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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四十五章 兀朮的憂慮 文 / 讓你窩心

    兀朮久病不愈已經難以處理繁雜的政務,可自己的侄子不爭氣每天只是以酒為伴,醉的時候多,清醒的時候少,而每每清醒之時又混亂干涉朝政做出些荒唐事,使得他難以安心靜養,只能拖著病體主持大局。但其已經難以日日上朝辦公,因此太師府便成了衙門口,有事都要到此請示。

    「撒合輦,臨潢府那邊情形如何?」兀朮今日特地騰出了半日的時間,召見從泰州返回的女婿紇石烈志寧,當然是因為關心趙二在那邊幹了些什麼事情,讓女婿在自己下手坐下問道。

    「太師,趙二已經在主持契丹祭山儀後南返,南朝各軍也自回駐地,臨潢府、大定府一線恢復如初!」紇石烈志寧恭敬地答道。

    「哦,趙二在西北盤恆數月只是為了打獵、祭山嗎?他還做了些什麼!」兀朮皺皺眉問道,他對這個老對手相當瞭解,知道他絕不會那麼安分的。

    「太師,趙二還曾校閱西北諸軍,還專門修建了一座城堡,由其擔任堡主守城,讓各軍領兵來攻打,簡直是將練兵當遊戲一般!」紇石烈志寧笑笑說道。

    「什麼?」兀朮聽了卻沒當做笑話,忽的坐直了身子,一臉正色追問道,「勝負如何,他帶領多少人守城,又有多少人攻城!」

    「太師,這只是趙二閒極無聊的遊戲,又何必當真,他是皇帝誰又敢贏,不過是陪著他玩兒罷了!」紇石烈志寧見兀朮對這點小事都緊張,有些好笑。可又不敢表現出來,拿了旁邊的一個靠墊給他倚上說道。

    「糊塗。趙二其人雖然行事乖張,性情頑劣。卻從不拿行軍作戰之事當玩笑,他如此做其中必有深意,你詳細說來!」兀朮見女婿沒有當回事兒,有些生氣地說道。

    「是!據我們派出的探子事後瞭解,趙二在湟水畔利用一廢堡改建後自領五千州軍及其近衛隊守城,攻方由大定鎮撫司所轄禁軍約五萬人組成,雙方打了十數日。由於『戰場』周圍戒嚴探子無法深入,其中詳情卻不瞭解,事後才進入廢堡觀察。所建城壕皆以被炮火夷為平地,只聽聞有些軍兵抱怨因為敗於皇帝,連隨扈的賞錢也不敢要了!」紇石烈志寧見老泰山生氣了,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趕緊將所知盡數道來,只是他原來根本每當回事,因此所知寥寥。

    「唉,趙二這是要對我們用兵,大戰又將起啊!」兀朮聽了歎口氣說道。

    「太師多慮了吧。南軍已經撤出邊界,其早已返回汴京,何來戰事?」紇石烈志寧十分納悶,岳丈僅從這麼一件小事兒上為何就做出了兩國又要打仗的論斷。

    「趙二此次北巡意義不凡。他初意可能是因為我們與塔塔兒人聯手剿滅了蒙兀人,他想藉機出兵報復,卻在戰前發現我們已在沿邊修建了界壕。而且超出了他的預估,他判斷如果要強行越過界壕必會付出極大的傷亡。因此放棄了報復的想法,便改為通過秋演來尋找攻破界壕的方法。」兀朮悠悠地說道。他所說的不全對,但對趙檉所為也猜了個大概其,可見他還沒老糊塗。

    「那趙二狼狽北返便說明其未能找到攻破界壕的方法,我們暫時可以高枕無憂了,太師又何必多心呢!」紇石烈志寧點點頭算是部分同意了兀朮的看法,可心中尚存疑問。

    「趙二北返只是暫時放棄了開戰的想法,現在其已經利用大理內亂之機出兵大理,以其實力不出數月可平。而契丹人又請其主持祭山儀,表明他們以衷心臣服,這樣一來南朝再無內亂外患之憂,因此其必將全力對付我們。而戰事一開,將不再是這種邊境上的小打小鬧,而是全面發起進攻!」兀朮語氣低沉地說道,顯然是深為憂慮。

    「太師勿憂,現在我們有雄兵數十萬,又有千里界壕相阻,宋軍即便來犯也是有來無回!」紇石烈志寧卻並不擔心,豪情萬丈地說道。

    「嗯,我們都已老矣,將來就期待你們能在沙場上建功立業,開疆拓土,完成太祖的遺志啦!」兀朮對女婿的激情給予了鼓勵,「你已在泰州年餘,回來又有何打算?」紇石烈志寧過去不過是個宮廷禁衛中的萬夫長,遣他前往西北剿滅蒙兀人不過是個臨時差事,只是因為趙二北巡才耽擱了這麼長時間,現在回京後交令,等待新的任命。

