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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二十一部 第五章 故態萌發的… 文 / chgor

    話說劉迦與崔曉雨聊多時,越發感到其心地純潔明亮,如果說普通人對於自性的尋找是需要「朝朝勤拂拭,莫使惹塵埃」,那崔曉雨天生的簡單與清淨則是「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了。只不過凡事總是相對而言,崔曉雨對劉迦所說的一切,自能領悟通徹,可每當劉迦向她問及更深的問題時,她總是茫然無知。也不知她理解力是源於天生的率真呢,還是源於她對喜愛之人的心有靈犀一點通。

    劉迦覺得奇怪,忍不住問破禪鋒道:「你不是說沒有世間的六根積習便能見性成佛嗎?我怎麼沒覺得曉雨的級別猛增了?」破禪鋒怪笑道:「這話說得多新鮮啊。第一,那成佛之人,已領至道,至道是常,以你現在這雙眼睛如何看得出來?第二,那崔曉雨沒有咱們擁有的積習,誰知道她有其他的什麼麻煩沒有?咦,你別老盼著別人有了成就來拉你一把,你得自己動手啊,修行這種事就和上廁所一樣,總得親力為之,別人是代替不了的。」劉迦疑道:「別的煩惱?難道說……」他想了一會兒,實在想不出以崔曉雨之寧靜性格,何來其他煩惱?好不容易憋出一句:「難道說是打麻將阻礙她向前進階?」話一出口,自己也覺得這說法過於離譜,忍不住莞爾笑道:「倘若曉雨能在賭博中頓悟成佛,說不定就是咱們修行界的賭神菩薩呢。」

    聆聽在一旁笑道:「老哥,你還是集中精力把那地藏十輪先弄明白好不好?我還盼跟著你升級呢,你看看人家普賢和文殊兩個老大的神獸多威風,哪像我這般沒出息?」劉迦苦笑兩聲,點頭道:「說得是,我神識根處還有一大堆麻煩憋在那兒呢,就像個定時炸彈似的。」言罷,他盤腿而坐,擬將十輪心法細細捉摸一番。誰知人剛坐定,忽聽一邊瑪爾斯叫道:「快看,這人好厲害!?」劉迦心中一凜,立時閃身而去。

    破禪鋒歎道:「他什麼時候才能安安心心地靜下來修行?」聆聽樂道:「他前生就喜歡跑題,總是一件事做著一半就去做另一件事了,無所駐留。」破禪鋒疑道:「我在書上看到過,佛說最高境界的修行者,該是『無所住而生其心』,難道說這就是無所住?」聆聽愁道:「如果這就是無所住,那咱們還修個啥?你直接破禪成佛好了。」正說到此處,不妨劉迦耳尖,將兩人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從遠處嘻皮笑臉地甩過來一句:「嘿嘿,我在李淳風的資料庫中看到過一句話,說那境界高的人應該是:但自無心於萬物,何妨萬物常圍繞。我就這麼兜著轉著,說不定哪天就忽悠明白了呢。」兩人聞言一怔,相對苦笑,連歎此人已將菩薩境界演變為小無賴的人生標準。

    可見人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前時劉迦被幻境嚇住,連連許下大願,擬勇猛精進、刻苦修行,沒想到轉眼一些日子過去,那心靈的震撼所帶來的熱忱,也隨著慣有的惰性而回歸其本來面目。這和偶們一樣,常常因為看了幾本勵志人生的小說後,忍不住就會熱血沸騰,發誓要做那白手起家的英雄,要做那英明神武的領袖,要做那每天都堅持更新小說的寫手,甚至還要做那受別人愛戴和敬仰的、德才兼備的好同事、好員工、好哥們兒、好兄弟、好老公、好父親、好兒子、好老闆、好寫手……但凡這種事情往往維繫不了一個星期,下個星期絕對又是故態萌發、頑劣如初。可見發誓如同夢囈……多半是過眼雲煙,當不得真。偶們都是凡人,自覺性太差,奴性太重,總需要外力來鞭策,在背上甩甩鞭子,打打屁股,像催驢拉磨一般,連「頂」不止,他不知不覺地就完成更新了……這也是沒法子的事,苦啊。

