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九章千里馬骨 文 / 明鏡
招賢榜已經貼出月餘,剛開始時,我一直等待著賢士得到來。可是一個月過去了,除了寥寥幾人前來,招賢榜猶如石沉大海,沒有掀起半點的波瀾,我心中十分的奇怪,這是怎麼一回事?漸漸的,我失去了耐性,雖然梅惜月為我寬心,不住的勸慰我,但是我心情依舊難以回復,難道我許正陽真的就這麼沒有號召力?
賢士沒有前來,挑戰的武士倒是來了不少。他們都抱著能夠將我擊敗,從此揚名天下的想法來到開元城,或者能夠在我手下走上兩招,他們也有了向別人吹噓的本錢:看!連修羅都殺不死我!
剛開始時,我還以禮相待,盤衡、切磋無不盡心竭力。但是漸漸的,我開始煩躁起來,來就來吧,又吃又喝,稍有伺候不好,就陰陽怪氣,還有一些人竟然敢對梅惜月心懷不軌,嘿嘿,真是吃了熊心豹膽,實在是令我忍無可忍。後來那個傢伙要來找我挑戰,我要是不把他打成一個廢物,我就不是修羅許正陽!我將那個傢伙的約戰放在了今天,我已經下了決心要大開殺戒,我要讓那些來到這裡混吃混喝的人知道,修羅之威不可辱!
似乎都感受到了我的殺機,每一個城守府中的人都露出了笑臉,這些日子他們已經被那些所謂的賢士給氣得不輕,如果不是我嚴令在前,恐怕第一個爆發的人就是我的親兵隊長,錢悅!梅惜月也有些不耐煩了,對於那些傢伙色色的目光,她實在是無法忍受,就在昨晚,她躺在我的臂彎中,告訴我說如果我不把那些人趕走,以後休想見到她的笑臉。開玩笑,為了她,我也要不惜得罪這些酒囊飯袋!
我坐在城守府大廳中,臉色陰沉,靜靜的等待著。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殺氣,今天坐在大廳的所有將領都一聲不吭,死一般的沉寂籠罩著大廳。今天要來的這個傢伙名字叫王哲,聽說是哪個門派的大弟子,我記不清了。就是這個傢伙,在我府中耀武揚威,不可一世,可惜他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師姐有令,他今天必須要死!
天色正當午時,是約定的決鬥時間,可是這個王哲還沒有出現。我心中的怒氣越聚越多,如果今天這個傢伙敢放我鴿子,我管他什麼門派,如果不讓那個什麼狗屁門派煙消雲散,我誓不為人!
「錢悅!什麼時辰了?」我陰沉著臉,語氣陰森的問道。
錢悅躬身向我恭聲的回稟:「啟稟大帥,午時已經過了一刻鐘!」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長了這麼大,從來都是讓別人等我,那裡等過別人,這個傢伙來的越晚,我要讓他死的越難看!我不知道此時我的臉色如何,但是我知道,如果再等下去,我真的就會發狂!
