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六六ま章 夫妻皆真 溫馨早晨 文 / 沙秋
第六六ま章夫妻皆真溫馨早晨
泡桐樹極易成活，且對環境有名的不挑剔，在和林鎮的附近，隨便找一塊荒地就能栽植。
另外，和林鎮的田土雖然也不是多好的田土，但總比黃沙崗強多了，所以呢，很快，這一萬株樹苗就被方***安排下去了，在二百名群眾熱情高漲的栽植下，也僅僅一天的功夫就栽完了，平均每個小組都栽植了一百棵樹苗，那可是二十元一棵啊，結果就是，更多的人，眼熱的看著自己的相鄰，樂顛顛的從鳳凰鋼琴廠的工作人員手裡接過厚厚的一搭鈔票——每人一千塊，興高采烈的回家和家人一起慶祝去了！
一千塊是個什麼概念呢？在和林這裡，因為土質不佳等問題，一畝田土操勞一年，所獲的純利也不過是幾十元而已，一家人忙和著十幾畝地，可到年終的時候，連過個肥年都不能夠，這幾年，已經有太多的小年輕不甘於在家守著這貧窮的生活到外邊去打工了，可那又怎樣呢？如今民工在城市的生活，也是日漸艱難呀！工資低還不說，動不動就會遇到跑跑老闆，一旦遇到這種情況，揮汗多日，甚至一兩年的工錢就全部泡湯！
看人家鳳凰鋼琴廠吧！大方又實在，就才一天的時間呀，一千塊就到手了！真恨自己來得晚，搶的慢呀，要是早來，或者更主動一些，那這一千塊不就是自己賺了！
其實，韓兌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人們總也想不到為啥明明還有更多的人可以用，但鳳凰鋼琴廠為啥只要前兩百名呢？這就是韓兌的手段了，用這種方法是在暗示村民們，以後鳳凰鋼琴廠的事情，大家，可要積極喲！
「還別說，這些老鄉真能幹呀！一百棵樹，那可是要挖一百個坑的呀！真真是各個坑王！」
小鎮外，看著這裡一片，那裡一片的泡桐林，韓兌不禁讚歎起來。
「這算啥呀，挖海河那年，我們都去了，那時候的人才能幹呢！那麼大的挖鍬，一米多長的鍬刃，一下子下去，挖起的土條能頂到胳膊彎！五鍬就是一大抬筐！堆得那叫一個高呀！串扁擔的時候，都要在上邊弄道溝才行！」方***在一邊樂呵呵的說道。
「是挺能幹的！」譚越也附和著，比起自己老家譚家口來說，譚越覺得，這裡的人，可比自己老家的人能幹多了！看著很硬的土地呢，就那麼一踹，挖鍬就呼嚕一下鑽進土裡，一撅一弦，一堆圖就放到一邊，幾鍬就是一個樹坑兒，快得讓人眼暈，別說壯小伙，那些婦女也這麼能幹呢！
「唉！能幹又能怎樣，要不是貴廠，他們到哪裡去賺這一千塊去呀！」遲浩山卻是發出你了另外的感歎。
「遲鎮長，放心吧！以後這樣的機會有的是！」譚越安慰了一句，道：「方***，遲鎮長，今晚我請二位吃飯，以後啊，我們琴廠在和林鎮的事情，還要兩位多多照應呀！」
「譚先生，您太客氣了，照顧……我倒是盼著貴廠的計劃能夠施行起來呢，就是怕那班官僚死咬著條條不放！哼，我看啊，也未見其是因為那些條條的事情，說不定，他們是想從這裡撈一把呢！我明天還要去！再見不著人，我就鬧！」遲浩山先是慚愧，可到後來，卻興起了鬥一鬥的念頭！
「放心，遲鎮長，困難總是暫時的！」韓兌笑著安慰了一句，心道，不怕你鬧，是怕你鬧不大！遲浩山卻是不知道，自己一怒之下，豁出政治前程決定要鬧一鬧的念頭，卻為他，為和林鎮帶來了一個難以預計的前途！
