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江湖之外 第五十六章 力破血陣刀鋒寒(二) 文 / 夢兮
第五十六章力破血陣刀鋒寒（二）
夜色清冷寂靜，不知是無情，還是淡漠！
嵩山腳下燈火已經漸漸熄滅，人們安枕而眠，沉睡於夢境之中。
夢裡有一生的雍容，夢裡有聲色犬馬，夢裡有窮困潦倒的落魄，還有生離死別悲傷……當明日一覺醒來，他們依然活著，依然為明天而奔波，依然存在……可是現在，沒有人能聽到絕望的呼喚，看到死亡的陰狸，更不會有人知道，此時的少林被血腥所籠罩著，無數墜入地獄的僧人在痛苦中掙扎著……掙扎著……
天空是一片血色的朦朧，地面是血色的海洋，整個世界被一股無形的壁障所包圍著，誰也闖不出去！
「啊——啊~~~」
「不——」
「救我！師父救救我！」
絕望的嘶喊顯得那麼蒼白無力，妙虛自顧不暇，如何能救下眾人？
血水滲透著少林眾僧的皮膚，腐蝕著他們的身體……這一刻，他們心中沒有佛、沒有魔，他們只想活著，只想離開這無間地獄，或者他們祈求一個痛快解脫！雖說佛修金身、萬世輪迴，但能活著，卻要比死好得多。只因，活著便是希望！
天與地彷彿快要合攏，青天、空聞、寇斐、莫北、刁銘、九玄、妙虛七人立於「血海」之上，承受著巨大的壓力，惟有憑藉著無堅不摧的先天罡氣護住自身，才能免於紅潮的吞噬。
而岳凡則連斬數名「三旗武士」後，抽身而出，獨自站在血泊之中，一身白袍被侵染亦毫不在意，血紅色的「百劫戰刀」在手中發出嗡嗡鳴響，似興奮！似貪婪！似暴戾！
見對方退開，「三旗武士」也不追擊，全都隱於血霧之中。
自責、苦澀、悲憤、無力！這是一場生與死的劫難！
看著「血海」中絕望掙扎的少林僧眾，青天、空聞一臉悲苦，寇斐等人亦是滿腔憤怒。只因一時大意，才造成如此不可收拾的局面，若自己等人一開始就動手，也許……
「喝——」
巨大的壓力之下，寇斐怒火沖天，手舉厚重的大刀凌空一斬！
《問天八法》，鬼神驚！
「噗——」
只聞得一聲悶響，周圍卻是沒有半點反應！
空聞、太宵、莫北三人相對一視，隨即同時躍起，紛紛使出自己的絕技，奮力一擊！
「玄武冰破九重天——」
「捨身證道，金剛護體——」
「無上太極，天罡正法——」
「噗、噗、噗——」
同樣幾聲悶響，三人無功而返，心中一陣氣餒。
收回大刀，寇斐驚瞪著雙眼道：「他娘的！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兒這麼厲害？！」
「這是陣法，而且是一種很厲害的陣法……」岳凡緩緩開口，眾人暗自驚異！這時他們才注意到，岳凡居然佇立在血海中，卻未受到半點影響！
「陣法？！」眾人一臉愣愕，就連博學多才、對陣法之道頗有研究的刁銘也是茫然。他們這些人都是江湖中的頂尖高手，對陣法之術自然不算陌生。只不過，他們哪裡見過如此奇妙、詭異、狠辣的陣式？
岳凡一臉沉靜，銳利的目光搜索著四方。身為一名合格的獵人，這個時候需要的正是冷靜！
「四面八方都被這血霧隔絕，連靈識也沒辦法感知……好厲害的陣法！」岳凡眉頭緊皺，心中轉念一閃而過，手中戰刀試探著向周圍斬去……
「嗤——」
刀峰森寒，竟然如同打在棉花之上，一陣軟弱無力！
「……」岳凡沉默不言，暗暗思索這破陣之法。
「我日他娘的王八蛋！竟然連天地之間的感應都可以隔絕！那還打個屁……」寇斐放聲破罵，空聞、太宵、莫北亦是心有不甘。
無法感應天地之機，那也就是說，寇斐他們四人根本無法借助天地之勢來增強自身。此刻，他們與刁銘、九玄一樣，也只能算是先天高手而已。如此一來，天道高手自然沒有半分優勢可依仗！
轉念間，寇斐等人的目光不由聚向青天，他們很想知道對方感受又是如何？
「師叔，這……」
空聞正要問話，青天先一步開口道：「若是小僧沒有猜錯，這恐怕就是魔門的『血河天煞陣』！」
「血河天煞陣？！」
光聽這個名字就知道此陣之凶險！當然，現在情況危急，青天也沒時間於眾人解釋清楚。
自古相傳，《血河天煞陣》乃是上古時代魔道最強大的陣式之一，聚萬人之活血，千人之死氣而成，凶殘異常，變化多端，威力無窮，任何事物只要被困入陣中，最後必將煉化為一灘血水……奈何魔道歷經萬載之變化，這《血河天煞陣》已變得殘缺不全，威力自然大不如前。繞是如此，《血河天煞陣》亦是凶名不減，不知有多少隱士盡滅於此陣之下！
「南無阿彌陀佛——」
