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十七章 善意的謊言 文 / 君子無醉
第五十七章善意的謊言
「哦,我知道的,放心吧,我會通知她的。」韓芸接過手機,對秦奇笑了笑。她知道秦奇說的人是蕭蕭。
再也找不到什麼話說,秦奇只好搓搓手,走了出去。感覺也確實有點疲憊了,開著車子直奔公司而去。
秦奇走了之後,韓芸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發現時間才不到九點鐘,猶豫了一下,還是翻開薛飛的手機,找到蕭蕭年級組教研室的電話,打了過去。
「喂,你好,請問你找哪位?」接電話的是一位柔和的女性的聲音。
韓芸怔了一下,還是回答道:「你好,請問你是薛蕭蕭同學的老師麼?」
聽到韓芸的聲音,對方明顯也有些訝異的怔了一下,但是隨即很恰當的回答道:「是的,我是她的班主任,請問你是?」
「哦,你好,我是薛蕭蕭的哥哥的上司,麻煩你讓薛蕭蕭同學來接一下電話好麼?她哥哥現在受傷住院了,我想要通知她一下。」韓芸皺眉道。
「啊,這樣啊?那你稍等,我馬上去找她過來。」那位老師聽到這個事情,不由也重視起來。電話沒有掛,直接跑去找蕭蕭。
不多時,韓芸聽到電話那頭一陣窸窣,然後就聽到一個小丫頭的急切的聲音:「喂,請問你是哪位?我哥哥怎麼了?」
「蕭蕭,我是韓阿姨。」韓芸聽到蕭蕭焦急的聲音,不覺有些心疼的說道。
「韓阿姨,我哥哥到底怎麼了?現在在哪裡?」蕭蕭急切的問道。
「現在在醫院,不過你放心,已經穩定下來了,沒什麼大礙,就是還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你不要太擔心,安心上課,週末的話,你就先留學校吧,別回家了,你哥哥可能還回不去的。」韓芸一邊說著話,一邊在心裡責備自己,怎麼越是安慰,越是顯得顛三倒四。
果然聽了韓芸的話,蕭蕭更加著急了:「韓阿姨,我哥哥到底在哪裡?我要去看他,你告訴我好麼?」小丫頭說著話,已經急得哭了出來。
「啊?」見到這個樣子,韓芸不由也有些無奈,最後只好點點頭道:「那好吧,但是你不要自己過來,我叫人去接你,你在學校乖乖等著,好麼?」
「好的,韓阿姨,你千萬快一點,我要見哥哥。」蕭蕭焦急的說道。
「恩恩,行,你放心,我馬上派人去接你。」韓芸說著話,掛了電話,抬頭看時,才發現小梁走就買了早點回來,正靜靜的站在她旁邊。
結果小梁手裡的早點,韓芸不覺對小梁道:「去一趟啟明中學,接蕭蕭過來吧。」
走進病房之前,韓芸還是找了值班醫生問了一下薛飛情況,得知他並沒有傷到腸胃,可以吃一些稀稠的食物之後,才放心的走進病房。
挽著裙子,在薛飛病床前坐了下來,微笑道:「餓了吧,我剛買的早餐,我餵你吃一點吧。」
薛飛皺著眉頭看著韓芸。
他並不傻,自從醒來之後,先是秦奇,接著是韓芸,總之該見到的人都見到了,但是他最想見到的人卻是一直都沒有出現。
他已經急得快要從病床上跳起來了。
他不知道韓芸為什麼不告訴他他最想知道的事情,反而去談論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韓芸的性格他是瞭解的,他知道韓芸不會不知道他的心思,因此當下不由滿臉疑惑的看著韓芸,張張嘴道:「林霞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你不要騙我,告訴我好麼?我真的很擔心。」薛飛說著話,已經有些哀求了。
韓芸怔怔的停下手裡的動作,咬了咬嘴唇,最後還是安慰薛飛道:「她沒事,剛睡著呢,吊著水,我沒叫醒她。你別擔心了,等她醒了我就叫她過來看你。」
聽了韓芸的話,薛飛緊皺的眉頭擰的更緊了,直直的看著韓芸,他突然乾笑了一下:「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我求你了,能不能告訴我?秦奇瞞著我,我知道,但是不好強迫他,你為什麼也要瞞著我,你並不瞭解情況,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林霞肚子裡有我的孩子啊。」
聽到薛飛的話,韓芸有些無措的沉默了。
說實話,她確實不想騙薛飛,她也瞭解薛飛現在的心情,但是她又真的不想告訴薛飛事實,因為她知道如果薛飛知道了這個消息,恐怕根本沒心情養傷,說不定會從病床上直接爬起來。
思索了再三之後,實在是經不住薛飛一臉痛苦的焦急神色,韓芸最後不覺長歎了一口氣,看著薛飛道:「薛飛,咱們認識這麼久了,算是好朋友了吧?」
「嗯。」薛飛怔怔的看著韓芸,不知道她想說什麼。
「嗯,其實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很有責任心的人,拿得起放得下,很對我的胃口,所以咱們才一直到今天。」韓芸有些傷感的說著話,最後卻是看著薛飛道:「我覺得作為一個男人,就要能夠承受任何的痛苦和壓力,薛飛,你能做到這一點嗎?你回答我這個問題,我才能告訴你事情的真相。你要先答應我,不管我告訴你什麼,也不管現在外面發生了什麼,你都要想開一點,不要因此拖累了自己的身體。否則的話,你要明白,我會因此自責一輩子。」
聽到韓芸的話,薛飛不由臉色有些青白,無形中預感到肯定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他首先想到的是不是林霞,出了什麼問題,難道說,林霞,出了意外,這,這怎麼可能?
