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二章 破邪儀式 文 / 龍凰
入住旅店的時候，汪銘就感受到背在背上的黑劍散發出一種異常黑暗邪惡的氣息，濃郁的程度甚至生出一種可以擠出水的感覺。
旅店的房間並不大，只有兩張床，月櫻一人獨霸一張，星漣抱著羽凰睡另一張，汪銘只有睡在從外面搬來的長椅上。為了防止汪銘晚上多想，月櫻在汪銘進門的時候，故意讓他看見自己把匕首藏在床下。
看起來是很尋常的冒險者合租房間的場景，卻總有那麼點不對勁。不對勁的東西就在牆角，那裡擺著一把黑劍。
一般來說，冒險者都不是什麼好人，哪個人手上沒有幾條人命？什麼？只殺過史萊姆？你還是滾回搖籃裡喝奶吧！換言之，冒險者總是會吸引各種敵人靠近，不論是宿敵結仇前來暗殺，或者夜盜看中手上的某樣東西上門摸金順帶殺人滅口。所以冒險者們全天候都很警惕，睡覺的時候都是手不離劍，就算是不適合放在枕頭下的大型武器，也都會放在伸手可及的範圍之內。
汪銘卻把自己的劍放在遠離自己的牆角，不得不說很奇怪。
「不是我想放，是我的直覺告訴我，一定要盡量遠離這東西……」
即便如此，汪銘還是可以感受到一股火辣辣的視線，從牆角射向自己，讓自己坐立不安，尤其是關燈睡覺之後，那種感覺尤為強烈，簡直就像是露宿野外的時候被狼群盯上的感覺。
汪銘翻來覆去，都沒有辦法在那道視線的注視之下睡著，想要起來給那把劍罩點東西，眼不見為淨。不過等到他點亮聖光彈爬起身的時候，角落裡的黑劍已經不翼而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包裹著一層殘破肉膜的骨劍，一下一下的律動著。
「我一定是沒睡醒……」汪銘揉了揉眼睛，再一次睜開，骨劍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閃爍著慘碧光芒的符文劍，無數光點繞著劍身不斷地公轉著，不知為何，汪銘得知每一個光點都是一個被斬於劍下的怨靈。
「肯定是睜眼的方式不對！」汪銘伸手摀住自己眼睛，狠狠地揉了揉，再一次睜開，這一次，一隻大小堪比棕熊的食屍鬼蹲在牆角，嘎崩嘎崩地啃著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屍體的腰部已經消失在食屍鬼的嘴裡了，脊椎斷成了兩節，露出灰色的髓質。
「和睜眼沒有關係，一定是剛剛起床的時候太倉促了，我現在一定是在做夢……」汪銘爬回被窩，蜷縮了一陣，然後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個頭。
果然，食屍鬼被一個穿著黑袍、扛著巨鐮的人影取代了。
「……晚上好。」汪銘謹慎的打著招呼。
「你的生命還剩六天。」人影莫名其妙說了這麼一句。
「……國產三流恐怖小說？別開玩笑了啊！要是被我抓到是哪個混蛋整我，一定把那個傢伙送到冥界去！」
「你已經選擇了迎戰死神，請珍惜你那所剩無幾的生命。」說完這句，那個人影就消失了。
汪銘沉默了很久，終於在時針劃過一點二十二分的時候，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叫聲。
「我不想死啊！救命啊！」
為了安慰他的驚慌，被吵醒的旅店老闆和其他住客一起把他扔到了大街上。
「這樣也好，至少不用和那把劍共處一室，雖說把劍留給羽凰他們有點不合適……」汪銘突然覺得背上有點沉，伸手一摸，抓到一個硬硬的東西，用力拽到自己面前——夜之死神。
