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二百五十三章 霧氣 文 / 九天青雨
旭日，從海面上冉冉升起。
晨風吹遍海面各個角落。
不過，一處所彷彿是天地間以外的地方，日照不透，風吹不進。
這當然就南海上讓人聞名喪膽的死亡海域。
小船就停這片海域外面不足丈許的地方。
破雲站定船頭，面色鄭重。
憐靜悄悄站破雲旁邊，蹙眉間顯露出一絲不安。
就連平時坐不住的春秋四蛋，現也面沉似水看著迷霧。不過心想些什麼就不知道了，也許思考午飯要如何強取豪奪。
魚苗夫婦站眾人後面，雖然沒有說話，眉目間的不安卻把兩人心思表達的一覽無餘。
老爹坐船尾，蜷成一團瑟瑟抖，連看都不敢看一眼迷霧，眼神充滿了濃重的恐懼之色。
破雲站立良久，淡淡道，「走。進去看看有什麼寶貝。」扭身見老爹恐懼的神情，不由心一凜。
從上船到現，破雲…不，是破雲等所有人都沒有和老爹說過話。
不是眾人瞧不起老爹，而是老爹每每獨自船尾，彷彿怕和眾人說話一般。
魚苗說老爹前兩年海上遇到風暴，船被洶湧的海浪打得粉碎。
老爹死死抓住一塊船板，漂浮了三天，才被過往的船隻救上。從那以後，老爹就變得不愛和人說話，動不動就莫名恐懼上半天，誰都問不出什麼所以來。
久而久之，人們都認為老爹風暴見到了可怕的事情，不想再刺激老爹，也就慢慢習慣了老爹的性情孤僻。
破雲慢慢走到老爹面前，見老爹瑟瑟抖不由心不忍，伸手握住老爹肩膀，苦笑道，「老爹，你一輩子都水上生活，難道還怕這沒來由的霧氣嗎？」
破雲的手掌碰到老爹肩膀，老爹渾身一震，身體抖得厲害，蜷得緊，眼的恐懼加加劇，嘴唇舒張，嘶啞的聲音顫聲道，「離…離我遠點…」
破雲一怔，苦笑收回手，回頭看看魚苗，示意這個樣子如何能進這迷霧。
魚苗走過來苦笑一聲，「我爹這是老毛病。我去勸勸他。既然都已經來到這裡，這濃霧一定要進去看看的。客官先去船艙休息一會。」
破雲看看老爹，點點頭，回身沒有進船艙，卻走到船頭和憐靜等人站一起，側眼見魚苗苦著臉和老爹說著什麼。
老爹臉色變了數變，終於艱難的點點頭。
魚苗神情一鬆，快步走到船頭，道，「各位客官請進艙。我爹同意這就出。外面風大浪緊，別駭著各位客官。」
破雲看看魚苗忽然一笑，「我想看看這迷霧，如此千載難逢的事情，怎能錯過。你們幾個進去。」回頭向四蛋大聲道。
一看四蛋面色白、渾身顫，破雲不由一驚，連忙走近急道，「你們怎麼回事！」
「我…頭好暈…」
「呃…我也是…肚子還打架…」
肚子…打架…？
破雲一愣，什麼亂七八糟的這是。
忽然夏蛋胸口起伏，趴船舷上大吐特吐起來。
有人帶了頭，三蛋都趴下開始嘔吐。
破雲不禁皺眉，難道吃的東西不乾淨，鬧肚子…
忽然眼睛一亮，失聲道，「你們該不會不會是暈船了！」
破雲猜得不錯，四蛋還正是暈船。
四蛋從小深山張大，根本不知道海為何物，雖然也山間小溪打打鬧鬧，但大程也就是會水裡亂撲稜，沉不下底。
船，這東西可是萬萬沒有坐過。
四蛋上船時候興高采烈，多半也是因為第一次上船，對船充滿了好奇。
昨日還算無事，時間一長，四蛋就感覺腳下晃晃悠悠，心裡煩悶，腦袋悶，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胸腹間還陣陣噁心，非要嘔吐幾口才好受一些。
沒一會的功夫，四蛋就像是被抽了骨頭，臉色白，爛泥一般倒船板之上。
破雲臉色青，悔得腸子都青了，怎麼帶這幾個活寶上了船。
這如今馬上就要進入死亡海域，卻平白無故多添出四個傷號。這四蛋非但沒有幫助照顧憐靜，反而還需要人照顧了。
事已至此，再生氣也無濟於事。進入迷霧是箭弦上不得不的事情，只能先把這四個傢伙安頓艙裡了。
破雲和魚苗攙扶四蛋，把他們放進後艙休息，憐靜本想外面看看風景的，但現四蛋弄成這樣子，只好和若梅後艙照顧四蛋。
破雲從艙內出來的時候，驚奇的現老爹已經站船頭，手握舵輪臉色鄭重的看著若隱若現的迷霧。
