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二章 鬼道之練 文 / 李閒魚
樹梢之上，偶爾躥過一隻調皮的松鼠。眨巴著圓圓的眼睛打量百鳥沖，很快又躲進了茂密的樹冠之中。因為虎犬和鐵羽鷹的存在，整個狼石山乃至周邊的區域都很難碰見一隻體積較大的野獸，它們早就成了前兩者的腹中之物。不過，松鼠、山雞、野兔這些小動物卻不在虎犬和鐵骨鷹的食譜之中，因為它們太小了，也太弱了。
又走了一段路，百鳥沖在一片向陽的山坡上停了下來。有陽光照射的地方，草類的生長遠比樹木要茂盛得多。不過，都是一些很普通的野草，比如狗尾巴草、茅草、巴草什麼的，根本就沒有什麼可以稱得上藥材的藥草。
抬頭看了看天空，百鳥沖有些擔憂地道：「鬼爺，你確定能找到值錢的藥材嗎？要是不行的話，我就死定了。」
「小子，往前走，到山坡的懸崖邊上停下來。」
山坡的一片是一座二十來丈高的懸崖。百鳥沖依言來到了懸崖的邊上。站在懸崖邊往下一看，下面是一片亂石，隱約可見幾具白骨散亂地堆放在亂石之間。那些人，都是企圖逃跑，墜崖死掉的囚犯。
「向陽的山崖，最適合烈火草的生長，其實，我在十丈開外的地方，已經感覺到它們的存在了，你站好位置，不要後退，我下去確認一下，只要我的感覺沒有錯誤，我們就找到賄賂聶前的藥草了。」
百鳥沖站好了位置，一動不敢動。閻鬼只有七丈七的活動範圍，要是他突然後退，而閻鬼往懸崖下探索的話，兩邊拉開距離，很有可能將閻鬼置於萬劫不復的境地。
閻鬼很快返回，呵呵笑道：「下面有十二棵烈火草，每隔一段時間給聶前一棵的話，你就能得到修練的時間。」
「烈火草很值錢麼？」
「烈火草是純陽性質的藥草，精神萎靡，腎陽虛虧之人服用一棵烈火草就能痊癒。另外，純陽的性質在冶煉之中也能用上，一些鐵匠淬煉兵器的時候就會添加一點烈火草，追求兵器的陽剛之氣。還有，鬼煉者煉製丹藥的時候也經常會用到。所以，雖然不是什麼珍貴的藥草，但因為使用的範圍很廣泛，它是很好賣的。百年前，這種烈火草一棵價值十枚銀幣。我已經百年不問世事，不知道它的價錢了，但我認為，應該還是值十枚銀幣的。」
閻鬼的解釋讓百鳥沖看到了希望，十枚銀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獄卒聶前的月餉才十枚銀幣，也就是說，給他一棵烈火草，他就等於漲了一倍的月餉。他心裡計算著，給聶前一棵烈火草興許能換到三五天不伐木的時間。聶前是一個聰明的人，每次誰給他帶去好東西，他都會賞一點好處，刺激囚犯們的積極性。
「鬼爺，那烈火草什麼樣子？在崖下多深的地方？」
閻鬼道：「趴在懸崖邊你就能看到，那些生長在硃砂石縫隙之中的紅色野草就是烈火草，很容易辨認的，我剛才也看了，也就兩丈深度，要採擷的話，不是很難。」
百鳥沖趴在懸崖邊上往下看了看，果然在一塊稍微凹進去的硃砂石縫隙之中看見了那些紅色的烈火草。在陽光的照射下，它們的葉片就像是一團燃燒的火焰，非常的醒目。
看清楚了位置，百鳥沖折身進了樹林，用斧頭砍了一根六丈長度的長青籐，剔除葉片之後又將之繫在了懸崖上的一塊大岩石之上，隨後抓著籐蔓往懸崖下滑下去。
兩丈的深度很快到達，百鳥沖用右腿纏住籐蔓，將身體穩停了下來。近距離掛看烈火草，它的葉片和普通茅草並沒有多大的區別，只是一個是綠色，一個是火焰一般的顏色。撲鼻一股幽香，讓人心肺都感到很舒服，顯然，這就是烈火草的藥香，有一定的明神清肺的作用。
