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二十一章 正午的月光 文 / 龍凰
洛茲是一個暴風撕裂者術士,與法師不同,術士的施法能力大多是來自自己的身體,比方說特殊的血脈,與惡魔締結的契約等等。所以,術士在升級上遠比法師來的困難,與法師的「知識就是力量」相比,血脈這種東西可不是點一下「升級」按鈕就能強化的。
娜迦族一直沒有高階施法者,好不容易出現幾個四階的,這幾年裡全都莫名其妙的嗝屁了,最高級別的施法者只有一個六階的【星夜潮汐】,還是異族僱傭兵,根本沒法放心的用。
洛茲並不是什麼願意為娜迦帝國賣命的死忠派,農奴出身的他對那群大貴族沒有任何好感,即便是在這個法師團裡,有不少同樣是農奴出身的同僚,洛茲也不願意和那些攀附豪門的前任農奴來往。
這就直接導致了洛茲在逃跑的時候,下意識避開了那群養尊處優的傢伙,的往邊上偏了一點,順利的堅持到精靈們從殺紅眼狀態恢復過來,他並沒有反抗,當場投降。
並不是因為家裡還有一個七歲的妹妹等著自己養或者重病的老母要自己送終,反倒是因為自己沒有家屬,所以可以安心的投降,免得自己的族群為難家人們。
「沒錯,除了一些輔助的工程兵,剩下的就是帝國法師團二分之一的兵力,十幾位暴風撕裂者都被貴軍殲滅。」
「你們怎麼不做好防護措施啊,就這樣被我們一口氣端掉。」
「因為我們長時間的鋪設魔法陣,剛好沒來得及繼續支撐邊上的偵查哨崗,本來再過幾分鐘下一班負責警戒的術士就會回去換班,要是你們的突襲晚發動幾分鐘,被殲滅的可能就是你們了。」
「我可是掐準時間的,你們的偵查哨崗什麼的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月櫻偷偷地問汪銘:「你真的算到了?怎麼可能,以你的智商……」
汪銘同樣壓低聲音:「當然沒想到了,要是真的晚幾分鐘,真的就如他所說,全滅……」
「難道說十年一次的至高運勢又到了嗎?今年是一開頭就端掉對方法師團……」
洛茲咳了一聲,打斷兩位審訊官的竊竊私語,因為不知道他們會怎麼處理自己。他有點緊張,無論如何投降這種事是他第一次做,與貴族們不同,之前並沒有相關的經驗。
真正的施法者職業,魔條都是很長的,與汪銘這個只有等級,沒有藍條的傢伙不同,常規意義上的施法者們不論是爆發還是持久力,都像是吃了藍色小藥丸一樣,一旦組織起攻勢,一個二十人的法師團抵得上一個重火力加強營。
在這個類似石器時代戰場上,一個配備重火力加強營的殺傷力,根本就是開掛啊!
得知自己端掉了對方戰略武器的汪銘和月櫻現在也無心審問什麼俘虜了,想到自己在一群人形炸彈身邊繞了一圈,後怕的要死。
「你暫時就待在月神殿吧,我們不會像駐伊美軍一樣虐待你的,不過你每天的生活必用品要用等值的勞動來換取,還有,如果你想越獄,我們有權當場擊斃,屍體也將用於科研用途,還有什麼意見嗎?」
「沒……沒有。」
月櫻領著汪銘回房間冥想,之前的一場戰鬥不僅讓汪銘的魔力全部耗光,還搭上七瓶淨化藥劑,月櫻也因為濫用連珠箭的緣故,魔力用掉了近半,如果再不補充,下面的戰鬥會很艱難——當然啦,就目前的形勢來看,就算補充了,接下來的戰鬥依然會很艱難。
「閉上眼睛,什麼都不要想,你覺得自己很放鬆,頭部很放鬆,身體很放鬆,四肢很放鬆……尾巴很放鬆,翅膀很放鬆……」
「翅膀?」月櫻驚訝的問道。
「呃,書上是這麼寫的……」汪銘展示了手上的書,那是緋月給他的《龍類沉眠冥想術》。
「你又不不是長翅膀的大蜥蜴,難道說那只紅色的母蜥蜴一直教你這種東西嗎?」
「除了尾巴和翅膀,其他地方的訓練方法感覺都蠻靠譜的。」
「只是你感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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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軍來襲!全員集合!」
就在汪銘快睡著的時候,外面傳來了集合命令,因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緣故,要是月族失敗,後果肯定很淒慘。
不知不覺已經冥想了半天,跑出房門的汪銘發現日頭西沉,已經是晚飯的時候了,這時才想起來昨天到現在一點東西都沒吃,可是照現在的狀況來看,可能連廚子都跑出去幫忙了,還是趕緊去助陣比較好。
「真是可惡啊,沒吃飽飯一點力氣都沒有……」汪銘摸著咕咕作響的肚子晃悠悠的小跑著。
「忍忍吧,到了場上再想辦法。」
戰場上吃東西?能盯著一大灘血刺哈喇的屍體進食,這種事情絕對不是正常人幹得出來的。
淺灘上濕漉漉的,一個小水窪裡還撲騰著一條黑角鯊,隨著水位的下沉,來不及隨著退潮跑回海裡的鯊魚只有暫時屈居在水窪裡,不安分的翻滾著。
但不論怎麼調整,總有小半個身體露在外面。黑角鯊不安的扭來扭曲,一面是一萬多殺氣騰騰的娜迦,殺氣凝結的漆黑陣雲在他們前方劃出一道陽光與陰霾的分割線,另一邊則是排成整齊陣列的月神殿戰團,所有精靈都手持武器,沒有旗幟,唯一的旗幟就是那條奇美拉。