    劉迦來到占察啟心輪旁,見瑪爾斯指著其中一道銀環說道:「小白臉你看,那光點速度好快。」劉迦定眼一看,正見一個金黃色亮點在那道銀環內極速游動,大醜在一旁笑道:「剛才咱們通過占心輪看了許多無聊的事,最後想試試能不能通過這道輪看看這一界相關的情況。結果忽然看到一個亮點從這一界衝了出去,在附近數十個界內轉悠了半天,又衝了回來。」

    玄穹與劉迦面機相覷,皺眉道:「咱們進來以後,沒發現這一界的環境有什麼特殊和異常,在此基礎上產生的修行者,就算極致修為,也不該高出咱們太多。」劉迦點點頭,疑道:「能有這種本事的人,修為定在咱們之上,說不定有上一界的修行高人來到此地。」小阿菜呵呵樂道:「總不會是搶芫銀花的三個惡棍,這天下之大,咱們總是能遇見他們?哪有那麼好的運氣?」玄穹前時曾聽小阿菜提及過此事,當即笑道:「我曾聽我師尊說起過,梵天的修行者看待世界的角度與咱們不同,不會按著咱們習慣的規則行事,面對咱們這些下界的仙人,他們就算強搶豪奪,也不算什麼犯忌之事。」

    劉迦奇道:「啊?這麼說,越是修為高的人,反倒越是不講理了?」玄穹莞爾笑道:「不是這個道理,梵天修行者有創界之能,聽說到了他們那個境界,總會覺得世間萬物都是自己的子民,父親與兒子之間有了不同觀念,一般說來,父親總會認為自己是對的,因為他有比兒子更多的人生閱歷和視野,看得更寬、更遠、更深刻。在他眼中,孩子總是只看著眼前那麼一點事,有思想上的狹隘和情緒上的衝動,缺乏判斷事實真相的經驗和能力。」

    一旁岐伯樂道:「呵呵,遇到這樣的人,你挨打就算白挨,挨了打還說你境界不高,該挨打……難怪誰都想做老子,老子打兒子那可是天經地義的事。」

    小阿菜搖搖頭,疑道:「我覺得祺諾天父挺慈祥和藹的,也挺盡心盡責,是一個無私的人啊。」劉迦點頭確認道:「這我能證明,祺諾確實不像個武斷不講理的人,那氣派真得像一個萬民之父。」玄穹見兩人固執,搖搖頭笑道:「兩位誤會了,我並非暗指祺諾為人如何。我在想,聽說梵天世界中,也有許多不同境界,真正創過界的人和沒有創過界的人,可能心態是不同的,境界也完全不同,很難用咱們的心思去判斷。更何況咱們也是修行之人,當知修行路上總有諸多境界產生許多幻像,讓人自大、自卑、自憐、自苦,等等,總是起起落落。而且越向上修,這種困擾越大,因為神通越大,越難判斷其境界是在何種層次上,常常認為那已是至高境界了,有此一念,必入岐途。」

    劉迦聞言,連聲應道:「哎,玄哥,這事我倒是有體會的。當初我從煉丹爐中出來時,確然產生過那種無所不能的感覺,特別是有了青華上人一事後,更覺得自己已修到極端絕境……」說著忽然想起青華與玄穹的關係甚好,忍不住再次尷尬道:「玄哥,那青華上人一事,當時確然是個意外……」玄穹擺手道:「你不必老念著這事,這是個人業力所致,我等境界難以知其源由。」劉迦沉默片刻,歎道:「當時我真有手轉乾坤的感覺,認為做大事者不拘小節,死幾個人算什麼……現在想起來,真是幼稚。」

