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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87章 夜襲 文 / 波波

    第87章夜襲

    接下來的兩天,我不敢再去騎馬了,又閒得無事可做,想幫伊夏大娘和莉絲做些活兒,也被她們攔下來,生怕我把背又拉傷,我只好整天部落附近無所事事地閒逛,如此便讓我有機會現了部落附近的一個小湖。草原上的每一眼泉,每一弘湖,都有一種寧靜的大美,吸引我每天定時到湖邊報到。

    今天也一樣,傍晚時分,我一路采著盛開的野花,閒踏到湖邊。聽爾倫大哥說,草原上的湖泊都不深,通常深處只得兩人高,一般的淺處只有一人高,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和安遠兮那日被投入湖,沒有被湖水的壓力碾得粉碎,原來那湖水深處只得三米多。我那天和安遠兮覺得游了很久很久才冒出水面,大概是因為水裡沒有尋對方位,還有就是穿著厚重衣物,又冷得怵,所以感覺即使是很用力游,也上升得很慢。若不是草原上的湖有這個特點,只怕我和安遠兮早就死湖裡了。

    我悠閒地逛著,突然現有人先我一步坐湖邊,凝望著那眼藍得像玻璃一樣的湖水。我好奇地踏過去,看清那人,笑了起來:「帕圖斯爺爺,你也來湖邊看風景麼?」

    帕圖斯是這個小部落的族長,是個睿智溫和的老人,很得部族人的愛戴,我這幾天差不多把這個小部落的人都認完了,自然不會忘記這位臉上總是掛著笑容,手裡總是拿著一個煙袋的智者。我相信我與安遠兮的謊言並沒有騙過這位老族長,因為當他洞悉人心的眼神看著你時,你會覺得自己如同一個透明的人,什麼心事都藏不住。不過老人善解人意地接受了我們的謊言,並沒有多問一句為什麼,所以我對他也格外地有好感。

    帕圖斯爺爺回過頭,看到我,友善地微笑道:「娜塔羅是來看風景的?」

    「對呀。」我走到他身邊,坐到草地上,笑道,「我好喜歡草原上的風景,這草地、這湖、這天空,還有那些牛羊,真的好美,可惜我就要回滄都了,所以我一定要走之前多看它們一眼。」

    「呵呵。」帕圖斯爺爺吸了口煙,笑著反問道:「如果無論多美的風景都不能讓你停留,那你來看風景又是為了什麼?」

    「呃?」我怔住了。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我那麼熱愛這美麗的草原,為什麼從來沒有想過要留下來呢?既然我覺得它才是我的精神家園,為什麼我總是想著要走呢?我沉思起來,帕圖斯爺爺一針見血詰問讓我有些敏感,難道說,我對自然的偏執不過是一種近乎虛偽的愛麼?

    頓時汗顏起來,這個睿智的老人一下子就看穿了我的本質,我以為我的心一直是屬於驢子的,可原來,我仍然是一隻不折不扣的鴨子。帕圖斯爺爺望著遠方的藍天和眼前的藍湖,有些無奈地輕歎道:「人的心裡總是有無窮無的**,這草原壯闊的大美也無法取代他們心底的貪念。」

    是說我麼?我越汗顏。帕圖斯爺爺注意到我拘促不安的表情,笑了起來:「爾倫這次給部族降服回兩匹寶馬,本來是一件好事,可惜……」他停頓了一下,又道:「娜塔羅的傷如果好了,就快上路,這風平浪靜的日子,看來快要結束了……」

    我怔了怔,看到帕圖斯爺爺沉靜的眼神閃過一絲憂色,頓時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什麼事了。那天爾倫大哥打傷了馬爾蒂族長的兒子衛格,次日馬爾蒂族長便帶著幾個部族的人來這個小部落,找到帕圖斯爺爺,蠻不講理地要求將爾倫降回來的寶馬送到馬爾蒂族,便不追究爾倫打傷衛格一事,態又囂張大蠻橫,連帕圖斯爺爺這個睿智溫和的老人也被馬爾蒂族長氣壞了,雙方頂撞起來,馬爾蒂族長帶來的人想撒野,被族裡的男人們教訓了一頓,狼狽地跑了,馬爾蒂族長嚥不下這口惡氣,走的時候氣急敗壞地擱下一句話,絕不善罷干休。聽說馬爾蒂族那邊近正組織人手,準備捲土重來,帕圖斯爺爺自他們走後也組織部族的人開會,讓他們注意情況,防止馬爾蒂族的人來襲,部族裡籠罩上一層暴風雨即將來臨的陰影。

