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時光 第179章 獲救 文 / 飛虹上人
第179章獲救
「操！讓你打老子！讓你打冰凝！讓你狂！現在該老子收拾你們了！」
一邊不停地大罵，顧誠一邊狠狠地跩著兩個人，等到夏冰凝走到身邊拉住他時候，兩名通緝犯已經是奄奄一息，出氣多進氣少了！
「顧誠，你怎麼醒了？」夏冰凝悲喜交加，抱住顧誠的身子，關心的問道。
「我聽見這裡的聲音，就趕緊跑了過來。」顧誠笑著回答道。
「噢！」夏冰凝很歡喜，她之前設下圈套，脫了外衣掛在樹上，就是為了吸引火力，然後近身抓捕逃犯。而昏迷的顧誠則被放在附近的一塊草叢裡。沒有想到，最後竟然是顧誠救了自己。
「別踢了。他們快死了。」夏冰凝皺著眉頭，拉住顧誠，看看地上躺著的兩個人，開口問道。
「沒有手銬，我該怎麼辦呀！」
「殺了他們兩個！」顧誠毫不猶豫的提議。但夏冰凝遲疑的回答：「不好吧。他們已經沒有攻擊力了。我是警察啊！」
身為警察，怎麼能知法犯法呢？夏冰凝踟躕著，但是不殺她又沒工具控制住歹徒。
「那就用籐條綁住！」顧誠略一思索，看看周圍大樹小樹上纏繞的籐蔓植物，提出建議。
「嗯？好。就這麼辦。」夏冰凝欣喜的點頭。隨即就和顧誠一起，用匕首割斷一根根長長的堅韌籐條，然後把兩名通緝犯卸了關節反手綁緊。
「好了！哦，你的身體沒事吧？」做完了這一切，看著捆粽子似地歹徒，夏冰凝稍稍放心，對顧誠回道。然而，卻沒人回話。
夏冰凝疑惑的看著周圍，赫然發現地面上躺著的顧誠。地面上血液流淌著。
「顧誠！」夏冰凝淒厲的叫著，跪倒在顧誠身邊，雙眼頓時紅通通的。顯而易見，顧誠因為劇烈的運動，好不容易止住的傷口又開始流血了。他身上還有血可流嗎？夏冰凝心撕裂般的痛起來。
「我，我沒事，我還是處男呢！不會，這麼輕易死的。呵。」顧誠嘴角咧咧，說了這句話後便昏了過去。
「去你的，什麼處男不處男的。」夏冰凝哭笑不得，流著淚的臉破涕為笑，瞬間又黯淡下去。顧誠嘴裡說的輕巧，可是他真的能撐到獲救的時候嗎？
「哈，哈。」這時候，被捆著仍在地上的候東發出有氣無力的笑聲。
「這是你男朋友吧。他馬上就要死了，哈哈。你就好好地哭吧。趙力，趙力！？」
趙力絲毫沒有反應，候東頓時急了，衝著夏冰凝說道：「趕緊看看趙力，是不是被你男朋友打死了。」
沒心情和個死人說話，夏冰凝走到趙力跟前，踢了幾腳，趙力絲毫沒有反應。她臉色發冷，小心的蹲下身子試探趙力有無呼吸。
結果令她心裡一涼，手指上竟然沒有一絲空氣波動。趙力，竟然死了！被顧誠三拳兩腳打死了！
不可能對顧誠有什麼埋怨，夏冰凝只是感慨非常，骨子裡其實有些高興地。自己身體虛弱，顧誠奄奄一息。若是還要看管兩個五大三粗的犯人，無疑力有不逮。現代其實還好了，只剩下一個人，輕鬆許多。
「喂！」候東仰望著女警察站起來搖著頭，十分的不安：「喂，趙力怎麼了？是不是死了？」
夏冰凝瞥了他一眼，點頭應答：「嗯，他死了。」
「什麼？真死了？」候東難以置信，趙力當初在監獄裡可是上好的打手，怎麼能被人這麼容易打死呢？
可是，與他近在咫尺的屍體，一動不動的告訴他這個事實，趙力真的被那個軍人打死了！
候東心底不可抑制的生出兔死狐悲的感覺，他覺得自己也命不久矣了。全身痛得要命不說，身上幾道血口子不停地滲著血，他覺得自己越來越冷，好似在個冰窖裡！