    小阿菜聽到此處,忍不住罵道:「小白臉,別老在我面前說殺人害命之事,老子聽著噁心,要說殺生,天下誰比得過我了?你這是拐著彎在罵我吶?」劉迦苦笑道:「你別老想著對號入座啊,我可真是在自我批評,沒想過譴責你老人家啊,我我……我有資格譴責你嗎?」

    正說話間,忽見那光點停了下來,瑪爾斯疑道:「這人停的位置怎麼像在咱們這個星球上似的,好像在同一個地方。」話音一落,卻聽見聆聽和破禪鋒同聲叫道:「哎喲,來了一位高人。」

    眾人順著聆聽的眼光看去,這才注意到半空中有一個白衣鶴發之人,正向眾人笑道:「咦,這一界來了好多客人啊。」劉迦見那人懸在空中,悠然自在。他見此人和顏悅色,也就應聲道:「不錯,咱們是路過此地的,請問你是誰?」那老者皺臉小眼,看了看劉迦,沒有答話。再環顧四處,微感驚訝道:「真是奇了,那怪物長得多像傳說中的聆聽啊。咦,那銀輪多像占察啟心輪啊。這倒底是老夫的眼花了,還是這一獸一物真得在此處?」

    這人話音一落,已立在眾人之間,劉迦神識微探,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脫口而出道:「你是梵天的人?」他探識之間,已發現此人體外的能場漫延大有?氣的觸感,但其純厚精深處,似又在搶芫銀花的人之上,心中詫異之極。

    玉靈子聽了劉迦的話,暗自驚道:「糟糕,我前時殺了祺諾,這事肯定傳出去了,現在他家裡面的人終於找上門來了!這卻如何是好?」心中盤算著如何編個謊言,盼能逃過此劫。李照夕察顏辨色,知其心中所想,無奈搖頭,便在日記上寫道:「如果我不幸輪迴投胎而成為玉靈子這樣的人……我寧願再輪迴投胎一次。」

    那人見劉迦直接點出其修為來歷,轉頭笑道:「咦,這小子能一眼識破我的來歷,倒也並非無知小兒。」忽聽聆聽哂笑道:「大梵天的修行者又如何?在當年地藏的面前,也只不過是個尚未啟蒙的孩子一般。」那人聞言微怔,但轉眼卻微微點頭,自顧自地說道:「或許是這樣。」但想到那「尚未啟蒙的孩子」幾個字,心中又頗不以為然,隨即搖頭不信:「但也未必,想來地藏再厲害,也不過是冥界一界之尊,老夫也是此界之尊,就算界有大小,但級別似乎應該在同一檔次上。」言罷又覺得自己過於狂妄,忍不住搖頭歎道:「我連大梵天也突破不了,也敢自比地藏?我這一界比起冥界來,就像是小草屋比大莊園一般,如此自大,我真是無恥了。」

    眾人聞言均詫,此人直承自己是此界之尊,又承認自己是梵天的人,就連玉靈子這等腦袋不會轉彎的角色也明白了,這人定是逢艾一界的創世者。

    那人看了半晌,忽然指著聆聽低呼道:「我真是老糊塗了,這怪物不僅長得像傳說中的聆聽獸,而且說話口氣如此狂妄囂張,倘若不是地藏身邊的神獸聆聽,誰敢面對老夫如此放肆?」說著他忽然眉頭一皺,又看著藍沁疑道:「這小魔女居然練萬神圭旨?」但轉眼又搖頭道:「太膚淺,離萬神圭旨的真境界還差的太遠。」

    岐伯見他又開始打量自己和大醜,當即笑道:「不用你老人家再居然一次了,我自己說吧,我和這怪科學家是殭屍。」他料到這人見了自己和大醜後,定會說「咦,這裡居然還有殭屍」,乾脆先自報家門。見那人聞言微怔,岐伯又笑著補上一句道:「下面這句也不用你老人家費神了,還是我來吧,你老人家多半是想說:咦,這殭屍倒是油嘴滑舌得緊。」他耍慣了嘴皮子,哪管眼前此人是友是敵,總是先逞口舌之快。

