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經世 第496章 沉睡 下 文 / 東門吹牛
徐偉康一邊聽著柳下惠說自己和魚羨君的以往,一邊記錄著口供,但是他突然發現,這哪裡是在記錄口供,完全就是在記錄柳下惠以往的愛情故事了。
而且不但是記錄上的問題,徐偉康的情緒也完全跟著柳下惠的故事在走,在聽到柳下惠以為魚羨君已經不在人世後,雖然已經知道魚羨君沒事,但還是不免為柳下惠揪心。
徐偉康這時問柳下惠道,「剛才醫生說,魚小姐的腦部受傷問題,不是這次追尾車禍造成的,難道就是因為幾年前川地地震留下的創傷?」
「是的!」柳下惠點了點頭,對徐偉康道,「那次是我逼著她回海南的,因為川地當時餘震不斷,她家人又在不斷地跟我聯繫,和我說如果真的愛她,就不應該讓她留在那麼危險的地方,我當時想也對,就讓她回去了,而就是這個決定,幾乎要了羨君的命,她在坐車去機場的路上遇到了餘震,路邊的整個大樓瞬間的傾塌了,中巴車整個都被埋在了下面!」
徐偉康聽到這裡,不禁倒吸一口氣,08年地震的時候,他還在警校沒有畢業,當時在電視裡看到災區的情況,就已經覺得很震撼了。
但是徐偉康也知道,他從電視裡看到的震撼,是遠遠不及柳下惠身臨其境的那種感覺的,那種與愛人生離死別的痛楚,和自己單戀楊然的感覺是截然不一樣的。
徐偉康這時不禁在心裡暗暗佩服柳下惠,雖然柳下惠說的只是他和魚羨君之間的感情,沒有過多的涉及到他自己在川地的生活。
但是徐偉康完全可以想像,當時的柳下惠是過著一種什麼樣的生活,他甚至覺得柳下惠和魚羨君的愛情故事,完全就是一部現代版的亂世佳人。
徐偉康佩服柳下惠,也不是因為柳下惠當時捨生忘我,選擇在川地捨己救人,而是佩服柳下惠對魚羨君的那份感情,他甚至在想,楊然一直拒絕自己,是不是就是自己沒有這份真摯和執著?
徐偉康這時問柳下惠道,「後來呢?魚小姐被救出來了?」
「不知道!」柳下惠搖了搖頭,對徐偉康道,「當時我趕到現場的時候,現場已經是一片廢墟了,而我身負的職責又是醫生,一時沒有找到羨君,我又不能在哪裡乾耗著,其他受傷的百姓又等著救,所以我又只能在沒有羨君下落的時候,繼續去救其他人……」
徐偉康聽柳下惠說到這裡,立刻對柳下惠道,「都這個時候了,你自己心愛的人生死未卜,你怎麼還有心情去救其他人?我要是你,我就算死也要守在那邊,一直等消息!」
「你說可以這麼說,但是做未必能做到!」柳下惠這時苦笑一聲,對徐偉康道,「畢竟我的職業限制在這,我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我是大夫,而且當時的餘震不斷,還不斷的發現生還者,如果我因為在那無限期的等羨君,而不去救其他人,即便是等到了羨君,羨君也不會原諒我的!」
徐偉康聞言心中一動,他實在無法體會到柳下惠當時的舉動和心情,不禁試想自己如果和楊然遇到一樣的情況,自己是會在那等不知道生死的楊然,還是去繼續救人。
柳下惠看著徐偉康,對他道,「我想當時你要是在那裡,你應該和我的選擇一樣,畢竟你肩負的責任比我還要大,因為你是人民警察!」
徐偉康本來還沒想清楚自己是等人,還是救人,在聽柳下惠說出人民警察的時候,心中砰然一動,暗道是啊,我是人民警察,如果是我,我也應該這麼做。
雖然這麼想了,但是徐偉康知道,就算當時柳下惠選擇了去救人,他的內心當時應該是多麼痛苦和掙扎的,一邊是無辜等救的百姓,一邊是自己深愛的女人,做出這樣的選擇,任誰都會痛楚萬分的。
想到這裡,徐偉康不禁又多佩服了柳下惠幾分,雖然他和柳下惠之間有一點間隙,但那也是兒女私情,甚至可以說完全和柳下惠無關。
但是想到做人,做一個男人,自己和柳下惠比起來,還真是自愧不如,柳下惠一直在將醫德掛在嘴邊,但是柳下惠不是僅僅只是在說,而是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的說法。
而自己這個人民警察呢,除了平時穿著一身帥氣的警服,開著警車在街上到處晃蕩,真正為人民做了幾件實事?
