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江湖之外 第六十四章 怒開殺戒 文 / 夢兮
第六十四章怒開殺戒
江湖之外江湖遠，紅塵不定亂人心。
青山腳下離紅塵卻是不遠，城中喧鬧的氣息張顯著世俗的繁華。
岳凡獨坐在高崗上，周圍一片冷清，身上散發著淡淡的蕭索。「凶獸」小火則靜靜的趴在旁邊，不時扭頭張望，圓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著山下的一切。
「小傢伙，你看下面忙碌的人，他們雖然平凡，卻有著自己的追求，不論是為了錢還是為了權，亦或者是為了生活……」摸著脖子上的「丹心石」，岳凡感到有些沉重，續而吐了口氣道：「在很久以前，我也是他們其中一個，為了生活，為了家，很普通、很平凡……現在的我，已經失去了所有，平凡的生活沒有了，親人不在了，朋友離開了，家也被毀了……」
「嗷嗚——」小火輕聲鳴叫著，儘管它無法理解岳凡語言的意義，卻能體會到對方此時此刻的心情，那是內心深處的糾結。仇恨、悲傷、哀怨、自責……還有堅強與不屈！
撫了撫小傢伙粗糙的皮毛，岳凡淡淡道：「走吧，這次我們就不進城了，那裡不是屬於我們的世界！繼續趕路，以後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去做，我不能停留……至少現在不能。」說罷起身而立，挺直的腰身像是能支撐起一切困難與壓力。這一刻，岳凡覺得自己身上背負了太多太多的包袱，這些都是自己的責任與羈絆！
「嗷嗚、嗷嗚——」
岳凡正待離開，小火抖了抖身上的塵土，衝著不遠處的山坳「嗷嗷」直叫。
「嗯？」有感異常，岳凡順勢望向前方，卻是一片空白。略微沉吟，他隨即展開靈識，發現山坳深處有一絲微弱的氣息。
上前一看，只見山坳處的峭壁上躺著一名白髮蒼蒼的老人，身著紫袍大褂，手抱鐵木枴杖縮成一團，蒼白的面色，乾裂的嘴唇，無力的呼喊，奄奄一息的生命……
岳凡腦中一片空白，想也不想便直接躍到山坳峭壁之上將老人救起。
也許是生命的奇妙，也許是岳凡高超的醫術，兩個時辰過去後，這位快要嚥氣的老人漸漸回復過來，面色紅潤，呼吸也略微順暢，彷彿在熟睡，而岳凡就這樣一直照顧左右。
又過去許久，老人幽憂轉醒，緩緩睜開渾濁雙眼打量著四方。當他第一眼看到岳凡的時候，內心不由的悸動。
坐在自己一旁的是位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穿著白色的獵袍，背著一個奇怪的匣子，相貌平平卻是顯得剛毅，尤其是那深邃的眼眸，冰冷鋒利之中攙雜著深深的悲傷，讓人無法描述，渾身上下散發著孤獨與寂寞。很難想像，一個人，要經歷過多少次人生的挫折，才會賦有這樣一雙飽經滄桑的眼神和孤獨的內心！
「謝，謝謝！謝謝小兄弟救命之恩。」老人用乾澀的聲音說道，然後慢慢撐了起來。
「沒什麼。」岳凡微微點頭便不再多說。
老人笑了笑道：「小兄弟為什麼要救我？現在亂世之中，很少有像你這樣愛管閒事的人了。」
「不知道，救了便救了。」
岳凡回答的很乾脆，老人反而一陣愣愕，張口道：「世上皆有因果之說，既然已經發生了，又何必知道原因，小兄弟比我這老頭子看得開啊！不過小兄弟心懷慈悲，在這亂世之中當屬難得的好人呢。」
心懷慈悲嗎？岳凡不願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轉問道：「老人家是怎麼掉下去的？」
