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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卷 天道之爭(下)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天下共武(六) 文 / 夢兮

    第一百三十五章天下共武(六)

    怒發張揚,殺意沖天。

    眾人沉默,台上台下一片死寂,就連那些隱於暗處之人也被這滔天凶焰所震撼!

    那才是真正的怒火;那才是百劫錘煉而成的殺氣,猶如實質、吞噬萬物的恨意!

    ……

    岳凡眼中寒芒吞吐,一步一步的向著步雲天走去,仿若一尊殺神降臨人世,帶著死亡與恐怖的氣息。

    「通——」

    「通——」

    「通——」

    ……

    看著李岳凡漸漸走來,步雲天只感覺到自己心跳加快、血脈不暢,那通通的腳步聲每一下都踏在他的心裡,令他有種快要窒息的錯覺。

    站在兄長身旁,步雨晴同樣好不到哪裡去,那無比沉重的壓抑,讓她猛然回想起曾經被李岳凡重傷的一幕。這些年來,她不只一次從睡夢中驚醒,這種感覺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自己的脖子,難受的無法喘息。這麼多年過去,李岳凡已經成為了她的夢魘,使她的修煉速度越來越緩慢。

    「李岳凡,你……你究竟想幹什麼?!你別亂來,我們是聖域的弟子,你敢……」

    步雨晴沒由來的一陣心慌,他大聲的呵斥著李岳凡,本想說上幾句狠話,可話到嘴邊竟硬生生的哽住。因為,他在對方眼中看到一種滲透靈魂的殺機,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命運,什麼是命運?

    是注定?是巧合?還是千萬次輪迴也擺脫不了的束縛?

    李岳凡與步家之間似乎注定了對立,不止是為了謝小清的仇恨,還有十年前塵香被步家出賣的那筆舊帳。

    展轉十年,彷彿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

    岳凡腳步未停,一步一步的朝前走著,每一步都是那麼的沉重、那麼的壓抑。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解釋。正如某人所言,憤怒就是憤怒,殺人只為殺人,無須任何借口,無須任何理由。只因為自己憤怒,只因為自己想要殺人。

    「李小子,這裡就交給你了。」

    寇斐知道有人要倒霉了,連忙閃開老遠,免得殃及自己。

    ……

    聖域一方,古靈風面露焦急之色。步家兄妹雖多有不適之處,可他們畢竟是聖域弟子,有同門之誼,更何況,神劍山莊與青雲城乃是世交,一向唇齒相依,她又豈能眼睜睜的看著步家兄妹受難。

    「師兄,快想個辦法吧!若是步家兄妹在這裡出了事,我們回去也不好跟師叔他們交代啊!」

    古靈風此刻只能把希望寄放在易風情身上,畢竟以她個人的修為,根本就阻止不了李岳凡的腳步,即便是此刻對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也讓她有點難以抵抗。

    易風情仍就一副冷淡的表情,只是靜靜的注視著場中,目光卻停在鐵男身上。

    古靈風正要繼續相求,不料身後傳來宇文極的聲音:「古師姐,步家兄妹飛揚跋扈,你又何必為他們求情?更何況步雲天滅人滿門在先,步雨晴辱人在後,人家要找他們報仇本就是理所當然。」

    「沒錯!」

    席嫣然附和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此乃是天經地義之事,即便他們是聖域第子,我們也不應該包庇他們。而且,剛才步雲天不是說過麼,這是他個人的江湖恩怨,即便是有人找他報仇,他也隨時奉陪。這就叫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話說到這裡,宇文極與席嫣然的立場已經非常鮮明,他們是絕對不會去阻止李岳凡的。

    儘管青城四秀曾經敗在李岳凡的手下,並且敗得很慘,可是他們卻並不憎恨對方。認真算起來,若非李岳凡給了他們沉重的打擊,恐怕他們現在還活在自己的驕傲之中,哪裡會有今日的成就。

    當然,宇文極與席嫣然心裡還有另一曾顧忌。以李岳凡現在這樣兇猛的威勢,絕對是誰上去誰倒霉。總之一句話,想要他們去對付李岳凡,沒門!