在天亮之前，汪銘試過各種方法來丟棄、銷毀這把劍。把劍丟掉，十秒鐘後那把劍無論扔得有多遠，都會出現在自己背上，就算是挖個坑埋進去，也會在填土填到一半的時候出現在自己身後。狂鬥氣灌進黑劍，只是讓劍微微顫動，而不論是爆裂火焰還是落雷術，都沒法給這把劍造成哪怕一點點傷害。
反倒是魔法的轟鳴聲引來了守衛。
「小姐，本鎮實行宵禁政策，如果您沒有事的話，請不要在午夜過後逗留在街頭。而且本鎮禁止在公共場合施展傷害性法術，請您和我們走一趟！」兩個明顯是民兵的傢伙走了過來，其中一個睡眼惺忪地說道。
另一個同伴拉了拉民兵甲的衣擺，然後指了指汪銘身邊的黑劍。民兵甲就像是看見瘟神一樣跳開，訕笑著朝遠處跑去。
汪銘見自己的黑劍嚇走城管，越發的害怕這把劍了。
「別嚇我啊，我膽子很小的……」汪銘的嘟囔聲溶解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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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月櫻一行人在廣場上找到了瀕臨崩潰的汪銘，這位仁兄頂著兩隻漆黑的熊貓眼，眼球上佈滿了血絲。
羽凰對汪銘說道：「早上好！」
星漣對汪銘說道：「早上好！」
月櫻對汪銘說道：「早上好！」
汪銘用口齒不清的聲音說道：「我早上不好……」
聽完汪銘講述昨晚那悲催的經歷，三人的表情變得哭笑不得。
「喂喂喂，不要用那種看死人的眼神看我啊！」
「你居然真的買了？！」羽凰一副憋笑憋得很辛苦的模樣。
「因為真的很便宜嘛，早知道這樣白送我都不要！」
「你有什麼想做的事情嗎？趁現在趕緊做掉吧，不要讓人生留有遺憾……」月櫻憐憫的說道。
「連您都放棄我了嗎？」
星漣摸了摸汪銘亂糟糟的頭髮：「我們先幫你看一會兒，你先睡覺，等到你睡醒我們再商量好不好？」
汪銘迷迷糊糊的點了點頭，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羽凰掏出一大堆零件就在廣場旁的桌子上組裝了起來，隨著那些造型抽像的零件組合完成，一台電台一樣的機器出現在眾人面前。
羽凰解釋道：「這就是魔能通訊系統的初代機，體型是大了點，但是勝在造價便宜，組裝簡單。等我把緋月的號碼輸進去先……」
隨著羽凰擰動旋鈕，並輸入一股魔力，頂端幾個小燈亮起或紅或綠的光。然後一個聲音從機器裡響了起來。
「喂，這裡是天堂山米迦勒神殿，請問您找誰？」
羽凰看了看自己狂降不止的藍條：「對不起，我打錯了……」
第二次接通電話，緋月那中性偏陰柔的聲線從那一端響起：「找我有事嗎？」
「當然有事了，你的徒弟惹了不該惹的東西。」
「他去天界踢館了還是去地獄不交稅擺攤啊？」
「他買了石樁鎮的黑劍。」
話音剛落，三人聽見對面發出一聲茶水被噴出來的聲音。
「噗——咳！咳！咳！你說的是那把夜之死神？」
「沒錯。」
「問他想吃點，我幫他去買。」
「……」
「他現在人呢？」
「折騰了一晚上正在睡覺。」
緋月想了想：「這樣吧，讓月櫻接。」
羽凰把話筒遞給月櫻。
「你先用月光術暫時壓制一下黑劍，一切等到有頭緒之後再從長計議。」
「好的，還有什麼需要交代的嗎？」
「問一下他喜歡水葬還是土葬，花圈想用什麼顏色什麼品種。」
「……」
等到汪銘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羽凰用魔能通訊器瀏覽著龍族圖書館的檔案文獻，尋找著黑劍的破解方法，星漣用靈能探查著黑劍的構造，而月櫻將月光控制起來，把黑劍包裹了一圈。
「你醒了？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察覺汪銘睜開眼，星漣中斷了施法。
「要，我快餓死了！」
