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欺世盜名 第五十四章 蘇姬來援 文 / 蘇袖水
宗正文一邊和這田蒙客套,一邊打量這幾個道人,眉頭倒是一皺,不過其亦是知道這幾道人私有不凡,也不去計較,朝著田蒙又說道:「田大人,不知這些時日可還舒心。」
「托李將軍鴻福,」田蒙雙手握拳朝著右側虛虛一拱手,「若非李將軍領兵將沃土城圍了個水洩不通,哪能如此安逸,不過皇命又下,不日鳳鳴將軍亦是要領軍攔截這瑙河水路,到時又是戰火連天,不得偷閒了。」
「我等皆是吃這皇糧,自然要受戎馬之苦,」宗正文亦是點了點頭,也不遮掩直接道:「宗某今日到府上,乃是想與田大人商榷一事,不知田大人是何看法。」
同為一殿之臣,毋須顧慮如此之多,當下宗正文直接把來意說了個乾淨。
田蒙乃是柳鳳鳴麾下軍師,乃是不世錦囊一般,腦子裡念頭轉得幾下,便把事情想了個通透,這乃是軍機大事,容不得馬虎,當下是允諾,明日待柳鳳鳴升帳,便會從中暗助一二。
得了田蒙應允,宗正文當即是告罪而去。
田蒙將其親自送到營外,更是安排心腹將其領至一豪宅住下,方才轉身回了屋內,一進屋便朝著幾個道人一躬身,「不知幾位仙長為何一力勸說在下應允此事?」
「這幾日,我等暗自觀察,這李候將軍怕有詭異之處,況且當初乃是他一己之力連奪幾城,若有異狀自然能從他口中得知,」左首之人當先回答,「若是貿貿然前往,怕是要惹得李候將軍不喜,我等方外之人也不能唐突行事,何不讓我等藏入援軍之中,暗中查探自然可得知真相。」
其餘幾個道人,聽其一說,亦是紛紛點頭。
「這」
這事體涉及趙世皇朝上將軍這等大將,田蒙並非奸佞之臣,自然有些顧慮,眉頭一皺這得幾下,倒是沒有了下文。
「田大人莫要多慮,我等自然不會暗害將軍,若是真與其有關,亦是會斟酌二三方才定計,」那人又說道,「況且我等諸人在李候將軍攻城之時,雖是不能親身掀起血浪,但是暗中出手倒也未嘗不可,中原大軍乃是秉承天地正統,這穆族乃是塞外異族,倒也無甚干係。」
田蒙眼珠一轉,思量得幾下,這才點了點頭。
當夜無話,第二日,宗正文果不其然的領了七萬步兵團浩蕩而出,直奔這李候大營而去。若僅是這田蒙一力支持,有得一萬出頭的援軍亦算是燒高香了,恰逢中原之內援軍奔來,這才有得七萬之眾。
李候得了這七萬援軍,當即又是酒罈子一砸,命人埋鍋造飯,午時一過,這無邊無沿的步兵如同鋪地板一般朝著沃土城高達數丈的城牆衝去。那壘石車、雲梯、箭塔亦是被推出了陣外,一顆顆半丈見方的壘石直接拋飛而出,砸在那城頭上,連綿不斷的壘石頓時把整個沃土城遮了個烏雲蓋頂,而後又是幾陣箭雨把城頭的穆族士兵射了個不敢出頭。
盤腿直愣愣的坐在草地上,李候瞪著赤紅的雙眼看著這一個個被打下城頭的士兵,心裡當真是隱隱作痛,這些傢伙雖不是妖修,可數月以來,亦是頗為熟悉,一個個如同油燈一般,上了城頭一口氣就被吹滅,摔落城下,爛成肉泥,他怎又不心疼。
心頭焦急,李候不耐久坐,當即是翻身而起,親自擂著戰鼓,浩蕩的鼓聲響徹天地,一錘一錘直接敲打在那些中原士卒的心坎上,數萬士卒的心跳似乎都合在了一起,奮勇衝擊之下,這城牆上頓時染成了一片血紅。
這毒辣的陽光臨空普照,不多時,李候額頭亦是汗珠密佈,其堪堪想稍稍運轉妖元驅散這方圓幾丈熱氣,卻頓感身後異樣,當即心頭一驚,回身看去。
身後擺得四四方方的幾個步兵方陣之中,一陣清風徐徐吹開。這清風漫過待戰的士卒之中,眾人僅是感覺一陣清涼,可眨眼之間便衝入了城下,更是順著城牆根一直朝上吹去。這清風一襲,浴血的中原士卒個個皆是精神大振,疲軟的雙手陡然之間心力再生,身軀上那些皮開肉綻的傷口,竟是迅速的彌合起來,僅是剩下一道細小的疤痕。
而這清風籠罩的穆族士兵,卻是感覺一股巨力從頭頂壓下,整個人莫說要揮刀迎敵,即便是想要站穩都力有不逮,還未掙扎得幾下,頭頂寒光一閃,一柄大刀砍下,一顆大好頭顱飛起丈高,滾燙的鮮血激射而出,直接把那一刀砍來的士兵沖成了血人。