    那人聽了此語,張大著嘴,轉而哈哈大笑起來,樂道:「這殭屍有趣有趣。」他正待多問兩句,卻見眾人對自己不再有先前的關注,而是自顧自地忙個人的事去了。瑪爾斯、岐伯等人繼續看那啟心輪,劉迦坐在地上思考地藏十輪,小阿菜、玄穹和安若微低聲聊天……似乎全沒將他放在眼裡。

    那人覺得甚奇,忍不住降到劉迦身邊,問道:「你們怎麼都不理我了?」劉迦奇道:「你有什麼事嗎?」那人反倒被他問住,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他前時從界外歸來,立時探知這裡有一群修為不錯的人,趕過來瞧瞧,誰知數語過去,這群人便不再他顧,只忙著做自己的事,彷彿他完全不存在似的。他撓了撓頭,尷尬地笑了笑:「我沒啥事,只是忽然發現你們在這裡,想過來打個招呼。」

    劉迦點點頭:「嗯,你好。」說罷又開始想自己的事了。

    說到這裡,有哥們兒定會奇道:「咦,劉迦這群人怎麼回事?面對高人怎麼不理不睬?裝灑脫?扮酷?」其實這道理並不複雜。這群人開始面對此人時,早知其修為之高,遠非眾人所能想像。但大家想想,倘若是你自己忽然在路上遇到一個仙人,會有什麼樣的舉動?見識少的哥們兒,難免大驚小怪地上前跪拜,以求長生不老、採陰補陽、男女雙修之仙法;可有些見慣不驚的哥們兒,知那仙人一般都?惜小氣,秘寶自珍,不會隨便成全你的色心,也就沒有了與之套近乎的衝動。就算遇到脾氣古怪的仙人,想搶你手上的寶貝……你肯定想逃,可面對高手,要逃只能出其不意,否則哪能逃得掉?劉迦從臨將臣眼皮上救走其他人,那是在對手防不勝防之下的意外之舉。可眼前這人將眾人盯得很死,稍有異動,立刻便會被制止,哪能逃得掉?在此心態之下,這群人也不再多想,任那對手要搶要打,要做任何事,都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因此大家也由得他做怪,反正話語權不在自己手裡。

    那人見劉迦盤腿而坐,似在思考什麼,忍不住奇道:「你怎麼稱呼來的?你們從哪裡來?」說著他又指著聆聽和不遠處的占察啟心輪,道:「還有這怪獸和那啟心輪,怎麼會在這裡?難道地藏也在這裡?」

    劉迦看了看這人,見他似乎並無惡意,笑道:「你的問題真多,我叫劉迦,你呢?」那人說道:「我叫阿提婆。」劉迦樂道:「這名字新鮮,倒像是優婆離的兄弟一般。」言下之意似乎在說,兩人都是「婆」字輩的師門,優婆離的「婆」字放在名字的第二位,而阿提婆的「婆」字放在名字的第三位,二在三之前,優婆離該當為兄。呵呵,劉迦的想法常常會在這樣的小事情上顯得與眾不同。

    阿提婆對優婆離的名字不大熟悉,又笑道:「你還沒回答我其他的問題呢。」劉迦點點頭,問道:「你是這一界的創世者是吧?」阿提婆道:「是啊,咦,你好像對創世一事挺熟悉似的,見過不少這樣的人?」劉迦笑道:「哪有機會見過不少,只不過曾見過祺諾而已。」阿提婆小眼睜大,一臉驚詫之色道:「你見過祺諾?他可是大梵天一流的角色,能力遠在我之上。」劉迦暗道:「祺諾曾說過他的能力不如許多大梵天的修行者,而在別人眼中,他卻是極厲害的人物,可見其自謙。」