「你想吃點什麼？麵包？」
「我要兩份長棍麵包，三份牛排，一份六分熟，兩份七分熟，還要一盤培根，再來一碗生菜沙拉，十個蘋果派……」
「服務員，給他來一杯白開水。」
「吃不飽怎麼辦？」汪銘擔心的問道。
「沒關係，你現在吃再多都是浪費……我會讓你吃飽的。」月櫻神秘的笑了笑。
白開水被端了上來，月櫻往裡面撒了點不明物體，然後遞給汪銘。
接過水杯的汪銘並沒有立刻喝，而是問道：「這把劍的來歷查清楚了嗎？」
羽凰扶了扶不知道哪裡摸出來的眼鏡：「沒有，歷史上關於這把劍的傳聞雖然很多，卻幾乎沒有提及它的出處。」
汪銘喝了一口水：「那，有查清楚詛咒的原理嗎？」
羽凰：「也沒有，所有的持劍者都死得千奇百怪，根本不知道是什麼詛咒，而且這些死狀顯然也不是詛咒的效果。」
汪銘灌下半杯水：「我在昨天晚上看見過一個有點像死神的人，和我說了莫名其妙的話。」
然後汪銘把昨天晚上遇到的事情告訴了三人。
星漣：「然後呢？是不是那個拿劍的人慘死街頭？」
汪銘：「我就是那個拿劍的人啊！」
星漣：「你不是在講故事嗎？」
「不是！那些都是親身經歷！」
「可是昨天半夜我起床喝水的時候，看見你對著那把劍不停的揉眼睛，後來你被老闆扔出去的時候，還拚死拚活的抓著那把劍……」
「……」
羽凰：「有嗎？我記得是黑劍跟在他後面飄出去的！」
月櫻插話道：「不是瞬移出去的嗎？」
汪銘把杯底的水一飲而盡：「早知道我就不買那把劍了……」
月櫻：「你還餓嗎？」
「不餓了，你剛剛放的是什麼啊？」
「精靈餅乾。」
這時因為缺乏睡眠而被麻痺的舌頭才察覺出那股堪稱噩夢的味道，跪在地上狂嘔不止。
「還有沒有人性啊！我都是快死的人了，還不忘整我！」
「誰說你快死了？我已經找到救你的辦法了。」
跪在地上的汪銘一把抱住月櫻的大腿，把臉湊過去蹭動：「大姐，您是我的再生父母！」
「別這麼說嘛，雖然我的確是很偉大，但也不需要你行此大禮啊，哈哈。」
「請您務必救救小人！」
「一定一定，像你這麼任勞任怨的小弟這年頭已經很少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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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離在天地間的火元素啊，請聽從我的召喚！化為……」
「小凰，把kc456號試劑遞給我。」
「儀器745啟動，第一次試運行開始！」
「法陣五號回路開始過載……」
汪銘裹著毯子坐在忙碌的三人邊上，看著她們擺弄著無數的瓶瓶罐罐，時不時因為放錯東西而引發各種顏色的爆炸，偶爾還會有奇怪的異界生物被炸出來。
兩個小時後。
星漣擦了擦滿頭的汗：「太好了，完成了！」
「終於做好了嗎？你們在做什麼東西啊？」
「康師傅紅燒牛肉麵。」
「……不是在想辦法解除詛咒嗎？」
月櫻：「你那種詛咒還需要我費那麼大力來解除嗎？隨便幾個神術下去就可以了。」
「大姐，您可以正經一點嗎？我的小命可是抓在您的手裡啊！」
「不滿意自己去找別人啊！只要是光明教皇級別的神術師都能解除這種詛咒。」
「……我錯了，請您務必原諒我。」
「我原諒你了。」
月櫻把一塊石頭遞給汪銘：「這塊石頭貼身帶好，不要弄丟了。」
「……這塊石頭有椰子那麼大誒！怎麼貼身帶？」
月櫻：「做那麼大是防止你弄丟嘛。」
「就算是小的我也可以保存地很好！」
月櫻：「真是那你沒辦法。」
她伸手在石頭上掰了一下，堪比大理石的不明石塊被直接掐掉一塊。月櫻伸手再掰的時候，掰下來的那塊已經被捏成了粉塵。
汪銘：「您是在嘲笑這個大陸上的每一個戰士嗎……」
月櫻就像是剝橘子一樣把石頭剝掉一層，變成蘋果大小的一個：「還嫌大嗎？」