百鳥沖抓住一棵烈火草拔了起來。他將烈火草塞進衣兜裡，又順著常青籐爬上了山崖。一次把十五棵烈火草全部給聶前的話，他得到的好處是有限的，但分十五次給聶前的話，他卻能得到十五次好處，也就是更充足的修練時間。
上了山崖，百鳥衝將常青籐的籐蔓藏進了樹林之中。下次來拉出來就能用，也好省去砍伐籐蔓的時間。
原路返回，百鳥沖的步態輕快。一路上他也盤算著該怎麼談，既能換到修練的時間，又不會讓聶前起疑心。
聶前依舊躺在獸皮躺椅之上，那壺酒已經被他喝乾，地上也多了一大堆花生殼。正閒得無聊的時候卻見兩手空空的百鳥衝向他走來。而在百鳥沖之前，別的囚犯已經拖出了兩根木材。再不濟，百鳥衝出林子的時候也應該拖出一根木材的。
「你這小子，找死嗎？別人都伐了兩棵樹了，你卻兩手空空地出來？」抓起地上的皮鞭，聶前騰地從獸皮躺椅上站了起來，凶狠地看著百鳥沖。沒有一個讓他滿意的解釋，或者，沒有實在的好處，他的皮鞭就會毫不留情地抽在百鳥沖的身上。
「聶前大哥，我找到了……」沒往下說，百鳥沖機警地看了一下四周。
其實，這個時候別的囚犯都在賣力地伐木，想早點完成砍伐的任務，哪有閒心躲在一旁偷聽。百鳥沖之所以做出一副機警的樣子，無疑是變相地告訴聶前，他搞到了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聶前心知肚明，嘴角也浮出了一絲笑意，向百鳥沖招了招手，「嘿嘿，幾天都沒人搞到下酒菜了，這次你搞到了什麼？野兔？山雞？快拿過來給我瞧瞧。」
百鳥沖走了上去，壓低聲音道：「聶前大哥，我沒搞到野兔山雞什麼的。」
「什麼？」聶前的臉色頓是一黑，怒道：「小子，你活膩了嗎？敢戲弄我？」
眼見聶前的皮鞭就要從頭頂落下，百鳥沖卻不慌不忙地道：「聶前大哥不要著急啊，這東西是值錢的藥材，我都不敢讓別的囚犯看見，所以貼身藏著呢，我這就拿給你。」
聶前的皮鞭緩緩地放了下去，那一絲消失的笑意又浮在嘴角之上。相比山雞野兔之類的下酒貨，他更喜歡的是值錢的東西。有錢，不僅能買到好酒好菜，還能上妓院樂上一回呢。
百鳥衝將貼身藏著的烈火草拿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捧在手裡，遞向了聶前。
「咦？」聶前將烈火草抓了過去，狐疑地道：「這是什麼東西，怎麼從來沒見過，這玩意一棵草而已，顏色倒是鮮艷，但值錢嗎？」
百鳥沖道：「這草叫烈火草，是價值十枚銀幣的珍貴藥材，拿到藥鋪就能賣，以前在族裡的時候，我有幸採到兩回，賣了不少錢呢。」
「真的嗎？」
「我哪敢騙聶前大哥你啊，我以前是採藥的人，對藥材很熟，這東西很好賣，拿到藥鋪就能賣錢呢。」百鳥沖從來沒有采過藥，更沒有兩次拿烈火草換錢的經歷，他敢這樣說，是處於絕對相信閻鬼。
一個鬼煉力修為達到了鬼王級的鬼煉者，如果連這麼普通的藥材都搞錯的了話，那他也就不用指望什麼了。
「你小子在哪采的，還有嗎？」聶前的目光死死地看著百鳥沖的眼睛，審視著什麼。
百鳥沖道：「在一棵枯樹的腳下采的，烈火草藥生長在向陽的地方，對土壤也有要求，我只發現了這一棵，不過，根據我的經驗，林子裡面一定還有烈火草。」
聶前吼道：「那你小子還站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去給老子找！」
「是、是，這就去，不過……」百鳥沖小心翼翼地道：「聶前大哥，那我的伐樹任務？」