薛飛緊皺著眉頭,定定的看著韓芸,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愣是點了點頭道:「我答應你,你說吧。」
「好吧,既然這樣,那我說了。」韓芸抿抿嘴,整理一下思路道:「事情的始末都是秦奇和我的說的。你昨晚遇到的事情,我也都知道了,但是這並不是關鍵。現在的關鍵是,我知道一些你可能不知道的事情。我先告訴你一件事情,那就是,嗯,將你捅傷的那個人,其實是和林霞已經領過結婚證,辦過喜酒的,光明正大結過婚的人,也就是林霞名正言順的丈夫。」
「你說什麼!」薛飛感覺自己眼前一片烏黑,全身都抽搐起來。
他做夢也想不到,事情原來是這樣的。
韓芸的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擊中了薛飛。
薛飛一時間感覺到天旋地轉,一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覺緊緊的撕扯著他的靈魂。
他大張著眼睛怔怔的看著韓芸,真心希望她說的一切都是假話。
但是韓芸卻是冷靜的再次向他確定了這一切都是事實。
「我已經說過,希望你聽了這個消息之後不要太激動。我知道你很難相信這一切,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的就是,這一切都是真實的事情。林霞,她,覺得很難面對你,已經選擇了離開。至於那個陸孝全,現在還在警局關著,你恢復之後,可以去瞭解情況。這就是現在的狀況,你明白了麼?」韓芸有些冷酷和殘忍的看著薛飛道。
薛飛緊緊的咬著牙齒,仰面躺著,怒極而笑。
「哈哈。」嘶啞的笑聲如同垂死的獸吼一般傳出,薛飛全身都顫抖著,雙拳緊緊的握著,形狀極為的猙獰。
韓芸皺著眉頭看著他,靜靜的將手邊的早點放下,然後卻是起身,走到床邊,輕輕的將薛飛的手握住,低聲道:「薛飛,你應該像個男人。」
一股些許的溫暖帶著淡淡的幽香傳來。
薛飛怔怔的停下笑聲,眼神直直的看著天花板,張了張嘴,嘶啞道:「之前,我曾經猜測過無數種可能,但是無論如何,我也沒有猜到這一點。我真感覺像做夢一般。你說,我,是不是活的太傳奇了點?為什麼,這麼多不可思議的事情,都讓我碰上了?秦奇說的沒錯,人一輩子,誰沒個挫折,沒個艱難的時候?但是,為什麼我一直深陷在艱難的泥潭裡,爬都爬不出來?」
「薛飛,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事實已經發生了,你,還是要堅強起來才行。」韓芸抿抿小嘴,關切的說道。
「你明白我的心情?」薛飛怔怔的扭頭看著韓芸,接著卻是苦笑一下,沉聲道:「你明白什麼?你怎麼可能明白我的心情?你知不知道我這一路是怎麼走過來的?你那種從小就含著珍珠玉石落地的世家之路,如何能夠理解我?你理解我?你只是同情我罷了。呵呵,說白了,你根本就沒有感觸過這樣的人生,這樣的生活。你明白我?你能明白什麼呢?」
韓芸皺著眉頭看著薛飛,一時間感覺到薛飛的話語裡似乎有些東西隱藏著,不覺沉聲道:「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什麼?」薛飛突然憤怒的看著韓芸,然後卻是咬牙道:「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見到你,卻是只能和你做朋友,只能和你隔著千山萬水?你明不明白,當初我是實在對你不敢奢望,才會去追求這一切,我承認,我是懦夫,我甚至連嘗試都沒有嘗試過,但是,就算嘗試了又能如何?你永遠是高高在上的聖潔的公主,我不過是連個奴僕都算不上的小民,我如何敢仰望你?而你,享受著萬眾矚目的殊榮的時候,又何時能夠瞭解我們這些人的心思?是的,能和你做朋友,已經是我的榮幸了,我本不該有怨言,但是,我,就是不甘心!我只想問一句,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你問我,我又怎麼知道?」聽到薛飛的話,韓芸不由錯愕的退了一步,鬆開薛飛的手,緩緩的在凳子上坐了下來,長舒一口氣,怔怔的看著天花板道:「其實,你以為我真的願意嗎?很多事情不是你能夠想像的。你覺得我很富貴,覺得我很好,比你過得幸福,但是幸福又是否是那麼容易得到的呢?你以為我不想去愛,去放縱?但是,這些卻又是絕對不可能的。生在這樣的世家,就注定應有的付出和犧牲,你現在可能不明白我的話,但是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幸福與否,上帝的公平,是你所無法預料的。」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天氣也是陰沉沉的。
薛飛透過病房的窗戶看到的是一片灰濛濛的天空。
他的心情壞到了極點,感覺整個人生都失去了任何的意義。
他現在真正體會到了,活著,原來是這麼痛苦的一件事情。
身體的傷痛,已經被他忽略,心裡的痛苦,如同汪洋大海一般,烏黑的浪潮,一撥又一撥的敲擊他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