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二章涼州邊城 文 / 明鏡
涼州,城內有居民三百二十萬,從各地來此經商的商戶有三十多萬人,他們任用了涼州近五分之三的人口,每年為涼州城帶來上億的收入,這使得涼州每天進出的人口超過了五萬,再加上每天這裡的商隊不斷,各種各樣的人都彙集在涼州,使得涼州成為了明月帝國中僅次於東京的第二大城市。在這些商戶中,最為突出的有三人:糧商程安,控制了涼州周邊六府十二縣的糧食供應,幾乎涼州城的糧食全部是由他來經營,此人是溫國賢的小舅子,據傳聞程安在這兩年大肆的從明月各地收購糧食,囤積的糧食幾乎可以堆成一座山,供百萬人食用二十年,在城外有許多的倉庫,並且經年防守嚴密;藥商華清,據說他祖上是千年前的神醫華佗,祖傳醫術可以令人起死回生,高占曾經多次招他入宮,但是他都婉言謝絕。此人是涼州城土生土長的涼州人,涼州城內的藥店多由他來掌控,他醫術高明,祖傳的青囊術和五禽戲都是絕世的妙術,再加上平日裡樂善好施,在涼州有華善人的美譽,具有極高的聲望;古玩商仇隱,據說此人本身就是一個古玩的鑒定家,從他手裡出去的古玩都是價值不菲,在珠寶玉器的行當裡有極高的聲譽,和各國的上層都有極深厚的聯繫,經他肯首的東西,即使是一塊破銅爛鐵,也會馬上飆升。這三個人在涼州城可以說都是打一噴嚏,整個涼州都會感冒的人物。除此之外,涼州尚有一個大型的管記車馬行,他們負責為商隊押運貨物,保護客人安全,承接一些別人無法完成的事情,這家管記車馬行有一百多年的歷史,勢力雄厚,有許多奇人異士,還有近五千人的護衛隊,在整個炎黃大陸上都有分行,在涼州更有協防涼州安危的職責。
在涼州,除了這些,還有許多的好地方,如果想要看觀景吟詩,城外的古鬆口,那是早年許鵬出奇兵打下涼州的主戰場,那裡地勢險峻,一面是陡峭的懸崖,無人能夠飛躍,一面是平緩的山坡,緩緩的延伸在昇平大草原,當年許鵬就是利用大型的紙飛鷲,從懸崖上跳下,飛到了涼州的背面,腹背夾擊,拿下了涼州。有許多的文人騷客,將軍武士在那裡緬懷當年戰神的雄姿;如果你想找一些刺激,沒問題!涼州城裡有大型的角鬥場,那裡有大批從各地而來的奴隸為你表演,在那裡你可以看見血淋淋的撕殺場面,還可以下注賭上一把。而且那裡還是整個明月唯一的奴隸市場,你可以買到各種各樣的你想要的奴隸,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男的、女的、美的、醜的。還有就是青樓妓院,只要你有錢,在那裡你可以享受到人間的絕色,任何無理的要求,在那裡都會被滿足;如果你的品味與眾不同,沒有關係,涼州已經為你準備好了一切,城東的那個龍陽酒店,會讓你有賓至如歸的感覺,那裡有世間最俊美的男人和最強壯的猛漢,只要出錢,任何過分的要求他們都……
說到這裡,我身邊的這個店小二的臉上露出十分曖昧的笑容,讓我感到很不舒服。我皺了皺眉頭,示意他打住,然後讓錢悅給了他一枚金幣將他打發走。
今天一早,我就和錢悅一身便裝悄悄的走進了涼州,我們來到一家茶樓,想探聽一下涼州的情況,結果碰上了這麼一個小二,在我的耳邊喋喋不休的說了一刻鐘,讓我煩不勝煩。那個小二離開以後,我深深的陷入沉思,涼州的情況看來比我想像的要複雜,主要是這裡的人口過於雜亂,聽剛才那個小二的話,涼州三百二十萬人口,恐怕涼州本地人不會有太多,而且其他國家的人過於多,誰是敵,誰是友,一時之間很難分清,該怎麼辦呢?
