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禁之森林 第40章 神殿之內 文 / 漫天飛刀飄
寒暑交替,時光匆忙流逝。
建木神殿的事情,並沒在天離王朝造成太大的浪潮,偌大的國家和過去一樣,風和日麗。農夫們依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漁民們也依舊每天架起漁船,進入江湖之中,到了傍晚才赤著膀子,笑著、吆喝著將一筐筐魚蝦抬上岸來。
唯一讓天離王朝的子民有些不安的是,上次太子遇刺後即便消失無蹤,甚至民間還有傳言,講明太子已經遇刺身亡。
對國家而言,如此境況通常都是禍亂之源,各方欲爭權奪勢之人必定會相繼而出。
可奇怪的是,天離王朝內,平日機關算盡、權勢最大的幾位王侯,面對此等天賜良機卻同時選擇了沉默,毫不作為。甚至,在這些王侯親近之人看來,此幾位平日雄心勃勃的人物似乎還有些英雄老矣的消沉意味。
在這異樣的平靜中,朱康四下奔走查詢當年陽若山等人的事情,不敢有半點馬虎。
但對於前往禁之森林的事情,他卻難免躊躇起來。如果真如劉玄所說,禁之森林的人有辦法將受困的陽凌天救出,那以他的天賦,日後……
可是,劉玄這次將找尋供奉問天闋歌交給了從來不曾在世人眼前露面的羅剎,很明顯是對自己已經有了保留,如果這次前往禁之森林的事情再有什麼紕漏,那……
和天離王朝的平靜一樣,建木神殿內也是無風無浪。
「快,再做個動作給我看看……」
西門無極胖胖的身體趴在地上,逗弄著面前一隻大概只有巴掌大小的烏龜。說話的同時,那快變成了一條細縫的眼中也滿是希冀的光芒,「真誠」的言語中竟帶著殷殷懇求的意味。
可惜,面對西門少爺如此的熱情,那小小的烏龜竟耍起了大牌,只是斜斜瞄了他一眼,即便不屑地轉身繼續睡去。
「你~~~~你這只死烏龜,趕快給本少爺再做一個動作出來。」西門無極勃然大怒,掏出了他割肉用的刀子,惡狠狠地比劃著:「要不然,本少爺今天就把你宰了,煮著吃。」誰知,他不說還好。
一說,那灰褐色的小不點竟然還輕輕別過了頭去,揚起了它那高傲的頭,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
「你……你別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你。」西門無極咆哮起來。
誰知,面對他的咆哮,面前那隻小小的烏龜還是沒有絲毫動作,甚至,背後還穿了來一個不屑的聲音。
「哼!!!竟然對一直烏龜感興趣,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你們兩個都是小鼻子小眼睛,真的贏了那句王八看綠豆……」
「誰啊,信不信老子今天補在這烏龜,先宰了你。」
滿腔怒火正無處可發的西門無極立即找到了出氣筒,霍然威風了起來。
可話說到一半,他又忽然意識到一個本世紀最恐怖的事情。——現在的建木神殿內此時能喝自己說話的那也就只有……頓時,其臉色立即快速風雲變色。
誰能想到,一個滿臉肥肉的胖子竟會有如此豐富的表情。
只是短短數息之間,先是幾可焚天之怒,隨即又變成了絕望的蒼白,甚至就算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都可能還沒注意到他的蒼白,那肥胖的臉頰又瞬間擠出了一副「如沐春風」的和煦笑容。
「凝煙妹妹,我不是說你……」
「那你說誰……?」孫凝煙俏臉含怒。
西門無極身體輕輕一抖。「我……我……我是說我那笨老爹,都怨他把我生得這麼笨,連一隻烏龜的動作都學不好。」
孫凝煙一呆,想不到面前這個這個貌不起眼的胖子,竟還有如此「魄力」,自己老爹都敢……
在她愣神的片刻。
