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二十一章 普九的視察 文 / 風中的失落
第二百二十一章普九的視察
「少傑，張小玉已經有朋友了，可不知道為什麼，張小玉就是不滿意，我看著不是辦法，你嫂子也著急，什麼時候你有時間，幫著勸勸張小玉，我看見張小玉很聽你的。」
徐少傑的心彷彿被刺了一下，一時間說不出來話了，雖然說他想著張小玉必須有幸福的生活，自己是無法給予的，可是，和張小玉之間的那些事情，徐少傑是永遠不會忘記的，張紹才沒有繼續說話，兩人默默看著工地上熱鬧的景象。
普九的文件放在徐少傑的辦公桌上面，徐少傑已經看了兩遍了，其中的重點，徐少傑都記住了，這份文件，無非一個字，錢，需要改善學校的基礎設施，可這樣的投資不是小數目，需要一大筆錢，全縣這麼多的學校，每個學校幾萬元，都了不得了。徐少傑不自覺想起在嫂子柳曉梅的家鄉看見的學校，那種破破爛爛的情形，隨風飄舞的塑料薄膜，給徐少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侯主任，通知楊晨，我們下去看看，不要打擾鄉鎮，我們去村裡的學校看看，地點你確定，我需要看到學校裡面的實際情況。」
侯義坤點點頭，他基本熟悉了徐少傑的工作作風，雷厲風行，樸實，不愛講排場，不愛拋頭露面，低調，能夠不出面盡量不出面，特別不喜歡一大群人陪著，走馬觀花一般的看下面的情況。
三菱吉普車在鄉村小路行駛，楊晨笑呵呵說，現在才找到感覺，越野車不到野外，算什麼越野車啊，三菱吉普就是要跑這些路的。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徐少傑不禁苦笑了。
「楊晨，你這是批評我啊，看看我們鄉村的道理，上下顛簸，起伏不平，和野外真的沒有什麼區別了，都是沒有錢啊。」
「徐縣長，我沒有說您啊，在部隊裡的時候，我們就是跑這樣的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
楊晨有些著急，不知道怎麼解釋，後面的侯義坤笑著開口了。
「徐縣長，您不要著急，您來得時間不長，沙隆縣已經發生了不少的改變了，縣城裡面的面貌好很多了，做生意的人也多了，環境好了很多，大家都很佩服您啊。」
「這些話不要說了，本來就是我們的工作，如果不能讓沙隆縣有所改變，不能搞活經濟，不能讓老百姓致富和過上好日子，要我們幹什麼，今後這方面的宣傳也要注意，本來就是應該做的事情，給上級匯報是少不了的，在群眾中間宣傳幹什麼，讓大家笑話。」
侯義坤有些不服氣，這方面，他一直不同意徐少傑的觀點，不過，徐少傑是領導，他口服心不服，宣傳是非常重要的，宣傳領導，其實不是宣傳個人，而是宣傳整個的縣委政府，表示縣委政府為著老百姓辦實事，宣傳的喉舌作用，就在這些方面體現的，按照徐少傑的觀點，不宣傳領導了，那宣傳什麼啊。
「侯主任，每次說到宣傳的事情，你就不說話了，是不是不贊成我的觀點啊，有什麼想法就說出來，你又不是小腳媳婦。」
侯義坤憋得滿臉通紅，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徐縣長，我不同意您關於宣傳的觀點。」
「很正常啊，有什麼不同意見，儘管說出來，我們就來辯論辯論，不扣帽子，想到哪裡說到哪裡，你說的有道理，我就接受你的觀點。」
「徐縣長，宣傳是非常重要的，是聯繫黨委政府和群眾之間的橋樑，老百姓是不可能知道領導的行蹤的，通過宣傳，通過電視、廣播和報紙，大家知道了領導在幹什麼，領導時時刻刻考慮著群眾，群眾會感激，會更加真心擁護『共產』黨的領導，宣傳的效果有著很大的作用，是不能忽視的。」