和林鎮就一處小飯館，是一家夫妻店，中午的時候譚越他們就到那裡吃過一頓了，雖然是小地方，但飯菜實在，味道也很有一種家的味道，並且還收拾的十分乾淨，晚上請客的地方，譚越就定到了那裡，兩位父母官倒是搶著要招待的，不過，都給譚越拒絕了，理由很簡單，和林鎮整個鎮子，都沒有他一個人有錢呀！
就幾步路，也不用開車，幾個人走路，溜溜躂達的就來到了小飯店的門前，這家小飯店連個名字都沒有，所謂的招牌，也不過是一根木棍挑了個酒晃兒罷了。
「喲！是方***和遲鎮長來了呀！」幾人剛到，老闆娘就迎了出來，譚越在中午的時候就悄悄的驚歎過，原來在這種偏遠窮困的小鎮中，竟然也能出來如水的佳麗呢！
老闆娘三十來歲的樣子，體態豐盈，皮膚白皙，尤其是兩隻眼睛，水汪汪的偷著一股令人耳目一新的鮮活。
「玉琴呀！今天是譚先生請客呢！待會也不用我簽字啦！我也省的看你撅嘴嘍！」方***跟老闆娘說笑了一句。
「我哪裡撅嘴過喲！」老闆娘莞爾一笑，心裡卻十分高興，誰請客他不管，但要是鎮上請的話……終於可以收到一筆現款了！
蘑菇燉小雞，涼拌白菜粉，回鍋花椒肉，清蒸大鯽魚，實實在在的幾道菜，家常味十足，幾個人很快就吃喝起來，氣氛也逐漸的變得熱烈，在韓兌刻意的挑唆下，遲鎮長原本就要鬧一鬧的念頭更盛了，要是總這麼死死滅滅的過下去，人腐朽了不說，這日子，啥時候能到頭？
「晚上，我們決定在鎮上住下了，不過我走了一趟，可沒發現有賓館，旅店這種地方啊，吃過飯，還勞煩兩位安排一下呀！」宴席之間，譚越對兩位父母官說道。
「這裡哪有賓館旅館的呀，至於鎮上……不如這樣吧，我找幾戶人家，幾位湊合一晚？」遲浩山為人實在，要是方***的話，肯定不會這樣安排。
「行，住一下農家院，我還是頭一遭呢！」韓兌高興的答應下來。他這次來，其實就是起哄架秧子的，那是怎麼新鮮了怎麼玩兒！
「好吧！」農家院譚越倒是不新鮮。
事情就這樣定下了，喝過酒，遲浩山就帶著譚越幾個進了鎮子，逕直走到一戶人家的門前，敲開門之後，譚越才知道，這裡竟然就是他的家，遲浩山竟然是純正土生土長在和林鎮的人，怪不得他對鳳凰鋼琴廠的事情這麼上心呢！
「你們沒問，我也沒臉跟你們說，作為土生土長的和林人，當了鎮長，卻不能帶著鄉親們發家致富，我……我這個農校生啊，也真是慚愧已極！」遲浩山的酒量很大，酒品也不錯，雖然喝了不少，但卻仍舊不失清明，進了屋子，一邊給譚越他們介紹自己的妻兒，一邊慚愧的說道。
「巧媳婦也難做無米之炊，和林鎮的基礎太差，之所以到現在還發展不起來，也不儘是遲鎮長的責任！」譚越拿過了背包，掏出了一些事先準備的禮品出來，都是一些吃食，還沒放下呢，譚越就發現，遲浩山的小兒子燦燦那小傢伙兒眼睛已經亮成了燈泡兒了！
這個虎頭虎腦的小傢伙，透著一股機靈勁兒，譚越就喜歡這種男孩子，看到了小傢伙，他頓時就聯想到了自己的外甥小亮了，一招手說道：「來，小傢伙，叔叔給你好吃的！」
「媽？」小傢伙看看身邊的母親。
「去吧！」遲浩山的妻子很文靜，透著一股知性美，在鎮上的中學當老師，從牆壁上那些獎狀來看，竟然是一位能出席全市優秀教師表彰的好老師。
「麗梅，燒點水兒，喝了不少酒，大家肯定渴了！」