西門無極卻是頭輕輕一垂,又表演起了他那天下無敵的變臉神功,悲傷閃電般地在他臉上蕩漾開來。
「要知道,我也想像別人一樣,修為出眾,可上天卻給了我如此資質,我也不想這樣啊,好不容易到了這裡,偶然發現這裡的動物似乎都是天地間最具有靈性的,沒一個動作似乎都蘊含著他們所屬屬性的天地至理,我修煉的是土屬性功法,自然就要觀摩這烏龜的動作了,可誰想竟然連這烏龜也看不起我……」
說話間,他臉上的「悲傷」氣息也隨之慢慢濃郁,甚至還抬起衣袖在眼角輕輕拭擦。那模樣,好像孫凝煙一話不對,他就有可能馬上羞愧『自殺』一般。
「算了,你也別難過,資質差也不是你的錯,好好努力一定有成就……」似乎被西門無極的悲傷感染般,孫凝煙輕輕揮了揮手,竟出言安慰起來。
呼出一口氣,暗道僥倖,西門無極立即臉色一變:「對了,凝煙妹妹你不是也在觀摩那只仙鶴的動作嗎?怎麼樣,以你的資質,應該進步很快吧。」
「還好,是有些領悟。」孫凝煙點了點頭,臉上湧出一絲難言的落寞。
「不過,說起資質我雖然比你強,但卻絕對說不上好,過去我曾經以為自己在這世界上就是最聰明的了。知道看見陽凌天和魏博一與朱康動手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原來過去的我竟然是那麼笨,陽凌天年齡比我還小得多,竟然已經是天武三級。」
說著,她臉龐還輕輕一轉,向建木之下站立的陽凌天看去。「可惜,天妒英才,如此天賦的兩人,一個卻掉下了那漆黑的水潭,四個月了還沒任何動靜,看來應該已經凶多吉少,而另一個卻……」
「凝煙妹妹你也不用這麼悲觀。」說及陽凌天兩人的事情,西門無極也難得的肅穆起來。「魏兄雖然掉進了漆黑的水潭,但我們都沒見到他死,誰也不能說他死了,說不定會有奇跡發生也不一定。另外,四個月前那叫羅剎的傢伙說陽兄的身體很快就會本崩潰,但四個月都沒事,說不定八個月後他就會脫困而出呢。」
「是啊,說不定有奇跡發生也不一定。」
孫凝煙輕輕點頭,無限唏噓地看著不遠處的兩人,眼中終於露出一些微弱的希望之光:「當初慕容妹妹要用太乙造化之氣為陽凌天續命,我們都不報任何希望,認為就算她幫他將傷勢穩住,但也會她自己也會很快氣竭,拖延不了多久才對,誰會想到四個月了都還是沒事。」
「就是嘛。」
西門無極認同地點了點頭。「當初,只是短短的六天時間,依巧妹妹就已經氣衰力竭,我們都沒報任何希望了。
誰會想到她昏迷後身上會發出那麼詭異的黑白兩色光芒,雖然很淡但卻只是那麼一絲絲就讓我們動彈不得。
而最令人想不到的就是,海藍獸皇好像也十分喜歡那古怪的光暈,竟然將它們擋食物一樣吃下去,還反吐出藍色不明光暈滋養依巧妹妹的身體,讓她能夠支撐到現在,這不已經是奇跡了嗎?」
「也是。」孫凝煙淡淡一笑,面色終於平靜了下來。「希望他們兩個能再度創造奇跡吧。」……
其實,對於外間的一切,陽凌天都是心知肚明。雖然,那緊閉的雙眼一直未曾睜開,但那只是四周的壓力太過沉重,讓他無法動彈,甚至睜一下眼也不可能而已。外間發生的事情他還是有所感知的。
就算是慕容依巧力竭暈倒,他也瞭若指掌。且,和西門無極兩人一樣的詫異外,在那黑白二色光暈出現的同時,他還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彷彿那些詭異的光暈和自己的身體有著某種關聯似的。恍惚間,他還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之所以六歲時和慕容依巧一見面就覺得投緣也是這詭異光暈的緣故。
對於這種猜測,他卻無力去多想什麼。
全身上下被磅礡無可比擬的壓力束縛,舉手投足皆不可能。且,可以焚滅萬物的火屬性氣息還從頭頂天靈處直冠而入,焚燒著每一個神經,彷彿要將他融化一般。