「哈哈！」候東瞅著趴在昏死軍人身上的女警，居然笑了開來。
「趙力死了，我估計也快死了。就算是這樣，你男朋友也活不了了，血流了這麼多，一定會沒命的。哈哈！」
即便是職業素養很高的夏冰凝，聽到這裡，也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一抹眼角的淚花，白淨的臉蛋花著就走到候東跟前。
「你再說一遍！」
候東看著女警察冷峻的表情，打了一個哆嗦，但是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要死了，哪裡害怕什麼：「老子有什麼不敢說的，你男朋友一定會死在老子前面的。」
夏冰凝覺得自己整個人已經燃燒起來了，怒火無法抑制，一整夜狼狽不堪的逃竄，激烈的槍戰，凶險的打鬥，多次的死裡逃生，而救了自己性命的顧誠，現在就奄奄一息的躺在旁邊的雜草地上。她破天荒的罵了一句，然後抬起腳朝著候東身上踩去，勢大力沉，招招斃命，完全是毫無顧忌的打法！
「啊！你打死我吧！」候東慘叫連連，一個勁的翻滾著，嘴裡反而是喊得更歡了。
「就算現在打死我，你男朋友也會馬上跟著死的。哈哈！啊！我要死了。可惜我還想殺你們兩個，到頭來只殺了一個。不過一命換一命，老子瀟灑人生三十年，早就撈夠本了！」
「哈哈！聽了葛武這個老流氓的話，跑出來沒舒服一天，就都死了。下了陰曹地府非得和他說說。本來老子還能活幾十年呢！」
「嗚嗚！悔不該越獄啊，沒聽鬍子哥的話，殺了獄警跑出來這是做什麼啊！鬍子哥坐了五年牢都能堅持，我才一年多就受不了。果真是命該絕啊！」
「少廢話！死到臨頭話還這麼多。」夏冰凝斥責道，揍了一頓候東，她的情緒緩和許多，停了腳下的動作。
「呸！」候東吐了一口血水，牙齒也掉了幾顆。邪笑著仰望夏冰凝：「我只是殺了一個軍人，就把我打成這樣。你知道嗎，鬍子哥曾今殺了兩個警察，現在還屁事沒有坐在牢裡享清福呢！有本事，你去殺他啊！」
「什麼？」夏冰凝驚訝的合不攏嘴，殺了警察還能好好地活著？這世道也太亂了吧！她不信的看著候東。
「你還別不信，鬍子哥跟我說過，他進監獄之前給你們北嶺省一個大哥做事，曾今開著車撞死過兩個警察，一男一女，據說還是一對夫妻呢！哈哈，一起做了對死鬼鴛鴦！」候東眉飛色舞的誇耀著。
「撲通！」夏冰凝聞聽此言，雙腿一軟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雙眼無神的盯住候東：「你說什麼？他撞死過警察！？還是一對夫妻！？」
「對啊！很牛逼吧！鬍子哥整天跟我們吹噓呢！」候東得意洋洋的炫耀。
「他，你說的鬍子哥，他現在人在哪裡？在虎山監獄嗎？」夏冰凝急迫的追問，指尖不斷地顫抖著。
「是啊！鬍子哥就在虎山監獄，還是裡面的老大呢！」候東不明白這個女警察為什麼關心起這個，嬉笑的嘲諷著：「怎麼，你還想去監獄殺了人家？也不看看自己算什麼東西。法院都判定的事情，你個小警察能幹什麼！自不量力！」
震撼！茫然！仇恨！希望！夏冰凝腦海中飛快地轉動著思緒，連小時候父母慈愛的形象也浮現出來，直到那個冰冷的冬天，一切都變了！
失魂落魄的，夏冰凝癱坐在地上，雙目無神的看著前方，沒有一點的力氣，連候東喋喋不休的話語也置若無聞！