    說起來,馬爾蒂族和帕圖斯族的恩怨,已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聽爾倫大哥說,馬爾蒂族的人非常霸道,仗著自己部族人多畜旺,經常欺負一些弱小的部族,有幾次為了爭奪草皮,硬是不准其他小部落的牧民到他們認為草肥水美的地方放牧,已經和很多小部落生過大大小小的衝突了。我氣憤地問爾倫為什麼不找國王告馬爾蒂,爾倫無奈地道:「馬爾蒂族長的女兒是烏雷王子的白馬阿蒂拉,本來這也不算什麼,國王陛下和烏雷王子都是英明神武的領袖,處事公正,深得草原人民的愛戴,馬爾蒂族長也不敢仗著女兒是王妃就敢胡來。可是自從兩年前王后娘娘生了一場怪病,所有的大夫都對王后娘娘的病束手無策,國王陛下深愛王后娘娘,急得神無主,後來被白馬阿蒂拉請神賜福治好了王后娘娘的病,從此國王陛下做任何事都要聽從白馬阿蒂拉的問卜,所以馬爾蒂族人才漸漸這麼囂張。」

    原來國王凡事都要問卜的習慣是從兩年前才開始的,而馬爾蒂族是白馬阿蒂拉的娘家,能讓一個本來英明的國王變得這樣迷信,不知道這白馬阿蒂拉到底耍了些什麼手段,總之她本事不小。我頓時有些緊張,雖然我和安遠兮祭湖神的事沒有傳出宮來,但萬一不小心被馬爾蒂族的人知道……,我當時就驚出一身冷汗,幸好馬爾蒂族的人不知道有兩個來歷不明的天曌國人寄宿帕圖斯族。此際聽帕圖斯爺爺這樣說,我是覺得這個地方已經呆不得了。

    聽了帕圖斯爺爺的話,我趕緊回到伊夏大娘家,找到安遠兮,跟他說明情況。如果被馬爾蒂族的人知道我和安遠兮就是從皇都逃出來的人,只怕會給帕圖斯族帶來大禍。而帕圖斯族與馬爾蒂族的宿怨,我們根本無能為力,快離開不但是保全自己,也是不想連累別人。安遠兮聽後同意明天一早就走,伊夏大娘一家聽說是帕圖斯爺爺讓我們離開的,一個字也沒說,為我們收拾起來。伊夏大娘給我包了一大包狼毒草,又仔細地告訴了我這藥的舂敷方法;莉絲大姐給我們烙了十幾張大餅,再揀了幾大塊風乾的牛肉給我們包起來;爾倫大哥送給安遠兮一把防身用的鋒利匕;兩個小傢伙丹尼和金莎則眼淚汪汪地拉著我的衣角,依依不捨。

    我和安遠兮看著伊夏大娘一家給我們準備的一大堆東西,感動不已,這趟草原之行,除了見識了這幅波瀾壯詭的草原大圖,也讓我見到了真正純僕良善的草原人民,若是沒有曜月國王室搞出的那場烏龍戲,這草原帶給我的美好感覺,足夠我回味一生。

    這一晚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想到這次回到滄都,只怕今生再也無緣踏足草原,再見到伊夏大娘一家,不由有些感傷。胡思亂想了很久才淺淺入睡,不斷沒睡多久便被帳篷外面的馬嘶和嘈雜的喧嘩聲鬧醒,我睜開眼睛,剛剛準備起身去外面看看動靜,門一下子被推開,安遠兮背著一個大包和伊夏大娘衝了進來,伊夏大娘一臉焦灼之色:「娜塔羅,快起來,馬爾蒂族的人來偷襲我們了。」

    我大吃一驚,飛快地套上外袍,踏出帳篷,只見莉絲也帶著丹尼和金莎跑了出來。遠遠的,好多戶人家的帳篷已經著了火燃起來了。安靜的草原上頓時一片混亂,男人廝殺、女人帶著孩子奔逃,孩子的哭聲和著馬嘶、和著刀劍錚鳴之聲、和著廝殺的男人出的怒吼,混響夜空,淒厲無比。

    馬廄,野馬王和其它馬匹感受到了濃烈的殺氣,不安地躁動起來,有些不安地噴氣,有些則高昂著頭長鳴。爾倫從前方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厲聲道:「快上馬!馬爾蒂族的人太狠了,他們是存心想要我們死!族長讓女人和孩子先逃走!」