和柳下惠相比起來,徐偉康甚至都認為自己擔當不起人民警察這四個字了。
徐偉康想到這裡,立刻問柳下惠道,「後來呢,魚小姐被人救了麼?」
「不知道!」柳下惠立刻又搖了搖頭,「廢墟裡的生命體,在幾天後都被救出來了,但是依然沒有羨君的下落,在那時候,我認為她已經死了……之後,我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整天以酒買醉,師傅看不下去了,所以給我腦子裡紮了一針,讓我間接性的忘記了川地的那段生活,也忘記了羨君……直到我來古陽,拔出了腦子裡的針後,我才想起了川地,想起了羨君……但是這個時候,我依然以為羨君已經不在人世了,直到前不久我再度遇上羨君……然而這次,忘記一切的卻是她……」
「你是說……」徐偉康聽到這裡,心中一動,怔怔地看著柳下惠半晌後,又看了看床上的魚羨君,「她……魚小姐她……」
「沒錯!」柳下惠點了點頭,「她失憶了,完全不記得以前了,不記得和我一起在英國留學的日子,也記不得川地那全國人民哀痛的日子,更記不起我了……」
徐偉康聽到這裡,陷入一陣沉思,他不禁都為柳下惠惆悵起來,這完全就是一對苦命鴛鴦嘛,自己和柳下惠比起來,徐偉康頓時覺得自己雖然沒有得到楊然的愛情,但是比柳下惠的痛苦愛情,還是要幸福的多。
徐偉康沉吟了半晌後,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去記錄柳下惠說的事了,這完全比任何一部韓劇都要感人,比任何一部港劇都要戲劇性了。
徐偉康索性不去記載柳下惠之前說的這些事了,問柳下惠道,「那今天呢,今天的事是怎麼回事?」
柳下惠聞言沉吟了片刻,這才對徐偉康道,「我再次遇上羨君後,發現她已經不記得我了,我就猜想她腦袋肯定是因為在川地地震中受傷了,而且也發現羨君吃的止頭疼的藥有問題,它含有少量的奇立嵩……」
「奇立嵩?」徐偉康聞言眉頭一動,「什麼玩意?」
「一種墨西哥新研製的毒品!」柳下惠立刻對徐偉康解釋道,「這款毒品和嗎啡一樣,能短時間內讓人止痛,但是長期服用的話,對人的腦部組織是有一定的傷害的!」
徐偉康聞言不禁一陣詫異,「從來沒聽說過這款毒品啊,上次掃黃掃毒打黑行動中,也沒發現過……」
「那是因為這款毒品還很罕見!不代表古陽沒有……」柳下惠立刻對徐偉康道,「不瞞你說,我已經接手過一個這樣的病例了……」
「什麼?」徐偉康十分震驚地看著柳下惠,「你是說奇立嵩已經流傳到古陽市面了?」
「沒錯!」柳下惠對著徐偉康點了點頭,這時看了一眼魚羨君,對徐偉康道,「我就是因為不想羨君再繼續服用這款含有奇立嵩的藥,所以才要將他從魚澤凱和藍建粵等人的手裡帶走,但是羨君已經不記得我了,所以……」
徐偉康頓時完全明白過來了,記錄好柳下惠說的口供之後,這才同情地看了一眼柳下惠,隨即伸手拍了拍柳下惠的肩膀,「放心吧,這件事,我們警方一定會調查清楚的!」
徐偉康說著收拾好筆錄,隨即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魚羨君,立刻轉頭看向柳下惠道,「既然你已經知道魚小姐是服用了奇立嵩導致的,加上你自己的醫術,難道就真的沒有什麼辦法讓魚小姐醒來麼?」
「暫時想不到!」柳下惠搖了搖頭,「奇立嵩這款藥我也是在留學的時候,在課堂上聽柳下惠介紹過,沒有真正的接觸過,要真正瞭解這款毒品,還需要大量的研究數據!」
徐偉康不懂醫學上的知識,聽柳下惠這麼說,只好微微一歎,隨即想起了魚澤凱和藍建粵來,立刻對柳下惠道,「追你的那兩個人是什麼人?」
「一個是羨君的哥哥!」柳下惠對徐偉康道,「另外一個嘛……是羨君沒留學之前的男朋友……」
徐偉康感覺柳下惠的愛情關係越來越複雜了,不禁一陣頭疼,隨即拍了拍柳下惠的肩膀道,「告訴你一個消息,藍建粵的右腿已經被截肢了……」
柳下惠聞言一愕,轉頭看了一眼徐偉康,卻聽徐偉康道,「如果這個姓藍的知道藥對魚小姐不利,還堅持讓魚小姐服用的話,我覺得這個人有很大的問題,加上這次截肢,我覺得他以後會對你不利……」
柳下惠聞言沒有說話,卻聽徐偉康又拍了拍柳下惠的肩膀道,「不過你放心,如果他真是知道藥品有問題,還依然讓魚小姐服用的話,他也對你構不成威脅了,因為我們會起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