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七五章 鬥法就在 文 / 面人兒
刂雲志接到了兩個電話，一個他自己聽，一個轉給了馬連鵬
馬連鵬放下電話，劉雲志就過來匯報道：「書記，市委那邊剛剛開完了常委會，李建偉政委發了脾氣，態度很是激烈，但沒有結果。重要b」
劉雲志知道什麼時候需要細說，什麼時候大概就行。
劉雲志出去了，馬連鵬默默沉思。
好戲開場了。
剛才的電話是駐軍省委常委華建軍打來的，也是提請要召開常委
但是，戲開場了，怎麼演下去，馬連鵬還是沒有頭緒。
馬連鵬自然想到了軍方通過高層施壓，但即便軍方會這麼做，也不是那麼容易就做到的。
而且，馬連鵬總覺得這不是王鐸做事的方式，王鐸做事的方式是不僅要渡過危機，還要還擊。
王鐸會怎麼反擊呢？反擊的目標對準的是陳偉成，還是馬振雲呢？如果只是陳偉成，那就沒什麼大意思了。
省委的十三名常委俱都在座。
省委的常委會要輕鬆多了，這就是一次正常的常委會。
馬連鵬最後一個進來，他邊走，邊沖眾人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坐下後，馬連鵬道：「同志們，長話短說，這次常委會是華建軍同志提請召開的，下面就請華建軍同志講話。」
華建軍嚴肅地道：「同志們，前天西都市委的常委會開的怎麼樣，我想大家差不多都知道了·如果有人不清楚，那我就介紹一卜。■目
上來就打臉，打馬振雲的臉。
西都市委前天的常委會已經成了笑談，廣為流傳·這雖然和馬振雲沒有直接的關係，但陳偉成和蔣乃成都是馬振雲的人·他們倆丟人，也就等同於馬振雲丟人。
在座的都是久經官場浮沉考驗的老戰士·可能還沒誰見過或聽過有這麼窩火丟人的市委書記和市長。
記住·不是一個，而是一對。
市委書記和市長是一夥的，在常委會上丟這麼大的人，這簡直是亙古奇聞。
「華司令，這事兒大家都清楚了。」馬振雲臉色難看，卻又不得不接茬·而且必須是他來接這個茬，要不真讓華建軍在這兒複述一遍，那就是直接打他的臉，而且是左右開弓。
原西都市委書記董建峰也在座，這一刻，他真想來一句：他不清
這次人事調整，損失最大的就是董建峰，雖然級別沒降，但紀委書記的重要性和西都市委書記幾乎沒有可比性。
董建峰既不是馬振雲的人·也不是馬連鵬的人，把他搞成這樣的就是馬振雲。
想了想，董建峰還是忍住了，這麼做太不地道，不合官場規矩。
華建軍也不為己甚·他道：「既然都清楚了，那就不用我廢話了·我今天要問的就是李建偉曾問過而西都市委沒有回答的問題。我想，咱們省常委會總不至於也像西都市委一樣夾纏不清、胡攪蠻纏吧？」
董建峰解氣，馬連鵬也解氣，這嘴巴子抽的，華建軍還真不客氣。
馬振雲看出來了，這個場合假手他人是不行的，只有自己沖在第一線了，他道：「華司令，西都市委怎麼是夾纏不清、胡攪蠻纏呢？現在各種原材料供應緊張，水電供應緊張，這是事實。我們以前是照顧紅星集團，但總不能這麼一直照顧下去吧？其他的同志們早就有意見了，趙副省長、李副省長一直以來這方面都有很大的壓力。而且，我們這麼照顧紅星集團，可紅星集團又是怎麼做的呢？他們只顧自己的利益，絲毫也不顧及其他單位的利益，請問，照顧紅星集團是天經地義的嗎？」
馬振雲一上來，就是義正詞嚴的大道理壓人。
馬振雲的話不能說不對，但事兒就是這樣，義正詞嚴的大道理之下藏著無數的貓膩，但這些貓膩，你就是拿不到桌面上來指責。
