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羽化登仙 第380章 傷心欲絕 文 / 章無計
第380章傷心欲絕
雲破魔獰笑一聲：「退？退到哪裡去？」
雲破魔急衝而前，身影化為一縷光芒，風也似的直接朝武凌衝去。
原來，武凌回到新選的住所凌霄峰之後，第一時間感覺到了敵意來襲，知道來者不善，便飛奔回來馳援。正好趕到山門的時候，見到伯父令狐雄被兩邊夾擊，局勢千鈞一髮，當下想也不想，真武七星訣一催動，連續九隻靈力氣箭，一箭射擊雲破魔，八隻箭攻向上古洪荒饕餮神獸。
這一波三才九箭，一前八後，有強大的光芒作掩護。因此看上去便如一箭似的。直到第一箭被擋下，後面的八隻靈力氣箭才顯露出來，卻已經射到了上古洪荒神獸饕餮的跟前，果然不容它躲避。
三才九箭的威力，非常可怕。加上武凌這段時間對真武七星訣和星辰靈力的摸索和實踐，比之上次在星海灣對付吳易陽，又熟悉了不少。上次對付吳易陽，只發揮出二成不到的威力。而這一次，卻是發揮出足足十層的威力。兩者，自然不可能同日而語。
見雲破魔朝自己衝來，武凌準備再度施射，準備用新一輪的三才九箭招呼這雲破魔。
令狐雄見雲破魔衝去，奮不顧身跟在後面，再次喝道：「凌兒，快退！」
臨戰變陣，這是非常危險的舉動。武凌此時箭在弦上，若是掉頭逃跑，必然會被雲破魔擊殺。因此聽到令狐雄招呼，卻是不敢輕易掉頭。
雲破魔遠遠已看到武凌氣箭在手，心裡一沉。忽然又察覺到令狐雄尾隨襲來，主意忽然一變，長槍倒揮，身體忽然朝後一衝。槍芒一點——回馬槍！轟！令狐雄護人心切，卻沒提防這冷不防的一槍，槍激射而到，正中丹田！
武凌見雲破魔的身軀猛的一停，便知道不妙。再看他這回馬槍射出，口中一聲驚喝：「伯父小心！」
但他這一聲出來，雲破魔的攻擊卻已經到了令狐雄的丹田之處。
轟！
令狐雄的身軀，被這凌厲一擊射中，直按倒飛出去。重重砸在了山門的石壁上，砰！
武凌見到這一幕，只覺得胸口被什麼利刃刺穿了一般，撕心裂肺的痛！伯父！
武凌義憤填膺，一股憤怒充塞於胸，慘嘯一聲，又一波三才九箭毫無猶豫射出，直接射向那雲破魔的背部。
這一箭，武凌含憤而擊，彷彿全身各處每一個毛孔的憤怒，都要集中在這一箭裡，所有的悲痛與哀傷，所有的憤怒與苦楚，都要宣洩在這一箭裡。他恨不得，一箭之下將這雲破魔直接射穿！這一箭，威力更勝！
這一箭，在電光火石之間射出，幾乎是與雲破魔的回馬槍同步，最多也只是那一念之間的間隔。
可是這一念之間，卻可能成為永恆，成為無法填補的痛苦，成為陰陽相隔的創傷。
「伯父……」九箭射出，武凌怒嘯一聲，瘋似的朝令狐雄撞落的地方射去，他再也顧不得一切，什麼危機，什麼個人生死，他一概都不想去理會。他只想知道，伯父令狐雄是否還活著。
一直以來，令狐雄都如他的第二個父親一般，父親遭此大噩，簡直讓武凌失去了理智。
雲破魔一槍射出，身後的靈力凌厲捲到，雲破魔心裡一沉，急朝前衝去，試圖避開這一箭。長槍一橫！鏗！一道綠光，射在長矛之上。卡嚓！
不可思議的一幕再度發生，他那神兵級別的武器，竟然應聲折斷。而這一箭的餘勢，卻還是撞得他丹田顫抖，全身幾乎一瞬間被石化了一般。
這餘威，竟然還是將他這化神中層的武者震傷。一運丹田，立刻感覺到如同幾千隻螞蟻咬噬一般的難受。
