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九二章 喜極而泣 變了軌跡 文 / 沙秋
第二九二章喜極而泣變了軌跡
蔣榮華站在人圈兒的外邊，一直都十分忐忑的注意著繡品廠的門口，在那裡，自己的妻子張小雅正在交活兒，別人還以為那三件繡品是妻子一人完成的，卻不知，那三幅d級難度的繡品，卻是夫妻兩人各做了一半，甚至於他這個大男人繡得還多一些……
一直以來，蔣榮華都極力的掩蓋著自己的一些秘密，比如愛好縫紉等這些被人成為女紅的東西，這年月雖然名裁縫、名設計師的，男人幹這些的也有的是，但他除了這些，長相也過於清秀，動作中，總會經意不經意的露出一些比較委婉的姿態出來，雖然作為本人，也知道自己只是從小養成的不好的習慣，也只是表現在肢體動作和說話聲音方面而已，從心理上，他並沒有與人不同的趨向，可即便這樣，也給相熟的人戲稱為蔣大姐……
就因為這個，自己有著一手精良的縫紉和刺繡活計的事情，除了妻子，就連孩子都不清楚，而這次繡品廠的成立，卻讓他找到了發揮自己特長的機會，所以在妻子張小雅將廠裡的分級圖樣拿回來的時候，他毅然讓妻子選擇了這批繡品中，難度最大的d級繡品，他有信心能夠完成，果然，第一幅雖然千難萬難，但終究還是完成了的，哪怕還微有瑕疵，但接下來的兩件，卻讓自己十分滿意，聽著妻子在那邊大喊說是四千五，一瞬間，他就逆推出檢驗的結果了，唔，應該是第一件繡品給評了個合格，剩下的兩件，竟然真的達到了優良！
儘管蔣榮華極力的壓制，可他的眼中還是閃現出了淚花，是啊，自己因為肢體形態再加上說話的細聲細氣，一直都算是街坊鄰里中男人間的異類，所以，被排斥也就在所難免了，因為這個，自己都對自己沒了信心！也加上這幾年謀生艱難，家裡的經濟狀況更是一落千丈，而且是愈演愈烈！好在，這個世界並不是沒有陽光的，繡品廠，那就是自己一家人的陽光！
有了這次的經驗，自己再努力一把，下個月就不是完成三件繡品了，唔，自己差不多能完成兩件多，而妻子雖然手慢一些，但兩幅左右還是能完成的，而且敢保證都能評優，那麼這樣一來，下個月的收入，就能達到6400元！即便是高估了自己，下個月只能拿出三幅優良繡品，那也是四千八百多塊呀！
張小雅顫抖著手，從出納那裡接過了紅彤彤的四十五張紅色鈔票，剛剛擦乾的淚水又撲簌簌的流下來了，但她卻絲毫也不覺不好意思，和自己同樣表情的又何止自己一個人了？看不到自己一批驗質的五個，幾乎都是淚眼婆娑的？窮啊！驟然間，卻忽然得到了足以讓全家過個好年的一筆錢！誰能處之泰然？
將錢緊緊的捏在手裡，攥得吱吱作響，張小雅一邊抹淚，一邊跑到了門口，看著大家瞅向自己的艷羨目光，自豪的一笑，看著最外邊那個傻乎乎的身影，張小雅不禁撲的笑了一下，可隨即，被喜悅從心中排擠出來的酸楚，雖然只是一截小尾巴，卻在她最為脆弱的時候湧了上來，張小雅哇的一聲終於哭出來了，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到的丈夫身邊，反正是不顧羞臊的一頭就扎到這個並不強壯的男人懷裡了。
沒人笑話他們，當一群幾乎是走投無路的人們，在最為難的時候，卻有人送來了能讓他們過上好日子的希望，且在大家的注視中，真的拿來了雪白香糯的米糧，是誰都會失態的，人類表達這種極致感情的方式，唯有哭與笑！
感受著扎進自己懷裡的妻子那劇烈的震顫，蔣榮華安慰的拍著妻子那瘦削的脊背，把錢從妻子手裡慢慢的抽出來，點了一遍，隨即又塞到妻子的衣袋裡，說道：「只要繡品廠在，那咱就一天比一天拿錢多！這回，咱家的錢都由你保管著！」
「嗯！」
蔣榮華一邊說著，挺了挺胸，心說大男人弄十字繡怎麼了？不管是通過什麼方法和途徑，只要能給家人掙來能滿足幸福生活的金錢，那你就是當之無愧的男子漢！蔣榮華從沒有感覺到這樣的自信，攬著妻子的肩頭，遠遠的沖繡品廠深深的鞠了一個躬，隨即轉身，大步向家的方向走去，他心中何嘗不是在萬分慶幸，要知道一個多月之前，因為日子的艱難，他賣了家裡僅有的能賣錢的東西，正要做出行動呢，是妻子狂喜的奔回來告訴自己這個好消息之後，才讓自己沒有付諸行動！
