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78章 文 / 吉祥夜
第178章
「不！我們聊天吧！」
他們從最初的相識開始聊起，一句句「你還記得嗎？」讓往事如電影般一一重現，沉澱在記憶裡的那些過往，甜蜜的，心酸的，甚至苦痛的，一切恍若昨天。奈何記憶再深刻，也擋不住似水流年的無情摧殘……
「老婆，記得不要總是光著腳丫滿地跑。」
「老婆，墨莎的工作很累，自己少做點，讓霆恩幫你。」
「老婆，以後還是要請傭人幫你，一個人帶寶寶會很累。」
「老婆，家裡東西我都整理好了，什麼東西在哪裡，櫃子上貼了標籤。」
「老婆，我……捨不得……」
「老婆，老婆……」
說到最後，便只有冷彥的喃喃叮嚀，彼端的她，枕著他溫柔的聲音和美麗的憧憬酣然入睡。
確信她已睡著，他狠心掛斷了電話，猛力把手機往牆上砸去，墜落的碎片一如他裂開的心……
她說過，今晚不關電話，夢醒的時候要聽他的呼吸……
可是，他無法再承諾，世界上沒有走不完的路……
黑暗中，悄然起身，簡單的行囊，清冷的月光，便是他暗夜中的伴隨，心，卻不孤獨。
海風，依然鹹澀，是因為，誰，飄散在風裡的淚……
第二天，是冬日裡難得的好天氣，大清早，太陽就映紅了半壁雲。
唯一伸了個懶腰，發現自己睡在沙發上，猛然想起昨晚和冷彥聊天，聊著就睡著了！
啞然失笑，說好一夜不關電話，聽聽！是否守信！
她微笑著拿起手機，分明已沒有了他的呼吸，莫名，陰雲籠罩，涼意爬升……
壁鍾噹噹噹敲了九下，已經九點！為什麼還沒有半點結婚的氣氛？
她匆忙跑上樓，大喊，「大哥！子然！大哥！子然！你們在哪裡？」
尹蕭焯和尹子然分別從自己房間出來，惶惑不已，「我們在，唯一，什麼事？」
「你們！你們怎麼回事嘛！怎麼都不叫醒我？我今天結婚啊！到底是不是我哥哥？我要換衣服，要化妝，還有很多事要做！現在已經九點了！」唯一一連串地發牢騷。
尹蕭焯二人看著她，目光裡滿是同情，動了動唇，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約好的那個化妝師呢？為什麼現在還不來？叫她快來幫我穿婚紗！」唯一惱怒地一跺腳，回到房間，從櫃子裡翻出定做的婚紗，雪白鑲鑽柔軟綢緞堆了滿地，華麗耀眼，狐毛觸手暖意。
房間門被推開，尹蕭焯和尹子然站在門口，看著脫去外衣，僅穿著內衣褲往婚紗裡鑽的她。
「啊——你們怎麼進來了？喂，雖然我是妹妹，可是……」她慌亂地摀住自己。
尹子然眼中劇痛，走近，扯過毛毯裹住她，「唯一，別感冒了，冷彥，他不會來了！」
如雷轟頂，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抓緊了尹子然衣領，聲音嘶啞，「什麼？你再說一遍？」
尹子然淚凝眼眶，哽了聲低聲抽氣，「我說，冷彥……不會跟你結婚了！」
沉寂，許久……
心，在沉寂中狂亂，幾欲爆裂……
沉寂過後，不是死亡，就是爆發！
「不——！我不相信！你騙我！絕對不可能！你騙我！尹子然！我恨你！我恨你！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唯一的哭喊撕心裂肺，雙手在他臉上狠拍，狠抓。
尹子然默默承受，淚，流過她抓出的血痕，痛，延續至心裡……
「唯一！」尹蕭焯猛的把她從尹子然身前拉過，緊摟入懷，「是真的！冷彥不會再娶你！別難過，還有我們，還有哥哥疼你！」
這安慰，於她，完全無用。哭喊卻如被利器切斷一般，突然止住，怔怔地看著尹蕭焯，大腦混沌。
許久，乾澀的嗓音擠出三個字，「為什麼？」
尹蕭焯沉默不語，子然在一邊接口，「他馬上就會和裘菲兒結婚了。」
聽到這裡，原本呆滯的唯一忽而笑了起來，「兩位哥哥，你們這玩笑也開得太大了！嚇壞我了！」
「沒開玩笑，唯一！」
「我不信！打死我也不信！快點幫忙叫化妝師來啊！冷彥來接的時候就來不及了！」唯一低頭看了看自己披著的毯子，努努嘴，「我說你們兩個，快出去！我要換衣服了！」
「唯一！」尹蕭焯大吼，「你清醒點！沒有化妝師！沒有冷彥！沒有婚禮！什麼都沒有了！」
她的笑容凝固，很久沒有再來的妊娠反應上湧，窒息，噁心，眩暈，無法呼吸，世界墜成一片黑色……
這，便是昏迷的感覺嗎？
那麼，她寧願昏迷，至少，感覺不到痛……
可是，是誰討厭地把她掐醒，第一縷呼吸鑽入肺葉，冰冷，冷透了心。
「彥……」這個和她生命糾結相纏的名字從她微弱的唇息間吐出，在缺氧的空氣裡，如此深刻地提醒她，殘酷的事實，痛的感覺排山倒海，就如同有人扯著她的心，要將它生生從體內剝離一樣。
淚滴，滾落，蜿蜒出兩道清亮的痕跡……
「唯一，我們在這裡。」雙手被溫暖覆蓋，有一度的幻覺，以為是那雙熟悉的手，不是，不是……
「唯一，想哭就哭吧！」尹子然第一次沒對她說「堅強」。
而她，吞了淚水，不哭。
「你們早已知道，是不是？」
堅忍的表面，蒼白的容顏，還有那烏青的唇，令人不忍以睹。
「是！」其他二位低了頭，緊握她的手。
「我仍然不相信，他昨天晚上還說愛我，會守護我一輩子。」她掙扎著坐起來。
「你要幹什麼？唯一？」尹子然扶住她。
她不說話，從床上起來，不知什麼時候誰給她穿上了衣服，打開衣櫃，取出大衣，稍稍整理凌亂的頭髮，往外走去。
「唯一！你去哪？」尹蕭焯高大的身軀擋住她。
她出乎意料的冷靜，痛定思痛，她抽絲撥繭，不相信冷彥的背叛。如果他和她之間的愛還渡不過滄海，那麼，人世間還有什麼值得信賴？
「我去找冷彥，我要親口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