「別麻煩了，小震，去車裡拿幾瓶飲料過來，另外，拿些水果！」不知道這裡就是遲浩山的家，所以呢，出來的時候，譚越只是拿了隨身的背包，車上可是拉著不少的瓜果禮品的呢，索性讓譚震多拿一些下來，看看遲浩山的家中擺設，很奇怪，兩口兒掙工資呢，怎麼卻顯得家境並不好呢？收拾的是很乾淨，但傢俱電器方面，卻顯得很陳舊。
「譚先生是看家裡擺設什麼的不像是兩口都掙錢的吧？」文秀的麗梅看出了譚越的疑惑，沒等問就說了出來：「我和浩山都出自農村，各自家裡都有一大家子人呢，我們倆是家裡供養出來的，現在工作了，掙錢了，也想著貼補，回報一下家人什麼的，前兩年又出了點事兒，還拉了饑荒呢！不過沒事兒，會好起來的！」
是麼，難怪能成兩口子，性情都這麼直爽可愛，而且還都不忘本，不錯不錯！
「別聽她那麼說，兒女贍養父母，提攜弟妹這是本分，沒啥值得說的！燦燦！你這個小混球兒！趕緊吐出來！」
「還不是跟你學的！」
看著眼前一幕，要不是跟遲浩山相處了一天了，譚越都懷疑這對夫妻在演戲，但經過一天的相處之後，譚越卻沒有這麼想，這對夫妻給人的觀感就是一個字，真！真的可愛又珍貴！再看看給呵斥的小傢伙，譚越不禁笑了，這小子，竟然讓他找出了那包酒心巧克力，也不知吃了幾個了，一張小臉兒，都成了紅蘋果！這時剛剛咬開一個，正嘬著小嘴兒吸允呢！
譚震也實在，可能是對遲浩山的觀感也不錯吧，出門回來之後，東西就抱了老大一堆，各種水果，還有各種小食品，這些都是方瓊那丫頭準備了用來拉攏村裡的小傢伙們的，結果，直接被譚震搬了一大半下來。
「這……不行，太多太多！我看方總白天的時候總拿出一些來給村裡的小傢伙們，應該是專門給他們準備的吧？還是留著，村裡的小傢伙兒們，可是很少嘗到這種東西呀！」遲浩山趕緊阻攔。
「沒關係，值不了幾個錢，方總明天還會回來呢！肯定還要買的！」
推讓了幾遭，見譚越實在堅持，遲浩山也只好留了下來。
說了會兒話，麗梅也在歪頭的過堂屋裡給另一間屋子填了幾把柴禾，北方的農村住的都是火炕，填幾把柴禾，燒點火，也是去濕除潮的需要。
直通通的大炕，能並排放下四床被窩，就是哥仨，也滿夠用了，哥仨過來後，很有新鮮感的鑽到還飄著樟腦丸香氣的被窩裡，感受著土布粗糙卻不失柔和的被裡兒，頭枕著一動就沙沙作響的高粱穀殼枕頭，韓兌有些不習慣的問道：「小越？這種枕頭這麼高，這麼硬，也不怕睡偏了脖子？」
「哈，不會的，不是有一個成語叫高枕無憂麼？我跟你說啊，人睡眠最佳姿勢就是側臥，而這種枕頭呢，會讓你即便是在睡夢之中，也會因為是高枕，仰臥不舒服而不知不覺的堅持側臥，這樣一來，那些因為睡姿不當引發的諸如睡壓了（夢魘），打鼾，甚至猝死的情況就可以完全杜絕了！這就是高枕無憂的來源……」
「真的？」
「那還有假？」
於是，韓兌就在譚越的小忽悠中，快快樂樂的枕著「高枕」而無憂的大睡了一場，以至於早晨他起來的時候，太陽都已經老高老高的了！
譚越和譚震起來的很早，這是他們多年養成的習慣，當他們起來的時候，就連勤勞的村民們，還沒有幾個人活動呢，哥倆悄悄的出來院子，悄然跑到了村外的小樹林裡，打了幾趟拳，還對練了幾手，覺得活動開了，這才又悄悄的回到了小院，這時候，東方的太陽也只是露出了一線額頭，將半面天空染得火紅。
村裡已經有動靜了，而隔壁，也響起了朗朗的讀書聲，透過低矮的隔牆看過去，一對小姐弟，正坐在小板凳上學習呢，看那樣子，弟弟有些調皮，而小姐姐卻很威嚴，監督弟弟讀書，竟是一絲不苟！譚越看著被姐姐壓制的抓耳撓腮的小傢伙，不禁露出了會心的一笑。