魚苗走到老爹身旁，老爹沙啞著嗓子道，「裡面不知道有什麼危險，去把船帆降下一半。」
魚苗點頭答應，回身降帆去了。
破雲悄身站老爹身旁，只見老爹臉色凝重，額頭每條皺紋都透露出無比的擔憂。心不忍，如果不是青龍宮對自己意義非凡，實不想讓這淳樸的老人冒如此大的風險。
「客官去船艙休息。這就要進入迷霧海域了。」
海上行船圖的是吉利，死、沉之類的話一概不能講。但老爹能主動和破雲說話，還是讓破雲多少有意外。
「無妨。」
破雲笑道，「老人家只管照看船隻，小可身子雖然單薄，但自忖還能應付海浪。」
老爹渾濁黃的眼睛驚訝之色一閃，不再說話。
這時候船明顯的慢了下來，破雲回頭看果然船帆已經落了下來。就這樣，船慢慢的駛進迷霧之。
剛進迷霧，破雲都覺得心情有些緊張，現迷霧不是很濃厚，隱隱還能看見前面數丈的海面，但霧氣的溫似乎有些升高。除此以外，迷霧沒有什麼特別之處，而且海面依舊風平浪靜的樣子。
船走了約莫半盞茶功夫，霧氣開始越來越濃重。
以破雲的眼力已經不能看出超過一丈左右的範圍，不由暗暗咋舌，好濃的霧氣。
陽光已經不能射穿迷霧，穿周圍灰濛濛的一片。
魚苗緊張的咽口吐沫，老爹的手卻握得緊。
船四周的溫越來越高。
破雲暗暗恍然，這片海域下面必定有火山熱流一般的東西，熱氣上湧，使得海面冰冷的海水受熱，而出霧氣。
破雲猛然一驚，照這霧氣的濃厚，該不會裡面的海水是滾沸的！
如果那樣可就糟糕之極。
船就是再結實牢靠，也受不了如此高熱的海水，何況目不視物，誰知道前面有什麼東西。如果突然冒出幾塊山石，船兒豈不粉身碎骨。
破雲苦笑。看來自己太小窺這次行程，早知道這樣準備大一些、厚重一點的船，也能多堅持幾分。
不過事已至此，再後悔也無濟於事，沒準還是自己杞人憂天，什麼東西都沒有。破雲都覺得自己的想法可笑，什麼東西都沒有，又怎會讓漁民不敢越雷池半步。
忽然一股淡淡的、刺鼻的氣味打斷了破雲的胡思亂想。
破雲細細琢磨，不由心苦。這種氣味破雲可是絲毫不曾忘卻，甚至能用刻骨銘心來形容。破雲當初就是因為這種氣味毀了容貌！
這就是硫磺的氣味！
雖然破雲僥倖得到鬼手神醫復容，但對毀容之時的點點滴滴卻記憶猶。
恐怕換做誰，都不會輕易忘記的。
破雲苦笑看看老爹、魚苗。
魚苗聞到氣味只是不解，眼多半還是好奇。
老爹就不同了，眉頭快皺到一起，臉上的擔憂越來越明顯。
果然，周圍溫越來越高。
霧氣越來越濃。
破雲已經看不到一丈外的海面。四下靜悄悄的，任由風輕輕的吹，海面也沒有任何動靜，只有海水輕輕拍打船幫的波浪聲。
「放下船帆！把油燈取來！」
老爹眼睛一刻不離開海面，臉色沉重，彷彿有什麼事情要生一般。
魚苗應了一聲，快步而去。
破雲皺眉，輕聲問道，「老人家，可有現不成？」
老爹眼睛死死地盯著海面，根本不理會破雲。
破雲討個沒趣，撇撇嘴，心雖然微微不快，但知道海上瞬息萬變，自己一個外行不敢打擾老爹，只是靜靜的站一旁看，心頭不停疑惑，沒什麼變化啊。
不一會，魚苗拎著一盞油燈跑過來。
出海的油燈所使用的油不同於陸地上的燈油。
出海用油燈的油，是深海之魚的脂肪提煉而成，具有久燃不，遇風不息的特點。是出海必備的行船工具。
油燈灰暗的燈光根本找不出多遠，海面除了不斷上升的霧氣以外，還是什麼都沒有，破雲不由暗奇怪。
一陣微風吹過，帶來絲絲涼意，破雲不由精神一爽，忽見老爹臉色一變，急聲道，「再去拿兩盞油燈！」
魚苗一愣，不明所以，但還是跑去取。
這次魚苗乾脆把艙內照明以外用的油燈全都拿來，足有七八個之多。
魚苗一臉得意，覺得自己事情辦的機靈，老爹怎麼也得誇上兩句，沒想到老爹抄起幾盞油燈掛船頭上，急忙又跑回握緊舵輪，剩下沒掛起的油燈只是胡亂扔地上。
魚苗有些迷糊，無趣的撿起油燈，忽然感覺涼風再次吹來，不由咧嘴一笑，微閉雙眼，享受這難得的一刻。
驀然！
老爹一聲驚呼，「不好！」
前面天空和水面突然變得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