華建軍冷笑一聲，道：「馬振雲同志，我想我的問題不是該不該照顧紅星集團，而是圍繞紅星集團的問題為什麼一下子突然集中爆發？馬振雲同志，聽清楚了，我的問題是，這些問題是正常出現的呢，還是有什麼人在挾怨報復？」
馬連鵬的眉頭不易察覺地微微皺了皺。
這件事兒的關鍵之處應該是紅星集團的生產經營是否能正常進行，馬振雲緊緊抓住了這個核心，在這個核心問題上首先站穩了腳跟，可華建軍似乎根本不在意這個，好像就是來給馬振雲難堪，出氣來的。
這是怎麼回事兒？■目
馬振雲輕鬆了許多，他道：「華司令，這是需要拿出證據的。」
沒理馬振雲，華建軍對董建峰道：「董書記，你是紀委書記，陳建功在堂堂市政府的會議上，在大庭廣眾之下，竟然口出污言穢語，這是不是違紀？」
毫沒遲疑，董建峰道：「華司令，這當然是違紀，而且影響極為惡劣，我們紀委正在調查落實，稍後會責成西都市紀委給出處理意見。」
如何處理陳建功是小事兒，但不能小看，處理陳建功就是打擊陳偉成，而打擊陳偉成，就是打擊他馬振雲。
不過，這事兒已經不適合他出面了，馬振雲看了李軍彤一眼。
李軍彤是宣傳部長，馬振雲的死黨。李軍彤立刻道：「董書記說的對，這件事影響太惡劣了尤其是那個叫衛明華的女人，竟然用筆記本抽了陳建功的臉十幾分鐘，而且尤為不能容忍的是竟然在堂堂的市委市政府大樓裡，揪著陳建功的頭髮拖著陳建功走。」
陳建功口出穢言這是事實，狡辯沒用。
我的地兒髒了但又想不讓人看到我的地兒髒了·一個法子是打掃衛生，但這個法子在這種事情上沒有人用，或是幾乎沒有人用，一把大家習慣用的都是另外一個法子。
這個法子就是我的地兒髒了·那就把周圍乾淨的地兒也都給弄髒了，這樣·髒也就不是髒了。
這會兒，李軍彤用的就是這個法子。
董建峰沒有猶豫·不僅沒有猶豫·而且是一身正氣，他大義凜然地道：「李部長說的對，衛明華的行為比陳建功還要惡劣，我們絕不能容忍這些，所以我建議要對衛明華做出比陳建功更嚴厲的懲處！」
李軍彤愣了一下，隨即臉就有點誇。
對衛明華懲處的再嚴厲又能如何？衛明華在乎嗎？所以·只要不是勞改判刑，任何行政處罰對衛明華都毛用沒有。
對衛明華毛用沒有，但對陳建功就不一樣了，任何一樣對陳建功的行政處罰都會落到實處，而且對衛明華懲處的越重，陳建功也要跟著水漲船高。
還沒等李軍彤說什麼呢，董建峰轉向馬連鵬，道：「馬書記，為嚴肅紀律，我建議對衛明華同志做出開除黨籍開除公職的決定。」
點了點頭·馬連鵬道：「確實太不像話了，我認為董書記的建議是必要的。」說完，又轉向華建軍，問道：「華司令的意見呢？」
華建軍道：「我也贊同董書記的建議。」
氣氛有點怪異。
處不處理陳建功，怎麼處理陳建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處理是誰做出來的·怎麼做出來的？
顯然，如果順著這個勁兒處理陳建功，在馬振雲一方，這樣處理陳建功是不能接受的。
李軍彤道：「我也認同董書記的意見，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董建峰問道：「李部長這是什麼意思？」
李軍彤道：「我的意思是衛明華同志的問題還沒有調查清楚，應該全部調查清楚了才最後出台處理意見。」
董建峰不知道衛明華還有什麼問題，他問道：「李部長，衛明華同志還有什麼問題？」