「天數啊！都是天數……」精神好了許多，老人苦笑一聲道：「前些日子老夫心有所感，於是夜觀天象，發現中州地方會有異動，所以前來看看，誰知走這山坳的時候，異象顯世，突然之間天搖地動，我未站穩便被摔落在峭壁之上……今日已是第七天了，要不是遇上小兄弟相救，老夫怕是得葬身在這荒山野嶺之地了。」
岳凡聞言不禁動容，一個人能在這地方獨活七日，心志豈是一般，更何況還是一位不會武功的老人。可轉念一想，不知是巧合還是其他，異象因自己而起，現在卻是救下這位與自己有聯繫的老人，難道真是因果之說？
甩開複雜的想法，岳凡淡淡的指著山下道：「老人家，前面過去就是一城鎮，既然你已經沒事，那我就走了。」
岳凡簡單收拾了一下便要離開，這時老人再次開口道：「咦！小兄弟且慢……」
「有事？」
「小兄弟，老夫看你身上的煞氣似乎很重啊。」
停下身形，岳凡靜默片刻後淡淡道：「老人家說的對，我殺過許多人，很多很多，雖然每次我都會努力去記住他們的樣子，但我始終算不清楚死了多少人，太多了，真的太多了！」
「呃！」老人意外的望著對方，沒有害怕，也沒有鄙夷與冷視，只有驚然與溫色！最後歎息道：「孤星獨照世，煞氣天妒行……我觀小兄弟天庭硬朗、面相剛毅、口鼻直壯、無曲無折，如此性格定然要受許多挫折，若是想要改變現狀，自己就必須要有所改變……」
「得到與失去，有時候很難去衡量。」岳凡靜靜的聽著，並沒有表示出任何異樣，看著眼前的老人，他突然想起一個陌生人，那是很久以前，在景德鎮荒宅中偶遇的一個術士「不戒」。
頓了頓聲，老人接著道：「我看小兄弟面神隔閡，似乎在找什麼人吧？」
「嗯。」岳凡點頭。
老人掐指算了算，最後搖頭道：「小兄弟身負奇命異格，老夫也幫不了你什麼……不過，老夫認為，在哪裡失去的就應該在哪裡找回。」
「在哪裡失去的就應該在哪裡找回？」岳凡默默念了幾句，依然無法領會其中之要義，隨後離開。
看著那遠去的背影，老人心頭萬分感慨，喃喃自言道：「這人實在太冷了，難道會是他？唉！罷了罷了，命數終敵不過天數，以後如何，誰又真正算得清楚？這次等找到師弟我也該回去了。」說著，老人從懷中拿出一面紫金羅盤四方演算。
林木幽幽，清清了了，風動鳥鳴一片安寧。
可誰又知道，在這山腳之下的一處村莊，正遭受著血色的洗禮！
小小村莊內，老弱婦孺被一群山賊圈圍在一塊，他們縮著身子，恐懼的看著四周的血光，有痛苦的哀叫，也有無助的嘶喊，還有絕望的哭述……而那些想要反抗之人，一個個倒在血泊之中。
「你們這群無恥的強盜，連老人和孩子都不放過。該死！」
「趕快放了這些人！」
「爾等賊子不是人……」
村內空地中央，三名國色天香的白衣女子與山賊對峙而裡，衝著前面數百漢子怒聲呵斥著，但念及無辜百姓的性命，三人又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洗劫每一個房屋。
為首的是一名獨眼山賊，只見他眼露『淫』褻的目光望著三女道：「放他們不是不可以，只要你們三個美人兒肯跟老子回山寨去，老子不但不會傷害他們，還保證不讓別人傷害他們，美人兒覺得如何？」
「做夢！」
「癡心妄想！」
「我呸！」
面對三名女子的呵斥，獨眼山賊也不生氣，仍是笑嘻嘻的道：「你們女人就是這樣，明明想的很，嘴上卻老是說不要不要的，老子抱上山的姑娘哪個不是什麼三貞九烈的女人，但到了後來還不是個個都快活的欲仙欲死，三位美人兒要是跟了我，老子保證你們夜夜笙歌，快活似神仙！嘎嘎！」
「畜生住口！」