    小阿菜聞言,心中大喜,也湊過來笑道:「阿提婆,你瞭解祺諾?」阿提婆轉頭見到他,笑道:「你這阿修羅,也認識祺諾不成?那祺諾做事極為低調,修羅天又大得很,你怎麼有機會認識他?」小阿菜對祺諾有著無限的崇敬,此時聽人提及祺諾的名號,忍不住想多打聽一下這偶像的更多事跡,當即將其見到祺諾的過程揀些重要的部分說了出來。

    阿提婆楞了半晌,歎道:「連祺諾也死了麼?他那般修為也會重入輪迴?這這……難道說突破梵天之境就這麼難?」他語調中極盡憂鬱,大有同病相憐的痛苦。劉迦見他言語間毫不偽飾,是個極真之人,心生好感,忍不住勸道:「祺諾在創界之初留下太多需要修正的缺陷之處,後來花了無盡的精力去完善修羅天,也算是累死的。我看你這一界沒啥鮮明的個性,想來沒個性的東西總是平和中正的,不需要你花太多精力去管理,你必不會步祺諾後塵。」

    阿提婆苦笑起來:「沒你想得那麼簡單,創界者總想著讓自己所創一界趨於完美,不到完美之時,總會花大力氣去調整的。我創此一界雖然小,可畢竟也是自己親手所創。這裡的子民都是我的家人,他們生活得越好,我越開心啊。可最近不知怎麼回事,老覺得我的境界在逆向流轉,似乎從前做的一切不怎麼對…。」

    劉迦見他欲言又止,甚是苦悶,正待出言相慰,忽見阿提婆眉頭微皺,沉聲道:「小子,聽好了,我要用右手打你的左後肩。」他坐在劉迦身前,要出手打劉迦的左後肩,勢必將手繞向其後背。劉迦聞言一驚,閃念間身子向後飄出數丈,同時體內混元力暴漲而起,原力直襲對手神識。他動作奇快,完成這三個動作只在阿提婆話音一落的剎那。

    但就在他原力甫擊的瞬間,忽感後肩隱痛,已然被阿提婆擊中,而阿提婆依然與他面面而坐,相距不過兩尺,似乎從未離開。聆聽從其身後嘶聲撲至,阿提婆頭也不回,反手伸指將聆聽點翻在地。破禪鋒化光直入劉迦體內,片刻即與劉迦元神聯通,隨時備戰。混沌牒驚聲叫道:「聆聽哥被人點翻了!」大熊貓急道:「那咱們做小弟的快上去幫忙!」夜貓子叫苦道:「咱們有這本事嗎?」

    欣悅禪正待閃身援手,卻被身後瑪爾斯拉住手臂,兩人修為相若,她被瑪爾斯全力拽住,一時竟無法向前,忍不住回頭罵道:「窮神,你要幹什麼?!」瑪爾斯一臉愁相道:「欣姐,別急啊,我覺得那優婆離的兄弟沒有惡意,他肯定是在試探小白臉的修為吶。」欣悅禪見他言語間充滿自信,神色間頗有關切之意,心中微覺感動。再想起他直接把阿提婆稱為優婆離的兄弟,忍不住撲哧一笑,微嗔道:「你拉著我手臂幹嘛?還不放開?」瑪爾斯唯唯諾諾,趕緊鬆手。這欣悅禪為情所迷,對人頗不信任,難得見到有人如此關心自己,是以一時竟覺得這窮神也並非全然一無是處,難免在心中暗道:「那藍沁眼光也算不錯。」她卻不知,瑪爾斯一生遊走於戰場和情場,那鐵漢柔情早養成了處處關心女同事、從不與女人計較得失的優良品格,任天下女子對其辱罵、歐打,他不僅總是保持著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的高姿態,而且處處不失紳士風度,對美女尤其如此。這種心理並非出於他愛誰才會對誰關心,而是出於習慣使然。

