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四十五張 挑戰狂人 文 / 李閒魚
南茜的眼睛澄清而明亮，睫毛長長的，誰人都很難想像這樣一雙眼睛是一個活死人的眼睛。但它偏偏就是，一方面美麗依舊，一方面卻含帶著死亡的氣息。這種氣息在百鳥沖和閻鬼這樣的鬼煉者眼裡，那是無法遮掩的。
突然醒來的南茜靜靜地看著百鳥沖，事實上，她也無法看見閻鬼的存在。她的目光沒有任何感情的色彩，冰冷、空洞卻又顯得非常的執著。不知道是不是每一個活死人的眼神都是這樣，抑或者這是南茜獨有的目光，總之，被這樣的目光直直地瞧著，百鳥沖的感覺很奇怪。
「她在幹什麼？」百鳥沖低聲向閻鬼問道。
閻鬼說道：「她在記住你，你的樣子，你的眼神，你的氣味，一切的一切，這是活死人鬼奴認主的一個過程。」
南茜對於百鳥沖和閻鬼的對話充耳未聞，她仍專注地看著百鳥沖，仔細地記住他的一切。過了好大一會兒，她才從地上爬起來，然後將她的攬月、烈焰和秋風三刀撿起來，掛在了腰帶的鐵扣之上。
百鳥沖奇怪地看著她，一邊道：「鬼爺，我收她為鬼奴，我就是她的主人，她就是我的奴隸，是這樣的嗎？」
閻鬼點了點頭「是那樣的。」
「那……」百鳥沖的語氣有些奇怪，「她怎麼連參拜的禮節都沒有呢？這還是第一次見面呢。別的鬼煉者收鬼奴，是這樣的嗎？」
「這種情況還真是沒有遇見呢，或許……」閻鬼說道：「或許她是一個個性十足的鬼奴，十二歲就修練到天人境的恐怖天才，目中無人是很正常的。」
「你是說，活死人會保留生前的性格？」
「性格即天性，那是上天賦予的東西，是無法改變的。人只是在後天的生存環境之中越來越成熟，懂得掩飾，學會了圓滑而已，但天性卻是無法改變的。」
「還真是複雜，我來試試她。」百鳥沖心裡的感覺亂糟糟的，他來到了南茜的面前，看了她兩眼，然後說道：「我是你的主人，你是我的鬼奴，現在給我跪下，向我行跪拜之禮。」
南茜呆呆地看著百鳥沖，沒有跪下，半響才道：「小子，你就是我的主人麼？那你一定知道我的名字咯，告訴我……我好像不記得我是誰了。」
百鳥沖頓時愣在了當場，有奴隸和主人是這麼說話的嗎？態度實在惡劣。他也總算明白了南茜為什麼發呆了，原來並不是為了他這個主人，而是因為記不起生前的事情，先前一直都在想著這方面的事情呢。
「快說啊，不然……」南茜的小嘴翹了起來，娥眉也微微地蹙了起來，假裝生氣，卻偏偏又是很好看的樣子。
面對這樣的威脅，百鳥沖頓時生出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來，「我不告訴你，你會怎麼做？揍我嗎？我可是你的主人。」
「我打的就是主人！」
「什麼？！」這一瞬間，百鳥沖認為他是聽錯了。
南茜突然跨前一步，雙手在腰間一抓，鏘鏘兩聲，隨即兩抹寒光從刀鞘之中閃現，閃電一般向百鳥沖的褲腰切來。
左手攬月，右手秋風，一刀沉重鋒利，一刀冰寒輕靈。南茜一出手便是她最擅長的刀法三刀流之燕子。百鳥沖記得這招式，也知道它的厲害，他一點也不懷疑呈燕子剪刀尾一樣剪殺過來的攬月和秋風會把他攔腰砍斷。
「可惡！我是你的主人！笨蛋！」百鳥沖雙腳一踏，身體後躍，險險避開了切來的雙刀。