「如果可能，麻煩您再弄小點……」
聽了這話，月櫻剝洋蔥一般把外層剝掉，露出裡面潔白的芯子。
「我當是什麼，原來是月光石啊！」
「這是放置了高濃度月光的月光石，你有危險的時候它會自動啟動，應該可以破除詛咒……這世上還沒我破不了的詛咒！」
「要是這個石頭沒用呢？」
「如果這顆月光石都救不了你，那麼就算是光明神親臨你都沒救了。」
「別說的這麼絕情嘛，我還可以開主角光環……」
「別想了，那個東西已經在這個版本被禁掉了。」
時間過得很快，沒多久就是晚上了。
汪銘捧著月光石坐在廣場上，因為剛剛睡醒，因此毫無睡意。閒來無事，他便就著月光石的光芒，舞動起那把黑劍。狂鬥氣修煉了這麼多天，終於找到了正經的使用方法，於是劍在狂鬥氣的作用下，割裂著空氣，發出一聲聲嗚嗚的聲響。
汪銘閉上眼睛，專心感應著周圍的力量，自己左前方五米的地方似乎有一個奇怪的力量場，便情不自禁的戳了一劍過去。
本來那裡是一片空地，但汪銘的劍身忠實的回饋了那種插進肉裡的阻礙感。
「是什麼東西！」汪銘睜開眼，看見自己的劍有小半截插在一隻食屍鬼的身體內。
一般來說，大陸上也偶爾會有些低階的不死生物跑出來，遊蕩在野外或者墓地之類的地方，但是很少會有亡靈出現在聚居地。
「要喊城管嗎？食屍鬼這種怪我還沒打過誒！」不等汪銘權衡完，手中的黑劍生出一股神秘的力量，自動引導著手腕一挑一抹，食屍鬼醜陋的腦袋帶著一蓬黑血飛了出去，落進遠處的水池裡。
「自動打怪？難道說這把劍其實是神器？」
就在這時，汪銘身後傳來一聲尖銳的叫聲，來不及回頭看明是什麼，反手一劍將那樣東西劈為兩半，那是一具殭屍。劍牽引著汪銘不斷的移動著，躲開黑暗中隱藏的怪物，並且指引他適時反擊，每一劍都能擊殺一頭亡靈。
十分鐘後，汪銘幾乎要累趴下了，這樣高強度的戰鬥絕不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可以長時間堅持的。自己是狂戰士沒錯，但狂戰士最不擅長的就是持久。
兩分鐘前還氣喘如牛的汪銘，現在連喘氣的力氣都沒有了，在這麼下去，可能真的要力盡而死了。
「沒辦法了，這是我的極限了，用底牌吧。」
汪銘把劍插在地上，從背上抽出那根「神器」法杖。
隨著一股魔力的輸入，一道耀眼的光輝從法杖頂端爆發，被光芒照射到的亡靈全都慘叫著後退。
「知道【亡靈驅散術】的威力了吧！去死吧，居然敢打擾我練劍！」
「心靈爆震！」這個詞彙從遠處的旅店窗口傳過來，沒等汪銘調集精神力防禦，意識中就是一陣空白。
昏睡的汪銘被月櫻拍醒：「行了，詛咒解除了。」
「詛咒解除了？怎麼回事啊？」
羽凰解釋道：「那把黑劍的原理就是讓人產生幻覺，將附近的生物當成怪物。在殺死附近活物之後，黑劍會將持劍者轉化為不死生物，那些被殺掉的活物將會被作為祭品獻祭給死神。不知道是誰這麼缺德，製造了這麼一把凶兵。」
「可是，你給的月光石沒派上用場？」
星漣：「那塊月光石是給我定位用到，我們事先已經疏散了附近的居民，因此這一次沒有造成不必要的傷亡。」
汪銘環顧四周，那些原本相互交疊的亡靈屍體已經消失了，只有自己的劍氣在地上掃出的一道道極深的溝壑。
「我的狂鬥氣什麼時候這麼強了？難道說我要晉陞劍聖了嗎？」
「只不過是黑劍把你的潛力全都爆發了而已，你在之前十分鐘內的體力消耗，相當於剛剛跑完三四場馬拉松。」
話音剛落，汪銘就感到一陣眩暈，差點就栽倒在地上。
「詛咒已經破了嗎？」暈倒之前，汪銘虛弱的問道。
星漣抓著汪銘的手「放心，我已經看穿了那個詛咒的破綻，剛剛的心靈爆震將詛咒徹底泯滅掉了。你安心的的去吧……」
汪銘安心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