    劉迦不知阿提婆的意圖,但見他出手一中即離,並不傷自己,似乎只是試探自己的修為,心中也並無多少恐懼。可被人莫名歐擊總不是件好事,當即連連動念,留下一個身形在阿提婆跟前,真人卻隱匿而退,瞬間啟動心馳神往之境,移形至這星球另一端。他身形剛一站定,卻見阿提婆依然笑意盈盈地坐在身前。他一招無功,轉眼又啟動小雲宇宙,直入無間時空。誰知他剛突入無間時空,背後莫名升起一股大力,竟將他硬生生地拉了出來,仍然在阿提婆身邊。

    劉迦見之大驚,正待再逃,忽然想起那三個搶芫銀花的人曾將自己和小阿菜逼得無所逃匿,而眼前這阿提婆的境界遠高於那三人,心中終於明白再逃也是惘然,當即垂頭歎道:「咱倆修為差距太大了,沒得比,我不想逃了,隨你吧。」阿提婆見他服輸,當即笑道:「你別誤會,老夫只是想試試你的修為是不是原力。我攻擊你後肩,你大可用體內那力道相抗,可以你的修為卻沒法用那力道還手。要攻擊我只能用其他的力道,呵呵,你果然有極深的原力修為,只是尚未到絕境,還差得遠。」

    說著他自言自道:「原力乃天幽宮宮主所創,天幽宮宮主後來修成地藏,而地藏的神獸聆聽和占察啟心輪都在此處……」他抬眼對劉迦笑道:「閣下定是地藏的今生了。」劉迦見他識破,也就坦承道:「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我現在的修為比你老人家差得遠。」

    那阿提婆見他直承其身份,心中大喜,一臉笑容道:「我聽說你老人家轉世了,沒想到竟在此處。」他神色興奮之極,一時不知如何表達,竟開始抓耳撓腮起來。劉迦奇道:「你這是啥毛病?像個猴子似的,你又不是孫悟空,幹嘛抓耳撓腮?」阿提婆口中嘖嘖不斷,雙手互搓,好不容易才一臉諂意地笑道:「以你老人家的修為,就算轉世,定然沒忘了前生的修行經驗,能不能……」劉迦聞言恍然,笑道:「我明白了,你是想咱們在一起交流一下修行經驗吧?這我可幫不了你,你看我現在這模樣,比起你可是差得遠了。」

    話音一落,卻聽見破禪鋒在體內急道:「別忙著推辭啊,答應他!我這裡有的是各種修行秘笈,可你現在的修為太差,參悟不了,有他幫忙的話,那進階的速度可就快多了!」劉迦大醒,趕緊又道:「不過,我倒是有一些前生留下來的修行資料,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咱們一起參悟如何?」

    阿提婆見他應承,大喜過望,連連點頭道:「好好好!咱們一起參悟,共同進步!」劉迦笑道:「你有什麼好東西能交換給我的?」他本是一句戲言,誰知阿提婆對修行之事極為認真,見他提出交換,當即也點頭道:「好,我看你的樣子也快闖關飛昇梵天之境了,我提前教你一些梵天的修行之道,同時還可以輸點?氣給你如何?不過你現在的修為承受不了太多,慢慢多,別吃多了不消化。」

    劉迦聞言大喜,當即拉上阿提婆瞬間返回原地。

    岐伯見二人歸來時手牽著手,神情甚是親蜜,立時對眾人笑道:「咱們出來這麼久,難得遇到一個不扁咱們的高人,當真稀有難得。」眾人見兩人談笑風生,知道劉迦與阿提婆相談甚歡,也就放下心來,各忙各的去了。李照夕不忘在日記上寫道:「岐伯說得不錯,回顧一路上的經歷,咱們每逢高人必挨打,這似乎已成慣例了。想來多是因為咱們這群人中,儘是一些陰險、卑鄙、無恥、下流的骯髒之徒。在高人眼中,這一夥人全都長著挨打相,看了就想打,不痛扁咱們總是覺著不痛快,所以咱們的命運總是悲苦。」

