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天道之爭(下)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天下共武(二) 文 / 夢兮
第一百三十一章天下共武（二）
巳時快過，天氣開始漸漸變得悶熱，而天地盟還不見有人來。
「聚武台」周圍，眾人江湖人士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有的甚至大喊大叫。
然而，就在眾人快要發作之時，一個瘦小的身影正從人群中奮力的向內擠著。
「請讓讓……前面的請讓讓，我要上去！」
「別擠，前面沒路……」
「推什麼推，沒長眼睛啊！」
「啊！誰他娘的踩了老子一腳！」
「罵誰了？找抽是不是！」
……
在眾目睽睽下，一位眉目清秀少女舉步艱難的走到了「聚武台」上。
少女一身素衣大褂，頭挽道髻，雙手捧著一隻兩尺來長的「棺材盒子」，神情莊重而又……散漫？
好奇怪的少女，不但穿著怪異，行為舉止更是莫名其妙，她去台上想幹什麼？難道她也是天道高手？可是看著不像啊，根本就沒有所謂的高手氣質。
驚愣！錯愕！不解！
一道道異樣的眼神落在少女身上。
……
「咳！」
清了清嗓子，少女衝著台上台下眾人打了個楫道：「天蒼蒼，地茫茫，鬼神問路心彷徨。道無盡，法難行，萬物輪迴皆有序……占卜算命點風水，每日三問簽中解，乾坤運轉在我手，掌中天機贈有緣……天有天命，人有人命，氣運變化，生死無常，聽我一言，可解煩惑……」
少女的聲音飄渺，傳入眾人耳朵，彷彿天籟之音，美妙且和諧。
好好聽的聲音，好舒服的感覺！
台下不少人眼神空洞，或是露出迷惑之色，或是一副癡迷之相。
「醒——」
一聲輕喝猶如梵音，重重錘打在眾人的心口，令他們緩過神來。
「咦？發生了什麼事？」
「剛才是怎麼了？」
「好奇怪！」
……
不理會眾人一臉的詫異，易風情睜開雙眼，冷冷望著少女道：「你是何人？」
被人點破了好事，少女反而笑呵呵的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剛才忙著走過場，忘記自己介紹了……小道名叫方含，乃是天機門第二十八代傳人，奉師命出山布道。趁於亂世，行走天下，解人危難，救人水火，指點迷津，趨吉避凶，算命打卦，求籤問卜，尋人指路，小道無所不能，若是諸位有需要，可來找小道求上一簽。解不好，不要錢，逢年過節還可以給些優惠。呵呵！」
「至於如何才能找到我呢？」
方含顧作高深道：「小道暫時住在天地盟裡，每日只解三道籤文，若是有緣之人，小道自會相見。若是無緣之人，亦勉強不得。」
「……」
懵了！愣了！傻眼了！
周圍突然一片沉靜，氣氛冷到極點。
眾人茫然怪異的望著高台上的少女，剛才還顯得高深莫測的少女，此刻就像一個不折不扣的混世大神棍、大騙子。
實在是惡俗，非常之惡俗！
易風情同樣怔在當場，幸好他定力深厚，很快便回過神來：「你說你是天機門的傳人？！」
「小道自然是天機門的傳人，如假包換……」
方含掂了掂手中的「棺材盒」，發出唰唰齊響的聲音，繼續道：「閣下既然是聖域弟子，想必知道我？」
看著對方手中那個像棺材一樣的小盒子，易風情似乎想到了什麼。
「那是……問天簽！」
「沒錯，就是問天簽。」
說著，方含不神色得意掂了掂手中的「棺材盒」。
對於「天機門」，易風情對還算有所瞭解。在修行界中，天機門是一個特別的存在，勢力不大，人數不多，亦沒有什麼天道高手坐鎮，可是這樣一個宗門，卻是誰也不願去招惹，更有甚者非常忌憚。
「問天簽」乃是天機門的一大特徵，專門用來卜算天機，扭轉乾坤……雖然「問天簽」是天機門特有之物，但不是所有的弟子都能得到此物，能有資格執掌「問天簽」的，絕對是天機門的嫡系傳人。