    「哼!你們實在枉顧同門之情。」

    古靈風正聽了二人之言,心中多有不忿。

    席嫣然冷冷笑道:「同門之情?古師姐,我們都知道你與步雨晴是好姐妹,但你這樣的言辭未免太有失公道吧?那步家兄妹的所作所為難道你還不清楚?他們要是念及同門之情,又豈會在聖域裡仗著自己的身份欺辱別的弟子?他有今天的下場,可謂是報應不爽!」

    「你……」

    古靈風心頭暗惱,偏偏發作不得,只好不作理會。

    「車師弟,你們又如何?」

    聽到古靈風問向自己,車玉寒等人微微怔了怔,不知該如何回答。

    沉吟片刻,公孫止夢望向易風情,美眸閃爍道:「古師姐,易師兄是這次的帶頭人,我們都聽從易師兄安排。」

    古靈風聽出對方敷衍之語,卻是無可奈何,於是她再次轉向易風情道:「師兄,你看我們是不是……」

    「行了……」

    易風情擺了擺手,打斷對方的話道:「此事我自有主張,你們誰都不要妄動。」

    聽到易風情此言,古靈風的心情沉入谷底,更有一種說不出的酸痛。師兄啊師兄,難道……你就一點都沒有在乎過我嗎?

    心中所念,古靈風默默把頭低下。

    ……

    「李岳凡,莫非你真以為我怕了你不成!」

    步雲天強頂著壓力,努力不讓自己的身子後退。只可惜他的心裡早有陰影,面對李岳凡那鋪天蓋地的氣勢,如何能支持得久。

    「哥,這姓李的肯定是瘋了,我們還是快走吧,等以後再來找他們算這筆帳。」

    步雨晴暗中傳音給兄長,已經做好了撤退的準備。

    步雲天知道這樣下去必不會有什麼好結果,於是點頭同意。

    可就在二人想要離開之時,三丈外的李岳凡身形一頓,再次向前跨了一步,與剛才不同的是,這一步落下,他整個人莫名的消失在原地,然後出現在步雲天的面前。

    呼吸急促,冷汗直冒……

    死亡的威脅刺激著步雲天的神經,只見他反手一托,背後的寶劍破鞘而出……

    「去死——」

    一聲大吼,步雲天手掐印訣引動天地之力灌注於寶劍之上……那鋒利的劍尖猶如絲線,直刺向岳凡咽喉要處!

    「嘩——」

    「啊!小心!」

    「危險!」

    「好快」

    ……

    看到如此凶險的一幕,台下驚起一片嘩然之聲。

    儘管他們認為李岳凡凶焰滔天,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想要抵擋住步雲天那凌厲的一劍,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不知不覺間,人們心中的天平已經偏向李岳凡那方。

    ……

    「玎——」

    一聲清脆如玉響,在眾人驚愣的目光下,那無比凌厲的一劍竟然硬生生的停在岳凡面前不到三寸,而劍端處,岳凡右手的兩根手指死死將劍鉗住,不見半點吃力。

    「嗡嗡嗡……」

    此劍頗有靈性,被人制住以後不斷掙扎,劍身微微顫動。

    「李岳凡……你……你你……」

    步雲天先是一怔,臉上不禁露出駭然之色。待他回過神以後,雙手連忙一動,印訣不斷翻轉,天地之力如水銀般灌注於寶劍之上。

    「天罡聚元術——」

    眼花繚亂的手訣讓人歎為觀止,天道修士的真正實力在這一刻顯露無疑。

    隨著手訣的變換,一股龐大的威勢從步雲天身體中透射而出,並且還在不斷攀升……

    這一下,台下剛才那些忿忿叫嚷的人全都閉上了嘴巴。他們終於知道,步雲天確實有囂張的資格!