黑角鯊微妙的處在兩方的正中間。
月神殿的本體是一個圓形,其實從三維地圖上來看,它應該是一根只露出部分頂端的巨大圓柱體,娜迦們的軍陣就沿著頂部邊緣排列著,他們的尾巴下方,是無底的深淵。
娜迦的尾巴很適合水中的移動,如果把上半身露出水面,下半身在水裡提供推力,他們甚至能比人類在地上跑得還快。但是,這些尾巴並不適合在陸地上行走,扭動尾巴的方式確實可以讓他們用一種滑稽的姿勢行走,可是付出的代價就是,因為並不適應這種行走方式,難以在關鍵時刻躲開攻擊。
簡單來說,就是「如果選擇這個種族,在陸地上的閃避將會下降80%」一類的,正常情況下,我們可以通過穿著重甲的方式來彌補閃避的降低,不過,在這個時代啊,重甲可是很貴的。根據汪銘的觀察,絕大多數的娜迦步兵,只有系統附贈的小褲褲。
「多麼重口味啊,那麼多裸男誒!」月櫻放下單筒望遠鏡,如是說道。
「傳說地獄的軍隊可是什麼都不穿的……」汪銘餓的頭昏眼花了,說話也有氣無力的。
「餓成這樣了嗎?不吃飯可是不行的啊!」
「你以為我不想吃嗎?飯呢?我到現在連一顆米粒都沒有見到過!」
「喂喂喂,有點身在異界的自覺好不好,劍與魔法的世界裡還想看見米粒?」
「……」
「吶,先把這個吃了,墊墊肚子。」也不等汪銘反對,月櫻把一塊綠油油的小圓餅塞進汪銘嘴裡。
這種味道該怎麼形容呢?如果難吃也有諾貝爾獎,這塊小餅乾可以讓諾貝爾基金會破產。
現在汪銘覺得,人類進化出味覺是多麼錯誤的一件事,味蕾這種器官根本就是上帝創造出來折磨人類的吧!
月櫻捏著他的喉嚨,一推一按,那塊又腥又臭的東西混合著唾液落進胃裡,強烈的不適瞬間席捲了腹內每一個角落,要不死月櫻依舊攥著他的脖子,現在汪銘肯定是要大吐特吐了。
「啊呸,啊呸呸呸。」汪銘把嘴裡的殘渣全都吐了出來。
「怎麼樣?好不好吃?」月櫻戲謔的笑著。
「好吃你妹……怎麼不用淨化術過一遍,太tmd欺騙人感情了!」
「實在是抱歉,這個東西已經用淨化術處理過三遍了,原本沒處理的那種可是造成五人休克了。」
「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吃下去的是什麼東西……」汪銘的臉變得和那塊圓餅一樣綠。
「那個就是騎士小說裡經常出現的『精靈餅乾』,只要吃一塊,就全天不餓,你沒看過『扳指王』嗎?」
「也沒聽說過精靈餅乾這麼難吃啊!」汪銘幾乎是咆哮著說道。
「精靈餅乾的生產技術已經消失很多年了,這個東西是我們自己摸索出來的配方,各種數據都已經達到甚至超越了書上記載的精靈餅乾,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難吃了,根據測試,連續施展一千零七十八個淨化術可以將味道控制在常人可接受的範圍之內……」
「這種半成品你還拿給我吃?不對,這個根本就是廢品,就算是狗都不會吃的!喂喂喂,別一副憋笑憋得很辛苦的樣子……臉轉過去是什麼意思?你根本就是從一開始就在耍我吧!」
「不是……正如你所……所說,這東西……確實是……狗都不吃……哇哈哈哈……」強忍著笑的月櫻終於忍不住,掩嘴大笑不止。
「潛台詞是我還沒狗來的有用麼……」
除了很難吃以外,這塊餅充飢效果確實很有效,汪銘已經不餓了,相反,他的嗓子眼裡裡就像是塞了一個泉眼,不斷地升起一陣陣熱流,一不小心可能就會噴湧而出。
「米亞小姐,對著敵軍嘔吐似乎可以有效打擊對方士氣哦~」
「你自己怎麼不去!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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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們集結很快,在月櫻調戲米亞小姐的時候,劍士們在最前面十個一組,排成數十個小隊,每個人手裡都抓著一把散發微弱光亮的長劍,一望就知絕非凡品。
劍士們排成一個個矢鋒陣,從高處俯瞰,就像是一個個尖端對準娜迦的大於號,彷彿是在宣揚月神殿衛隊永遠大於娜迦的雜牌軍。
位於大於號後面的,就是排成方形陣列的長弓兵,三千號長弓兵被分割成六個小方塊,整齊劃一的拉弓開弦,箭頭上閃爍著幽藍的寒光,顯然是淬了毒。
奇美拉拍動著巨大的羽翼,兩顆頭交替咆哮著,盤旋在軍陣上空,緊隨其後的是載著月族祭司和法師的七隻銀翼飛馬,奇美拉的背上坐著的,赫然就是加羅麗娜主祭——不出意外的話,各位已經忘記這個拗口的名字了,其實作者自己都沒記住。
主祭用比自己名字更加拗口的精靈語發表宣言,連精靈語基礎字母都沒認全的汪銘只有發愣的份,不過通過擴音法陣,穿金裂石的演講,配合主祭莊嚴,飽含憤怒的語氣,確實讓人熱血沸騰,尤其是主祭講完之後,場上所有人在戰獸們的咆哮中高呼三遍口號,士氣高漲到頂點。
這句口號汪銘還是知道的,叫做「以月光的名義」,因為有一本同名的月精靈史詩就叫這個名字,那本四開本的金屬封面大書被緋月拿來墊桌腳。
「以月光的名義!」
「以月光的名義!」
「以月光的名義!!!」
汪銘:「以月光的名……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