「葉家兄弟聽令!」我不再等待,厲聲喝道。
「末將在!」葉海濤、葉海波兩兄弟應聲站出。
「傳我將令,如果在有一刻鐘,王哲還不出現,立刻帶領你們本部神斧營將招賢館團團圍住,所有住在招賢館中的人都給我抓起來,如果有人敢要反抗,立刻給我就地格殺!」我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崩。
「大帥且慢!」一旁的傅翎連忙阻止,「大帥,那王哲乃是一個豎子,如果因為這樣一個傢伙而得罪了天下的群豪,是不是……?」
「群豪?那算是什麼群豪?」我終於忍不住了,「全都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想到我這裡討食的騙子!如果他們是群豪,那麼我就是神仙!」我話語間有些不客氣。
傅翎臉上露出訕訕之色,他沒有再說下去,無言的回到坐位……
就在這時,門外有軍士喝道:「王哲到!」接著我聽到門外想起了一陣嘈雜的聲音。一個身穿紫色錦衣,身上帶著玉珮,長相浮華的年輕人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走進了城守府。他們絲毫沒有理會兩邊的門衛,逕直走進。
我沒有再說話,大步走出大廳,立於府中院內,冷冷的看著進來的那群年輕人,不出一聲。
紫衣青年向我微微一拱手,「王哲來晚,還請大帥恕罪!」語氣傲慢,神色倨傲,雖說是道歉,可是卻沒有半分道歉的意思。
我強忍心中怒火,「好了,本公政務繁忙,實在是沒有時間再拖延,我們就開始吧!你如果能夠躲我一拳,今天就算是你勝!」我冷冷的說道。
似乎覺察到了氣氛不對,王哲臉色一變。他萬萬沒有想到我在貼出招賢榜後,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違,動了殺機。雖然知道我動了怒氣,他依然認為我不敢將他如何,當下一抱拳:「還請大人賜教!」
「你準備好了嗎?」我冷冷的問道。
探手將背後的長劍拔出,王哲說道:「在下準備好了!」
「很好!」我話音未落,身體陡然向前大踏一步,一拳隨之擊出,如行雲流水,沒有半點阻延和遲滯。出拳到一臂的距離時,無邊無際的龐然巨力,驟然如山洪暴發。此時,我多日蓄積的怒氣在這一拳中爆發。
王哲沒有想到我說打就打,神色一變,手中長劍劃出一道銀毫,迎向我這一拳。
我絲毫不理會他的長劍,拳不斷的往前衝去,化為一個巨大的氣圈,圈中儘是拳影,已無法得知真正的一拳在何處。
王哲心中陡然清醒,他知道我已經動了殺機。因為他看出了看似漫天拳影,氣勢驚人的一拳是我故意營造的假象。在那漫天的拳影中,只有一拳才是真正的殺著,但是這最關鍵的一拳,究竟是那一拳,卻不是他所能夠看出來的。這一拳實有使天地易位,扭轉乾坤之妙。
我絲毫不理會王哲臉上顯出的驚懼之色,冷森森的說道:「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漫天的拳影突然向中間收縮,拳影頓殮,化為一拳,這一拳才是我真正的殺著,沒有半點的聲響,沒有縱橫的勁氣,王哲頓時心中一鬆,但是卻無力,也沒有時間讓他去躲避我這一拳。一股奇詭氣勁順著他手中的長劍湧入了他的體內,炙熱中又有噬心的陰寒,身體的經脈在瞬間被破壞殆盡,一股逆血湧上,想要噴出,卻無處宣洩。那又熱又冷的氣勁在他體內遊走,他感到自己好像是在被萬蟲撕咬著自己的身體,一寸一寸的侵蝕著他的五臟,黑血從他的鼻中、嘴角、耳朵、眼睛流出,那樣子好不詭異。這其中的滋味只有他自己才能夠品嚐到。
我一拳收回,根本不理會王哲會怎樣,因為在我擊出那一拳,我已經知道他會是什麼樣子。冷冷一笑,我扭頭向大廳走去,口中陰沉的說道:「你們如果有人能夠接我一拳,那麼就請繼續留在招賢館中,如果不能,我想你們最好還是盡早離開,天黑之前,我將會前去視察!」
我話音未落,就聽到身後『彭-!』的一聲,血肉橫飛,王哲被我強絕的真氣炸開,漫天血雨飄落,肉渣和著內臟,落在院中眾人的身上!
沒有人出聲,幾乎所有的人都被我這一拳嚇呆了。久聞修羅的凶名,可是由於我的以禮相待,讓他們都生出輕視之心,現在他們知道,修羅不可辱!