    「神通術!這步雲天在聖域倒是混得不錯嘛,竟然還學了一套神通術,不過……」

    方含站在遠處,繞有興致的看著步雲天的變化,臉上露出一抹很詭異的笑容。

    ……

    「嗡嗡嗡嗡嗡……」

    在天地之力的催動下,寶劍的顫動越來越猛烈,可是依然無法從岳凡手中掙脫而出。

    步雨晴見此情景,心頭一陣焦急……

    「李岳凡……」

    眼中凶光一閃,步雨晴面露狠毒色,背後寶劍猛的出鞘,直向著李岳凡射去。

    劍過無痕、破空無聲,如此陰狠的一擊,看來她是想要將對方置誅死地才甘心。

    ……

    突如其來的襲擊並沒有令岳凡的情緒出現半點波動,甚至他眼中只能看到熊熊的怒火。

    此時此刻,岳凡似乎進入到一種非常玄妙的狀態,在這種奇異的狀態下,他能感覺到自己情緒變化,形如實質,伸手便能觸摸。對他來說,情緒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如同他的手臂,只需要一個念頭就能很好的控制。

    「玎——」

    岳凡輕輕一抬左手,一把精緻的古劍同樣被他鉗在兩指之間。

    「什麼!?」

    步雨晴見狀,臉上花容盡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自己這把「白虹劍」有多麼鋒利,即便是她的師父也不敢用空手接拿。

    「他……他的雙手莫非是鐵打的不成!?」

    屈辱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步雨晴恨意大盛,雙手變化印訣,竟然和他兄長的如出一轍,只是細微的變化上有寫差異。

    「白虹貫日——」

    天地之力瘋狂湧動,彙集於步雨晴之手,最後凝聚成一道白色的光芒,直衝雲霄。

    此招白虹貫日乃是與「白虹劍」配套使用,威力奇大無比,即便是步雨晴如今也沒有完全掌控,能發不能收,絕對是拚命才會用到的殺招。

    ……

    「好……好強的氣勢!」

    「是啊是啊,這妹妹比哥哥凶悍多了。」

    「這就是修士的力量麼?好……好厲害!」

    「厲害個屁!沒看到人家李岳凡一抬手,就把步家兄妹那兩把破劍給接住了嗎?」

    「就是,要我說,步家兄妹太卑鄙了,不但以多欺少,竟然還玩偷襲,真不要臉。」

    「以多欺少?兄弟我看你是眼睛花了吧?分明就是李岳凡在欺負步家兄妹。」

    「都別吵了,快看台上!」

    ……

    一聲喝罵,周圍果然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一處,氣氛尤為緊張。

    凌厲的白芒從天而降,似要把岳凡劈開兩半。

    「哼——」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岳凡雙目凶光暴漲,那瀰漫於天地之間的殺氣猛然收縮,形成一股極強的氣旋……

    不同於無形無質的殺念,這道氣旋竟然透射著淡淡的血光,凶戾切詭異!

    是的,岳凡竟然能將無形化有形,這樣恐怖的手段簡直駭人聽聞!

    氣旋越聚越大、越轉越快……

    就在白芒落下的一瞬間,氣旋驟然爆發,將周圍的一切無情的吞噬……包括步家兄妹的神通之術!

    吞……吞了!?

    兩道那麼強勢的力量就被那詭異的氣懸給一下吞了!

    看到這裡,台下眾人紛紛往後退開數丈,無形的恐懼將其籠罩。

    相比之下,台上的一干高手則要鎮定許多,只是臉上驚駭的表情怎麼也無法掩飾。

    ……

    「噗!咳咳咳咳——」

    遠方暗處,關仲義一口酒噴出,整個人嗆得不行:「他娘的!這……這算是怎麼回事?!那李岳凡竟然只用一道殺意就把那兩道神通術給吞了!他……他到底是不是人啊!?不會是變化人形的蠻荒凶獸吧!」

    沒有理會關仲義滿嘴胡話,凝兒與冰月沉默不語,就連郭翔風也沒有開口,三人臉上均多了幾分凝重。

    其實,越是像他們這種境界的人,越是能夠感覺到天地之間微小的變化。可是剛才,就在李岳凡殺意成形的一瞬間,他們除了感受到一股毀滅的力量以外,根本就沒有發現天地之間任何的變化,那就是說……

