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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五二三章 人頑互養 無盡懊悔 文 / 沙秋

    第五二三章人頑互養無盡懊悔

    「我……我就想把炭火給點著,好叫你們過來烤野兔……」裴寧有些委屈,又有些疼痛,明媚的眸光中更多了幾分水光,給肖強訓了之後,看上去楚楚可憐。

    譚越暗自點頭,看來,人家小姑娘對肖強確實是在意了,為了能和他在一起,弄來木炭,想點燃之後,和肖強一起燒烤,火,人家都給你點了,燒烤的時候,你不能把人家推到一邊去吧?如此用心,可謂良苦。

    「那你也要跟會生火的問一問啊……」一邊用鹽水給裴寧清洗,肖強倒是真有些心疼了。

    到野外,想引燃木炭的話,自然不會用木柴去點燃,那樣煙氣太大,同時呢,怎麼都是在保護區,哪怕這裡作為野餐地點十分安全,也不能明目張膽的點燃篝火吧?所以呢,為了解決引火的問題,車上帶了固體酒精,而裴寧就是沒有實際操作過,才慌手慌腳的燒傷了手。

    裴妹妹成了傷號,待遇自然就不同了,並且剛剛的冒險,也觸動了肖強,對這個小姑娘,也不是剛開始那樣拒之千里了,總之,一場小小的禍事,倒讓裴寧獲得了些許收穫,正可謂是因禍得福吧。

    肖強還是很在意陪妹妹那隻小手兒的,在結束了野餐,確定不會掃大家的幸之後,便帶著陪妹妹先行離開了。

    又玩了一會兒,剩下的人才開始收拾離開,之所以讓肖強先行,大略是大家都不想當電燈泡吧,這麼多年了,說肖強有多潔身自愛是沒人信的,但大家作為摯友,還是知道,其實,這些年,肖強過的很苦,好不容易有一個身世,樣貌都很不錯的女孩子看上了他,大家是絕不會去打攪的!

    「小越?你們也已經開拔了吧?」堪堪抵達京都的時候,肖強給譚越打來了電話。

    「嗯,快到家了,怎麼樣?我問的是裴寧的手。」譚越關心道。

    「沒什麼大事兒,已經上了藥了!」肖強語氣淡然,很顯然,傷勢不重。

    「那也好好陪幾天吧!我看這姑娘對你是真心的!」

    「看看吧,對了,晚上我想就咱哥倆喝點酒怎樣?」

    「你不陪著人家?」譚越語氣有些凌厲,心說這麼做的話也太傷人家姑娘的心了吧?

    「不,她也就是手上綁了下,沒什麼大妨礙的,咱就在醫院,我看了,我們住的這座樓是周圍最高的,樓梯也能通到頂層陽台,咱們就在上邊喝點兒,醫院這邊我有熟人,沒關係的!」肖強說道。

    「那行吧,我這裡挑了三對核桃,我先給王石祥老和王仕山老送過去,之後就去醫院和你會和!」譚越看看時間,還早,要是這時候去,那簡直就是充當電燈泡,去兩位王老那裡消磨一下時光,等到傍晚再去就差不多了。

    「舅舅,我也去!」索菲殷殷的說道。

    「嗯,待會給你媽媽打個電話吧!」索菲這個小尾巴,雖然粘人,但譚越卻喜歡她粘,就好像和拖油瓶一樣,怎麼粘他,都不會煩的!

    驅車直奔王石祥老人的家裡,到了外邊的時候,發現,有客人還沒有離開,不過譚越自然是不需要避諱什麼的了,將車停好,逕自帶著索菲走進了小院。

    「啊,小越來了呀!」剛進來小院,王老的大女兒剛好拿了一把茶壺從裡屋出來,一見是譚越,高興的招呼道:「老爺子還說要打電話給你呢,沒想到就過來了!」

    「哈哈,那是因為我是曹操!」說笑著,譚越帶索菲進入了客廳,客廳中,王老正和坐在沙發上的幾位客人說著什麼呢,一見譚越進來,便對譚越說道:「小越,你來的正好,這幾位是公安分局的幾位同志,來找我,是因為一批宣德爐!」