半晌之後,我決定先到城裡走走看,見識一下這裡的風土人情,熟悉一下這裡的情況,然後再做打算。我在桌上丟下了一枚金幣,起身離開,錢悅在我身後緊緊跟隨。走出茶館,我不緊不慢的在涼州城內漫步。那個小二沒有誇口,這裡的確是十分的熱鬧,十分的繁華,沿街的商戶林立,叫賣聲此起彼伏,我突然想起了遠在萬里之外的梁興,當年我和他在夫子的帶領下,走進了開元城,從此開始了我豐富多彩的生活,先是反出開元城,闖出了嗜血修羅的凶名,而後十萬大山巧遇烈焰,西環聚眾,佔山為王,入京成為九門提督,而後一系列的撕殺,成為今天的兵團統帥,涼州總提調。當年在開元時,我就是和梁興還有夫子三人像今天這樣的漫步街頭,有說有笑,而今夫子已經天人永隔,梁興也和我遠隔萬里,雖然地點不同,但是依舊是一樣的景物,可是人事全非,突然間我想起了古時蘇軾的一首詞:不飲胡為醉兀兀,此心已逐歸鞍發。歸人猶自念庭闈,今我何以慰寂寞。登高回首坡垅隔,但見烏帽出覆沒。苦寒念爾衣裘薄,獨騎瘦馬踏殘月。路人行歌居人樂,童僕怪我苦淒惻。亦知人生要有別,但恐歲月去飄忽。寒燈相對記疇昔,夜雨何時聽蕭瑟。君知此意不可忘,慎勿苦愛高官職。
正當我沉溺在回憶中,突然我心中升起一種驚悸,我立刻清醒過來,身後一隊快馬橫衝直撞的在大街上急馳而來,兩旁的行人連忙躲閃,不知踏壞了多少的攤販,轉眼間他們已經衝到了我的面前,錢悅跟在我身後連忙叫喊,但是我已經來不及躲閃了,無奈之下,我迅速運轉體內的真氣,身體猶如秋風中的落葉,順著快馬的來勢向後漂浮,然後在空中一個迴旋,落在路旁。兩旁的行人見狀無不大聲喝彩,為首的一匹快馬停下,只見一個二十五六模樣的年輕人在馬上盛氣凌人的看看我,然後眼中流露出一種不屑的目光,掉轉馬頭急馳而去。看著消失的馬隊,我問身邊的一個商販,「此人是何人,竟然在如此鬧市縱馬急行,傷了這許多的人,卻無人敢攔?」
那個商販年紀在五十上下,他看了看我,低聲說道:「這位先生想來不是本地人吧,說話小聲些,如果被人聽見,小心進牢房。剛才那人是涼州城衛軍指揮使陳林陳大人的公子,這只是小事一樁,平日裡他不要說撞傷人,就是將人撞死,也是一笑了之。而且看見誰有什麼奇珍異寶,或是漂亮的女人,那二話不說,不得手決不罷休,將人逼的家破人亡也是意料之中。咳!作孽呀!」
「為什麼沒有人去告官?」我很奇怪,在我的記憶中,涼州民風膘悍,看眼前的景象完全不同。
「那守備大人和陳指揮使是兒女親家,你說會有什麼結果?陳大人手握涼州兵馬,權勢極大,而且對他這個小兒子,極為護短。曾有人去告狀,但是沒有兩天告狀的人被關進大牢活活打死,一家人被陳大人抓去,說是有通敵之嫌,生死不知。咳!我們只是一些小民,如何和他們鬥?眼下戰亂四起,這涼州可以說是一片淨土,生活較之別人要好許多,忍一忍,得過且過吧!」他歎到。
我半天無語,我明白了,死於安樂,涼州多年沒有戰亂,當年的膘悍民風早已經被磨滅的無影無蹤,沒有半點的火氣。人心思安呀,如果我要和飛天開戰,勢必將引起百姓的牴觸,這於我十分不利。看來還要仔細的打算呀!我正在沉思,錢悅在我身邊輕輕說道:「元帥,如此的賊人竟然敢這樣冒犯您,難道就這樣放過他們?」他臉上有憤憤之色。
我聞聽從深思中回過神,看看身邊的錢悅,微微一笑,壓低聲音說道:「錢悅,你何時看我吃過虧?我剛才只是在想別的問題。殺死他們,如同攆死一隻螞蟻,沒有人能夠在冒犯我之後,不受任何的懲罰!」我停了一下,在錢悅耳邊低語:「你立刻回營,讓巫馬將軍點齊督察營的人馬,將城衛軍全部繳械,嚴加看守。如有反抗者,殺無赦!你拿著我的烈陽劍讓房將軍領五百先鋒營將指揮府給抄了,記得叫上李英李公公,指揮府的財產交給李公公處理,府中人員不論大小,一律誅殺,不許留下一個活口!剛才的那個傢伙你可記得樣子?」
「末將記得!」
「好!將他給我一刀一刀的活剮了,我讓你親自動手,你可願意!」我看著錢悅,這個年輕人雖然勇武,但是有時卻有些婦人之仁,我要將他人性中的慈悲完全抹去。
「末將遵命!」錢悅恭聲回答。
「去吧!記得要你親自動手,一直到他死亡!」
……
看著錢悅離去的背影,我心中暗想:錢悅,你要努力呀!別怪我,只有將那些無聊的仁慈丟掉,你才能從戰場上活著走下來。
經此一鬧,我的心情有些不好,信步走在大街之上,漫無目的。不知不覺間,我竟然來到了一處嘈雜的場所。只見這裡人流湧動,氣氛緊張,空氣中隱隱有血腥氣漂浮,一個一個批枷帶鎖的人被許多的彪形大漢趕進,有男有女。我竟然來到了角鬥場!
