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五八二章 兩個半月 不同彼時 文 / 沙秋
第五八二章兩個半月不同彼時
一切都在悄然之中進行著，臨海人並沒有發現自己居住的這個小城已經被嚴密的控制了起來，他們仍舊照常的生活，工作，學習著，絲毫也沒有受到無形控制的影響。
當然，這不是人們太麻木或者太遲鈍，主要是臨海這座小城，當初本身就是作為首長級大幹部來療養的地點，尤其是那位開創了中國改革開放新局面的那位老人，更是經常到臨海來，所以，一些小現象，人們已經習慣了，所以才會造成現在這種現象。
療養中心裡，譚越忙碌著，行色匆匆已經不能夠形容他現在的情狀了，應該是爭分奪秒才是，六位老人同時進行治療，這讓他根本就沒有餘力再去思考其他的事情了，但越是在這種情形下，時間消逝的就越發快了，不知不覺中，一個月過去了，兩個月過去了，當兩個半月的時間迅速的在譚越的身邊溜走之後，他終於能夠鬆口氣了……
「小譚啊，你這身子可真是鐵打的呀！」兩個半月的忙碌，譚越竟然能夠一絲不苟的支撐下來，而且還一點疲態都不露，這是讓幾位老人最羨慕的地方了。
「年輕，平時又注意鍛煉，加上忙的又是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所以並不覺得會累！」譚越笑著答道，兩個多月的共同生活，讓他和這六位老人都建立了深厚的情誼，說話可以非常的隨便，當然，能以這種態度跟六位老人相處的也就譚越一個罷了，至於別人，就連肖強都盡可能少的往幾位老人跟前溜躂就能看出來，老爺子們的虎威還在呢！
「哈哈，老夥計，來幾盤怎麼樣？」
「來就來吧，現在啊，我就是跟你下一天的棋，身子骨也是能支撐的！」複雜的治療過程已經結束，接下來的鞏固階段，就不會和兩個多月之前那馬繁重了，所以呢，譚越輕鬆，老爺子們就更輕鬆了，可以下下棋，聊聊天，以前或輕或重曾經煩擾著他們的疾病基本已經消失了，在這種情形下，情緒不好才怪呢！
「下棋的話，最好到那棵榕花樹下邊去，雖然您老的身子骨輕巧了許多，但還是不宜在太陽底下曬太久啊！」譚越叮嚀了一句，繼續前往下一位的住處。
「小越，老爺子給了兩瓶好酒，要不今晚咱哥倆把它給造了？」治療階段結束了，老爺子們良好的狀況，讓肖強徹底的輕鬆下來了，老爺子們心情好了，就連他這個安全負責人都跟著受益，這幾天，他也不知被老爺子們誇讚幾回了，讓他高興的是，自從譚越的治療一開始，老爺子們那些煙酒嗜好，早就給譚越嚴令取締了，於是呢，那些配給的好煙好酒，肖強也能沾點便宜了。
「喝酒，好啊，不過，咱可不能喝多了，另外，明天的出行計劃，你都安排好了麼？」
「那還用你擔心啊，不安排妥當，我怎麼敢找你喝酒？」
「那行，我去弄幾個小菜！」
兩個多月了，即便是以譚越的堅毅，也堅持的夠久了，在沒有影響的情況下，譚越自己也想輕鬆輕鬆不是，同意了一起喝兩盅兒的提議，譚越告訴了廚房，為自己和肖強弄幾個清爽的小菜，要知道譚越可是如今的最大權威，諸如飲食等等，都是需要譚越拍板的，所以呢，在廚房裡的話語權，肖強這個少將都不如譚越呢！
「別忘弄點狗蝦！」
「知道啊！」
一碟子蘿蔔皮拌花生米，一盤老醋蟄頭，一小藍兒各色蘸醬菜，幾把乾爽的虎頭魚再加上一碗紅彤彤的狗蝦，這就是哥倆佐酒的小菜，別看簡單，就這些，還招待了兩位客人！
既然承諾了，譚越就要做到，這不，剛有閒暇，就聯繫了鄒濤，不說要介紹他給肖強認識麼，那就是今天了。