    「宣德爐?」譚越詫異的問了一句。

    「是這樣,我還是叫您譚先生吧,」一位四十多歲,臉型方正的中年人主動的對譚越說道,「有日本客商在河南訂購了一批工藝品宣德爐,明天就要檢驗後出境,但我們懷疑湖北失竊案中被盜的三尊宣德爐很有可能被作假之後,摻在裡邊意圖渾水摸魚矇混出境,因此我們來請王老,可王老說,您對宣德爐的研究也很精到?」

    「不會有假,前年的時候,不是拍賣過一批宣德爐麼?那就是小越的,放心就是,實話說,年輕人眼力可比我這老花眼強多了!」王石祥為譚越打了保票。

    「譚先生,您的意思呢?」

    「好吧,我就去看看,」譚越沒有推脫。

    「嗯,那就謝謝譚先生了,我們的安排也簡單,就是請譚先生扮演一下機場海關的檢驗人員,原本啊,我們請王老來掌總還需要掩飾一下,但譚先生這麼年輕,就直接換上衣服就行了!」中年人高興的說道。

    「嗯,好的,到時候我聽從警方的安排就是了,」也不需要囉嗦,譚越痛快的答應下來。

    「那好,那我們就不打攪王老了!」

    客人是兩撥,警察走了之後,還有一個是和王老談書出版事宜的,左右譚越就是要消磨時間,直到出版商離開,譚越才把核桃拿了出來。

    「不錯,新品種?」

    「這,我可不懂,但確實是野生的,因為啊,這核桃就是我和索菲親手摘下來的,有一個朋友略懂一些,說是不錯!」譚越說道。

    「純野生?那可真不錯,原先我也玩過核桃,可後來都成了嫁接的品種,我也就沒什麼興趣了,來,我帶你看看我收著的幾對核桃吧!」王老還當是譚越對核桃有興趣呢。

    儘管沒打算學玩核桃,但王老的熱情還是難以推卻,左右沒事,跟著老爺子長長見識也不錯。

    來到了書房,王石祥從博物架上拿出了一個長條狀的錦盒,打開來,裡邊是黃色錦緞做的內襯,在內襯包裹中,擺放著四對核桃,正好是四大名核每樣一對。

    「啊,好漂亮!」小索菲驚歎了起來。

    「是啊,沒想到核桃還能玩得這麼漂亮?」譚越也不禁嘖嘖讚歎。

    「這四對核桃,還是在六十年代我收上來的,據核桃的原主人說已經是八十年的老核桃了,加上我收來放在手裡的時間,也有百多年了吧,揉得不錯,我收來之後,也時不時的拿出來揉一揉,你看……」王石祥把那對獅子頭拿了出來,托在掌心,紅彤彤十分透亮,就好像是用瑪瑙雕刻的一般。

    「王爺爺,核桃也能玩成這麼漂亮呀!」

    「能啊,據說,這都是舊王宮中的太監玩兒出來的,也只有太監,才能把核桃摶得如此鮮亮,一般男人,在盤玩百年後,核桃一般會變成暗紅乃至黑紅色,索菲要是想玩也可以,女性盤玩出來的核桃大多鮮亮喜人,因為女性的手不易出汗!」

    「還有這回事兒?」譚越有趣的問道:「不說汗手盤核桃最好麼?」

    「啊……那是小兒輩的誤解,其實呢,在出汗的時候,是不適宜盤玩核桃的!真正正確的盤玩,就是任其自然,現在呢,人們太浮躁,為了能讓新核桃盡快上色上漿,恨不得拿汗水把核桃給跑起來,甚至呢有些人在盤玩核桃的時候,用塑料兜把手和核桃套起來,這樣,手就更容易出汗,可他們哪裡曉得,這樣盤出來的核桃,幾十年之後就成了煤球兒了!」王老哈哈大笑。

    「還有這麼多說道,不過,真的好漂亮呢!」索菲小孩心性,早就給這四對晶瑩剔透,紅亮柔美的核桃給看花了眼了,那小模樣,簡直就是垂涎三尺呀!