李軍彤道：「是生活作風問題。」
眼睛一瞇，董建峰問道：「李部長，衛明華同志有什麼生活作風問題？」
李軍彤道：「董書記，衛明華同志未婚生子。」
董建峰問道：「李部長，不知有什麼證據說衛明華同志未婚生子？」李軍彤道：「董書記，我沒有證據，所以說還需要調查嗎？」李軍彤採取的拖字訣，像這種爛事兒，省委常委會哪能總整這些，－以只要拖一拖，也就過去了。董建峰盯著李軍彤，把李軍彤盯的有點發毛。忽然，董建峰道：「李部長，李曉雲有生活作風問題，我是不是該成有關人員進行調查？」李曉雲是李軍彤的女兒，在省文化局工作。
「你」李軍彤的臉騰地一下漲紅了，他怒視著董建峰，但很：，就敗下陣來。把一個僅僅保留了公職、沒有任何級別的女同志的生活作風問題拿亅省委常委會上來，李軍彤本就沒臉沒皮了。要是沒人撕，也不算個事兒，可要是有人當面給撕下來，那就是光股逛大街了。何況，李軍彤這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但可惜的是，在的哪個都不是老百姓。一旁，馬連鵬神態安舒，而馬振雲可就牙疼了。董建峰這麼生猛，是在傳遞信號，也是在遞投名狀，是給馬連鵬－投名狀。今天的臉是被打定了，不過，好在結果還是大贏小輸。
這時，馬連鵬道：「好了。」然後，轉向華建軍，道：「華司令，你還有什麼說的？」
華建軍道：「馬書記，這些都是小事兒，嗆嗆兩句就行了。」
眾人都愣了，您挑的事兒，這都紅刀子進白刀子出了，可一轉臉，又都是小事兒了，嗆嗆兩句就行了。
馬連鵬嘴角微微向下拉了拉，又問道：「華司令，那大事兒是什麼呢？」
華建軍嚴肅地道：「紅星集團是我們陝省的臉面，給我們陝省爭光的臉面·而且還給政府貢獻了大量的稅收，吸收了大量的待業青年就業。對這樣的企業不去扶持，反而要把資源給那些生產出來產品就積壓在倉庫的企業。馬書記，我不知道這是處於什麼樣的考慮才做出來的決定。」
馬振雲道：「華司令·話不能這麼『··」
華建軍一擺手，打斷了馬振雲·道：「馬省長，這樣的爭論毫無意義·我只想問一問·如果紅星集團垮了，責任誰來負？」
馬振雲道：「華司令，這怎麼能談到責任問題呢？我們政府的責任是統籌全局……」
華建軍是真不給馬振雲面子，他第二次打斷了馬振雲，向馬連鵬道：「馬書記，這麼爭論下去毫無意義·所以，我想就政府是否應該支持紅星集團，我提請表決一下。」馬連鵬猶豫。
這時，董建峰道：「馬書記，我贊成華司令的意見。」
跟著組織部長孔東來道：「馬書記，我也贊成華司令的意見。」
然後，是政法委書記蔣定乾，他也贊成華建軍的意見。
看看差不多了，馬連鵬向馬振雲道：「馬省長，你的意見呢？」
擋是擋不住了馬振雲道：「馬書記，那就表決吧。」
表決結果，四比六，贊成的四，反對的六。
餘光瞄著馬連鵬馬振雲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看了看，馬連鵬舉起了手。
馬連鵬舉起了手馬振雲心裡一突突，感覺有些不好。在這種時候，正常情況下，馬連鵬是不會表態的。
但是，馬連鵬偏偏表態了。
「我說你什麼意思？」蔣欽華的眼珠子瞪了起來。
蔣欽華對王鐸自然是沒說的，但就是瞧不慣王鐸大瓣蒜的這個勁兒，每次王鐸表現出這股勁兒，都會把蔣欽華氣著了。
這會兒就是。
馬振雲和陳偉成勒在他們脖子的繩子越勒越緊，但王鐸一點也不著急·老叫他們等等等……