此消彼長之下,中原士卒竟是在城頭穩穩的立了下來,身後如同螞蟻一般密集的士卒已經踏著屍體堆成的人牆,踩著破破爛爛的雲梯蹬上了城頭,源源不斷的中原士卒幾乎要將整個城頭霸住。若是再推進得幾尺,將這戰線打到城內牆根之下,再由得幾人將城門打開,這沃土城便是破了。
不過這世事難料,血戰之下,又怎會如此輕鬆,當即那城內一團團燃燒的火球變化著形狀撲了過來。
「噗哧」之聲,接二連三,一個個中原士卒頓時燒成了活人,掙扎之下,更是將那身上引火之物揮到了身側士卒身上,頓時整個城牆內外、上下,皆是一片火海,焦臭的氣味瀰漫開來。
那撲來之物卻是一個個的陶罐,其中裝滿了點燃的火油,那陶罐飛到半空已然破裂,火油燃燒開來,落到這士卒身上,自然是火勢沖天,莫說要將火撲滅,竟是連自保都無法可想。
這一瞬間,城頭之上中原士卒又被打了下去,見得如此,李候一聲怒吼,手中鼓槌一砸,直接朝著高懸的鐘鼎砸去,噹的一響,已是鳴金收兵了。
回了帳中,李候一看這傷亡清點,心頭又是一疼。今日攻城的兩個步兵團,莫說是千戶百戶,連作為團長的萬戶皆是死了個乾淨,殘存數百的步兵一個個皆是帶傷之人,莫說要繼續攻城,待這傷好之後,不過個殘疾已算命好了。
一腳蹬翻了身前的桌案,李候也不等宗正文說什麼,獨自一人走出了營外,騎著棗紅大馬,大刀金馬的站在這沃土城一箭之地外,遙遙的看著雙方的收屍隊將雙方陣亡士卒屍身拖回。
若非是那道清風,李候或許早早的便會鳴金收兵,若非這幾個道人在身後,如魚刺在吼,他自己早就將這沃土城打了下來,怎的會如此束手束腳,當真一團火氣沒處發,臉頰亦是漲紅一片,手中皮革製成的韁繩不知不覺已經是被捏成了數截。
挫了銳氣,李候倒是不再攻城,若是等蘇姬來援,到時將這幾個道人殺個乾淨,以自身之力,搶入城中,這沃土城唾手可得。
蘇姬自然並未讓李候失望,當夜一道傳訊符隔著數十里之遠,匆匆飛來,直接遁入了李候營帳之中。李候將傳訊符看了個清楚,當即臉色一喜,也不說二話,孤身一人偷偷的躥出了大營。
身形剛從大營躥出,十幾里外一道妖氣勢如沖天,一發即收。那四個玉都峰的金丹期弟子嗅到異味,自然是聯袂飛出,只見銀月普照之下,幾道身影衣袂翻飛的凌空而去。
待得李候到了跟前,已經是打成了一團。蘇姬好整以暇的站在一旁掠陣,看著那四個嬌嬈的女子將那四個金丹期弟子圍在當中。李候見面也不多說,舞著狼牙棒,渾身妖氣一展,捲起那一股妖風劈頭蓋臉的加入了戰團之中。
連日來的火氣,此時倒是釋放得乾淨,掄著狼牙棒李候左打右打,不亦樂乎。
這玉都峰門下以道法見長,可這幾個狐族長老自非白給,修為高上如此之多,怎又會落在下風,已是穩穩佔了贏面。李候這一加入戰團,那幾個道士皆是臉色一驚,有些亂了方寸,更是被李候近身死磕,又是捉襟見肘。再得蘇姬在旁邊冷不丁的抽冷子揮著長綾就是一下,支持不到一個時辰,便被囫圇滅去,四顆金丹自然是落到了蘇姬手中。
滅了這四個道人,李候心頭大暢,連著其血肉都直接被他吞入腹中,那須彌囊也不曾放過,通通收繳,幾個道士的兵刃倒是一併也送給了蘇姬。
是非之地,不容久留,李候當即又引了這五隻狐妖到了營帳之中,這幻化之術倒是難不倒這四個長老,身形一變,頓時這死去的四個道人又活生生的出現在了李候眼前。此時也並非多此一舉,若是尚為出戰的步兵營裡少了四個人,到時追查起來又是麻煩,若是驚動了那田蒙,又是要引起後事,自然不美。
且不說六妖在營帳內談論李添一之事,這玉都峰四個弟子堪堪身隕,四道青氣竟是緩緩在方才大戰之處徘徊凝聚,而後徑直朝著中原腹地衝去,其所去的方向直指著玉都峰的所在之地。若是巨劍門之流或者是那棄武殿,門人身死自然不會有此異狀,可恰好玉都峰乃是以道法見長,護持魂魄之術何其精湛,這四人又非玉策之一般剛入金丹,門中自然地位不低,有那護持之法也不稀奇,李候與那蘇姬又何曾想到今日斬草之事當真是未曾做個乾淨,否則那四個金丹期弟子自知要落個身隕,怕是會自爆了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