「慧慧，陶陶！吃飯了！」一個溫柔的女聲響了起來，譚越看到那邊人影一閃，一個比麗梅稍大一些歲數的女人走了出來，偏瘦，面色有些憔悴。
「媽！我不是說不用您起來麼？飯我和陶陶也能熱！」小女孩看到了母親，小臉上卻是一片擔心，一邊嗔怪著，人已經跳了起來，迅速的來到了母親的跟前，孝順的攙扶著媽媽回屋，還不忘扭頭警告弟弟：「還有兩個字！寫不完，不許吃飯！」
「姐！我餓！」
「餓也得寫完！」
「是……」小男孩顯然很怵自己的小姐姐，用小手摸了下肚皮，卻拉長了聲音答道。
就這麼短短的一幕，卻讓譚越十分的觸動，當年，姐姐不也是這樣管著自己的麼？不聽話還揍呢！可要是誰欺負了自己，姐姐可是會發瘋的！看著那邊的小姐弟，譚越異常的溫馨。
「女孩叫遲小慧，小混球叫遲樂陶，」麗梅走了出來，顯然是發現譚越看著那邊不短時間了，走過來後，小聲的對譚越說道：「小姐倆都很聰慧，不過，小混球好動不愛學習，要是沒有姐姐管著，那肯定是個小淘氣，那姐姐呢，是個乖巧聽話的好孩子，學習用功的很，去年考了全縣第一名呢，另外，今年小學生作文比賽，姐姐獲得了全省五年級組一等獎！」
「是嘛！真是個優秀的小女孩兒！」譚越讚歎著。
「是啊，是很優秀，但就是命不好啊！」麗梅歎息了一聲，譚越倒是覺得她這麼說是有著別的目的，但這種目的卻不討厭，所以，譚越選擇了追問。
「還能怎麼樣呢？原來的時候吧，他們一家是在縣城住的，慧慧父親是法院的幹部，媽媽雖然是農業戶口，但有文化底子，在糧食局當會計，一家子的日子就不算是富足吧，也是紅紅火火的，可就是為了要生這個小混球兒，超生了！因為這個，父親被解除了公職，一家人也不得不從縣城回了老家，這還不說，他爸爸從法院下來後，很快就考了律師的執照，這應該是個扭轉家境的機會了吧？誰知道，他爸爸不知接了個什麼案子，最後，稀里糊塗的就失蹤了，這都快五年了呀，一點消息都沒有，大家都說，人肯定是沒了……」麗梅滿帶憐憫的，把鄰居一家人的遭遇給譚越說了一遍。
「咦？不是母親是農村戶口的話，是可以生二胎的麼？」計劃生育政策，實在話，譚越也不怎麼清楚，但畢竟也是農村出身，倒是聽過一耳朵。
「有這樣的規定？不清楚，反正他爸爸是給開除了的！」麗梅也不是很瞭解的樣子。
「我記得是有這麼一說的……」不管了，為什麼開除不重要，究竟是已死還是失蹤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譚越看見了這困頓的一家，一對可愛的小姐弟，更觸動了他腦海深處的溫馨記憶，於是，他想管！
看著若有所思的譚越，麗梅悄悄的笑了，就知道這是個很好心的人，這樣的情景，這樣的情況，只要他看到了，聽到了，又是在身邊，他怎麼都不會放任的！
「譚先生，昨晚您幾位睡下後，他爸把您的計劃跟我都說了，實在話，您這個計劃來的太及時了！相信您也看到了，鄉親們的生活真的很苦，您既然有這個計劃，我相信無論什麼事，鄉親們都是樂於配合的！至於我家老遲，他也跟我說了，今天，他就是豁出這個小官不當，也要向林業局，向縣裡要個說法的！」
真是個聰慧敏銳的女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