    「願聽太師安排!」紇石烈志寧恭順地答道。

    「很好,你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待我仔細想想再說。我現在有些乏了,你先告退吧!」兀朮點點頭說道,並未當場做出決定。

    紇石烈志寧見老丈人下了逐客令,張張嘴又將話嚥回了肚子裡,躬身告退。而兀朮看著其離去後卻沒有動,而是陷入了沉思。現在朝中的情形日益緊張,當年的一些老臣們在此起彼伏的內鬥中或殺或貶,人才凋零,他只能提拔這些年輕人上位,填補空缺。但他很快發現這些年輕人缺乏歷練,卻又身居高位,行事難免毛糙,長久以往弄不好要出事,尤其是自己一手培養起來的兩個侄子現在『毛病』太多……

    兀朮大哥宗干的兒子完顏亮,由於他家和皇帝完顏亶的特殊關係受到了皇帝格外的照顧,年僅二十歲便憑著遼陽那場敗仗當上了行軍萬戶、驃騎大將軍。前兩年又被加封龍虎衛上將軍,遷光祿大夫,成為遼陽留守。今年五月,被皇帝召入京城封為同判大宗正事,加特進。

    僅僅半年,完顏亮又被皇帝拜為尚書左丞,成為國家核心決策者之一,把持了權柄。前幾天他和皇帝談話時,哥倆兒談到太祖創業艱難,完顏亮不禁痛哭流涕,讓皇帝十分感動認為其很忠心,又要提升他為平章政事。若不是兀朮以其資歷尚淺一力壓制,只怕現在任命一下,用不了幾年就要和自己平起平坐了。

    兀朮另一個侄子宗輔的兒子完顏雍也不簡單,完顏亶時常酗酒,殺戮親貴大臣,唯有對他好。而完顏雍也十分會做人,其父宗輔伐宋時曾得到了一條宋朝皇帝用過的白玉帶,作為傳家之寶,完顏雍很珍愛它。可完顏

    雍的妻子烏林荅氏對他說:「此非王邸所宜有也,當獻之天子」。完顏雍覺得她的話有道理,就將白玉帶奉獻給金熙宗,博得皇后的歡心,也得到皇帝的信任,以宗室子授光祿大夫,封葛王,升為兵部尚書。

    看著家族中的人掌握大權,兀朮感到欣慰的同時,又有著深深的憂慮。皇帝昏庸嗜殺,弄得朝綱混亂,搞得朝臣們戰戰兢兢,引起諸多人的不滿,許多人蠢蠢欲動,想換掉完顏雍,重新選立皇帝。而這必然會讓這些有著高貴血統,又居高位的孩子們泛起歪心眼,爭奪帝位。

    完顏雍為人還算忠厚,性格沉靜明達,精於騎射,很受軍中將士的愛戴,現在做事還算規矩,沒有犯上之心。而令他擔心的是完顏亮,這孩子心眼活泛,性情陰險,回京後與京中的諸多權貴往來頻繁,曾在一次酒宴中喝多了酒,言稱:自己是太祖長子完顏宗干的兒子,也是太祖的孫子,完顏亶可以當皇帝,他也可以。可見其已生叛心。

    而另一個不安分的人便是當今皇后,她利用自己的特殊地位和皇帝的昏聵,時常干涉朝政,並積極拉攏朝中的年輕有為的大臣和將領,完顏亮和完顏雍都和她往來甚密,她也極力向皇帝舉薦他們。現在京中竟有傳言,說其與完顏亮關係**,兩人在『宋館』中私會曾被人撞見,因為涉及皇家秘辛,無人敢多言,只是在私下風傳,卻沒有真憑實據。

    兀朮知道使國家動盪的根源還是因為自太宗後皇權不樹,權臣把持朝政所致,自宗干、宗罄、達懶之流都玩弄權術,想篡取國家高位,導致各派系相互攻擊,進而大開殺戒,也就是自己力挽狂瀾才穩定了政局,保皇帝不倒,否則僅憑完顏亶這昏聵的小兒如何能坐穩那把椅子。

    但兀朮也意識到歲數不饒人,如今更是久病纏身,說不準哪天就去陪太祖聊天了。而自己一去,朝中再無人能震懾宵小,必將引發新一輪的權力爭奪,掀起腥風血雨,使國家陷入危機。他明白以現在家族乃至整個國家中,除了自己沒有一個能與大宋趙二抗衡的人,可以其統一天下的野心和睚眥必報的性格必會借此機會出兵,那時祖宗打下的基業能剩下多少只有天知道了。

    「既然早晚要戰,不若趁我還活著與其決戰!」兀朮長出一口氣喃喃道,他知道自己來日無多了,而如今形勢是外患要大於內亂,只有平定了外患才能保住大金國,至於自己死後,哪怕天塌地陷,洪水滔天,天下還是完顏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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