「眾位還是回到館中好好的想想,如果覺得自己真的能夠擋住我家大人這一拳,不妨留下。可是話不妨明說,如果有人覺得我家大人好欺,即使大人不怒,恐怕這兵團二十萬將士也不會答應!」錢悅從大廳內走出,臉色陰沉,冷冷的對那些『賢士』們說道。
院中眾人一哄而散,沒有人見到了王哲的慘狀依然心中不懼,他們紛紛的向府外跑去,想來用不到天黑,這些廢物就會離去。
我走進大廳,臉帶笑容,對廳中的眾將說道:「真是不知死活的傢伙,給他兩分臉色,他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呵呵呵!」
眾將聞聽不由得都笑出聲來,他們早已經習慣了這種血腥,絲毫不覺得我有什麼不對!
「大人!」這時一個親兵匆匆的跑進了大廳,他向我行過禮,恭敬的說道:「大人,涼州城送來快報,說有人將大人的招賢榜揭下,並回書一封,向大人自薦!」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雙手呈上。
我眉頭一皺,真是有不怕死的人呀。我冷笑了兩聲,沒有將那書信接過,問道:「那揭榜之人是個什麼人?」
「啟稟大人,據涼州來人所說,揭榜之人乃是涼州本地人氏,本是涼州城外的一個農戶,具體的情況他也不清楚,只是說那人將這封信交給了看榜的軍士後,告訴軍士,他將在家中等候大人前去迎接!」
「哈-!」我仰天笑了一聲,好狂妄的傢伙,這林子大了真是什麼鳥都有,剛殺了一個廢物,就來了一個泥腿子。我走上前去,將書信拿過來,只見信封是用極為普通的紙張做成,想來是自製的,上面寫著:兩城總督許正陽大人親啟。
那幾個大字寫的龍飛鳳舞,字跡蒼勁有力,而且字跡著墨極多。好字!我心中歎道,較之那清秀的瘦金體,這樣的的字更顯男人的不羈與豪邁,我喜歡!見字如見人,心中對這個田舍翁不由生出幾分好感。當下我打開信封,展開信,認真的看著……
涼州冷鏈頓首三拜兩城總督許大人正陽:
聞大人招賢,鏈心中竊喜之。大人心懷天下,實乃蒼生之福,鏈代天下百姓三叩大人。鏈自幼生長貧寒之家,上無片瓦遮雨,下無高牆擋寒,雖終日為三餐奔波,卻未敢忘卻天下蒼生。鄰人笑我癲狂,然鏈則謂:燕雀焉知鴻鵠之志?
鏈一介貧士,終日躬身於田舍,所長者無非乃農家瑣事,然鏈不以為賤,反覺所做之事非但不賤,實乃天下間第一等要事,須知民以食為天,此實為國之大事。兵法云: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可見這田舍之事,實為立國之本。然國君終日忙於征戰,致使土地荒蕪,百姓流離,何來立國之說?
鏈聞大人招賢,張榜月餘,卻無一人。何也?非天下賢士不為蒼生,實乃君王負賢士在先。自大魏帝國覆滅,諸侯群起,也曾廣招賢才,然能用者幾何?或閒置廟堂,或任而不用。故鏈曰:君王負賢士,賢士寒確心!
若大人不以鏈癲狂,鏈願為大人之師,所授者也無非田間瑣事。涼州沃土千里,卻荒蕪人煙,百姓或商,或工,卻無一人願為農。滿城所見,皆是他人產物,非但金錢流失,更使我涼州命脈置於他人手中。若大人能夠躬身田間,必將帶起涼州農風,殊不知這涼州一地,可供大人二十萬兵馬年餘無憂!
至於拜鏈為師,實乃鏈之宿願。今賢士不至,大人拜鏈為師,實可暖天下賢士之心。君不聞千金求千里馬骨,則千里馬焉不至?
若大人不願為之,鏈雖有小憾,但心中無絲毫怨言。但奉大人一句:治城如烹小鮮,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則天下賢士必至!
鏈惶恐所言,不知所云。望大人勿怪!鏈將守於茅舍之中,恭候大人之尊。
涼州冷鏈
炎黃歷一四六四年六月三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