    「此人……沒有境界。」

    沉默良久,凝兒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慎重。

    冰月聞言,贊同的點了點頭。

    郭翔風眉頭緊皺:「此人雖然沒有境界,但他卻能將殺意凝聚成形……這是真正意義上無中生有的手段,也就是說,即便我們的境界勝他一層,都未必贏得了他。」

    凝兒瞥了眼一旁的冰月,淡淡道:「上次總督府一見,這才短短兩月時間,他竟然的成長,遠遠超乎了我的意料!江湖中人,果然小看不得。」

    關仲義仍舊喝著自己的小酒,眼中精光一閃而沒。

    冰月微微把頭低下,誰也不知到她在想些什麼。

    落日原西南面的一撮小山丘上,夏輕塵與元拓並肩而立。

    「元兄,看來當日之爭,那李岳凡算是手下留情了。否則的話,我們的下場絕不會比聖域那兩人好到哪裡去。」

    夏輕塵亦被李岳凡的手段所震住,回想當日李岳凡那一拳之威,現在竟然感到有些慶幸。

    「哼!」

    元拓面色深沉,儘管他非常不願意低頭,可他不得不承認,無論是在力量上、或是在氣勢上,他都輸給李岳凡不止一籌。

    夏輕塵見狀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元兄,夏某知道你們武神殿以強為尊,追求力量的顛峰,永不言敗。但是,世間上沒有誰能永遠不敗,即便大尊也不行。所以我們應該認清楚自己,自信並不是自大,不如別人就應該承認,大不了以此為警醒,不斷鞭策自己,這才是男兒當行之事。永不言敗的意思,就是永不放棄!若你只是一個小肚雞腸之人,夏某羞與你並立。」

    「說的好——」

    一聲大喝如雷貫耳,夏輕塵與元拓俱是一驚。

    尋聲望去,只見一道身影劃破天際,猶如雷霆之勢,滾滾而來,直落在二人身前。

    「雷……雷師兄!」

    元拓看見來人,眼中閃過一抹複雜之色。

    此人濃眉大眼,臉如刀削,身高竟有九尺左右,可謂魁梧如山。一身淡藍色的勁裝,肩上披著一件相同聲調的斗篷,整個人看上去,簡直威風凜凜。

    最引人注意的是他那一頭銀灰色的短髮,直豎而起,更添幾分威勢!

    「好好好!閣下不愧是葬劍谷的弟子,鑄就這一身的錚錚傲骨。」

    銀髮大漢極具熱情的拍了拍夏輕塵的肩膀道:「就憑你這樣的骨氣,葬劍谷今後必有你一席之地。」

    「原來是雷兄,剛才夏某大放厥詞,倒是讓你見笑了。」

    夏輕塵頗為尷尬的拱了拱手,剛才那番話雖然是說的元拓,可換個角度來看,他何嘗又不是說給自己聽呢?

    銀髮大漢客氣的回了個禮,這才轉向元拓道:「怎麼,元師弟可是不服氣?哼!不服氣你就要自己爭氣,如果整天就想著爭權奪利那勞子事,還修煉什麼?修個屁啊,還不如趁現在這機會找個旮旯地方當山大王去。」

    「我……」

    元拓心神大震,既憤怒,又畏懼,最後只得沉默。

    「哼!」

    銀髮大漢不屑的撇了撇嘴,目光投向遠處:「怎麼?武林大會已經開始了嗎?剛才動手的人是誰,好強的殺意!」

    夏輕塵苦笑道:「武林大會倒還沒開始,只不過有兩個聖域弟子和那個叫李岳凡的江湖中人有些私人恩怨,所以雙方動起手來了。」

    「李岳凡?!」

    聽到這個名字,銀髮大漢微微一怔:「那個人就是傳聞中的李岳凡?嘿嘿,果然不簡單……看來,我似乎錯過了一齣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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