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大衍聖地 第98章 落魂之坡(中) 文 / 漫天飛刀飄

    山風搖動密集樹葉相互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音，森寒涼意從眾人心底升起，直入骨髓。（|com|eng.|com|)

    孫凝煙拉了拉衣服，轉過頭來看向陽凌天等人的時候，竟忘記應該如何說話。

    ——被自己擊落的怪鳥，剛剛死亡墜地，羽毛、皮肉、骨骼竟都已經化成了粉末融入黑色的土地中。還有，陰冷的環境，淡淡繚繞的黑色霧氣中的怨氣。這一切似乎都太過詭異……

    「陽大哥，這是怎麼回事，那地圖上有關於落魂坡的描述嗎？」

    眾人的寂靜中，終於，西門無極乾澀的聲音打破了周圍的寂靜。

    「有！」陽凌天轉過頭來，臉上也是一片肅然：「地圖上對落魂坡環境的描述都和此地一模一樣，關於的它的歷史卻沒有太多記載。只說八百年前，曾經有十年的時間，來到這裡武者都相繼失蹤，但後來卻再沒任何異狀出現。」

    「哦？」司空妙微微一愣，抬起頭來，眼中卻忽然看到一點碧綠。

    在這以黑為主色調的背影中，一點碧綠卻是如此扎眼。——那是一隻可愛的兔子。和外界普通的兔子一樣，有著火紅的眼睛，嬌小可愛，唯一不同的是，它身上的原本應該是白色或者灰色的長毛卻是碧綠的顏色。恍若一團幽幽的鬼火。

    兔子從一棵枯死老樹的樹洞中慢慢爬出，看到陽凌天等人的身影，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隨即好像想起什麼似的轉身就跑。

    「這兔子有些奇怪，追！！」

    陽凌天一聲輕喝，幾條身影快速掠出。

    就常理而言，兔子在弱小的獸類中速度雖然是佼佼者，但陽凌天等人中除煙羅外，修為最少也是神武二級，面對一隻小小的兔子應該手到擒來才對。可奇怪的是，眾人已經將速度提到極致，前面那只碧綠的兔子也依舊優哉游哉地走在眾人面前。甚至連續繞過幾棵合抱大樹後，其身影還在眾人面前就那麼直接消失了。

    「那傢伙跑哪裡去了？」孫凝煙皺眉尋找，抬起頭來的時候，眼前卻展開一片奇景：

    前面不遠處，是一個比剛才更加昏暗的樹林，參天古木和籐蘿著地拂垂，在不遠處形成一環天然圍牆。古籐遒曲蜿蜒，瘤果墜墜，將幾株巨樹連接成一道弧形門戶，其間只留下了一線入口，在漠漠雨氣中，透出一絲幽綠的微光。

    這片彷彿亙古無人踏足的密林，向他們敞開了一道詭異的門戶，參天古木宛如上古巨人，正披著森森籐蘿，拱立迎客。

    和起初一樣的是，此處的土地也是漆黑的顏色，一絲雜草也沒有。

    「群花暗寂芳無蹤，這裡一顆草都沒有，前面不遠處又是翠羽峰！！！！」孫凝煙眼睛忽然一亮。「難道這裡就是……？」

    「應該不是的。」司空妙搖了搖頭，少有地沒有對孫大小姐冷嘲熱諷，只是滿臉謹慎地看著前方：「那位前輩師徒兩代都在尋找進入海外群島的方法，如果真的這麼簡單，他們應該早就找到了才對。」

    孫凝煙微微一愣，不錯，——落魂坡寸草不生，又在翠羽峰的前面，如果偈語的謎底真是如此弱智。那估計只要是人就能想到了。

    眾人對視一眼，一起往籐牆入口處走去。腳下的黑色土地十分柔軟，給人一種舒適的感覺。但進入林中，那種舒適卻瞬間蕩然無存。

    昏暗的樹林，沒有絲毫冰漬，甚至連一點水汽都沒有，完全可以用乾燥來形容。而奇怪的是，一進來，眾人卻好像走進了封閉萬載的冰窟一般。刺骨的冰寒無聲無息的從肌膚中侵入，直往身體裡鑽，融入血液骨髓。

    同時，周圍淡淡的煙氣中，似乎還瀰漫著一種濃烈的異樣氣息。——怨氣，好像一個蘊含沖天恨意的臨死之人的眼光。

    「有鬼！！！餓修羅！！」

    吸了口氣運轉體內真元將刺骨的寒意稍微緩和，西門公子陡然想起什麼似的一聲驚呼。

    「你想嚇死人啊！！！」

    孫凝煙被猛地嚇了一跳，立即回頭叱喝。喊完，見到西門無極委屈地垂下頭去的時候，這才眉頭輕輕一皺：「你想到了什麼？」

    西門公子低垂的頭顱立即快速地抬了起來，終於又有了表現自己淵博的機會。

    只見他胸膛微微一挺，道：「據說，人死的時候，心中蘊含怨氣那就會死不瞑目，如果怨氣達到某種程度，其神魂就可以化為鬼靈，一段時間內聚而不散。但這種鬼靈十分弱小，沒有什麼太大的能力，並且一段時間後也會自然地魂飛魄散，消逝無蹤。但如果某人生前能力十分強大，同時臨死的那口怨氣也達到了可以毀天滅地的境界，那其神魂就可以化作餓修羅。可以不生不滅地萬世長存。」