鄒***是悄悄的來的，誰也沒有告訴，不過呢，在得知了倪恆和譚越老同學的關係之後，卻是特意的把倪恆給帶了來，雖然事先並沒有跟譚越商量，但以他對譚越的瞭解，譚越應該不會見怪。
「譚越，」下了車，倪恆並沒有做那些為***開門，遮掩車門框什麼的討好動作，倒是向等候在門口的譚越叫了一聲。
「小越！」鄒濤從車上下來，對於秘書沒有給自己開門遮掩什麼的，卻是從心裡往外舒服，將排場也是要論情況的，在這個大門口，還沒有他鄒***擺排場的餘地呢！
「鄒***，倪恆，本來應該更早就要你們過來，不過前一段時間確實是忙不過來，所以才拖到了現在。」譚越依舊持以前的態度，對兩人都很熱情。
「哪裡哪裡！現在也不晚啊！」鄒濤其實並不清楚譚越在療養中心這裡做什麼，起了什麼作用，但他卻十分清楚，譚越的位置必然特別關鍵，要不然，也不會出現這兩個多月的異象了，明明首長們都來了臨海，但從上到下，卻一絲一毫的消息都沒有傳出來，官面上，鄒濤都懷疑，地方這一部分，知道這個情況的人，可能就是自己一個人了！
「走吧，因為一些原因，肖哥就沒有出來迎接鄒***，他在裡邊等著呢！」譚越客氣的沖鄒濤示意了一下，隨即親切的攬著倪恆的肩膀，帶這兩人通過了把手嚴密的大門，來到了肖強的臨時辦公地點——一套樸素卻不失舒適的套房，套房中肖強已經等候了一會兒了，聽見動靜並沒有動作，微微的露出些笑容，看著門口這邊。
「肖哥，臨海的鄒濤***到了！」也是得講點派兒的，肖強那一絲矜持是相當有必要的！
「快請進！」肖強客氣了一句，可鄒濤卻不敢讓人家站起來相迎啊，快步上前，伸出雙手呵呵笑道：「肖將軍，您的威名，我可是聞名已久嘍！」
「對鄒***，我也是久仰啊！」
一番誰都不喜歡卻不得不做的寒暄之後，在譚越的調和下，陌生的氣氛很快就消融了，屋裡人說話的時候，已經隨便了許多，當然，這也與鄒***的刻意離不開，在這裡，大家就是朋友，沒有***，肖強那個將軍的稱呼，也給放到了一邊兒。
實際上，譚越並不喜歡這樣帶有功利性的交往，但他畢竟還是社會人，還要在社會上混，就是捏著鼻子，這場小小的酒會還是要操持的。
「整天介的魚啊肉的實在膩了，就準備了些清淡的，鄒***可別嫌簡陋啊！」
「不會的，我啊，還正是想吃一些清淡的爽口小菜呢！喏，我自己也帶了一個菜！」鄒濤事先也聽譚越透露了一些，他倒好，自己也做了一手準備，讓倪恆拿出了一個小包，打開後，竟然是一包蝦仁，不是對蝦，而是一種海產白蝦仁，曬得半干，正好拿來佐酒。
「好東西，這玩意現在可不多了！」肖強也是內行人，看了一眼，讚了一句。
「我有個同學有漁船，去年撈到了一網，也就幾百斤的樣子，弄妥後，也就給幾個親近送了一些，我一直沒拿回去，這回倒是正好了！」鄒濤輕描淡寫的說道。
「好好好，酒菜又多了一個，還是好菜呢！就別在這坐著啦，咱們入座吧！」此時此刻，自然是要由肖強做主導了。
眾人落座，在譚越去拿酒瓶的時候，倪恆已經搶到了前邊，他今天之所以能來是怎麼個原因他是十分清楚的，譚越待他一如往常，但他卻不能這樣，就在他得知自己成為了鄒濤的秘書那一刻，他就已經有了這麼一個意識，譚越是自己的同學不假，但那種猶如哥們一樣的交往方式，可以拋棄了！
「讓小倪來吧！你只管喝酒就是了！」肖強微笑著看了倪恆一眼，對於這個青年，他的觀感不錯，這年輕人自從進了屋子，表現出了恰如其分的謙卑，這就對了。
「好，倪恆就是今天的桌長了，也省的我待會喝高了糟蹋了好酒！」譚越也就隨風就勢的將倒酒的工作讓給了自己的老同學，私下裡的時候他不介意什麼，但在現在這種場合，還是任由倪恆當這個小使喚吧。