    「哈,看來咱們的小索菲也喜歡上核桃了呢!這樣,這些老核桃就不能給你了,太脆,喏,這是你玉芬阿姨不揉了的一對核桃,就送咱的小公主吧!」

    「哈,這對核桃我認識,是不是白獅子?」譚越也看過幾眼有關文玩核桃的資料圖片什麼的,加上王老拿出的這對核桃又很經典,一下子就說出了核桃的品種。

    「是的,白獅子,嫁接出來的新品種,你玉芬大姐也是受了老頭子的影響了,對嫁接品種沒了興致,這不,精心盤玩了一年的核桃,就隨手擱在這兒了,索菲喜歡,就給了她吧!」

    「爸!怎麼好拿那堆核桃給索菲呢?索菲?來,姑姑給你一對更漂亮的!」王老的大女兒玉芬正好進屋,一見王老要拿那對白獅子送人,趕忙說道。

    「小孩子隨意玩唄,那麼多講究幹嘛?」王老也不生氣。

    「玩就玩好的!索菲,你看這對核桃怎麼樣?」

    「很漂亮,跟我和舅舅剛摘來的一個樣兒!」

    「什麼,和你舅舅剛摘來的一個樣?小越?」

    「大姐,是這樣,今天我們去懷柔山裡玩的時候發現了一棵核桃樹,喏,摘下來剝開後,就是這樣!」譚越指著茶几上的核桃說道。

    「我還沒注意,我看看?還真不錯呢!索菲,姑姑給你的那對叫百花山獅子頭,也有人叫中國花或滿天星,你看,它和你們爺倆摘來的核桃也不盡相同喲,你看看……」玉芬還真是個核桃迷,加上譚越的那堆核桃也確實不錯,頓時就引發了玉芬的興趣,拿著核桃,和小索菲討論了起來。

    「不過,玩核桃也不要一味的求大,你看看這對核桃,尺寸都達到了六個七,也就是六十七個毫米,太大了!」難怪,譚越選的這對核桃是那堆核桃中最大的。

    「好啦,你那好為人師的性子也不改改,索菲才多大?能對這些感興趣?」

    「不是的,王爺爺,索菲是真喜歡啊!」索菲精靈古怪的看著玉芬,「姑姑,以後,索菲可以跟你來學怎麼玩核桃麼?」

    「當然可以了!」

    「那太好了!」索菲雀躍了。

    「來,姑姑先教你怎麼盤核桃!」說著話,一大一小兩個女人嘀嘀咕咕的去擺弄核桃了。

    索菲年歲不大,但個頭卻不小,小手更是十指纖長,十分靈活,不大的功夫,就學會了好幾種盤玩核桃的手法,什麼正旋,倒旋,玩的不亦樂乎。

    「嘖嘖,小越,也不知道索菲這雙小手是怎麼長的,漂亮先放到一邊,這也太靈活了吧?」看著自己的小徒弟這麼短的功夫就學會了自己教得手法,王玉芬連連讚歎。

    「練得多的緣故,小妮子可是學鋼琴呢,聽說還舉辦了演奏會,想想啊,這麼點兒的孩子能在演奏會上為大家演奏,那鋼琴水平肯定不低,還有啥比彈奏鋼琴更練手兒的?」王石祥一副不出意料的模樣。

    「姑姑,你的手也很漂亮啊?」索菲乖巧的說道,還真說對了,王玉芬樣貌也就中上,但那雙手卻十分漂亮,儘管已經四十多歲,但那雙手嫩白纖長,跟小女孩的手幾乎沒什麼兩樣。

    「愛盤玩物件,不管是核桃還是玉件兒,對手部的皮膚都有養護的作用,到現在,你大姐能拿得出的也就這雙手啦!」王玉芬開著自己的玩笑……

    從王石祥這裡出來,爺倆又到王仕山老頭那裡盤桓了一會,看看時間已經差不多,譚越便告辭了王老,驅車來到了肖強和裴寧所在的那家醫院。

    「你小子,怎麼到現在才來?」

    「哈,我不是怕耽誤你和裴妹妹談理想談人生的麼?」一見面,肖強的埋怨就給譚越頂了回去。

    「走,我都準備好了呢!裴寧已經在上邊了!」肖強也無力解釋什麼了,乾脆扳著譚越的肩膀往樓梯那邊走,通往頂層陽台的鐵門已經打開,出來後,便是一個寬廣的平台。

    樓頂上雜物不少,有天線廢舊桌椅什麼的,只是平台太寬敞了,即便是有些雜物,還是空閒地方多一些,樓頂的邊緣有到腰部高度的女牆,也不虞會從樓頂滑下來,幾個人在一張鋪好的桌布上做了下來,為了照明,還點了幾支蠟燭,幸好有女牆遮擋,才不至於被風吹滅。

