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百二十七章 改制之艱難(1) 文 / 風中的失落
有關棉紡廠改制工作的專班終於成立了，這表明，棉紡廠的改制工作，馬上就要鋪開了，經歷了棉紡廠**案件的影響，棉紡廠的改制工作，已經引發了社會上廣泛的關注，就連省委省政府，都注意到了淮揚市棉紡廠的改制工作。
在這之前，淮揚市的班子進行了一次調整，也不算是調整，朱宗祥調走了，調到了省衛生廳擔任副廳長，先前沒有任何的預兆，調令下達的時候，朱宗祥甚至還在縣裡視察工作，自從棉紡廠的案件結束之後，朱宗祥的精神好了很多，或許是因為案件重大，過於操心所致，不過，徐少傑可不是這麼認為的。朱宗祥調到省衛生廳去工作，級別上是平調，但稍微有常識的人就知道，朱宗祥這次是受到了什麼影響，或許是棉紡廠的影響，市委副書記調到省裡去出任副廳長，這樣的情況也有，但要看是什麼單位，衛生廳在省直單位的地位，實在是不怎麼樣。省委暫時沒有任命新的市委副書記，所以，空下的這個職位，也成為了很多人關注的焦點。
淮揚市政府關於棉紡廠改制的工作會議，在市政府小會議室舉行，這次的會議，是專門研究啟動棉紡廠改制工作的會議，由於這是淮揚市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國有企業徹底進行改制的專題會議，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視，市委書記武聖軍、市長郎世福、市委副書記廖鴻運、常務副市長賀一鳴都參加了會議，計委、財政局、國土局、城建委、經委、公安局、工業局、勞動局等單位的負責人都參加了會議，徐少傑主持了會議。[搜索最新更新盡在|com|]
經委主任黃光明首先通報了棉紡廠的情況，主要說了三個方面，一是棉紡廠面臨的形勢嚴峻，職工的生活困難，必須要進行改制，二是棉紡廠班子的**，造成了很不好的影響，職工的情緒不穩定，雖然已經通過了法律的審判，但有些職工認為，棉紡廠的困境，完全是因為班子的**，以及政府監管失控造成的，三是改制的前期準備工作，已經基本進行完畢，包括整理各類的基本情況，匯總職工的信息等等。
徐少傑接著發言，這次的發言，徐少傑是經過了認真的思考的，既然準備實施改制了，自己作為主要的負責人，不可能迴避問題，一定是衝在最前面的，要面對諸多的問題和麻煩，所以，話要說通說透，徐少傑不會推卸責任，也不會背黑鍋。
「淮揚市棉紡廠的改制工作，是一項非常艱巨的工作，企業改制的事宜，提出來很久了，我們淮揚市也做過一些改制的工作，但因為政策和其他方方面面的原因，沒有改到位，有些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報喜不報憂的滋味，沒有從根本上解決企業問題。當然，這個過程中，存在很多的客觀因素。」
「改制工作很複雜，可必須要改，不改會影響到淮揚市的發展，所以說，我認為企業改制工作是迫在眉睫，前一段時間，出現了不少的上訪情況，絕大部分都是因為職工生活困難，不要小看這樣的上訪，不僅僅是穩定問題、社會問題，弄不好要出政治問題。」
「改革不是一句漂亮的口號，更不是一種形式，必須要付出一定代價，長痛不如短痛。中央已經出台了企業改制的很多政策，結合淮揚市的實際情況，應該如何貫徹實施，我們已經拿出了具體的辦法，那就是實行全員買斷。有些企業是改革要死，不改革更要死，與其左右都是死，不如死馬當活馬醫，動個一次性手術。我們淮揚市的大部分國營企業，經營都是很困難的，對這些沒有了多少市場前景和處理的企業，該拍賣的拍賣，該轉讓的轉讓，資不抵債的企業，該倒閉的倒閉，該破產的破產。就是經營狀況還好的企業，也要摸索改革路子，轉換企業經營體制。總之一句話，按照中央的要求，抓大放小搞活，我在這裡說一句本不願意說出來的話，淮揚市的企業改制，就是要朝股份化，私有化方向發展。」