肖強倒是不用刻意和鄒濤親近，需要刻意的是鄒***，大家既然都想往親熱裡奔，所以，酒桌上的氣氛當然不錯了，很快就變得好像有些酒酣耳熱了，至於究竟是不是真飄忽，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譚越，謝謝你！」一張桌子坐著，總有二人相對的時候，倪恆覷了一個機會，向譚越端起了酒杯。
「謝我做什麼啊，要謝就謝謝鄒***，也要謝謝你自己有準備！」
「謝我做什麼，要不是知道小倪是你的同學，我多半不會考慮用他當秘書的！」鄒濤故意直白的說道，有時候直白一些是能夠獲得好感加成的。
「那我就連乾三杯，謝***，謝你，也寫肖將軍！」倪恆迅速的做出了反應，一伸手又拿過了兩隻酒杯，倒得滿滿的，對桌上人說道。
「行！挺有漢子氣的！」肖強很給面子，當然，面子是沖譚越給的。
這種酒會，大家不會去專門的說什麼話題，時間也不會拖得太久，當然，更不會喝醉，維持著一個親切融洽的氣氛就好，所以，也僅僅是一個多小時，鄒濤就找了合適的時機，提出了告辭，不過他可不會忘記向肖強傳遞出下次再聚的意向，肖強呢，也在和譚越小小的交流之後，答應了鄒濤的邀請，初步的接觸，這已經足夠好了。
「小倪啊，以後和譚越的關係，可要多多親近啊！今天咱們去的哪裡你是知道的吧？過多的話我就不跟你說了，你自己領悟就好，我只告訴你一點，你既然已經進入體制內了，能有這樣一個同學，可是一個百年難求的奧援啊！」回到了自己的車上，鄒濤在酒桌上的濃濃酒意頓時就消失一空了，恢復了他來時的清明。
「鄒***，我懂！」鄒濤重重的點頭應道，不用鄒濤囑咐，他都會這麼做的，就在他被鄒濤告知要做***的秘書，在激動過後，他第一個想起的就是給未婚妻韓梅打了個電話，將這一情況告訴給她了！可以想像，假如譚越還有機會和韓梅見面的話，這位大縣長的女兒，怎麼都不會露出傲嬌神色了！
「小倪，聽說你已經有了女朋友了？」對於倪恆這樣的秘書，鄒***肯定要極力拉攏，有譚越這個奧援，短時間乃或許沒有太大的改變，但若是倪恆這個人真的能行，那麼最終他能攀爬的高度，絕對會高於自己的。
「嗯，是老家縣裡的！」
「哦，做什麼工作的？」
「在縣裡的團委……」
「這樣啊，嗯，我記著了，以後有機會就調到市裡兒來，我可不能讓我的秘書分居兩地啊！對了，什麼時候結婚，有沒有設想？」倪恆有女友，甚至已經談婚論嫁的事情，鄒濤怎會不知道，之所以問這些，不過是表現一下領導的關心而已，同時，也是他觀察倪恆心性的一次試探。
「定在五一了，」倪恆按捺著激動答道。
「喲，那可快了，嗯，到時候我多批你幾天假！」鄒濤暗自點頭，自己這個秘書啊，可謂相貌堂堂了，可據說他的那個女朋友，樣貌連中上都沒有達到，之所以能夠結親，是倪恆這邊想要依靠人家的緣故，如今倪恆算是有了更高更堅實的靠山了吧，那麼，小伙子對這門親事的態度又是怎樣的呢？一番試探之後，他已經試探出來了，嗯，並沒有因為有了更好的靠山而反悔這樁婚姻……過不了太久，究竟是為了什麼，自己就會知道了！
倪恆不清楚自己已經度過了一場試探，他的想法其實挺樸實的，漂亮的女朋友他不是沒有過，最終沒能走到頭，那是因為人家在步入社會之後對人生的選擇務實了許多，現在的女友韓梅樣貌一般，還有點嬌小姐的脾氣，家世更是比自己強了許多倍，可對自己卻很體貼……這樣的女友一旦組成家庭，幸福什麼的先不去想，最起碼會比較穩定。
……
……
在得知譚越這邊已經進入了鞏固階段，工作已然輕鬆下來之後，唐老爺子在一天的下午，抵達了臨海，這可把譚越一家激動壞了。