時間，靜靜的流淌著，夏冰凝沉浸在對父母的思念中。不比妹妹紫凝，她當時感覺整個世界都崩塌了。回到家沒有了熱騰騰的飯菜，心裡沒有了一點安全感，惶惶不可終日，畏懼光明，害怕黑暗，每天孤零零的獨行著，世界一片死寂！
若不是還有年幼的妹妹紫凝需要她照顧，逼得自己堅強起來。夏冰凝無法想像，自己怎麼可能熬過那段冰冷徹骨的日子！因為她永遠的知道，最愛自己的人，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良久，夏冰凝在從沉思中甦醒，她朝著候東看去，只見候東雙目圓睜，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顯然是死掉了。夏冰凝心驚肉跳，連忙手足無措的跪爬到顧誠身邊，顫抖著手指伸向顧誠鼻翼下面。
指尖上傳來微乎其微的熱氣，夏冰凝定定神，坐在顧誠身旁，憂心忡忡的注視顧誠的臉龐，還好，沒事。
但又該怎麼走出森林啊！夏冰凝歇息了片刻，全身酸痛的站起來，手中握著一把匕首，她要找點吃的來補充能量，不然兩個人都會死在這裡。
她先想到檢查是否有現成的食物，顧誠衣服已經看過了。夏冰凝分別到兩個死去的歹徒身邊，查看他們的口袋。沒有一丁點可以充飢的食品，半盒壓扁的香煙、一個劣質塑料打火機、幾張零碎的錢、再就是兩把刀子。
東西倒是不少，可是現在，又有什麼用呢？夏冰凝失望的搖搖頭，在周邊巡視著，一來希望早點看到搜救人員，而來想要找點吃的。
但是現在是什麼季節？又不是碩果纍纍的秋日，密不見光的叢林裡，沒有任何果實可以果腹，也沒有任何小河小溪。夏冰凝強忍著噁心，想要抓些小動物，卻發現自己是那麼的笨拙，穿行在草叢裡的身影嚇跑了森林裡所有的生物。
無可奈何，夏冰凝苦惱著轉悠一會，眼睛在瞅見身邊的植物嫩芽後一亮。
春日萬物萌發，到處都是勃勃生長的景象，無論是大小的樹木，低矮的灌木，叢生的各類雜草，都是吐出了鮮嫩的綠色枝葉，飽含水分青翠欲滴，讓夏冰凝下意識的抿了抿乾裂的嘴唇。
也不用刀子，夏冰凝直接伸手揪住嫩芽，掰斷後就往嘴裡塞，味道澀澀的，但是明顯口中有了涼絲絲的感覺，夏冰凝心頭一喜，連忙不斷的抓著身旁一顆顆植物吃了起來。許多的植物都是可以生吃的，夏冰凝好歹也能大致分辨出有毒無毒，所以撿了幾樣口感好些的野草，她狼吞虎嚥的吃了個飽。
到最後，夏冰凝嚥下嘴裡的草葉，她才忽的想起一件事來。
自己沒受傷都餓成這樣，顧誠豈不是更加的危險！不但吃不到東西，還一點點的流失著精力。不行，我得餵他吃點。
這麼尋思著，夏冰凝快速的摘了一大捧的嫩芽，端著回到原地，顧誠還是一動不動的躺著。
時時刻刻的擔心，夏冰凝確認顧誠還活著，便坐在地上，兩腿併攏斜在一邊，俯在顧誠腦袋旁，右手捏了幾片嫩葉。
「顧誠，你吃點東西吧。」
說著話，夏冰凝很小心的撐開顧誠的嘴唇，把嫩芽塞進他嘴裡，然後滿懷期待的看著。
一分鐘後！
夏冰凝緊張萬分，塞進顧誠嘴裡的嫩芽，居然一點都沒咬，這是因為，顧誠的嘴巴只微微動了一下，出了淺淺的一口濁氣，便沒反應了！
這該怎麼辦！？夏冰凝心急如焚，沒有醫生，顧誠還吃不了東西，難道老天真的要他死嗎？
死死的盯住顧誠干扁的嘴唇，夏冰凝腦海中突然出現一個令她臉紅心跳的念頭，羞澀的遲疑片刻，她目光就露出毅然的神采。顧誠為了救我，連命都可以不要，我做這點事算得了什麼！