蔣欽華不忿，直接往上面打電話，但上面就一句話，聽王鐸的，要他們插手那也得王鐸提。
蔣欽華自然更氣，但沒轍。
還有，王鐸通過她，讓李建偉和華建軍先後提請召開常委會的目的到底是什麼，王鐸也不說。
趙茗荃和衛明華也在。
衛明華和蔣欽華的感情比和徐立華還親呢，見不得蔣欽華著急，一個勁地給王鐸使眼色。
王鐸是在逗蔣欽華，能讓他有興趣逗著玩的人自然極少，蔣欽華可以說是唯一的一個。
王鐸道：「你們都知道我這個人的，什麼事兒不想好了是不說的，不過看在小華的面子上，得勒，我說！」
衛明華甜甜地笑了，蔣欽華卻更不舒服，她看出來了，這小子就是逗她玩呢。
不過，還是想聽。
王鐸看樣子不會讓軍方解決這件事兒，關於這一點，蔣欽華已經基本可以肯定了。
再者，王鐸也是絕不會跟馬振雲、陳偉成等人妥協的，這是王鐸的個性決定的。
何況，即便王鐸想，陳偉成還有可能，但馬振雲則絕無可能。
不用軍方插手，那麼，王鐸要怎麼解決？
蔣欽華鑽了牛角尖，但不論她怎麼想，除了前面兩條，她腦袋想破了也想不出來第三條。
沉了沉，王鐸道：「這只是我的一個構想，現在能不能做還確定不下來……」
王鐸正說著，叮鈴鈴v……電話響了。
衛明華過去拿起話筒，聽了一下，然後對王鐸道：「找你的。」
王鐸接過話筒，沒聽兩句，臉色就凝重了起來。
放下話筒，王鐸閉上了眼睛。
趙茗荃和衛明華都到了王鐸身邊，當過了會兒，王鐸睜開了眼睛，衛明華立刻問道：「出了什麼事兒？」
王鐸道：「好事兒，和我在香島做的事兒有關。」
趙茗荃和衛明華對視一眼，她們都不明白，王鐸對她們為什麼不露一絲口風？
什麼事兒需要如此保密？
王鐸自然不是信不著她們，一定是因為這個秘密太重大，因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這和信不信任無關。
今天是九月二十二日，再過幾個小時，美國、日本、聯邦德國、法國以及英國的財政部長和中央銀行行長就要在紐約廣場飯店舉行會
無數記者已經等候在紐約廣場飯店門外。
王鐸已經放下的心又揪了起來，過了會兒，他道：「你們出去，我一個人呆會兒。」
蔣欽華不甘，但也無可奈何，她看得出來，真的是有大事兒。
三個人自然不會走遠，她們到了隔壁，坐下後，蔣欽華問道：「他怎麼回事兒？」
自然沒什麼不能對蔣欽華說的，把事情說了說，衛明華道：「王鐸什麼事兒從來不瞞我們，但這次不一樣，一定是天大的事兒。」
跟劉珉初有關，王鐸又是如此做派，這事兒真的絕對大，蔣欽華心裡的貓爪子又多了一雙。
大約過了兩個小時，王鐸從屋子裡出來。聽見動靜，蔣欽華和趙茗荃、衛明華立刻從隔壁的屋子裡出來。
王鐸對蔣欽華道：「欽華姐，我心亂，靜不下來，不好意思，那事兒過後再說。」
雖然心頭的貓爪子狂舞，但她從沒見過王鐸這個樣子，蔣欽華心裡還是蠻舒服的。
回到家裡，王鐸還是要一個人呆著，他一個人呆在六樓的書房裡，守著電話。
這是一個關鍵的時刻，五國達成了什麼協議將直接關乎賭博的成敗。
王鐸看不下書，他什麼也做不了，只是閉著眼睛，靠在大椅上，一動不動。
忽然，一縷淡淡的香氣飄來。
是玲兒的體香。
王鐸的鼻子很靈，他睜開了眼睛。
玲兒道：「姐讓我來陪你。」
王鐸張開了手臂，玲兒高興地坐在了王鐸懷裡，頭貼在王鐸的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