「你無恥！」
「不要臉的臭東西！」
聽得對方辱罵，獨眼山賊神情一變，眼神狠辣道：「你們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哼哼~~等老子把你們玩膩了，就把你們賞賜給寨裡的兄弟，我那些兄弟可都是兩條腿的畜生，你們就好好等著受吧！嘎嘎——」
「你，你……」
三名女子氣得說不出話來，獨眼山賊繼續道：「這些人受我等保護，本該向我們『盤龍寨』上繳供奉，若不是你們三個臭娘兒們挑唆他們反我『盤龍寨』，他們也不會鬧得今天的下場！還好老子早有眼線，不然的話，說不定這次真要陰溝裡翻船了……嘿嘿！說到底，一切都是你們的錯，自命俠義，自以為事，道貌岸然……我呸！」說完獨眼山賊又嘲著四周的強盜大聲說道：「兄弟們，待會兒東西收拾就把這裡給老子燒了，省得看了心煩！」
「大爺不要啊！大爺開恩，這是我們唯一落腳的地方了，請大爺行行好，給我們留條生路吧……」
「請大爺開恩，求大爺開恩啊！」
「求大爺開恩……」
老百姓一聽要燒掉村子，一個個更是哭得不行，這裡是大家的命根子，要是燒了，以後他們全都是些無家可歸的人了。
面對如此哀求，獨眼山賊沒有絲毫憐憫之心，不耐煩的道：「把這些人全都壓回山寨去，讓他們一輩子給我們做牛做馬……」
「五當家說的對！」
「哈哈——」
眾山賊肆意大笑，冷漠的眼神完全不把生命當回事。
「你們這群強盜太過分了！」
最左邊的那一名女子再也壓制不住心頭的怒火，終於衝上前……
「紫嬰不要衝動！」兩位同伴想要勸阻，卻是不及。
獨眼山賊見有人上來，陰陰一笑，手中石灰份猛然散出，遮擋住對方的視線。緊接著一條條鎖鏈放出，將女子困住。
「紫嬰堅持住！」
二女一聲嬌叱，拔出手中利劍迎了上去，爭鬥終於爆發。
「上！兄弟們給我上，誰要是鎖住她們，老子賞他一個女人。」
「哈哈——」
「吆——吆——」
山道上，小火突然聽下腳步，嗷嗷直叫。岳凡側頭望去，只見山腳不遠處升起濃濃煙火，空氣之中似乎還飄散著淡淡的血腥。
小火為上古凶獸，對著血腥之氣自然敏感，於是一個飛身便串了過去。
岳凡皺了皺眉頭，隨即跟了上去。
越過樹林，看到眼前發生的一切，岳凡愣住了。
一座小小的村莊在屠掠中哀號！熊熊的烈火吞噬著村莊的房屋！
是憤怒、是苦澀、是瘋狂……
亂世之中本就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山賊強盜的出現亦是無可厚非，但他們此時的行為，無疑觸動了岳凡內心深處的痛。
「殺！殺！殺！殺！殺！」
岳凡不需要知道原因，也不需要解釋的理由，他只想把眼前的山賊全部殺光，就像是挽回當年流水村被屠滅……如果時間能夠倒流……
白影閃過，肢體分離、頭斷血流，那些還為反映過來的人在死去那一刻還面帶得意的笑容。
「來者何……」
話音未落，這名山賊已經斷掉氣息。
所有人停下動作，目光匯聚在岳凡身上。憤怒的面容，冷漠的眼神，身上那濃烈的殺意在四周蔓延，旁邊還跟著一隻奇怪「小狗」，血紅的雙眼震懾心魂！
三名女子站到一旁，想要說點什麼，卻怎麼也說不出口，那是心中的畏懼。
獨眼山賊看著對方步步逼近，心中生出一絲無名的恐懼。
「你，你是誰？想幹什麼？我，我乃『盤龍寨』的五……」
「你們該死！」
岳凡打斷對方的話語，一個箭步直接逼了上去。
一撥撥湧上前的山賊一個個倒下。
血色很快覆蓋了整個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