又一個攥著錢哭得淚水撲簌的女工從裡邊出來了，這位看上去足有五十多的女工，其實才四十歲出頭，她叫貝秀娟，丈夫在三年前跟人出海的時候遇到了大風，最終也沒有回來，就剩下她和女兒相依為命，靠著得的哪一點微薄撫恤金，靠著他到處打零工，終於將女兒送進了大學，她知道女兒懂事，就怕女兒在學校苦了自己，拚命的找工作，找機會，以求能為女兒提供更多的生活費，但就在今年，從學校傳來的一個消息，卻讓她這個當媽媽的痛哭失聲至於還帶有無地自容的感覺！
那是一封來自女兒所在大學食堂經理張明光的來信，信中寫道：「上月18日早晨，我發現，一名衣著雖然簡樸，但卻十分秀美精緻的女生正在食堂裡撿吃別人吃剩的饅頭……」
吃了一驚的張經理立即把這名女生請到了食堂辦公室。經詢問，這名女生來自臨海市，父母親都在下崗大潮中失去了工作，而那時，她已經臨近高中畢業了，因為自己的學習成績很好，肯定能考上大學，因此，父母親為給自己籌足學費，父親決然的跟著漁船下了海，誰知道剛賺了一些錢之後，一場海難，讓父親就此再也不能回來了，接到錄取通知書的她，都已經下定決心不再上大學了，是母親，哭著，求著，用父親掙來的錢加上那筆並不多的撫恤金，將自己送進了大學，所以，她覺得，但有可能，自己怎麼都不能再花媽媽用血汗掙來的錢了！所以，才會有眼前這一幕！
張經理打開電腦，調出這名女生的餐卡消費明細。屏幕上顯示的資料讓大家驚呆了：每次消費金額都是0.15元，而且一般是隔一周甚至是十幾天才消費一次；整個2005年，她才花了8.35元！原來，這女孩根本就沒有在食堂裡掏錢買過飯菜，她基本上是靠到食堂撿吃剩飯剩菜度日，她最大的奢侈就是一個星期到水房花0.15元打上一瓶開水！
一年花了八元三角五分！當貝秀娟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整個心，就好像是給絞肉機給攪碎了一般，疼的渾身都不能動彈了，女兒……自己那個乖巧的女兒是忍受了怎樣的羞窘，怎樣的艱難呀！這都是父母無能！就在昨天，女兒還給自己打來了電話，說她要在學校複習，裝得還挺高興，說什麼找了份家教，收入還挺高的，一邊複習呢，還能一邊賺錢，可她並不知道，學校的老師已經給自己寫了信，更不知道，自己加入了繡品廠，雖然只是b級難度的繡品，但在自己的晝夜開工下，也完成了四幅，領到了三千二百元，所以，領了錢，確定這是真實的貝秀娟，現在最想做的就是給女兒打個電話，告訴她，女兒，我的好女兒，回家吧，回家和媽媽過年！
想到這裡，貝秀娟踉蹌著，朝公用電話跑了過去……
譚越不知道細節，但從零錢後痛哭失聲的女工們那裡可以看出，自己只簡單的做了一件事，很可能，就能影響很多家庭的命運了。
看看吧，幾乎是每個人，都是含著淚水走出大門的，看著他們因喜極而泣都有些抖顫的背影，那猛回身的一鞠躬，譚越使勁兒的抿了抿嘴，心中告訴自己，一旦自己真有了力量，那麼，能幫到這些陷入困境的人，就多幫幾個、幾次……
「還不錯，到現在為止，已經發放出加工費十六萬元，還有一小半沒有收上來呢，所有人中，最少的領了八百元，最多的領了四千五百元，因為是第一次，那些不怎麼合格的也都收下了，等過後，有駐留繡工再修正一下就是，唔，還有幾個耗材過多的，我們也計算了一下，雖然多了些，但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我也就沒計較，不過，下個月可不能這樣了，這次的工錢發下去之後，咱們的代辦費還要虧一塊喲！」譚玉玲回到屋裡，對譚越說道。
「嗯，這個月是第一次，估計下個月呢，大家也會因為更熟練的原因，會領到更多的錢，到那時，一些材料損失的錢，也不算是負擔了，要不然，也不會定下從下一次嚴格要求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