    劉迦與阿提婆對面而坐,小阿菜、玄穹、安若微及欣悅禪等人環在四周。劉迦將地藏十輪心法念了一遍,對那阿提婆笑道:「既然咱們共同參悟,你先幫我瞧瞧這地藏十輪心法,我看得不大明白。」

    阿提婆默識片刻,忍不住疑道:「不對啊,這心法的總論部分,老是叫人放下這個、丟棄那個的,啥都沒有了,一切成空,還修個啥?」劉迦歎道:「瞧瞧,連你這般境界都會提出這樣的問題,更別說咱們了。」他前時曾與破禪鋒討論過這空與非空的意境,但總是停留在理論邊緣,難以深入,現在見阿提婆也困惑起來,想起自己神識根處那堆惡靈,更覺前途堪憂。

    阿提婆悶著頭自言自語道:「心法上面說修行之事但凡向高境界突破,總是欲前而先退,欲得而先捨,欲成而先毀,欲真有而先盡無……這是怎麼回事?我現在的境界似乎正在逆轉,難道說這也是正常現象?照上面說的,我乾脆來個徹底逆轉,變成凡人,反而直達最高境界?天下哪有這般荒唐之事?」抬眼見劉迦正在默默搖頭,他疑道:「這話真是你前生說的?」劉迦點頭道:「肯定是的,誰會沒事騙自己?我有病?」

    阿提婆歎道:「咱們大梵天的修行者,常常以為創界越多,越是具足蒼天好生之德,越有福報……現在看來,好像全不是這麼回事,到底是大梵天的修行慣性錯了,還是你錯了?」說著他忽然低呼道:「我想起來了,你不是曾經應劫無果嗎?為什麼會應劫無果,說不定正是你的前生參悟錯了呢。」劉迦聞言一時怔住,他從沒想過這樣的問題。自從他得知自己的前生後,所遭遇的多是前生留給自己的好處,從未想過曾經走過的修行之路,或許本身就有問題。此時被阿提婆提醒,他自己也開始懷疑起來。

    玄穹搖頭道:「不可能,地藏轉世另有原因,雖然我不知其深義,但絕不會是因為修行錯了而應劫無果。而且心法上這些內容也並非此處獨有,咱們仙家修行秘法中,也多有此意,我記得《道德經》中有云:為學日增,為道日損,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想來這與地藏十輪心法中的『欲真有而先盡無』是一個意思吧。」

    阿提婆歎道:「大梵天的每個人在創界時,都是以博愛、慈悲之心,都視天下萬物為自己的子民,毫無私念地為一界之成長盡心盡力,沒有此念為前提,啟動界因時很容易出差錯。大家總是在想,既然咱們的本事都能創界了,那修行途徑是不可能有錯的。可是千億萬年下來,大梵天的修行者能突破自身境界而繼續飛昇的人,總是少之又少,難道說……這一切根本就是錯的?」

    劉迦曾聽祺諾說過,一界之內的眾生,倘若對創界者心存感恩之念,那心念的回饋對創界者的修為提高極有益處。卻不知愛心這東西也是一把雙刃劍,對別人好,自能使大家對你心存感激,唸唸相隨之時,其信願也能匯聚成諸多力道,反饋向創界者。可這種心態下,也容易使創界者自己陷入難以割捨的情懷中。佛門常言「捨得」二字,其意便是先捨而後得,與仙家常說的先「無為」而後才能「無不為」是同一個意思。大梵天的創界者以其修為而創界,是先以「有」之境界佔據其心,而後被自己挑動愛念,以為這便是慈悲,這便是博愛,可這一切又陷入另一種真假難辨的情懷幻境,離佛門所說的先「真空」而後「妙有」、先「無情」而後「有情」的真意相差甚遠。只不過那真幻之別,看似只有一個心念的距離,可做起來卻總有遙不可見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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