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橫眉冷對千夫指 第56章 兩塊大石頭 文 / 章無計

    第56章兩塊大石頭

    「風影森貴為公國丞相，世受皇恩，卻勾結敵國，企圖謀朝篡位，上愧朕之信任，下愧黎民百姓，令八馬分屍，風家子弟永世不得錄用。武氏一族，於此次平叛有大功勞，賞金幣十萬，珍珠兩斛，封武氏公子武凌為冠軍侯，食邑兩千戶。欽此。」

    等待著聖旨宣完，武凌一家人連同令狐雄回到武府。武羽滿臉興奮，擔心了多年的心腹大患，終於被消滅了，從此，武家將權傾朝野，無人敢望其項背。他臉色遲疑了一下，又顯得有些不甘：不能手刃仇人，實在是生平一大憾事。

    「小子，武風大賽你就不要參加了，老夫直接給你一個冠軍當當，你直接跟老夫走，老夫帶著你去見見世面。」令狐雄滿面紅光，剛才在皇宮之中，受了譚延皇帝一番禮遇，他這種層次的武者對世俗的金錢、美女已經沒有多大的興趣，不過，受人讚美終究是一件很高興的事情。

    武凌一愣，馬上饒有興趣的問道：「令狐伯伯，你和我父親，到底是什麼關係？你又是什麼身份，武風大賽，這麼重要的事情，好像你說了算似地。」

    令狐雄剛要開口，一見武羽，欲言又止，索性半瞇著眼睛，嚴肅的說道：「小子，老夫的身份，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這是天機，不可輕易洩露。至於老夫和你父親的關係嘛，嘿嘿，這就要問你那個狼子野心、齷齪猥瑣、不三不四、爛泥扶不上牆的父親了。」

    令狐雄越說越是得意，最後臉上樂出一朵花兒來，很是解氣的樣子。

    武凌的面子上卻是有些尷尬，他知道令狐雄並沒有惡意，也不好發作，只好眼巴巴的望著武羽，希望能得到一點讓人信服的解釋。

    「咳咳……」

    良久的沉默，往事一幕幕潮水一般湧來，撩撥著他的心弦。武羽甚至有些發愣了，嘴角洋溢著微笑，頭頂上幾絲黑白相間的髮絲隨風而動，歡快極了。良久，突然看見武凌三人奇怪的看著自己，終於回過神來，想要掩飾什麼，偏偏肺部這個時候功能正常，於是不得不假裝咳嗽了起來。

    武凌三人無動於衷，仍是眼巴巴的盯著武羽，令狐雄賊兮兮的盯著武羽，臉上甚至露出了壞壞的笑容。

    「咳咳咳咳咳……咳咳……」武羽加大馬力，卻引發了內咳，越咳越想咳，簡直收不住了，「咳咳咳……」

    武凌、解語嫣兩個人被「巨咳」聲驚醒，趕緊過來扶住弄假成真的老人。拍著他的胸口，為他順氣按摩。

    武凌一邊劇烈的咳嗽，一邊把眼睛在身邊的兒子身上掃來掃去。他雖沒有女性天生的那種感覺，但他是自己的兒子呀，他是看著他長大的──兒子這一年來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大到有時候，他都擔心武凌是不是換了個人。但是，武凌那雙眼睛他也是認得的，雖然這雙眼睛現在變得成熟而穩重，但見到自己後有時放鬆下來的頑童眼神卻無意中流露了出來。沒錯，這就是自己的兒子。扭頭一看解語嫣，她乖巧的拍著胸口，為他撫順按摩，真是個好孩子。

    「語嫣，你有沒有想過，能有一天……」武羽捂著胸口，欲言又止，難以措辭。

    解語嫣一愣，「父親，有一天怎麼樣？」

    武羽思考良久，終於擺了擺手，未再言語，年輕人的事情，就讓年輕人去辦，他老了，不能管得太寬。有時候管得太多，反而會成為一種束縛，得不償失。

    回到家中，令狐雄告別了武羽一家，武凌親自把他送到門口，卻並沒有隨他而去。倒不是因為武風大賽，沒有了風影林，對武凌來講，武風大賽確實沒有了吸引力，但是，他還有一件事掛在心上，不辦好，總覺著心中有件事情放不下，難受之極。

    武家的演武場，在整個公國來說都說的上是首屈一指，無他，只因為武府佔地龐大，武家以經商起家，各處產業均需護衛，又捨得花錢，這才建立了一支實力龐大的守衛。

    這裡是武家兒郎平時訓練的地方，公國的法律規定，每一個貴族之家都可以擁有不同數量的私人武裝，不受皇帝陛下的節制，只聽從所屬貴族的命令，武家私人武裝的上限，就是五百人。