徐少傑的話像在會議室裡扔了一顆炸彈，引起了劇烈的震動。參加會議的人都在認真思索這徐少傑說出來的話，很快，大家開始發表各自的意見，說來說去，都是支持對淮揚市的諸多企業進行改制的，看到大家基本上都發言了，郎世福說話了。
「我同意徐少傑同志的意見，我看大家的討論，也是支持徐少傑同志的意見的，我們在執行黨的路線、方針、政策方面，既要堅持原則，也要因地制宜，從實際出發，一個企業停產了，有資產閒置在那裡，通過兼併、轉讓、拍賣等形勢，就能剝掉職工，企業最終轉向了私有制的形式，這樣做，表面看是國有資產私有化或者說是流失了，實際上是划算的，為政府卸了包袱。企業已經無法經營了，可職工總是要吃飯的，政府還是要管啊，按照每個職工最低生活費每月150元發放，閒置的資產就算是變賣了，能夠維持多長的時間。資產都吃完了怎麼辦，這些職工就要上訪，就要找政府。好比癌症，不割除遲早要擴散，這是客觀規律，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
會議到了這個時候，就是武聖軍最後表態了。
「聽了大家的發言，我很有感觸啊，企業改制是任何一家國有、集體企業都躲不過的、不得不打的惡仗、硬仗。如果淮揚市的企業改革繼續在頭痛醫頭、腳痛醫腳上做表面文章，就是自欺欺人了，最後是富了和尚窮了廟，苦了職工害了政府。有些好心的同志勸過我，現在的工作，能穩則穩，日子能過則過，企業改革是老虎屁股摸不得。我很感謝這些同志這麼說，但我們能夠迴避矛盾嗎，肯定不行。淮揚市還沒有進行過真正意義上的企業改制，但我們這次就要動真格的，我同意大家的意見。我想，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只要我們堅持公開公平公正的工作辦法，做好思想工作，相信企業改革一定能搞好。」
「淮揚市這次成立的企業改制領導小組，工作任務很重，棉紡廠的情況很特殊，職工人數多，又出現了一些情況，所以，市委市政府要堅決支持領導小組的工作，在今天的會議上，我醜話說在前面，凡是有不支持企業改制的幹部，甚至在背後出點子予以抵制和破壞的，不管涉及到誰，市委市政府一定要嚴肅處理，凡是參與到改制專班的工作人員，還是與原單位的工作脫鉤，領導小組的責權利高度統一，徐少傑同志是改制領導小組的組長，就是負責人，我們在座的所有同志，在改制工作這件事情上，都要聽從徐少傑同志的安排。」
徐少傑走出會議室的時候，並沒有感覺到高興，雖然武聖軍和郎世福發言，對他表示了最大的支持，可徐少傑感覺到，自己已經有了被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感覺，自從5月份出任淮揚市副市長之後，半年多時間過去了，一直就是圍繞著棉紡廠的事情，也關心不到其他的事情，現在，終於要進入最為艱難的階段了，真正開始企業改制了，要知道，棉紡廠有3000多在職的職工，要解除這些人的國家職工的身份，讓他們變為社會人，不是嘴上說的那麼容易的，誰知道會遇見什麼樣的事情啊。
徐少傑直接回家去了，唐婉柔還在家裡等著他，今天是週末，眼看著要開始棉紡廠的改制工作，改制工作開始之後，徐少傑是沒有時間回到省城去的，也許到春節以前，徐少傑都不會有時間了，所以，這次徐少傑要回到省城去看看。
上車之後，徐少傑一直沒有說話，唐婉柔坐在徐少傑的身邊，頭靠在徐少傑的肩膀上，唐婉柔知道，徐少傑還是太辛苦了，以前，唐婉柔不是太瞭解企業改制的事情，這次弄清楚了，就說棉紡廠，3000多在職職工，要拿掉他們的飯碗，這樣的工作，可不是輕輕鬆鬆能夠做好的，唐婉柔感覺到到了徐少傑的壓力，只能是在平時，盡量多的關照徐少傑的生活，唐婉柔感覺到，徐少傑身邊的人還是太少了，難以得到更大的支持。
回家之後，韓慶娥帶著徐雯婉早就等候在客廳裡面了，徐雯婉已經有些懂事了，每到週末的時候，都會和奶奶在客廳裡面，等候爸爸媽媽回家，很多時候，是媽媽回來的，爸爸沒有回家，星期六和星期天，徐雯婉和媽媽一起到外公外婆家裡去住兩天，好長時間，都是這樣了，今天看見爸爸媽媽一起回家了，徐雯婉很高興，總是要爸爸抱，而且不願意下來。
