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42章 文 / 吉祥夜
第242章
尹蕭焯輕輕一笑，「恨？還真談不上，只有震驚罷了！」
說實在的，他從來就沒恨過這個繼母，甚至在知道她是自己槍殺案的主謀後也沒恨過她，更多的是憐憫。
掉進錢眼的人，最終的下場是可悲的……
何況，也因了這次槍殺才有他和思藍的相遇，促成他此生不可錯過的緣。
尹太太眼睛的餘光一直在打量著思藍，思藍也不逃避，直直地盯著她，她在尋思，這個狠心腸的女人到底是怎樣的人，她又該以怎樣的態度來面對她。
「藍兒，對不起。」不過幾天的功夫，尹太太臉上的皺紋便深了許多，儼然只是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婦人而已，哪裡還有貴婦的氣質。
思藍的心，在清晰地看見她臉上歲月的痕跡後也碎了。
怨也好，恨也好，世界上沒有任何事物能抵擋時間的力量。
人之一生，只有幾十年，費勁心機，爭的是什麼呢？爭到最後也不過如此。像眼前這個應該稱之為母親的人一樣，落得兩手空空而已。
只是一瞬間，思藍好像看開了很多東西，也放下了很多東西。
不再像來時那麼恨她，也說不上原諒不原諒，想把她看成陌生人，卻做不到，她是自己親生母親的事實是不能改變的。
心裡糾結萬分，嘴上卻用人間最淡漠的聲音說，「你……好好保重吧。」
言下之意，我們母女之間見面的機會也不多了，那麼幾件命案，等待她的自然有法庭的裁決。
尹太太的淚滑落下來，「藍兒，你……不怪媽咪嗎？」
思藍沉默良久，「怪和不怪還有意義嗎？都已經這樣了，沒有早知當初這樣的話。」
尹太太聽了，眼淚越流越猛，「藍兒，我知道你是不會原諒媽咪的。」
她的眼淚也牽動著思藍心裡的弦，一下一下地，拉著疼。轉過臉，她也淚流滿面。
尹蕭焯攬住她的腰，讓她靠在自己肩上，對尹太太說，「阿姨，有的事情不是原諒兩字可以說清的，藍兒心裡有你，不然她不會來看你，這麼多年，她一個人過得很辛苦，她需要疼愛，很想念媽咪。」
尹太太頓時淚如雨下，「蕭，我明白，我對不起藍兒，好在她遇上了你，以後的日子，拜託你，幫我好好照顧她。你會答應我嗎？」
「會！」尹蕭焯答得無比堅定。
「那我就放心了！」她擦著臉上的淚微笑。她這一輩子，錯得太多，有時候，對與錯只有一步之遙，而當她第一次走上錯誤的路，從此便不能回頭了，一個接一個錯誤繼續下去，終釀成她無法挽回的人生……
「時間到！」警察走過來，要帶走尹太太。
尹太太站起身，走進鐵門的瞬間，不捨地回頭，淚雨紛飛，「藍兒，好好過，拜拜！」
思藍心裡劇烈一痛，這一句「拜拜」就是永遠了嗎？
「媽咪！」她忍不住叫了出來。
「藍兒！」尹太太只叫了她一聲，便哭得說不出話來。
母女倆相對痛哭。
「快點吧！」警察開始催促了。
尹太太才勉強遏制自己的哭腔，「藍兒，對不起，媽咪這輩子太失敗了。如果你願意的話，媽咪來生再補償你，我們做一對幸福的母女。不要很多錢，不要住很大的房子，一家人在一起，只有開心和幸福……」
容思藍從包裡掏出一條藍寶石項鏈，「媽咪，這個，是你的嗎？」
「這，怎麼在你這裡？」她記得這項鏈是給了尹子然，讓子然送給她心儀的女人。
「是唯一給我的。」容思藍記得喝蕭參加祖兒party那天，唯一給了她這串項鏈來配。
尹太太含淚微笑，「這也算是我們母女的緣分吧，明明之中有人把它送到你手上，原是你弟弟的，你們姐弟倆以後好好照應，我也就放心了……」
話一說完，她就狠心閃進了鐵門，再待下去，她會越來越捨不得。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思藍留給她的話，此時才有了真正深刻的體會……
看守所外，思藍和尹蕭焯共坐一輛車，容思藍輕蹙眉頭，和母親的生離死別會讓她想更多的東西。
「想什麼？藍兒？」尹蕭焯關切地問。
容思藍的思緒被拉回，搖搖頭，「沒，沒想什麼。那個……你和祖兒第二次受孕怎麼樣了？」她忽然覺得自己修煉地越來越好了，居然可以面不改色地和他談這個問題。
「沒到排卵期，還要等幾天。」尹蕭焯也覺得她的語氣異樣，平靜得不可思議。「藍兒，你在想什麼？不會又打算離開我和朵兒吧？」他擔心地問。
「我從來就沒說過要和你們在一起啊！」容思藍冷著臉，任心裡翻江倒海。
車「嘎」的一聲緊急剎住。
「藍兒，你說什麼？」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他從來就沒想過放棄她，而她自己也答應過朵兒一家人會永遠在一起，怎麼突然變卦了呢？
容思藍正視著他，「蕭，我只是在安慰朵兒，希望她能安心治病，但我是不可能和你們在一起的，不可能奪走祖兒的兩個孩子，和你們在一起。」
尹蕭焯不屑地哼了一聲，「她也配當母親？」
「每個人都配！」容思藍雙眉緊鎖，「你看我媽咪就知道了，到最後，她憧憬的生活還是家人團聚，所以，我沒有權利剝奪祖兒和她孩子團聚的機會，否則孩子們長大以後會恨我的！」
「那你不怕我恨你嗎？」尹蕭焯臉上冷冷的，心裡卻有火焰在燃燒。他知道這錯與容思藍無關，但他就是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為什麼每個他深愛的人到最後都會選擇離開他？
「蕭，你理智點！這兩天我真的想明白很多東西，人生太短暫，辛辛苦苦執著追求的到頭都是一場空，何必呢？」
尹蕭焯覺得自己快要瘋了，「思藍！你逼死我吧！正因為人生短暫，所以才要珍惜！一個人一輩子只能真正愛一個人，你知不知道？」
「真正愛一個人？」容思藍重複著他的話，苦笑，「那祖兒呢？你不是真正愛過嗎？」
尹蕭焯無話可說了，沉默良久，「藍兒，那時候我還年輕，只覺得她美得不可方物，當她從我手中飛走的時候，就像一隻花蝴蝶，因為沒有捕到而深深遺憾，並深深痛恨，人總是留戀自己得不到的東西，不是嗎？可是，當我遇見你，我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樣的生活，祖兒在我的人生裡，已成過去，不會再有未來了！」
「沒錯，蕭，因為得不到而留戀，因為另一個女人的出現而轉移視線，我們之間也可以這樣的。因為你可能得不到我，才覺得我好，覺得痛苦，我在你的生命裡，會和祖兒一樣，也成為過去。」
尹蕭焯看著眼前消沉沒有鬥志的思藍，感覺憋悶得無法呼吸，滿肚子想法卻詞窮，不知該怎樣來說服她。
尤其她眼裡若有若無的淚滴，看在眼裡，痛在心裡，又捨不得對她發火。
猛然，就拉她入懷，狠狠地壓住她的唇吻她。
他們之間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親密的舉動，無論是他，還是她，都有些激動。
思藍在他狂熱的深吻中沉浮掙扎，他就像一個巨大的漩渦，將她捲裹，吸引，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