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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二十章 今生約,太遲生(一) 文 / 一弦彎月

    第二十章今生約,太遲生(一)

    初秋的傍晚清爽怡人,沿著後花園那青石鋪砌的小徑,南宮浣花慢慢地走著。出門時忘了披風,梅碎回去拿了。

    她瞇起眼看看夕陽,那輪圓圓的,如同一個蛋黃飽蘸了水分,溫醇而光潤。晚來的風溫柔地拂動她的髮絲,拂過臉頰,癢癢的。

    俄而,她微微掉轉目光,低垂了眼簾。

    儒雅的薛倉翰正迎風站在小徑的盡頭,他靜靜地凝睇著她,眸中不知道是什麼情緒。

    動了動嘴唇,聲音依然溫和慈祥,「阿奇!」

    南宮浣花眼瞼動了動,很恭敬地行禮,聲音卻沒有溫度,「阿浣見過鎮南王爺。」

    薛倉翰臉上閃過絲悵痛,轉瞬平靜下來,淡淡地道:「聽說你病了?王妃很是掛念。」

    南宮浣花唇角微勾,「請轉告王妃,阿浣很是感謝!」停了下,「如果沒有什麼事,請容阿浣告退!」說完,款款轉身向來路走去。

    薛倉翰手臂抬起,想要挽留,又頹然放下。身後響起他的聲音,深沉地,帶著疲乏和絲絲的寒冷,「阿奇,當年是本王的錯,是本王的自私妄為傷害了你娘和你。如果你要恨,就恨本王,所有的都由本王來承擔!」

    南宮浣花的腳步停了停,嘴角勾起一個譏諷的弧度,沒有說話,頭也不回地走了。

    凝著她清冷的背影遠去,薛倉翰的臉色陰鬱,慢慢地轉過身,踱到了八角亭。

    八角亭裡的石桌上擺著幾碟精緻的小菜,一壺酒,兩個酒杯。

    薛深正坐在石桌旁,似乎等候多時了。

    他抬手給自己斟上一杯,依然玩世不恭的神態,「父王怎麼有時間來王府看望孩兒?正好,一人喝酒無趣,父王可要一杯?」

    薛倉翰不說話,逕直走過去坐下,滿斟了一杯,揚起脖子一飲而盡。

    兩個人只是沉默地喝著酒,都沒有說話。

    終於,薛倉翰道:「深兒,你到底要怎樣?」

    薛深懶懶地,「父王的意思孩兒不懂!」

    薛倉翰深吸了口氣,「杭弄晚你該如何處置?畢竟她是你的側妃!」

    薛深眉尖動了下,淡淡地,「不過是個毀了臉的瘋女人,杭家不是收留了嗎?」

    「深兒,」忍耐地,薛倉翰道:「無論如何,她是皇后的妹妹,你置之不理,讓杭明炫和皇后如何自處?」頓了下,「把她接回來,不過是多了個女人而已!」

    薛深沉吟了下,道:「好!」

    薛倉翰舒了口氣,想說什麼,又停了停,「還有,深兒,她被下毒墮胎的事,你該如何處置?」

    薛深皺眉,「那個丫鬟已經服罪了!」

    「深兒,」薛倉翰遲疑著,「恐怕沒有那麼簡單,一個丫鬟沒有理由也沒有膽量去害一個主子!阿奇……不是,那個阿浣……」

    薛深盯著他的眼睛,「父王到底想說什麼?」

    薛倉翰有點尷尬,終於下定了決心,「深兒,放棄吧!杭家不會善罷甘休,而且皇上已經下旨削了她的睿王妃的名號……為了一個女人,你要賠上身家性命嗎?」

    薛深眼角抽搐了下,不動聲色,「那依父王所見呢?」

    薛倉翰道:「把……」他口吃著,「把她送進宮吧!」

    薛深赫然起身,臉色難看之極,怒極反笑,道:「父王真是好計策!不過,孩兒倒想起,當年父王是不是也因為如此才將南貴妃拱手送給先皇呢?」

    「你……放肆!」薛倉翰幾乎跳了起來,像是踩到了他的痛處,他臉色猙獰可怕,指著薛深,咬牙切齒,「你,你這個逆子!」

    薛深臉色冷漠,道:「我不過說中了你的心思而已!父王,既然當初忍痛割愛,又何必念念不忘呢?」他的臉上浮著殘忍而譏屑的微笑,「甚至,為了一個相似的女人,要置我們母子於死地!」