韓慶娥催促徐少傑趕快到唐婉柔的家裡去，那邊的老倆口一定是等著了，一個星期，徐雯婉在韓慶娥的身邊有5天時間，許雲韻估計早就等著見外孫女了。
徐少傑抱著徐雯婉進屋的時候，就聞見了飯菜的香味，許雲韻在門口等著，很快接過了徐雯婉，兩歲多的徐雯婉正是最乖最漂亮的時候，活脫脫的一個洋娃娃，許雲韻狠狠的在徐雯婉的臉上親了幾下，逗得徐雯婉哈哈大笑，接著，徐雯婉也抱著許雲韻的頭，親了幾下，許雲韻臉上快要笑出花來了。
「少傑，快陪著你爸爸吃飯，我來給雯雯餵飯。」
徐少傑吃飯的時候，唐文俊沒有說什麼，兩人也沒有喝酒，吃飯的速度還是很快的，徐少傑放下碗之後，唐文俊示意到書房去說話。
「少傑，我知道，淮揚市棉紡廠的改制工作，馬上就要進行了，我有一些想法，想著和你說說，改制是一件很複雜的工作，牽涉到了很多的事情，所以，我考慮到你承受的壓力，希望你能夠順利的完成棉紡廠的改制工作。」
徐少傑點點頭，沒有說話，他和唐文俊都點燃了香煙。
「最近，我看了不少改制的資料，都是從公安工作的角度出發的，很多地方，因為改制的工作，引發了不少的集體上訪，甚至是打架鬧事的情況，所以，你要慎重對待，我認為，在淮揚市棉紡廠改制的工作過程中，一定要加強警力。」
「有關警力的使用方面，上下有很多不同的意見，但我不同意那種完全依靠說服教育來推動工作進展的辦法，我認為這樣的思路，是行不通的，牽涉到了職工的飯碗，要完全依靠思想工作，不會有很好的效果，還是需要有一定的強制手段。特別是淮揚市棉紡廠，3000多職工啊，誰有本事，完全做好說服教育工作啊，再說了，棉紡廠是淮揚市第一家實行改制的企業，其中的難度，更是可以想像了。」
「我不會和你說大話，也不說套話，就從人性的角度分析，你讀了很多的書，應該清楚，嚴酷的管理制度和刑法，是有著很大的震懾作用的，社會上有很多的情況就是這樣，你硬氣了，對方就軟下來了，你軟了，對方就硬氣了，當然，我也是從長期從事公安工作的角度出發的，話說回來，警力的使用，也主要是從維持秩序出發的。」
「公安系統針對企業改制的事情，也有不少的爭議，有些認為是需要慎用警力的，目前的觀點不統一，但是，大家都知道，公安是為當地經濟發展保駕護航的，是維持社會治安的重要力量，企業改制的工作，就是經濟發展的一部分，公安參與其中，義不容辭。」
「我知道，市委市政府一定是非常支持你的工作的，但這樣的支持，能夠有多大的作用，我不敢說，畢竟，具體的工作，需要你做，很多的決策，需要你拍板，我已經給辛平峰專門說過了，要求他支持你的工作。在棉紡廠的改制工作過程中，對警力的使用，你儘管大膽一些，對於有些在中間鬧事的，不懷好意的，一定要堅決打擊，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有可能引發出來大問題的，要及時發現，及時制止。」
「關於棉紡廠案件的情況，我都清楚，這個過程中間，一定有外部的力量干預了，所以，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完結了案件，由此，我想到了棉紡廠的改制工作，一定不會順利，你要有充分的思想準備。」
「我能夠幫助你的不多，考慮到了這些，都給你說了，春節以前完成改制工作，時間很緊，任務重，我還是那句話，相信你一定能夠做好。」
「少傑，我想，這可能是你參加工作以來，遇見的最為嚴峻的一次考驗了，我知道，你善於處理複雜的問題，我就是希望，你不要過多的想到其他的事情，你心地善良，但是，在改制工作的過程中，你要拋棄那種時刻出現的善心，有時候，硬下心來，才能夠做好工作，因為你是領導，下面的幹部，都看著你，你的態度就是他們的態度。」
徐少傑點點頭，還是沒有說話，這個時候，不需要說什麼話，工作上的困難，徐少傑已經充分考慮到了，唐文俊的提醒，是很有道理的，棉紡廠職工的生活，的確困難，但是，改制工作必須進行，到時候，也就不能考慮到這些心軟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