「三刀流——瘋牛！」南茜將右手的秋風咬在嘴裡，又將腰間的第三把刀烈焰拔出，握在了右手之中。三刀全出，手中的兩刀分別從肩頭指向天空，嘴裡的烈焰和秋風、攬月形成了一個「艹」字頭的架勢。
南茜的小蠻腰微微向前弓，雙肩在前，加上她所控制的攬月、烈焰和秋風三刀，頓時形成了一個蠻牛即將衝鋒陷陣的姿態。左右兩手的攬月和烈焰是她的牛角，嘴裡的秋風則是她的利齒獠牙。
不過，即便是蠻牛，也是一隻小巧可愛，童顏巨.乳的蠻牛。她的雙手從胸前繞過，交差，使得原本就過於碩大的胸部更為誇張地凸挺了出來。比起她所操控的三刀，其實，她的胸部才是族吸引人目光的所在。
「瘋牛？你真的是瘋了，我可是你的主人！主人！明白了嗎？」百鳥沖惱怒極了。卻就在這時，更為詭異的一幕出現了。他和閻鬼都震驚當場。
擺出瘋牛架勢的南茜，在她的身體上方，赫然出現了一團黑色的虛影。仔細看去，那竟是一隻瘋牛的形態！
「我的天……她居然練出了武魂！」閻鬼失聲。
「這是怎麼回事？這傢伙可比衛蘭還要厲害！她怎麼這樣對待她的主人？」百鳥沖也大吃了一驚，頭疼不已。
「這個……我也不知道啊！我還是先藏起來為妙。」閻鬼化作一縷青煙躲進了掛在百鳥沖脖子上的買命錢之中。他的活動範圍只有七丈七，接下來戰鬥，他可不認為百鳥沖和南茜會在那麼小的範圍內活動。
「喂！鬼爺你得告訴我該怎麼辦啊，喂？」
閻鬼並無應答。
南茜的蓮足突然在地面上重重一踏，地面一下輕微的顫動，灰塵濺楊起來。就在那一瞬間，她的身體突然向前衝出，蹬蹬蹬的腳步聲從她的腳下傳遞出來，她的速度，酷似一隻瘋牛在發狂地奔跑！
很難相信一個體重勉強一百斤的少女，在戰鬥的狀態下居然能做到如此瘋狂的程度。但是，南茜卻做到了。此刻，奔跑之中的她，除了擁有壁瘋牛還瘋狂的氣勢，就連她的身體也似乎陡然間增加了十倍，擁有了千斤的重量！
重量加速度再加三把利刃，還有讓人心寒膽顫的瘋牛武魂，就算是童顏巨.乳的南茜小妹，百鳥沖在這個時候也不得不把她當作生死之敵來看待！
沉重的腳步聲猝然消停，南茜的身體從地面跳躍起來，攜帶巨大的衝擊之勢向百鳥衝撞來。攬月、烈焰先行砍出，一巨力刀氣，一烈焰刀氣，擁有無堅不摧的霸氣。秋風隱藏其後，伺機而動，猶如毒蛇潛伏，給人以死亡的壓力。
百鳥沖的身體猛地後仰，然後彈簧一般彈出，整個身體頓時象脫弦的箭矢一般從地面飛射出去。雙拳轟出，空氣驟降，黑色的冰霜在陽光下詭異呈現。他一出手，也沒有留下任何餘地，鬼拳——弩箭！
人是箭矢，雙拳自然就是最堅硬和鋒利的部位。加上注入其中的鬼煉力，包裹拳頭的黑色冰霜，百鳥沖的氣勢，一點也不輸於南茜的瘋牛武魂！
轟！撞擊的聲音在半空爆開。百鳥沖的雙拳狠狠地砸在了南茜的左右刀柄之上，黑色的冰霜頓時將南茜的雙臂冰封。但南茜嘴上的秋風卻也給百鳥沖留下了戰鬥的痕跡，一刀切掉了他的腰帶。
交手的兩人都在對方的衝撞的力量下從半空中墜落下來，蹬蹬蹬，又都隔退了三步。
同樣是三步的距離，三步的時間，南茜震掉了雙臂之上的黑色冰霜，百鳥沖的褲子卻掉在了地上。結實的大腿肌肉和一條皺巴巴的白色底.褲形成了一道別樣的風景，就在這生死的較量之中。
「擁有鬼武技的鬼煉者？」南茜忽然說道：「看來，你還是有資格做我的主人的，至少，我們能平起平坐。」
「混蛋！你這是什麼邏輯？」百鳥沖一邊提褲子，一邊怒斥道：「既然你明白我是你的主人，為什麼還對我動手？」
