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371章 愚人節 文 / 牛叉
空曠的房間迴盪著本篤十六世蒼老的哭聲，哭聲蒼涼絕望甚至有那麼一種看破世事的癲狂。
俞木看著他這個樣子，皺了皺眉頭，然而沒有出手。
現在的本篤，已經不值得他出手了。他心裡的精神支柱在他最絕望的時候並沒有給他帶來奇跡，他信奉幾十年乃至信奉一生的東西到頭來發現竟然是一個笑話，他最最崇拜的人到最後竟然成了離棄的小人……
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來得太快，快的讓這個已經風燭殘年的老人無法承受。
本篤十六世一直保持著抬頭仰望「末日的審判」的姿勢，身上的生機在快速的流逝。不過一分鐘，他的身體已經一片冰涼。本就鬆垮的皮膚在這一刻就像風乾的樹皮，只是他的眼睛一直睜著，死不瞑目。
最後看了一眼本篤十六世，俞木心中無悲無喜，更談不上對本篤的憐憫。現在這個結局，對本篤來講，無疑是最好的了。如果俞木親自出手，他死的只會更加痛苦。
他搖了搖頭，目光透過千萬里，望向東方，在那裡，他最親最近的人正經受著生死考驗。
俞木的身體從原地慢慢飄起，厚重的房頂在他的面前彷彿不存在一般，他就那樣輕易的升到了百米高空。全身泛著金色的光芒，身邊四把劍森然明亮圍繞在他身邊，如同守候一個王者。他的臉上籠罩在白色光華之中，讓別人無從看清。
黑夜中，無數立在梵蒂岡街頭的人們抬起頭看見空中的俞木，感受著他身上那神聖的光芒，這一刻雙膝一軟，不由自主的跪了下來，齊齊的高呼道：「聖子！聖子！」
此起彼伏的歡呼聲表達著人們內心的快樂，他們在前半夜聽到梵蒂岡宮傳來的震動，直覺今天必有大事發生，而直到現在，看到在滿空中飄渺如同神祇的俞木，直覺他的形象和自己在聖經中看到的聖子形象如此相像。所以他們帶著雀躍高呼，帶著興奮跪拜。
然而，他們不知道，屬於他們的教皇，上帝在人界的代言人，在這一刻，死不瞑目。
東方泛起一絲魚肚白，初晨的太陽就要升起，美好的一天就要開始。正在下面歡呼聖子降臨的人們忘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今天是四月一號，屬於西方的愚人節。
看著下面黑壓壓的人群，俞木沒有逗留，他嘴角有一絲玩味的笑意，隨後身體在空中逐漸化為一道虛影，隨後消失。
……
本篤十六世全心全意對付俞木的時候，他忘記了一個人，休斯。休斯自從吸了詹尼佛的鮮血，實力隱隱突破親王的桎梏，火焰杯噴塗的火焰雖然可以焚進天地一切東西，但他身為這個世界上最最強大的親王，卻不是那麼容易死的。
趁本篤十六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俞木身上的時候，休斯的身體逐漸化成一團黑影，隨後無聲無息的消失在梵蒂岡宮。
他此次來的目的是奪取火焰杯，但今晚發生的事情卻讓他清醒的意識到，無論是本篤還是俞木他都不是對手。既然認清了事實，休斯也不會在那裡傻傻的等死。他在本篤放鬆的當口逃了出來，心想自己身為吸血鬼，壽命可以無限長，只要自己不死，總有一天火焰杯會到手的。
他化身蝙蝠，飛出梵蒂岡，只感覺空氣是如此的清新，沒了本篤那老變態的壓制，他的心中無比暢快。
但休斯不知道，當他逃走的那一刻，俞木就已經注意到他了，只不過俞木並沒有說出來。休斯以為自己的消失沒有驚動任何人，卻不知道，他的命運在那一刻已經注定了。
休斯停留在羅馬一家酒店的頂樓，望著下面依舊燈火通明的街道，心想戰鬥了一夜，是該補充一下能量了。他的眼睛如同狼一般發著幽幽綠光，看著下面無數的男男女女，心想這年頭要找個處女處男真的好難。不由得，他想起了詹尼佛，想起了自己養了她十幾年，想起了她鮮血的美味，想起了吸食過她的鮮血之後實力發生的改變。
想著想著，樓頂出現了一個人，一個女人。休斯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並沒有看錯。眼前的人，不正是詹尼佛麼？