徐少傑笑呵呵開口了。
「侯主任，你說的很對，聽了你的話，我感覺我們說的是兩個層面的問題，有一些誤區，我們一定要統一認識，將領導的行蹤展現在群眾的面前，讓群眾能夠監督領導，這是一種發展趨勢，我相信會有那麼一天的，但現在還不是時候，很多事情，欲速則不達，目前的氛圍遠遠不到那種境界，那麼，我們宣傳什麼呢，就只能宣傳領導的英明了，說起領導，在電視中間、廣播報紙中間，都是高大全的形象了，侯主任，我相信你也是這樣的看法吧。」
徐少傑看向了侯義坤，侯義坤點點頭，表示認可，報紙廣播當然不會宣傳領導的陰暗面，除非是拍電視劇。
「這就出現問題了，領導也是普通人，上至中央領導，下至我們這些七品芝麻官，侯主任，你跟著我這麼長時間了，我神秘嗎，我是高大全的形象嗎，我是鐵麵包公嗎，顯然不是，不僅我不是，我想像，市委市政府乃至省委省政府的領導也不是，世界上沒有完人，沒有十全十美的人，人人都有缺點，可我們的宣傳部門，卻是煞費苦心打造領導的正面形象，這是好事情嗎，這會讓老百姓誤導，要麼認為宣傳部門說假話，要麼對領導幹部產生近乎苛刻的要求，因為是你自己的宣傳部門說的，出現任何一種形象，都不是好事情。」
侯義坤頻頻點頭，他還真的沒有想到這一層，此刻，侯義坤很是佩服徐少傑，到底是縣長，見識就是不一樣。
「所以我不贊成宣傳縣領導，我們的宣傳部門，多深入基層，多去關心百姓中間的新聞，多宣傳百姓，橋樑是相互的，群眾瞭解領導，領導也需要瞭解群眾啊。特別是領導工作的事情，我不贊成宣傳，做出來了成績，不需要你宣傳，老百姓會認賬的，與其自己標榜自己，不如讓百姓去評說，老一輩的領導人在百姓心目中立下了豐碑，那個時候的宣傳，缺乏手段，可百姓就是知道。」
「徐縣長，我服了，我真是佩服您，有時候，在您的面前，我很不好意思的。」
「你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三人行，必有我師焉，這算什麼啊。」
「徐縣長，我的年紀比您大很多，您的經歷，我也知道了，有時候，我感覺自己很沒有用，跟不上您的想法，您想的很多事情，都是很有道理的，我白活這麼多年了。」
「侯主任，不要有這樣的想法，所謂在其位謀其職，你將來到了那個位置，自然需要去考慮的，呵呵，現在不需要說那麼多的，也不需要想那麼多。」
侯義坤知道一些村小的位置，這次，他帶著徐少傑去看得，都是一些人員比較集中的學校，如今，學校的條件普遍都不好，因為資金缺乏的問題，學校的建設一直是滯後的，大家都知道，就連縣城裡面的學校，條件都不是很好。
徐少傑下車之後，看著眼前的這座中心小學，沒有院牆，三棟瓦屋圍出來了一個院壩，算是學校的操場，學校的四周，有不少的農戶，偶而傳來狗叫聲，正在上課的學生可以聽的很清楚，不遠處，兩個農村婦女正在大聲說話，笑聲飄過來，顯得有些刺耳。
徐少傑沒有說話，慢慢走過去，學生正在上課，他不願意打擾學生，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因為教室的窗戶都是光禿禿的木窗，上面什麼都沒有，裡面的學生很好看見外面。徐少傑的穿著，肯定不是農村裡面的農民，所以，他已經引起了老師和學生的注意，膽子大的學生伸出頭來看著徐少傑一行。
已經打擾了，徐少傑索性慢慢走向教室旁邊，從窗戶看進去，教室裡面的情況一目瞭然，看著教室裡面的情形，徐少傑感覺到有些心酸，農村的學生，穿得不是很好，不少學生的衣服上，明顯可以看到補丁，不少的孩子臉上都不是很乾淨，學生坐在高矮不平的長板凳上面，書桌上面坑坑窪窪，顯示出了滄桑的經歷，不少的課桌面上面都是大洞小眼，兩個學生一張課桌，有的課桌下面抽屜的底板已經消失，學生只好將書包放在課桌上面，這裡是中心小學，條件都是如此，徐少傑不敢想像，偏遠一些的學校，會是什麼情形。