    「你……」薛倉翰瞬時間臉色煞白,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著,無力地坐下,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很多。

    薛深的聲音如同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空洞,沒有絲毫感情,「從我記事起,我看到便是母妃每每含淚的眼睛,看著府裡一個接著一個地娶進女人,或是眼睛像那個女人,或是身材像她……而你從來沒有過問過我和母妃,甚至厭棄我!我十二歲那年,你最寵愛的妾,那個最相似的女人一次次地欺侮母妃,我便與她理論,不想失手殺了她!而你,我的親生父親,竟然把我們母子關進地牢,要我們母子償命!」他笑,露出白白的牙齒,眼眸中卻冷森至極。

    「深兒……」薛倉翰聲音艱澀,臉部因為痛楚而扭曲著。

    薛深繼續說著,「那天夜裡,天上下著雪,母妃跪在雪地裡求你,可是你毫不理會,反而打了母妃一掌,我看到那鮮紅的血,染紅了她身下的雪……」他不由自主地戰慄著,過去的一切似乎又歷歷在目。

    「住口!」薛倉翰咆哮著,滿目赤紅,頹然,哀哀地,「深兒,別說了,是父王的錯……是父王的錯……」

    薛深停住了口,靜靜地凝著他,那疏離,那冰冷如同看著一個陌生人。

    他突然笑了,露出白白的牙,「父王,你害怕了?你害怕孩兒嗎?」他笑著,稍稍探過身子,眼眸中有著嘲弄,「不過,孩兒很奇怪,父王既然對南貴妃情深意重,當年為什麼會捨了她的兒子,而保了他!」

    薛倉翰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下,沉默著。

    薛深站直身子,淡淡地,「所有的人都想我死,可惜我不能如他們所願!至於皇上,他也不敢,對不對?他害怕那份傳聞中的遺詔?」

    薛倉翰身上的力氣像是全被抽離了般,喃喃著,「深兒,不要剛愎自用!把那件東西還給父王!你該知道它會讓你引火燒身,父王,父王不想害你……」

    薛深輕輕叩擊著桌面,漫不經心地,「孩兒應該相信父王的話,不過既然是個禍害,父王留著還不如孩兒替你保管!」說完,轉身施施然走下台階。

    走了幾步,又像想起了什麼,回過頭來,臉上是無害的笑意,「父王,既然選擇了,就沒有回頭的弓!是不是?孩兒和父王一起等著那一天!」

    薛倉翰眼睜睜地看著他高挑的身影走遠,手指哆嗦著,抓住酒壺往酒杯裡倒,灑滿了桌子。

    紅燭滋滋燃燒著,映著芙蓉帳裡春光無限。

    薛深的手臂依然將南宮浣花攬在胸前,眸中是無限的憐愛,他低聲道:「累嗎?」

    南宮浣花的臉兒酡紅,低低地呢噥了聲,向被子裡縮了縮。

    薛深笑,修長的手指撫摸著她的臉,身心都因為這滿滿的愛和幸福而輕盈飛揚,他甚至很慶幸她那次的中毒。

    「夫君!」南宮浣花的聲音清冽中卻有著柔美,「我想出府,可以嗎?」

    「不行!」薛深一口回絕。他不能再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再經歷一次失去她的驚痛。

    他低頭看看南宮浣花臉上的失望,有些不忍,溫柔地,「等我了結那些事情,我陪你離開這兒,或許會去江南。」

    南宮浣花身子微微一顫,旋即恢復了正常,她磨蹭著他的胸膛,「不要!我每天都呆在府裡,很無聊!」她的手撫上他的下巴,「我可以去你的書房嗎?」

    薛深遲疑了下,道:「好,不過只允許每天呆半個時辰!」

    「真的?」南宮浣花眼睛亮亮的。

    薛深愛極了她不經意中的嬌憨,驀然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南宮浣花稍稍頓了下,如藕般的手臂纏上了他的脖子,熱情地反應著。

    房間裡的溫度陡然升高,兩個身影緊緊糾纏在一起,極致纏綿。

    薛深一次次地在她的身上烙下屬於自己的印跡,喃喃著,「阿浣,生一個孩子吧!……只是我們的孩子……」

    南宮浣花沒有說話,只是極力展現自己的柔美,由他帶領著一起攀越**的高峰……

    而此時的夜空變得黑沉沉的,風吹過樹梢獵獵作響,明天應該要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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