在一個圓形的場中,中間是一個用鐵欄圍起的角鬥場,裡面有幾個奴隸正在捨生忘死的拚鬥,鐵欄外面堆滿了人,加油聲、咒罵聲、尖叫身交織在一起,人性的殘忍、好鬥的醜陋本性在這裡暴露的淋漓盡致。鬥場中的奴隸們已經是鮮血淋漓,但是他們不敢停下來,因為如果他們停下,場外立刻會有利箭將他們射殺,他們的命運在這裡是注定了的,只有剩下最後的勝利者,這場搏殺才會結束。當他們在鬥場中撕殺時,場外觀戰的人們在不停的下注,猜測著最後的勝利者。
我看了兩眼鬥場中的撕殺,實在是提不起我的興趣。我已經經歷了太多的撕殺場面,東京城防戰中,還有在那個東京的血夜裡,死在我手裡的人不下數千,眼前的撕殺,在我經歷中,根本就是不堪入眼的。我環視這個圓場,場子的四周搭著高台,上面站著無數的代價而沽的奴隸,他們的樣子都是一樣,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眼中流露著絕望。拍賣的焦點在那些稍有姿色的女奴身上,只見台上的奴隸主口沫四濺,一臉的龜公樣,向台下的買主吹噓著他們手中的貨物,還不停的掀開那些女奴身上少的可憐的衣服,而那些女奴似乎已經麻木了,對於台下的口哨聲、哄笑聲和不堪入耳的叫喊聲無動於衷,有些人尚知羞恥,想要抗拒,但是剛一動,身後的打手一鞭抽下,也就不敢在動了,只能任由那些奴隸主輕薄。
我冷眼的在台下觀看著場中眾人的各種醜態的表演,對於那些奴隸的處境,我心中沒有半點的同情,看著他們麻木的表情,就知道他們已經失去了希望,我沒有興趣去購買一個連反抗都不敢的人,而且我也不缺人伺候。我正要轉身離去,無意間和一個身邊的華服中年人碰撞了一下,那人踉蹌了好幾步,被身邊的保鏢扶住,他看了看我的平民打扮,然後胸脯一挺,開口大罵:「不長眼的賤民,竟然敢撞本大爺,活的不耐煩了!「
我冷冷的瞪著他,眼中精光暴射,「你剛才說什麼?你再給我說一遍!」
那人先是一楞,但是馬上回過神來,「你這個賤狗!竟然如此的囂張,看你的模樣不過是一個賤種,竟然敢對本大爺如此不敬,還不給我跪下!」
我聞聽大怒,從來沒有人敢如此辱罵我,我當年在奴隸營中沒有,出來了以後更是沒有。我向前大踏一步,體內的噬天真氣勃然發出,一股令人恐懼的氣機瞬間將整個奴隸市場籠罩,隱約間透著一種令人窒息的肅殺之氣。這時整個奴隸市場中的人都感受到了我撲天的殺氣,喧鬧聲一下消失了,所有的人都扭頭向我們這裡觀望,角鬥場中的角鬥也停了下來,一時間場中靜悄悄的。那人身後的保鏢雖然已經被我的真氣給壓的透不過氣來,但是職責所在,他們連忙閃身擋在那人的身前,緊張的看著我。一旁有一個打手模樣的人壯著膽子對我說道:「朋友,請不要在這裡鬧事,這裡是受管記車馬行的保護,你趕快離開!」
我胸中的怒氣越來越重,一聲長嘯,嘯聲中隱含真力,場中眾人宛如耳邊響起陣陣炸雷,震的他們魂飛魄散,摀住耳朵,面露痛苦之色。剛才說話的打手更是跪在地上痛苦的翻滾。這時一個年紀在**歲模樣的小女孩兒趁那些打手沒有注意,悄悄的跑下奴隸台,掙扎著跑到了我的身邊,爬在地上痛苦的喊道:「大哥哥,救救我!」
我聽見喊聲,用眼角的餘光一掃,只見這個小女孩兒身上被繫著繩子,渾身上下衣不遮體,露出了滿身的傷痕。我停下嘯聲,單手虛空一抓,那個小女孩像是被人托起,飛到我的懷中。我將她抱在懷中,看著她清秀的臉龐,冷冷的說道:「你放心,你已經自由了!」我把她放在地上,「站在這裡,沒有人敢動你!」然後,我對跪在地上的保鏢說道:「滾!這件事是我和他的事!」我用手一指已經癱到地上的那人,「你趕快自殺,不要讓我動手!」
這時一個奴隸主發現了站在我身邊的那個小女孩,連忙高喊:「抓住那個小丫頭,別讓她跑了!」一個距離我們很近的打手聞聽伸手去抓,就在他的手將要碰到那個小女孩的時候,就聽耳邊響起一個冷冷的聲音:「我說過,沒有人能動她!」接著只覺一股強絕的真氣襲上,整個人倒飛出去,落在八丈外的地上,身體抽搐了兩下,突然像點燃的炸藥般炸開,破碎血肉濺滿身邊的眾人。所有的人都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