    五百人分成十隊，每個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挺胸收腹，如松柏一般身姿挺拔，矗立著。

    武凌邁著堅定的步法，走在十隻隊伍的最前面，雖然他的氣力並沒有完全的恢復，但是，臉上洋溢著笑意，因為他感覺到，大戰之後的武家，處處洋溢著一種勃勃生機，像是一頭沉睡多年的雄獅，將要騰飛。

    風家滅了，武風公國已經沒有任何一個家族敢找武家的麻煩，但是，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武凌對這支家族的護衛力量還是感覺有點不放心。

    公國的鋼鐵禁軍，對他的震撼實在是太大了，那種吞雲噬浪，橫掃天下的氣勢，那種瀰漫於整個天際，讓易骨境界的武者也要瑟瑟發抖的殺氣，留給他太大的震撼。和他們比起來，家族的這些兒郎實在是差的太遠。

    暴風雨剛剛過去，現在公國風平浪靜，一片祥和，這次死的是風影森，滅的是風家，下一次呢？再下一次呢？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風家被消滅的一瞬間，武凌腦海中就莫名其妙的閃現出這樣一句話：是啊，以前，譚延皇帝心腹大患是風影森，現在又會是誰呢？

    昨天，武凌找到武羽，說出了這樣一些想法，直接把武羽驚出一身冷汗，他一拍腦袋，連朝服都沒來得及穿，馬上趕到宮中，請求皇帝陛下撤除了武家一些核心權利，看著譚延皇帝笑裡藏刀、一副不情願的鬼臉，武羽心中暗暗後怕。

    看著武羽驚魂甫定的樣子，武凌也終於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頭，從之前發生的一系列事件來看，譚延皇帝，對武家，似乎是有所忌憚，不然，他也不會把公國的經濟命脈交給武家。只要武家不飛揚跋扈，功高震主，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倘若真的發生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在去帝都找令狐雄之前，武凌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他要為武家訓練一支鋼鐵之師，一支在實力上比得上皇家禁軍的雄獅，意外發生之時，也好掩護武羽逃走。

    但是，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皇家的禁軍將士，每一個人都是修煉到易骨境界的強者，這稱得上是一支真正的特種部隊，每一個人單拿出來，實力都比一般的武者強上不止一倍，武家的兒郎，顯然就達不到這種程度了。

    大部分的武家兒郎，都還是煉肉境界，只有不到一半的兒郎，修為到了易骨境界，而且，這部分人之中，大多都是易骨一層，個人能力上和皇家禁軍顯然不在一個檔次。

    個人不行，那就只有靠團體的力量。

    一支筷子很容易被人折斷，但是，一把筷子，就要那人有點本事了。這就是集體的力量。

    練武場上，武凌向前踏了一步，精光四射的眼神掃過每一個武家兒郎的臉上，如同一把把冰冷的利劍劃過，讓武家兒郎心中生出一股徹骨的寒意：自從那天武凌格殺風影林之後，武家的兒郎再也不敢輕視武凌，每個人的目光中都是敬畏。

    武凌中氣十足，朗聲問道：「各位武家的好漢，我想問你們，對於你們來講，什麼最重要？」一頓，看見面前一個精壯的鐵血漢子，接著問道，「武一愣，你說！」

    武一愣個子不高，卻滿臉精悍之氣，在武家兒郎之中也算個人物，尤其以身手敏捷著稱。這時，他一臉嚴肅，見公子點名，馬上邁著軍步，從隊伍之中跑出來，昂首挺胸，朗聲答道：「稟公子，我們身為武家子弟，最重要的當然就是守衛武家，守衛大人！」

    呵呵一笑，武凌臉上洋溢著平易近人的笑意，打趣似地問：「真的嗎？」

    人如其名，武一愣一時還有點沒反應過來，有些發懵地看了武凌一眼，愣了一下，撓著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嘿嘿，老婆，孩子，也挺重要的！」

    「切……」

    噓聲四起，整齊的軍容一下子有些混亂，眾兒郎都鄙視的看著武一愣，每個人心裡都憋著口氣：「真丟人，場面話都不會說，切……」

    感受到背後傳來的陣陣涼意，武一愣才察覺到自己剛才說錯了話，「砰」的一聲，右腳一碰左腳，規規整整的敬個軍禮，肅然道：「公子，剛才我在放屁，說的不是真的，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保護武家，保衛大人、公子、小姐。」

    「切……」噓聲再度響起，武家兒郎之間明顯的起了一點騷動，「一愣啊，真夠愣的，公子這是有意的吧！不過，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麼？家族，家人，還是老爺、公子？」

    每個人心裡想法不同，都狐疑不定的看著武凌，不知道這個問題，在武凌的心中，是什麼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