就在此時，化羽閣主脈山峰之上，忽然一道長嘯傳來，如同雷聲滾滾，喝道：「何方宵小，來犯我化羽閣聖地？
這聲音，赫然是飛殘雲。這聲音吟唱之間，帶著強大的氣勢，大有吞風雷，動日月，山嶽傾倒，江海倒流的意味。
「化神中層？」雲破魔腦子裡，一瞬間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連忙化成一縷綠光，退回殺下，頃刻之間不見影蹤。
胡萬等人卻沒想到這樣的變故，連雲破魔這樣橫著走的人物，竟然會勃然變色，而且看他那神情，竟然充滿了忌憚。
「難道剛才那一箭？雲師叔也受傷了？」胡萬和澹台夢根本來不及多想，對望了一眼，雙雙施展神通，急朝山下衝去。那速度，要多快便有多快。
鬼魅堂的這三個領頭人一走，其餘宗門的那些宗主也意識到危急厲害，轉身下山，追隨雲破魔而去。
他們腦子裡念頭千奇百怪，同時亦感到一種莫名的醋意一一飛殘雲晉陞化神中層了？
這些上古宗門的宗主，大部分都是化神小成境界，修為到達化神中層的，也只有鬼魅堂的雲破魔這個老怪物以及登仙門的翁梓涵。正是因為如此，他們這一次才將第一個目標選擇了化羽閣，而不是登仙門。
可是，他們卻沒有想到，十幾年不見，飛殘雲竟然也修煉到了化神中層。那雲破魔剛剛受到武凌三才飛劍的重擊，渾身氣血不通暢，自知定然不是飛殘雲的對手，這才二話不說，果斷下山。跟隨過來的幾大宗主一看見雲破魔下山，也跟著退去。
不甘和醋意不斷湧上心頭，讓他們對化羽閣更加充滿了仇恨。不過一想到令狐雄被雲破魔擊中，便有一種莫名的快感。化羽閣，終於是付出代價了！
武凌扶起令狐雄，淚水滂沱，手裡快摸出兩粒丹丸，泣不成聲：「伯父……九轉回陽丹，您快服下。」
令狐雄氣若游絲，面色蒼白，嘴巴張了張，顯得很是吃力，但嘴角卻是有著一絲平靜的意味，勉強服用了一粒，搖頭道：「管用的話，一粒就夠。」
努力伸出手來，在武凌臉頰上擦拭著，但手掌顫顫巍巍，卻是不住抖，一個堂堂化勁大圓滿的強者，此刻竟然連手都伸不穩！
武凌心如刀割。
「凌兒，不要哭……」令狐雄雖然吃力，但口氣卻是平靜。
「伯父，孩兒無能，幫不了你。」
令狐雄搖頭道：「凌兒，這與你無關。化神中層的強者，已經是整個大陸上的巔峰存在了，實力太強了。」
三大閣主紛紛聚攏過來，而飛殘雲亦是第一時間趕到，他心中自責不已。原來，從盛大的典禮回去之後，飛殘雲就進入了閉關修煉的狀態，沒想到他這一閉關，就發生了如此大事。還害得令狐雄遭此大噩。抬手探令狐雄的脈搏，又觀察片刻，表情凝重道：「丹田被震碎了。服用了九轉回陽丹，性命應當無礙，但是丹田被毀，一身修為，只怕……」
武凌眼圈一紅：「大閣主，沒有其他辦法，挽回丹田嗎？」
飛殘雲與其他兩大閣主對視一眼，都是紛紛搖頭，臉色黯然。
飛殘雲一擺手：「先別急，我們三大閣主合力，用「三才歸一」之術，先將你伯父的氣海完全鎖住。以免丹田繼續崩壞。」飛殘雲一把將令狐雄捲住，輕喝道：「兩位，跟我去。」
其他兩個閣主都是點頭，尾隨而去。
武凌緊跟在後面，到了大殿門口，那群年青一代弟子已經湧了出來。卻見大閣主抱著令狐雄飛掠進主殿，喝道：「大家都不要亂，各自堅守崗位！化羽閣所有大尊和真傳弟子，全部到主殿護法！」
慕容雪急搶上來：「師尊，師尊！」
康佳楠一把將她拉住：「慕容師妹，令狐師叔身受重傷，不要去干擾他。」