雖然伴隨暴虐火屬性氣息進入的還有濃郁的木之生機。可惜,木極生火,在焚世紅蓮的火屬性氣息之下,那無盡生機的木屬性氣息反而成了火之養料,讓那焚天之火更加壯大。幸得身體中還有一絲古怪的白色氣息和慕容依巧的太乙造化之氣配合,才使得他沒有被那熊熊烈火化為灰燼,神魂俱滅。
對練武之人而言,有龐大的天地靈氣進入體內是好事,只要能將這些天地靈氣歸入到自己真元之中,那結果必定是修為大增。可惜對此刻的陽凌天而言,注入他體內的這些天地靈氣卻是太過純粹,超過他現在的修為境界太多。雖如汪洋般浩淼,卻無法吸收一滴,所給他的只有煉獄般的焚燒之苦而已。
原本以為隨著時間的推移,身體能夠慢慢適應,痛苦的感覺也會少掉一些。
但四個月的時間過去,也不知是那注入身體的火屬性氣息更加純粹,還是在那天火的焚燒之下,身體中無數雜質化成了灰燼的緣故,陽凌天痛苦的感覺卻更加強烈起來。
每一個細胞,每一條神經帶來的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恍若地獄一般,讓他幾乎昏厥過去。然,他不僅沒有昏過去,神智卻好像更加清醒,不得不承受這無邊的痛苦。甚至,在周圍強大的壓力下,他連痛苦的表情都無法做出,俊秀臉龐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已經被那磅礡的壓力定型。
是故,外人看去,他始終好像站立著入睡一般,兩眼輕垂沒有絲毫表情。
不過這無邊痛苦之下,他也並非一無所得。
流過他身體的是天地間最純粹的靈氣。恍惚間,陽凌天似乎感到這些靈氣也有著自己的生命一般,按他們的生命的特性在不停奔跑跳躍,甚至他彷彿還感覺到了它們憤怒是的吼聲和高興時的輕吟淺唱。
最讓陽凌天驚駭莫名的是,這些暴虐火屬性的奔跑跳躍方式,以及憤怒的叫聲和歡快的歌唱似乎都和火神劍訣,以及他在禁之森林居住房間中牆壁上的畫像,都有著某些相似之處。
「所謂上神和下行之法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上神之法不過是直接讓人接觸到所修煉功法屬性靈氣的本質特性,天賦高者只要領悟到其中神髓,吸收天地靈氣的速度自是比旁人快上十數倍,並且就算同等境界,因為其戰技都是根據靈氣的屬性特徵而來,更容易發揮相同屬性真元的威力,所以比被人要厲害不少。」
「下行之法,就是從某種屬性靈氣的外在表象開始,慢慢摸索,逐漸掌握本屬性靈氣和真元的特性。」……
禁之森林內神秘黑衣人的話語一一流過心間……
一絲亮光驀然照亮腦海!!!!!
不錯,上神之法不過是別人總結出來的各屬性靈氣、真元的特性。然,現在流過自己身體的就是天地間最精純的靈氣!!!!!
心神一顫的同時,陽凌天深吸了一口氣,竟不去排除那靈魂深處的痛苦,反而細心地體會起每個細胞被焚燒的感覺起來……
面對無邊疼痛不去轉移注意逃避,反而細細體會,那份痛苦自是常人難以想像的時間慢慢流逝,陽凌天不知多少次昏死過去。
終於,兩個月的時間過去,他身體周圍原本寂靜得沒有任何東西的空間,慢慢有了微風流動。且,那些微風竟都還有這同一個流向——陽凌天那平靜的身體。彷彿,那堅實的身軀變成了一個山洞小小的風口般,吸引著周圍的空氣快速流去。
直到時間再度流轉,原本微弱的風逐漸加快。
陽凌天的身體好像成了一個無底的黑洞,微微流動的氣息,也演化為呼嘯的狂風,糾結在一起竟形成一個肉眼看見的龍卷,嘶吼、咆哮著,彷彿十分憤怒般,帶動周圍十丈以內的天地靈氣瘋狂地向那筆直的身軀灌去。
然,旁邊不遠處魏博一掉下的那個漆黑水潭似乎也感覺到這種異樣的變化,原本平靜的水面竟好像被煮開了一般,劇烈翻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