    我們大吃一驚,金莎哭了起來,丹尼一臉恐懼,卻強自鎮定。伊夏大娘和莉絲趕緊到馬廄牽馬,爾倫解開兩匹惹來這場禍事的寶馬,拍著兩匹馬的脖子道:「乖乖的,帶他們走!」兩匹馬嘶叫起來,爾倫讓安遠兮和丹尼騎上野馬王,我和金莎騎上白馬,大概是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同尋常,那匹野馬王難得地沒有使性子。伊夏大娘和莉絲也分別騎上馬,爾倫啞聲道:「快走!」

    「爾倫,那你呢?」莉絲急道,「你不跟我們一起走嗎?」

    「我要跟他們拼了!」爾倫大哥急紅了眼,這時,不知道從哪裡射過來一支弩箭,直直地插入爾倫大哥的左後肩上,他身形一晃,踉蹌倒地。「爾倫!」莉絲尖叫著準備下馬,卻見他奮力從地上爬起來,「別過來,快逃!」

    說著,野馬王屁股上上狠抽了一鞭,野馬王率先跑了起來,其它的馬跟著跑出去,金莎我懷裡尖叫了一聲:「阿爸……」我身子晃了一下,差點栽出去,趕緊抓緊韁繩,「金莎,抓緊!」那一瞬,什麼騎馬術都忘了,只懂得低伏馬背上,緊緊抓住身下這匹救命馬。

    「那裡!那兩匹馬那裡!快截住他們!」四面八方響起了令人毛的聲音。有人舉著火把向我們奔過來,爾倫大哥揮舞著鞭子,把幾個人抽倒地。「爾倫!」莉絲回頭看見丈夫被敵人包圍,憂心地叫起來。「別管我,快跑!」身後傳來爾倫大哥的怒喝,我忍不住回頭,頓時大駭,只見幾個馬爾蒂族的騎兵對著爾倫射出幾隻弩劍,爾倫大哥身形一晃,頓時跪倒血泊當,,被幾個男人圍了起來。「爾倫!」莉絲尖叫一聲,調轉馬頭,就往回衝,手裡的馬鞭向著圍擾爾倫大哥的男人揮去。「姆媽!」兩個孩子尖叫起來,安遠兮的馬速慢下來,也想調頭,被伊夏大娘喝止道:「你們幹什麼?快跑!」

    「可是……」安遠兮想說什麼,被伊夏大娘厲聲打斷,「你們回去能幫得了他們嗎?還不是白白送死!」

    身後有馬爾蒂族的騎兵追上來,不斷向我們放箭,從我們身邊「嗖嗖」地飛過,有一支擦著我的耳朵飛了出去,駭出我一身冷汗,我們只得驅馬拚命往前奔跑。突然身後傳來一身慘叫,我回過頭,見伊夏大娘咬著牙,低伏馬背上,背心上駭然插著一隻箭。我驚叫:「大娘,你……」

    「別管我,你們快跑!」伊夏大娘忍著痛楚,一臉決絕,「阿牛蒲巴、娜塔羅,你們帶著丹尼和金莎快跑,我這兩個孫子拜託給你們了,請你們一定要保住他們的性命!」

    說著,她的馬鞭揮過來,抽到我騎的白馬屁股上,白馬吃痛地嘶叫一聲,「噠噠」地跑得快。金莎馬背上哭叫著「奶奶」,我回過頭,見伊夏大娘從馬背上栽倒到草地上,眼淚頓時湧了出來。

    一定要逃走,一定要逃走,我不能辜負伊夏大娘一家的信任,一定要保住丹尼和金莎周全。我淚眼模糊地握緊韁繩,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力量,竟然把白馬騎得飛快,安遠兮緊緊跟我的身側。風我耳邊呼嘯,冷箭一支接一支地飛過來,開始還連綿不斷,後來漸漸稀疏起來,這兩匹馬到底是寶馬,漸漸與追兵拉開了距離,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竟沒有了追兵的影子。

    但我們不敢停下來,我拚命地驅趕著白馬向著前方無的黑夜衝去,再逃遠一點,再逃遠一點,逃到他們永遠也追不到的地方,再遠一點,我呆滯地望著黑鴉鴉的草原,心裡只有一信念,我要逃出去,我一定要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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