    東西是肖強準備的,一大盤手撕狗肉,一盤水發花生米,一盤雜拌,幾袋魷魚絲,剩下的,就是兩瓶沃特加了,也不知這哥們怎麼想的,二鍋頭就行,還非要弄兩瓶老毛子的酒。

    「酒是我拿來的!」見譚越揶揄肖強,裴寧趕忙說道。

    「啊,那怎麼不多拿幾瓶?」譚越頓時就變了話鋒。

    「你這人……」

    「你小子!」

    「喲?異口同聲啊,都默契到這種程度了?」譚越更不會放過他倆了。

    「唉……」肖強歎息了一聲。

    「怎麼,肖哥是不是要感慨一下老男人的春天呢?」譚越是打定了主意了,今天說什麼也要幫裴妹妹一把,把事情挑明了!

    「小越也許聽三哥說過,我不是沒談過戀愛……」肖強意態蕭索的說道:「我剛進入部隊的時候,因為訓練中受傷,在軍區醫院中,遇到了她……」

    「她叫才蔡薇梅,軍區醫院的外科大夫,我一見她就驚為天人,後來終於給我追上了,那時候,我覺得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但這個賊老天是不會讓人舒坦的!第二年,國內出現了動盪,我伯父因為站錯了隊,後來就靠邊站了,我父親也是在那一年,因為情緒不對,多喝了點酒,最後出了車禍,還沒送到醫院就過世了……」

    「那一陣子我的心情很不好,憤懣、無奈,甚至都有些絕望,覺得,天都塌了!」

    「她關心我,哄我,勸我,但我卻想不通,跟她吵,罵她,不過還好,我從來就沒敢打過她……」

    「後來,她罵我是廢物,無可救藥,我知道她那是想激勵我,但我就是想和她吵,呵呵,終於如願以償了,她和我吵了一架……」譚越還從沒見過肖強這麼懊悔過呢!

    「吵架了,不再見面,可我心裡又怎會把她放下?後來憋不住了,去醫院找她,但是,她卻不理會我了,後來我跟蹤她,親眼看她跟一個男人登上了飛往外國的飛機,當時我認為她變心了,可我卻沒看出來,那個男人,根本就是她哥哥!」

    「我覺得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了,正好,單位接受了一項特殊任務,很危險,危險到九死一生,於是,我報名了,從那兒,我在叢林中,在沙海中,在險惡的群山中,一晃就是三年!受過傷,流過血,最終卻沒死掉,當我從國外回來……我發現,我依舊沒有忘記她,當時我想,人家早就結婚了吧?畢竟那麼美麗,而且善良溫柔,我不敢直接去找,於是便動用自己從實戰中學到的能力,悄悄的,誰也不靠,我,我最後找到她了,找到她了……她躺在了冰冷的陵園裡,我見到的,只是大理石墓碑上,她的照片,那張照片,是我們去公園的時候,我給她拍的……」

    「我見到了她哥哥,她哥對我說,當初他和薇梅之所以去美國,是因為薇梅患上了絕症,而且,是一種迄今為止全世界才僅僅發現了三例的新型疾病!她拒絕我,她不見我不理我,全是為了我!可我呢,我那時卻在恨她!恨不得找到她撕碎了她,而且,在外邊執行任務的三年中,我……我在殺死敵人的時候,竟然還幻想那些死人,都是她,都是帶她走的那個男人!我何其卑劣!何其卑微,何其……瑣碎,獨夫!我他麼的就是個獨夫,只知道自我的獨夫!我這樣的獨夫,還有什麼權力,再去招惹好女人?我……不配被人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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