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三章 庭院深深深幾許(四) 文 / 一弦彎月

    第十三章庭院深深深幾許（四）()

    直到晚上，施奇回來後，突然想見見小姚。這些天，他不准小姚跟著，專門請了大夫，給他開藥，休養，每日裡吩咐下人好生伺候。

    小姚住在離自己房間不遠的一個較僻靜的小屋裡，施奇遣開隨從，一個人順著青石砌的小道慢慢地走著。

    夜色濃黑如墨，一陣風過，帶著砥人的寒意。

    屋裡看不見燈光，施奇抬手去敲門，忽然愣了下，門是虛掩著的。

    「小姚！」他喊，卻沒有人答應。遲疑片刻，他推開門，小心翼翼地走進去，屋裡漆黑一片，是死般的安靜。

    他的心懸了起來，黑暗中，只聽到自己深淺不均勻的呼吸聲，落下去的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口。

    慢慢地，憑著平時的記憶，他摸到了床邊，手觸上了一個柔軟的，溫熱的東西，慢慢地上移，微涼的肌膚，鼻息間的熱氣。

    倏然，他的手被抓住了，「啊！……」他的心像要跳出胸腔，叫了起來。一隻手摀住了他的嘴，耳畔是那個人低啞的，冷冰冰的聲音，「別喊！公子，是我！」

    燈亮了，小姚斜倚在床頭，身上裹著被子，一隻手抓住他的手，另一隻手正覆在他的唇上，眼睛晶亮而幽深。

    施奇生氣地撥開他的手，站好身子，「你幹什麼不答應我？」

    小姚似乎睡眼朦朧，微微一笑，「對不起，公子，小人睡熟了。」因了這絲微笑，在暈黃的燈光下，一向冷漠，剛硬的臉龐似乎柔和了許多。

    施奇愣住了，一向冷冰冰的小姚竟然會笑，笑得如此溫柔，炫目。他有著一剎那的愣神。「你，你……」他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小姚道：「怎麼了？公子這麼晚了，是不是有什麼事？」

    「不是。」施奇緩過神，搖搖頭，「只是想看看你好些沒有。」

    小姚的身子微微動了下，語氣竟是自己也沒有察覺的溫柔，「小人已經好了，公子就不用在擔心了。這些天，府裡還好麼？「??施奇點點頭，在床邊的一張椅子上坐下來，神情有點疲憊，「都很好。」停了下，幽幽地，「你說，她現在會在哪？過得好嗎？」

    小姚知道他的意思，沉默了。

    燈芯辟辟啪啪地響著，濺出幾點火星，屋裡的兩個人沉默著，屋外是風掠過樹梢的聲音，天越來越冷了。

    靜靜地坐了一會兒，施奇終於走了，看著他瘦弱的背影晃過那一室的暈黃，那麼孤獨而傷感。小姚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又忍住了。

    他坐在那，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臉色有點蒼白，注意地聽著腳步的遠去，直到確信沒有人再來，他掀開包裹緊緊的棉被，用力撕開肩頭的衣服，那一片血肉模糊。

    顫抖著手從枕下摸出一個白色小瓷瓶，倒了些黃色的粉末，咬著牙將傷口一道道的纏紮好，額上的汗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