連續看了幾個教室，沒有什麼區別，清一色的木質的黑板，上面的粉筆灰顯然一時擦不乾淨，看上去灰撲撲的，教室裡面的學生還是不少的，侯義坤在後面數了學生數，多的每個教室裡面40多人，少的也有30多人。
徐少傑一行終於引起了學校教師的注意，很快，一個年紀有些大的男教師從正面的瓦屋裡面走出來了，很快到了徐少傑的面前，男教師臉上帶著謙恭的微笑，侯義坤準備上前問情況的時候，被徐少傑制止了。
「您是學校的校長吧。」
男教師搓著手，嘿嘿笑著點頭，甚至不知道伸出手來和徐少傑握手，徐少傑主動伸出手，和校長握手，再次開口了。
「我到學校來看看，學校裡面的條件不是很好啊，是不是有很多困難啊。」
「沒、沒有啊，我們這裡是中心小學，條件不錯了，鄉里的教育站非常重視的，經常下來檢查指導工作的，我們老師都非常努力的，我們一定好好教書的。」
徐少傑哭笑不得，他可不是來聽工作匯報的，什麼學校裡面有多少學生，有多少教師，徐少傑瞭解這些，沒有什麼作用，他需要瞭解的，是學校裡面的基礎設施情況。
「我們到食堂去看看吧。」
徐少傑知道，鄉里的小學，一般都是有食堂的，學生中午不回去吃飯，都是在學校裡吃飯，聽見徐少傑的話，校長的臉有些紅，還是帶著徐少傑一行往食堂走去。
走進食堂之前，徐少傑聞到了一股臭味，他看了看，廁所就在食堂的旁邊，徐少傑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進入食堂以後，徐少傑沉默了，這不能算是食堂，空蕩蕩的屋子裡，能夠看見灶台很大，幾層高的蒸格正在冒氣，裡面估計是蒸著飯，一個農村婦女模樣的人，正在刮土豆，沒有其他的菜，看來學生就是吃土豆了。徐少傑走到灶台旁邊，看了看，幾個罈罈罐罐裡面，大概放的是油煙之類的東西，一盆剁碎的辣椒放在旁邊，這就是炒菜的佐料了，食堂裡面沒有坐的地方。
徐少傑走出食堂之後，校長紅著臉解釋。
「學生的條件不好，不少的學生是自己帶著乾糧到學校來的，中午不在學校吃飯，只有一部分學生在學校裡面吃飯，一些老師也是從家裡帶著吃的，只有兩個新分配來的老師，一直是在食堂裡面吃飯的。」
「學生在學校吃飯，一個月要多少錢啊？」
「不貴，一個月才8塊錢。」
徐少傑點點頭，此時，下課的鐘聲響起來了，是一個年輕的女教師拿著鐵棒，敲著掛在屋簷下的鐘，隨著鐘聲的想響起，學生很快湧出了教室，不少膽子大的學生，圍在徐少傑的左右，看著這個穿著得體的年輕叔叔，更多的學生很是拘謹，站在一邊，遠遠看著。徐少傑笑著和學生打招呼，學校裡面的老師雖然見到的世面不多，但徐少傑的氣質，令他們感覺到了，徐少傑一定是幹部，而且不像是鄉里的幹部。不過，老師們還是猜不出來，這樣年輕的人，會是什麼幹部。
趁著這個機會，徐少傑進入了教室裡面，校長跟在徐少傑的身後，徐少傑看著坑坑窪窪的地面，全部是泥土，他長長歎了一口氣，身後的侯義坤和楊晨都沒有說話。
徐少傑準備離開學校了，他已經看到了情況，中心小學都是這個樣子，就更不要說其他的學校了，徐少傑不用看，都可以想到是什麼樣的情形，看著不遠處的三菱吉普車，徐少傑忽然有了一些羞愧的感覺，他身上揣著中華香煙，但一直不敢掏出來裝煙，看著眼前的學校條件，徐少傑覺得掏出香煙是犯罪。侯義坤和楊晨是瞭解徐少傑的稟性的，楊晨快步走在前面，準備去開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