梵音高唱，青天雙掌合十，面色莊嚴，週身發出金色的光輝……
《如來神掌》第三式——佛動山河！
突然之間，青天身後出現一座無比巨大的佛尊，腳踏青蓮，右手拈花，左手安於胸前，掌心向上緩緩托起，似要把這片天地稱開。
萬鈞之力一人承擔，青天此舉令周圍之人無不感到壓力頓減，眾人心中不由讚歎隱士的實力之強悍！
塔頂高處，鏡水三人俯視下方眾人，面具之下皆是冷漠的表情，惟有望向岳凡之時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狂沙瞪大著著雙眼，難以置信道：「烈風，這姓李的臭小子居然不怕血河之毒！他娘的還是不是人啊！？」
「能值得尊主重視的人，又豈會是等閒之輩？」烈風依然平靜，語氣中藏有幾分玩味兒：「若是這樣就能將他制住，那這次費心布下此陣，豈不是太過無趣了？」
「不錯不錯……」狂沙點了點頭很是贊同，接著又道：「那小和尚還算有點功力，看來應該是了因那老禿驢的弟子。不過，他的功力還是差了許多。更何況，就算他師傅來了，一樣在劫難逃！」
「一人之力畢竟有限……」烈風淡然道：「現在才剛剛開始，我倒要看他們能撐多久。」
「動手吧！」鏡水生性冷漠，招呼一聲便開始行動。狂沙、烈風二人也不落後，手中印訣開始不斷變化……
越來越快……
越來越多……
千變萬化，仿如幻影！
血色的大陣之中，紅潮突然翻湧不息，一浪疊著一浪席捲襲來，壓力更是一波強過一波……
頂著巨大的壓力，青天全身已被汗水浸濕，額頭青筋暴露。
如此下去，大陣合一，所有的人都將化為一灘血水！
岳凡見狀不妙，氣勢暴漲……一條綠色的巨龍繞體而出，青天暗暗鬆了口氣。
「小天，我們來了！哈哈——」
正在這時，三道人影穿過血霧踏空而來，落在空聞面前。
其中右邊少年身穿青色道袍，髮髻飄逸、一臉俊秀，背負一把厚重的大劍。左邊少年，一身白色勁裝，頭髮隨意束在腦後，濃眉大眼，樣貌端正，可嘴角總掛著一絲邪邪的笑意。而中間則是一位面容清秀的少女，白衣素裝，手持木仗淡雅絕塵！
青天見到來人愁眉稍展：「小米，石頭、小清，這是《血河天煞陣》，快點幫忙！」
三人正是米哲、石乾與泉清。前些日子魔門蠢蠢欲動，他們三人奉命師命再次下山，誰知剛到少林卻發生此等大事！
此刻也不是敘舊的時候，米哲手掐劍罡，直擎上空，助青天、岳凡一臂之力。泉清在一旁快速調配解毒之藥。石乾也不鬆懈，不知從哪裡摸出來一件又一件的東西，然後不停的組合在一起。
塔頂處，鏡水三人眉頭緊皺，也不說話，手訣再變。
隱於暗處的「三旗武士」終於出手。
「來得好！老子憋了半天氣，正要找地方出出！他爺爺的！喝——」寇斐一聲大喝，帶頭衝上前去。
空聞等人也不甘落後，場面一片混亂！
外面腥風血雨，大雄寶殿內依然安靜。
陣陣血腥的氣息飄來，小明右感到非常不安，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直直盯著外面，卻是一片血色朦朧，什麼也看不清楚。
焦急中，小明右把目光投向身旁的施碧瑤：「這位姐姐，外面怎麼了？是不是白髮哥哥和師父他們出事了？」
「我也不清楚。」施碧瑤一臉擔心道「他們現在情況看來很危險！不過我們卻是幫不上忙，出去也只能送死而已。」
「啊！」小明右大驚道：「那，那我們該怎麼辦？怎麼辦？」
「嗷——」
一聲低吼喚醒明右，聞聲望去，竟是小火這傢伙在對著外面一陣咆哮！
「呀！我怎麼把小火給忘了！」小明右一拍額頭，連忙蹲下身子道：「小火，我知道你很厲害，快去幫幫他們吧。」
「嗷——」
小火眼睛一亮，正要往外衝去，卻又突然停下身子，猛地甩了甩腦袋。
「怎麼了？」小明右滿是疑惑，只見小火退了兩步，鋒利的手爪不停刨弄著地上的石板，像是很不甘心。
見此，施碧瑤出言提醒道：「可能是這小傢伙怕李岳凡責怪它，所以不敢出去吧？」
小明右微微一征，暗忖道：「白髮哥哥和師父他們現在有危險，我讓小火去幫忙也沒什麼不對！」心中有所決定，小明右接著道：「小火，你快去吧！要是白髮哥哥怪你，我就說是我讓你去的。到時候他要罰就罰我好了。」
有了小明右的擔保，小火異常興奮，身形暴漲三尺，無所顧忌的衝破大殿木門，投身於血霧之中！
「希望白髮哥哥和師父他們沒有吧！大家都不要有事才好。」
小明右口中喃喃自語，正要轉頭，只覺頸部一麻，隨即整個人已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