「天下的所有人都是我的挑戰的目標，主人自然也不例外，我要成為世上最強的天武者，最強的刀客。」南茜很認真地說。
人都是活在理想和希望之中的生物，南茜雖然是一個活死人，但她生前的理想和希望在她的心裡卻是根深蒂固的，不會因為她的生命形式轉變而轉變，更不會泯滅。也正是這樣一句話讓百鳥沖心有觸動，南茜速表現出來堅定的氣勢和信念讓他不由想起了他在狼石山監獄的日子，在那樣艱難的生存環境之中，他也是一刻都沒有放棄他心中的希望和理想！
南茜和百鳥沖其實是同一類人，兩人的骨子裡其實有許多相似的東西。
「不過，要和我平起平坐……你得打贏我才行！主人，再接我一招霸王斬！」南茜將秋風和攬月放回刀鞘，雙手抓住烈焰刀，又緩緩地將它舉過了肩頭。先天之力瀰漫，她頭頂的武魂再次凝聚，這一次不再是瘋牛，而是一個猙獰的人形！這人形武魂身披黑色戰甲，手握巨大戰刀，雙瞳血色，氣勢霸道至極！
南茜的霸王斬只用一刀，但渾身所散發出來的氣勢卻比剛才的瘋牛還要霸道！
「還來？可惡……」百鳥沖的眉頭都擰成了一團，南茜擁有勝過衛蘭的實力，如果不用上鬼煉者的殺人手段，他必將處於劣勢的地位，但南茜卻沒有絲毫顧忌，這個戰鬥狂人，挑戰狂人出手是不會留下任何餘地的，剛才就已經證明了這一點，怎麼制服她呢？
就在這時閻鬼突然從買命錢之中冒出一個頭來，「百鳥沖，剛才忘記告訴你了，你控制她其實很簡單，只要念誦鬼奴印的鬼煉咒就行了，只要你一念，用上鬼音的手段，她身上的鬼奴印就會啟動，要她做什麼她就得做什麼。」
「你……怎麼不早說？」
「我不是說了嗎？我剛才忘記了。」留下一句話，閻鬼又消失在了虛空之中。
百鳥沖的嘴角浮起了一絲苦笑，今天倒地是怎麼了？就連閻鬼也會出這種很不應該的狀況。
「天子霸下，萬物刀殺！霸王斬！」南茜的怒吼，猶如洪鐘敲響，沒有半點少女的委婉之意，玉盤之音。人刀合一，她劈砍而出的刀帶著嘶嘶裂空的聲音，更有一條火焰所形成的巨大刀刃，一起殺來！
「你為天棄，你為地棄，棺中偷生，天地不容。我開你路，我領你魂，鬼奴印下，你是我奴！我命，跪下！」靡靡鬼音從百鳥沖的嘴裡傳遞出來，一個音就如同是一把鎖，鎖住南茜的手腳，鎖住她的每一個躁動不安的念頭。
匡當，南茜手中的烈焰刀從她的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她的雙腳也不停使喚地跪在了地上。這個時候，清晰可見她胸口所露出來的一點鬼奴印在跳動，在動作。
「你這傢伙，你卑鄙……」
「居然哈敢罵我？掌嘴。」
「你敢……」
啪啪、啪啪、啪啪……
「快讓我停下，我的臉就要被我打腫了，我是女孩子，臉腫了就不好看了啊……」
「居然還知道愛美？那麼，以後還敢跟我動手嗎？」
「那是肯定的，你解除我的禁錮，我就找你挑戰，我要打敗你，我們雖然是主奴的關係，但憑什麼我這個奴隸就要聽你這個主人的，我們之間要以實力來說話，我如果打贏了你，你以後就得聽我這個奴隸的話。」
百鳥沖，「……」
他以為掌握了控制南茜的辦法就一勞永逸地解決了所有的麻煩問題，卻沒想到，眼前這個童顏巨.乳的女刀客是如此的冥頑不靈，而他的麻煩，才剛剛起頭呢。
以虛煉虛，鬼煉者的修練和天武者的修練是截然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