武凌大戰之後，彷彿整個人都被掏空了似的，失魂落魄地看著令狐雄進去的方向，心裡痛得揪心無比。
解語嫣和風不二等人見到武凌，都關切地跑上來問道：「哥哥，伯父他怎麼了？」
武凌是所有弟子當中，唯一見證了那場惡戰的人。可是他此時，哪有心思去追溯那讓他痛不欲生的一戰？
雙手捧著腦袋，坐在主殿的石階上，腦袋伏在膝蓋上，想起剛才那慘烈的一幕，想起伯父那無力的樣子，武凌心裡便是陣陣抽痛。輕輕抽泣起來。
他原以為，他兩世為人，頂天立地的好男兒，有淚不會輕彈。可是此時，他這才知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他這一回，是痛得不輕。
他也知道，伯父受傷，本質而言，與他並無關係，實是對手太過強大，連在場的兩大閣主都插不上手。
可是畢竟在那種情況下，令狐雄如果不是急切趕來馳援他，又肯定不會吃那一擊。
但話說回來，如果不是他及時出現，令狐雄第一下兩面受敵，恐怕已經抵抗不住。
無論怎麼說，武凌親眼目睹令狐雄受那一擊，親眼看到令狐雄那顫巍巍的手臂，竟然連放在他臉上的力量都沒有。
「伯父，你若抽身退開，與兩大閣主集合，必然不會有事。你往前衝，卻不是為了救助孩兒麼？」武凌傷心至極，「孩兒無能，若是第一箭能將那敵人射倒，又豈會有第二下……」
武凌內心複雜無比，腦子裡回放那一戰的內容，除了痛苦還是痛苦。耳朵裡時不時還傳來解語嫣的痛哭聲，還有一干同門的唏噓和疑問。
武凌腦子一片混亂。
肩膀上輕輕被人拍了兩下：「武凌師弟，振作起來。」
康佳楠的聲音傳來，充滿了友好和關切。趙燦陽也是走了過來，安慰道：「武凌師兄，大尊者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三大閣主出馬，一定可以將他救活，絕對不會有事！」其他同門也都走了過來，紛紛出聲安慰。
武凌努力控制住頭腦的混亂情緒，他告訴自己：「不能亂……絕對不能亂！」
在膝蓋上輕輕摩擦了兩下，將淚眼擦乾。武凌抬起頭來，與所有伸出手掌的同門握在了一起。「謝謝諸位師兄的開解，我武凌不會倒下，絕對不會。」
說完，腳步啟動，朝山門之外奔去。他要將饕餮的屍體收回來。這惡獸，將點燃他的復仇之火，將帶著他的復仇之火，射向今日到來的每一個仇家！將他們徹底粉碎！這是武凌在內心立下的誓言！
其他同門見武凌朝山門外跑去，都是有些擔心，想追上去。卻被康佳楠攔住：「大家別去打擾他，讓武凌師弟一個人靜一靜。」
「康師兄，武凌師兄是不是親眼看到了大尊者被傷？」趙燦陽問道。
康佳楠表情複雜，緩緩點頭：「應當如此。好了，大家別擔心，武凌師弟沒有那麼脆弱，他一定可以挺過來的。」
隨即走到慕容雪跟前：「慕容師妹，事已至此，你還需振作起來，大尊者只有你這麼一個弟子，而且，你還是真傳弟子，要有擔當啊！」
「是啊，譚師叔絕對不會有事。」
鳳飛舞面色鐵青，恨恨道：「卻不知道敵人到底是什麼來頭？難道真是魔鬼兩道的人聯手的嗎？」
康佳楠擺擺手：「這些咱們就不必胡亂猜測了，等三大閣主出來，自然知曉。」
片刻之後，眾人的目光朝外看去，竟然看到武凌緩緩走回。神態和腳步，卻比先前明快了許多。
而整個化羽閣，風聲鶴唳。所有的大尊和真傳弟子，盡數在主殿周圍護法。這一護，便是三天三夜。