    說著，他又吸了口氣，稍微整理思路，繼續道：「而這種餓修羅居住地會形成一片鬼域。周圍飛鳥走獸都會變成受其影響都會變成死靈。土地也會變成幽黑的顏色，且陰冷異常，無論白天還是黑夜都會有怨氣遮雲閉月。方圓百里之內，無論是動物還是人死亡，殘破的神魂出體那一刻都會被吸引過來，供餓修羅吞噬。而一旦有生靈進入鬼域，都會被氣怨氣所侵，化成一縷冤魂，成為餓修羅成長的最好食物。」

    「是不是真的？」

    孫凝煙眉頭一皺，仔細的打量四周的環境。——雖然不知道西門無極口中的死靈究竟是什麼東西，但起初那怪鳥，還有，黑色的土地，沁人的寒意，以及周圍充塞的怨氣……

    想著，她略顯柔弱的身體也不由輕輕顫抖起來。——女人，對鬼靈這類神秘的東西總有種天生的恐懼。縱使修為已經到達神武境界，平日俠氣干雲，但骨子裡孫凝煙依舊是個女人而已，

    「小子，你知道得還不少嘛。」似乎怕孫大小姐還不夠害怕似的，蒙輕輕點了點頭，道：「不錯，如果一個人身前夠強大，臨死之時心中的怨氣足夠，那他死後的確極有可能變成超脫三界五行的餓修羅，永遠不生不滅。另外，還有一點是你沒說到的，就是如果上萬個修為高深的人同時死亡，而又同時心懷怨恨，那他們死後的殘破神魂也有可能彙集融合形餓修羅。並且這種集上萬人怨念形成的怪物比你說的那種還要厲害百倍。」

    「一萬個人集體死也可以？」

    西門無極微微一愣，瞬間又得意了起來。雖然第二種餓修羅的形成條件他並不知道。但蒙是活了不知幾萬年的怪物，常人自然是不能和它比見識的。自己能有如此學問，也當足以自傲了。

    在他胸膛挺起，手臂朝身體不住顫抖的孫凝煙伸過去，想給她一點安慰的時候。

    蒙讚許的眼光卻忽地快速一變，讚賞變成了嘲弄。

    只見它搖了搖頭，恨鐵不成鋼地看了，道：「可惜，你小子卻是個不求甚解的人。」

    西門無極兩眼一突，臉上的得意瞬間變成了驚訝。

    蒙卻連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只是輕輕轉頭往四周看了一眼。「餓修羅的事應該是你在書上看來的吧，不過你仔細看看周圍，這裡真的是鬼域嗎？」

    「不是？怎麼不是？黑色的土地，怨氣、還有死靈……」西門少爺滿臉著急。

    「死靈？」蒙一聲冷笑。「你說得應該就是起初那只怪鳥吧？那真的是死靈？」

    說著，它又搖了搖頭，繼續道：「其實形成餓修羅的難度比你想像中的要大得多。首先，如果一人死後要變成餓修羅，他身前的修為最少要達到遠古神魔的水平才行。並且就算修為達到了，其怨恨程度要達到也太難了，有史以來只出現過一個而已。至於第二種，看起來雖然好像容易了許多，但其實卻更加艱難。一萬個人殘破飄散的神魂想要相互融合，那這一萬個人必須有著共同的執念。這還不算什麼，最重要的是，這些人死前都要親如兄弟，沒有任私心，並且還有血脈關係，不然他們的殘破神魂是無法融合的。」

    西門無極瞬間一呆。——一萬人有血脈關係，雖然困難，卻也並非完全不可能，畢竟到達神武境界之後人有了五百年壽命，二十三十代同堂是很正常的事情，湊足一萬人雖然困難，卻也並非完全不可能。但要一萬人毫無私心雜念，那……另外，第一種雖然說起來要簡單些，但那時在遠古的時候，現在的大衍聖地就算要找一個修為達到的人都……

    西門少爺面紅耳赤間，在場所有生物中輩分最高、資歷最老的「老人家」蒙卻好像還不肯放過他似的：「當然，我說這裡並不是餓修羅形成的鬼域並不是因為它的形成困難。而是因為餓修羅出現的地方，由於陰氣太重的原因，四周都會很潮濕，如果有房屋，牆壁都會不斷滲水。沒有房屋的，地面也會如泥田一般。可你看看這四周十分乾燥，哪有一點潮濕的跡象。

    最重要的是，如果這裡真的是鬼域，除了有不死之身的我老人家外，這裡所有的人只怕早就被怨氣侵染化作一縷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