「小越，你說老爺子會在咱家住一段時間？」老爺子來，譚國紅兩口也是要去迎接的，在車上，已經不知問過多少遍的盧雲，猶自不敢相信的問著。
「你都問了一千遍啦！」
「一萬遍也不嫌多！當年就是讀著用老人家的事跡編寫的課文，後來，老人家又對咱小越那麼照顧，實話說，要是以前是有點崇拜的話，那麼我現在對老人家，剩下的全是感激了！」盧雲剜了譚國紅一眼。
「最少也要住半個月吧，媽，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裡吧！」譚越並不覺老媽好笑，老人家要去家裡住些日子，哪怕是誰，都穩定不下來吧？
車子很快就到了療養中心，唐老已經在和幾位老人家說笑談心了，話題自然是圍繞著譚越，老人家自豪啊，雖然不是親孫子，可乾孫子這一層關係，不也是別人沒有的麼？血緣，老人家可不認為這是維繫親情的唯一基礎，父子相殘，兄弟反目的還少麼？
聽到譚越帶著父母來了，幾位老人並沒有迴避，而是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和譚越的父母見面，所以當譚國紅兩口進入了這個小院的時候，原本就激盪的心情，就更盛了幾分，看著老爺子們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容，盧雲都要懵了，這在過去，也只能在電影電視和報刊上才能看到的吧，誰想到能有一天見到真人？
「小譚，小盧！你倆可不要拘謹啊，把我們只看做普通的老頭子就好！不要管他屁股曾經坐在什麼位置！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這幫老頭子啊，得感謝你倆生了個一個優秀的兒子！」唐老爺子雖然在七位老人中身份不是很高，但他卻是和譚家三口最為熟悉的，所以自然而然的擔當起了中間人的角色。
「老爺子，我做不到的……」盧雲手捂著胸口，一張臉紅彤彤的，要不是譚越對老媽的身體非常放心，都要擔心她會觸發心臟病了！
「哈哈，小盧啊！你還是不習慣，其實習慣了，我們這些人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不過是風雲際會做出了一些事情而已，正如老唐說的，你們只把我們這些老傢伙當成普通人，你啊，就當是進了一家養老院好了！」那六位老人中，怎麼不會理解盧雲的心情，要是平常，也不會理會，但今天不同啊，看在譚越的面子上也得安慰幾句不是？
在眾位老爺子的安慰下，盧雲兩口終於平寧了心情，陪著幾位老人聊了一些家常，最後一位老人對唐老爺子問道：「老唐，聽說你的棋藝進步不小哇，要不今晚咱倆試試？」
「我才沒功夫和你比試棋藝呢，我啊，這次來就是來住侄子家的！別說今晚，就是直到你們離開，我都不來和你們這幫老不死的胡混了！」唐老哈哈大笑，隨即起身，帶著譚越一家大步離去了！
「這傢伙！有個好孫子很了不起麼？竟然叫咱幾個老不死的！」
「嘿！難道老唐罵得不對？我啊，還真想做一個老不死的呢！」
「光光你想啊，誰不想呢？這幾年我就覺得自己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胳膊腿就好像是生銹了一樣！原本想，怕是沒幾天好活嘍！誰知道峰迴路轉，這幾天……真輕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