一捧的嫩芽，全部塞進嘴裡。夏冰凝鼓著臉頰咀嚼起來，牙齒越來越有力量，一邊把嫩葉的水分咬出來，一邊小心的控制住咽喉不能嚥下。
沒一會兒，一捧嫩芽在夏冰凝嘴裡成了綠油油的糊糊狀食品，她低下頭，俯視著近在咫尺的顧誠，他原本清朗臉上滿是血跡與劃痕，一股濃重的男兒氣味令她窒息。
不敢多想，夏冰凝雙手撐在地上，閉上眼，撅著嘴朝顧誠的嘴唇吻去！
觸碰是火熱的感覺，與乾裂的死皮，夏冰凝心裡打氣，鼓著勇氣伸出舌頭，撬開顧誠的牙關，然後把嘴裡含著的嫩芽汁水全部度給顧誠。而幾乎是清涼的汁水剛一進入，昏迷著的顧誠，下意識的就吮吸起來，好似親嘴好似熱吻的舉動，讓夏冰凝渾身酥軟，不能冷靜。
這時光，似一秒瞬息，又似一生久遠。等到夏冰凝把嘴裡所有的汁水擠壓給顧誠後，她滿臉通紅的抬起頭，嚥下草渣大口的呼吸著。
心猶然撲通直跳，但夏冰凝以無所畏懼。有了第一次的堅定勇敢，接下來事情就順理成章。夏冰凝不斷地就地採集些嫩草葉子，然後放進口中嚼碎了，把其中涼意的汁水用嘴傳遞給顧誠，自個則是嚥下草渣子。
這個過程，花了大約一個小時，沒有手錶的夏冰凝完全憑著感覺估算。直到看見顧誠氣色好些，她也吃不下開始吐掉草葉渣子，她才停下口唇餵食的舉動。
抬頭仰望天空，枝枝葉葉遮天，明亮的天空有著火熱的太陽，可是光芒透在林間草地，竟然是沒有一絲的溫暖，只有無窮的冷寂。
指南針握在手，夏冰凝清楚方向，可是她不知道該如何走，群山峻嶺裡，想要走出去，就必須花上比一整夜狂奔多幾倍的時間，還不一定能成功！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到獲救那一刻。
靜坐了半響，夏冰凝期待救援的心情漸漸地消散了，茂密的森林如同汪洋大海，尋一個人是多麼的艱難。她摸著腦袋滾燙的顧誠，下定決心，把顧誠背在身上站了起來。
不能再等了，至少，我也要往北走，盡量接近出事的地方。
背著沉重的顧誠，夏冰凝疲憊不堪的身體湧出一股強大的力量，她咬咬牙，撐著一桿木棍，邁出了堅定的步伐。
至於兩個通緝犯的屍體，等自己有命出去再說吧！現在可沒有心思埋他們！
手拄著枴杖，目視前方，夏冰凝一步一個腳印，在沒有道路的森林中前行著，只覺得全身的力量越來越少，步子越來越沉重，周圍的一切也越來越黯淡，白天就要結束了嗎？
十分恐慌的夏冰凝，幾乎聽不到身後顧誠的呼吸，他的體溫也不再發燙，諸種情形令她擔憂著急，更加死命的朝前跑了起來，這時候也不理會遇到的枝葉阻攔，直接一往無前的衝著，任憑外套被掛的稀爛，嬌嫩的身前一道道火辣辣的傷口。
當太陽落了山，當黑夜重掌大地，當氣溫變得冷颼颼，當夏冰凝艱難的一步步挪動身軀，她心海已經被絕望的水灌滿！翻過這座山頭，翻過這座山頭！
抱著這樣的信念，抱著這樣不放棄的信念，夏冰凝在黑夜裡翻過了三個小山包。
終於，再登上一塊大石頭後，夏冰凝喜極而泣，卻已無淚！她盯著遠方那出昏黃的光芒，原本枯竭的力量再次出現。
「救命！……」
「我在這裡！……」
夏冰凝不算嘹亮的呼喊，在萬籟寧靜的山林中傳播著，她模模糊糊的看到，那林間的火堆旁，似乎站起來兩個人影，朝著自己奔來！
開心的一笑，夏冰凝終於卸下了沉重的負擔，隨即她便感到全身的力氣一瞬間被抽乾，兩眼一黑，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