確認了對方的身份，易風情表情稍緩：「天機門一向少問世事，不知道閣下來這裡又是做什麼？」
方含一臉悲天憫人的道：「掌門師伯說，現在天下大亂，讓小道入世解難……如今正是武林大會，此地萬煞聚集，恐有大凶之兆，所以小道便來了。」
萬煞聚集？大凶之兆？
易風情眉頭一皺，沉聲問道：「閣下似乎知道些什麼，可否明言？」
「這個嘛……」
方含認真思考了一下，最後很生硬的丟下一句話：「天機不可洩露。」
易風情還沒開口，耳邊響起一個尖銳的聲音：「小妖女，你少在這裡妖言惑眾！」
聲音未落，卻是步家兄妹躍上台來，說話的正是步雨晴。
緊接著，古靈風、車玉寒、林書環、公孫止夢、宇文極和席嫣然先後出現在易風情的身旁。
「哇呀呀！聖域的修士又要殺人拉！」
方含故作驚慌的往後跳了一步，臉上表情異常誇張。
「小妖女，你在胡說八道，小心本小姐撕爛你的嘴巴！」
步雨晴見狀心中惱怒不已，對方如此裝瘋賣傻，無非是在戲弄自己等人罷了。
「怎麼？惱羞成怒了嗎？」
方含淡淡的瞥了瞥步家兄妹，復又望向易風情等人：「聖域的人就可以這麼蠻不講理了嗎？還是說，聖域的人一向喜歡以多欺少？要是小道沒記錯，四大鏢局的滅門慘案，就是出自你們聖域之手吧？果然是高高在上的修士，為了一己私慾，視他人性命如螻蟻。」
「住口！」
「閉嘴！」
舊帳被人從新翻開，步家兄妹心虛的同時，眼中殺機隱現。
而方含此言一出，下面掀起一陣軒然大波！
四大鏢局在江湖上也是頗有名望家族勢力，可這樣的勢力一夜之間竟然被人滅族，實在叫人又驚又怕。前段時間江湖傳出消息，四大鏢局滅於步雲天之手，乃是為了一捲上古奇書《天地至情策》。修士如此草菅人命的做法，實在叫人心寒且害怕。
現在提及此事，不管那方含是不是有意而為，那只說明了一個問題，高高在上的修士才不會在意普通人的生死，在他們眼中，沒有道理、沒有規則，天道之下皆為螻蟻，實力才是衡量一切的標準。
「天道修士，屁的個修士，都是一群臭狗屎。」
「沒錯，搶人家東西還滅人全家，忒不要臉。什麼聖域，簡直就是魔！」
「太可恨了！聖域的修士如此草菅人命，遲早有報應！」
「狗曰的畜生，老子當強盜都沒他們這麼狠。滅人全家，小心生兒子沒屁眼，不得好死！」
「虧得老子還一個勁的想入聖域，那種無情無意的地方，請老子老子也不去。」
「就是，他們還想對江湖指指點點的，快點滾回去吧！」
「對！滾回姥姥家去！」
「滾回去！」
「滾！」
……
江湖雖然很複雜，卻是一個有血性的地方。儘管在天道修士眼中，他們只不過是一群弱小的螻蟻，可並不代表他們就沒有智慧，任人宰割。恰恰相反，江湖中充滿了陰謀詭計、血腥殺戮，沒有人甘願受人奴役、受人壓迫，即便天道修士也不行。
面對無數質問與辱罵，聖域眾人的表情異常難堪，而青雲城眾人則是羞愧的無地自容。
古劍義搖了搖頭，對著旁邊的步超群歎息道：「步兄，這次可是眾怒難犯啊！」
「哼！」
步超群冷冷一哼，沒有多作解釋。其實他的心中也在暗暗叫苦，四大鏢局滅們之事他自然知道，不過這其中牽扯到聖域高層，不是他區區一個江湖人士所能涉及的。
「師兄，此事該如何處理？」
古靈風悄聲傳音易風情，後者卻是無動於衷。
此次易風情代表聖域而來，本該慎言慎行，不想生出莫名事端。這個時候，他若為步家兄妹出面，豈不坐實了那些惡劣的言論。
「鐵血，你究竟想幹什麼？」
易風情心頭暗沉，不禁想到了天地盟。很明顯，這是一場陰謀，一場針對聖域修士的陰謀。只是他想不明白，天地盟想要幹什麼？鐵血的目的又是什麼？難道鐵血想要與聖域為敵？
車玉寒與席嫣然等人厭惡的看向步家兄妹，更是沒有半點為其出頭的打算。這二人仗著聖域有人撐腰，一向飛揚跋扈，就連上次做出那種滅族之事以後，回去也未見他們受到什麼懲罰。如此一來，更是助長了兄妹二人的囂張氣焰。
「閉嘴閉嘴！統統給我閉嘴！」