在這一刻，休斯很想讚美一下該隱，他覺得詹尼佛的出現肯定是冥冥中該隱的指引，要不然自己想著她的時候她就出現了呢？
他笑了，笑容明媚沒有憂傷只有冷酷。
「親愛的詹尼佛，我找了你很久。」
溫柔的聲音，就如同見到老朋友那樣親切。
詹尼佛轉過身看向休斯，眼裡沒有以往面對他的那種敬畏，也不因為在天台遇到他而感到驚訝，只是淡淡笑道：「是嗎？很高興嗎？」
「是啊，很高興。」休斯很想說我現在很想吸你的血，但他忍住了，沒有說。眼前的詹尼佛，總感覺變了許多。休斯說不上來她哪裡變了，也許她是因為被自己初擁，所以氣質上變了吧。
「高興什麼？」詹尼佛看著休斯，眼神帶著一分戲謔。
這種眼神讓休斯很不爽，他心想，一個被自己當做獵物撫養了十幾年的女孩，竟然敢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難道她不怕自己懲罰麼？難道她已經忘記了天高地厚？
他想要說些什麼，但他還沒開口，詹尼佛就再次開口：「休斯，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的威嚴被挑戰了？是不是想要教訓我？是不是現在恨不得撲到我的身上吸食我的鮮血？」
休斯的瞳孔一縮，有種被看穿的無力感。他皺起了眉頭，再次打量眼前的詹尼佛，覺得她真的變了許多……她竟敢直呼我的名字！她竟敢質問我！
「詹尼佛，以前的你是不敢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的，你變了……」
「一個人說話的方式是與實力的增長成正比的，實力增強了，我說話的方式必然不同，現在，我也沒有必要再像以往那樣敬畏你。」頓了一頓，詹尼佛道：「你只是一個活了千年的吸血鬼而已……」
最後一句話讓休斯瞪大雙眼，不可思議的望著詹尼佛，隨即他哈哈狂笑，邪惡的等著詹尼佛的雪白脖頸，冷冷道：「詹尼佛，你以為你現在有和我抗衡的能量麼？」他忽然語調升高，道：「啊！我想起來了，你被我初擁，現在也是吸血鬼了。但是難道你幼稚的以為，就憑你這個連子爵都不是的吸血鬼，想要對抗強大如我的存在？」
休斯的臉上帶著一絲自豪，「你或許只知道我是一個親王，但你不知道，我是擁有最純正該隱血脈的第四代吸血鬼！你這種級別的吸血鬼，在我面前，縱使有成千上萬個，也不會是我的對手！而你現在，竟然自不量力甚至狂妄到想要挑戰我的威嚴！那好，就讓我親自送你見撒旦！」
休斯伸出猩紅色的舌頭，舔了舔嘴唇，殘忍的看著詹尼佛。
聽完休斯的一席話，詹尼佛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一如既往的戲謔，她只是輕輕開口，道：「是嗎？」
輕輕的兩個字蘊含了一種滲到骨子裡的無視。
休斯忍無可忍，暴怒中他起身，快的如同一道風，尖利的獠牙在黑夜中閃爍著滲人的寒光。
面對洶湧而至的休斯，詹尼佛並沒有慌亂，她依舊站在原地，就那般看著極速飛至的休斯。直到休斯的身子臨近，她的手才抬了起來，她的手動作很慢，彷彿漫不經心一般。然而就是這麼漫不經心的抬手，卻帶起無數的殘影。
「啪！」
詹尼佛的手掌就那般輕易的印在了休斯的臉上，雖然聲音不響亮，但卻讓極速飛行的休斯身子向後翻滾幾十米方才停下。
直到落地那一刻，休斯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他駭眼抬頭，望向詹尼佛，顫抖著聲音問道：「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這個世界上，第一個吸血鬼並不是該隱。」
輕輕的一句話，直接打破了休斯所有的妄想。死前的那一刻，他才想起在吸血鬼日記上看到的一處記載：莉莉絲背叛上帝，隨後他誘惑該隱墮落，後來和撒旦生活在一起……事情就是這麼簡單，他擁有該隱的血脈，而詹尼佛無疑擁有的是莉莉絲的血脈，高下立分……
休斯死了，死的有些憋屈，是他，喚醒了埋藏在詹尼佛身體最深處的莉莉絲的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