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那年陌上初遇(一) 文 / 一弦彎月

    第一章那年陌上初遇(一)()

    遠遠望去，蜿蜒起伏的城牆，巍峨的城樓，在傍晚溫暖的陽光下流瀉著瑰麗的色彩。

    一輛馬車不急不徐地走在官道上，趕車的是個面容清瘦的黑衣男子，他回頭向車中人說，「公子，到城門了。」

    車簾掀開，露出一張俊美的臉，左臉頰斜著一道淡淡的暗紅色的傷痕，猶如上好的白瓷不小心被劃了道痕跡，雖無損他的美好，卻讓人感到惋惜。

    此時，他的眉角眼梢帶著不可抑制的喜悅，深深呼吸了口晚來的涼風，「回來真好！」

    那男子冷漠的臉上也露出笑意，嗯了聲，揚了揚長鞭，「公子，這就回王府嗎？」

    「不！」公子長長出了口氣，慵懶地向軟墊上靠去，「送我上翠綺樓。」

    男子微微皺眉，卻沒有說什麼，逕直趕了馬車進了城，到了京城裡最為有名的青樓翠綺樓下。

    公子悠悠然從馬車中下來，向男子擺擺手，無視他一臉的勉強，迎著老鴇的笑臉直接上了二樓，進了間珠簾垂掛的雅間。

    房中佈置簡單卻雅致，案前的金獸正吐著裊裊幽香，盈然鼻息之中，渾然不似是翠綺樓第一花魁的閨房。

    琴案上一架上好的白玉瑤琴前，端坐著一個輕裳佳人，眉間微蹙，淡淡的幽怨，卻有說不盡的嫵媚動人。

    聞聲抬頭看到來人，眸中喜不自禁，轉而臉色一沉，別過頭去。

    公子有點訕訕，卻不以為意，轉身便在一旁的貴妃椅上躺下，向旁邊的丫鬟調笑著，「阿螺，一月未見，你好像漂亮了許多。」

    阿螺臉紅了，偷眼看看自家小姐，吐了吐舌頭，「施公子，你回來了？我家小姐可擔心著呢！給你準備了上好的碧螺春，你等著，我去給你泡杯茶。」轉身挑開門簾走了。

    公子輕咳了聲，直起身貼近那佳人的俏臉，暖暖的吐氣，「斐兒，我回來了，你怎的不理我？」說著，將一個碧澄的鐲子晃在她的眼前，「看！上好的翠玉，送你的！」

    斐語不理他，撇過臉，眼圈已經紅了，「你這該死的傢伙！為什麼去那麼久？我，我……」卻說不下去了。

    公子握住她的手，溫柔地道：「我知道，我也想念得很。現在我不是回來了嗎？斐兒姐姐，不用生氣了，好嗎？」說到最後，將頭偎進她的懷裡，竟是撒嬌，「不可以不理我，我可想死你了！」

    斐語臉紅了，推開他，「又不正經！」

    公子嬉皮笑臉的，又坐回貴妃椅，「我要聽你彈琴。」

    斐語十分寵溺地看他一眼，纖纖玉手輕輕按上琴弦，一曲優美的曲兒從手下緩緩流瀉而出。

    公子閉上眼，任琴聲在耳邊縈繞，輕輕拂過他的臉頰，心底竟是如此沉靜安逸，漸漸地沉入了夢鄉。

    斐語滑落最後一個音符，裊裊然站起身，將薄毯輕輕蓋上他的身體。坐在旁邊，癡癡的凝睇著他的臉，輕輕撫上那道暗紅色的傷疤，臉上是無盡的溫柔和疼惜。

    公子夢中嘟噥了聲，抓住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

    斐語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掙脫他，「起來啦！王爺還等你回話呢。」

    「不要！」他抓緊她的手，微微瞇眼，「小姚先回去了。我今天晚上要你陪我睡。」說著，便把頭拱進她柔軟幽香的懷裡磨蹭著。

    婓語無奈，早知道這個人必然要賴在這兒。說出去恐怕沒有人能相信，在鎮南王府獨擋一面的施奇施總管，竟然像個孩子似的在一個青樓女子的面前撒嬌無賴。

    那年她正值開苞之日，猶如氈板上的魚肉待人估價，悲哀卻無奈。是他黃金百兩買下了自己的初夜，但是，一直恪守君子之禮。直到很長時間過去了，聰明的她已經知道他對自己並沒有男女之情，但對自己的疼惜還有依賴，讓她總有滿滿的感動和溫暖。

    一切都是那麼自然地，在外人的眼裡，是王府的管事與青樓女子的一段佳話，只有他們知道，他們之間猶如姐姐與弟弟互相依靠，互相疼惜，彼此間是勝似親人的感情。

    喝了茶，洗了澡，又吃了飯，終於兩個人和衣躺在床上。撫摸著他柔軟的頭髮，聽著他均勻的呼吸，斐語的心軟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