步雨晴灌住了真元的一聲大喝，硬生生的將眾人的聲音壓了下去。
可惜短暫的沉默過後，議論之聲再次爆發！
台上眾位天道高手見此場景，早已生出不滿，正待開口怒斥，方含又開口了。
「看吧看吧！這就是聖域修士的德行，稍有不如意，就要喊打喊殺的……難道你們兄妹二人，還想把我們這裡的人全都殺了不成。」
方含玩味兒的望著步家兄妹，眼中皆是嘲弄之色。
步雲天還算沉得住氣，只是面色異常陰冷。可步雨晴哪裡受得了如此擠兌，尤其是對方那漠然不屑的眼神，更是徹底激怒了她。
「小妖女，你找死！」
步雨晴猛然暴起，真元凝聚右手，一掌打出……
掌風蘊涵天地之威，來勢洶洶，豈是一個小姑娘家所能承受的。
台下眾人見狀不敢出手，只能破口大罵。
台上一眾高手倒是做好了出手救人的準備，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卻令所有人張口結舌。
「蓬——」
掌勁爆開，威力巨大，但是方含竟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是的，眾目睽睽下方含消失了。這不是輕功、不是速度……因為台上百數的天道高手，居然沒人發現少女是怎麼不見的。
當方含再次出現在眾人視線裡的時候，她已經站在三丈外的一處空地上。
「呀呀呀！聖域的修士想要殺人滅口啦！小道好怕，好怕怕……」
方含表現出驚恐俱佳的神態，誇張而動情的表演惹來一陣哄然大笑。
「你……你你你……」
步雨晴怒不可竭，氣得渾身發顫，指著方含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什麼你……」
方含衝著對方做了個鬼臉道：「怎麼樣？小道這招天機門的絕學『斗轉星移』還算不錯吧？沒辦法，我那過世的師父老跟小道說，做人要低調，不過江湖凶險，一定要先把保命的功夫給練好，所以呢，小道別的不行，這逃命的本事可不差哦。」
「你去死……」
「小妹退下。」
步雨晴還待發難，一旁步雲天將其欄下道：「此人是異術師，她是想要激怒我們，小心著了她的道。」
轉頭，步雲天朝向方含道：「閣下來歷不明，又與天地盟的關係不清不楚，現在如此作為，無非是想挑起聖域與江湖之間的矛盾，實在卑鄙！」
「說的好！說的實在是好！」
方含不怒反笑道：「同樣是聖域修士，同樣是一個爹娘生的，怎麼智商就差這麼多呢？」
「你……」
眼見步雨晴又被激怒，步雲天插過話道：「既然閣下自己都承認了，那在下也沒什麼好說的，我倒要看看，天地盟如何給江湖眾人一個交代。」
「我承認？我承認什麼？」
方含笑瞇瞇的道：「我只是承認你們兄妹的智商的差別很大罷了，至於其他的……這位步什麼天的，你的智商也有問題吧？天地盟與江湖之間的矛盾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還用得著你在這裡提醒嗎？倒是你，想把禍水東引，莫非是想掩飾自己的凶行不成？」
步雲天冷笑道：「江湖本來就是快意恩仇的地方，我殺了人，若是誰想找來報仇，我步雲天隨時隨時奉陪，何需你這丫頭片子在這裡亂嚼口舌。」
「是嗎？說的不錯。」
方含繞有深意的望著步家兄妹道：「小道剛才免費給二位算了一卦，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不是不還，時候未到，時候一道，因果必報……你們的報應就在今天。」
「哼！」
步雨晴從來不信什麼鬼神之言，自然不屑一顧。倒是步雲天，心中隱隱閃過一絲不安。
「大師父！」
遠遠傳來一聲大喊，一名穿著邋遢的青年從人群中鑽了出來，直接衝到「聚武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