密室的門終於被打開，飛殘雲等三大閣主陸續走出來，神情疲憊，充滿了倦意，但表情還是非常凝重，讓人看不出結果！
所有真傳弟子都齊齊圍了上去，連聲詢問。大閣主飛殘雲一擺手：「都去大殿集合。」
所有弟子都快跑到大殿當中，三大閣主聯袂而來。武凌雙手攏在袖子裡，輕輕握著拳頭，一顆心幾乎蹦出了嗓子眼。
「伯父，你要挺住。只要你挺住，哪怕是刀山火海，上窮碧落下黃泉，孩兒也一定會找到救治你的方法！」武凌心裡默默念叨著。古人云母子連心，而此刻，武凌卻體會到了，什麼叫父子連心。慕容雪忍不住朝前走了兩步，但卻被身後的同門輕輕拽住。
大閣主的表情裡，有著一絲疲倦，輕了輕嗓子，宣佈道：「大家別擔心，令狐大尊者，性命是無礙了。」
聽到這個消息，所有人的包袱都放下了一半。此時此刻，整個大殿，沒有任何異樣的聲音，也沒有任何異樣的想法。這裡只有化羽閣的弟子，只有化羽閣的同門之誼。所有的弟子，都在為令狐雄祈禱，為令狐雄擔心。門戶之爭，都見鬼去吧！
此時此刻，只有化羽閣這三個字，在每個弟子心中蕩漾著。他們每個人的心裡頭，都鬱積著一股怒氣，一股憤怒！
令狐雄為了保護山門，在第一線作戰，不幸重傷，於情於理，都該得到化羽閣所有弟子的祝福。哪怕他平素很嚴厲，哪怕他性格有著別人不可理喻的偏執。但這一刻，他是化羽閣的大尊者，是一個為化羽閣而戰鬥的勇士！
飛殘雲聲音低沉：「大家都不用擔心，令狐大尊者已經表態，個人生死，都是造化天生，注定的事，個人運數，不必為之過分悲傷。」
雖然如此開導，但這些弟子還是心情有些沉重。他們都是聰明人，自然知道這是開解他們。
以前對令狐雄有些小意見的那些弟子，聽到這話，也不禁為令狐雄的氣度和心胸折服，當此大難的時候，能夠有這樣的心境，還能安撫晚輩弟子，不愧是前輩高人。
「好了，大家都各自散去，本閣主既已出關，自然會接手化羽閣大小事宜。」飛殘雲又道「有一點必須記住，所有人，都不得再打聽對頭是誰，更不得心生報復之念。我們不會忘記仇恨，但我去不希望你們被仇恨驅動著，去幹出一些不理智，甚至是飛蛾投火的事情！記住，這筆仇恨，自有清算的一日，但絕對不是現在！」
所有弟子眼圈都紅了，有些弟子已經是輕聲抽泣起來，都是緊緊拽著拳頭。他們確實有滿腔的怒火，一肚子的仇恨。
可是，他們也知道，能夠將令狐大尊者打成重傷的對手，確實不是他們所能應對的。他們此刻談復仇，顯然還太早！
「所有的真傳弟子和尊者留下，其他弟子，盡數解散。每日修煉課程不變，由三閣主舞斜陽監督。
其他弟子解散之後，飛殘雲對武凌等人道：「你們隨本閣主來。」
幾大真傳，還有七位尊者，跟隨飛殘雲走到一間密室當中。
慕容雪忍不住問：「大師伯，我家師尊現在怎麼樣？我想去看看他。」
「他此刻已經被我們施展了『三才歸一'術，全身氣機已被封存。雖然可以說話，但卻需要暫時恢復一下身體機能，因此暫時還是別去打擾他。你們幾個一去，難免悲傷，引動他的情緒波動，對現在的情況絕對沒有任何好處。」
武凌卻是心中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麼，疑惑地問：「大閣主，你將我們這些人聚集在一起，是由什麼事情要宣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