「今天就免了，你繼續去找烈火草，如果這玩意真的能賣十枚銀幣，我賞你半斤牛肉吃。」聶前笑了。
「多謝聶前大哥了。」百鳥沖走得飛快，眨眼就消失在了茂密的林子之中。他的目的達到了。
百鳥沖不會帶回第二棵烈火草，明天也不會。等到聶前得了十枚銀幣的好處，揮霍得差不多的時候，他才會給他第二棵。聶前等待第二筆好處的過程，也就是他換取的修練的時間。
至於半斤牛肉的好處，他才不稀罕呢。十枚銀幣能買五十斤牛肉，聶前忒也小氣了一點。不過，相比其他吃人不吐骨頭的獄卒和驚雷軍戰士，他又算慷慨了。
繞過一片林子，百鳥沖從另一個方向來到了先前采烈火草的山崖上。
「百鳥沖，就在這裡修練。」閻鬼又冒了出來，懸浮在百鳥沖身前三尺外的地方。
「為什麼要在這個地方修練呢？」百鳥沖以為在林子裡隨便找一個僻靜的地方就可以修練，卻沒想到閻鬼指示他要到先前的山崖上來修練。
閻鬼道：「樹林之中少有陽光，缺乏草木的陰影，這片山坡向陽，樹木和草皮繁茂，它們的陰影很清晰地投照下來，正是適合鬼煉者修練的地方，你記住了，以後也要找這種地方修練。」
原來是這樣，百鳥沖點了點頭。
「我先給你講一下鬼煉者的以虛煉虛，萬物都有神魂，有精魄。神魂萎靡，精氣衰敗，人會死亡，植物會枯萎，岩石會風化。所以，神魂精魄是維繫生命和物質存在的核心所在。而神魂精魄的運行，它的核心又是一種玄妙至極的能量。一種宇宙誕生之初便存在的能量，萬物繁衍更替的核心力量。煉化植物的影子，也就是煉化吸收植物的神魂精魄的能量，以虛煉虛，強大自己的鬼煉力。」
一個嶄新的世界呈現子啊百鳥沖的眼前，他聚精會神地聽著，揣摩著。
「鬼煉力的境界有弱也有強，是一個逐漸提升的過程，也有著細緻的境界之分，分別是小鬼境、鬼田境、鬼城境、鬼國境、地域境、死神境。」
百鳥沖心中一凜，沒想到鬼煉者居然還有如此詭異的境界之分。
「你要從最初級的以虛煉虛開始，將鬼煉力提升到小鬼境，那個時候你就能將鬼煉力凝煉成索魂針，傷人於無形，如果你夠強，中了你的索魂針的人會神魂萎靡，衰弱而死；當你的鬼煉力修為達到鬼田境的時候，你就能開闢神煉空間，凝煉出一畝鬼田，培育鬼民；當你的鬼煉力修為達到鬼城、鬼國境的時候，你就能凝煉出鬼兵和鬼王，讓它們出現在現實世界之中為你作戰；至於地域境，生死簿上拿人魂魄，只要一筆勾下，那個人絕對活不過十二個時辰；至於死神境，那是一個傳說之中的境界，開闢十八層地域，統領死亡世界，是真正的地下王者，那個境界，等於是神了。」
少年的心突然一熱，如果達到統領十八層地獄的死神的境界，區區一個驚雷軍的統帥元霸天，他就可以像捏死一隻螞蟻那樣將之捏死，為死去的族人報仇！
「好了，靜下心來，掃除心中的雜念，我現在交你百鬼心法。」頓了一下，閻鬼又誦念道：「神念無界，虛我自在，以虛煉虛，心成煉爐，草影進我爐來……」
在鬼煉者的世界，心爐，即是心臟之爐。
對於普通人來說，心臟只是提供血液和養分的重要器官，是生命的根本。但對於鬼煉者來說，他不僅僅是為人體提供血液和養分的器官，更是修練和鬼煉力和儲存鬼煉力能量的地方。這和天武者不同，天武者修練先天之力，是通過氣海丹田來完成的。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百鳥沖讓澎湃的心潮靜止了下來。他知道，他此刻已經走在了一條玄妙的修練之路上。
這條路，也是一條不歸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