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三十七章 金赫之死 文 / 讓你窩心
大理的動亂的種子其實早在大宋決定插手其內政之時就已經埋下,『顏色革命』並沒有隨著段和譽的主政而結束,那只是個開端。而其為了昭顯自己的寬仁和平衡權力,將政事交予曾先後主政大理的兩個家族已經買下禍根。三郡的歸屬問題則是顆不知何時爆炸的炸彈,對王位的爭奪便是動亂的導火索。
當去年大理國剛剛出現動亂的苗頭時趙檉就已經獲知,他不但沒有實施影響力壓制各方勢力,反而在暗中派人推波助瀾,挑動各方勢力,只嫌事情鬧得不大,終導致動亂不可遏止。而段和譽在失去大宋的支持後意識到了情況不妙,可自己已經無力在左右形勢,對朝政施加影響,政令不出宮門,灰心之下出家為僧以度殘年。
段和譽的逃避讓國內形勢更加混亂,他的兒子們在各自勢力的支持下相互廝殺,都預制對方於死地,一時間『妙香國』成為修羅場,天天都有無數人死於動亂。高氏和董氏兩個老牌家族實力最為強悍,但他們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家族中也分成數派支持各自的代理人,因此如今諸王子之爭還伴隨著兩大家族勢力的內部傾軋。
爭鬥中的諸方都明白誰在競爭中勝出就能成為大理新的國王和權臣,失敗者將死無葬身之地。而這種兄弟間的鬥爭更為殘忍和血腥,骨肉相殘的悲劇不可遏制的發生了,可作為大理動亂的始作俑者和唯一能改變這種狀態的大宋卻對亂局沒有官方表態,只是袖手旁觀保持著中立。沒有支持任何一方勢力,只是委託駐善闡城的代表發表了幾次聲明。希望各方保持克制以談判解決國內的政治問題。
但大宋不痛不癢的聲明對已經進入白熱化的政局絲毫沒有起到作用,反而讓各方產生了大宋不會干涉他們的內政。將來誰在爭奪中勝出就將承認其合法地位的錯覺。『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捲入其中的部落間也是戰事不斷,大理高層間的鬥爭最終的受害者還是處於底層的普通族民,他們得不到任何好處,反而會隨時失去生命。
大理國持續了一年之久的政治動盪,不僅讓大理經濟遭受了重大損失,也使百姓流離失所,苦不堪言。作為對大理國政治有著影響力的宗教界終於動了慈悲之心。以**師金赫為首的佛家子弟們聯合大理各大寺院發表聲明呼籲各派勢力結束爭鬥,同時邀請宗主國大宋出兵平息戰火,整合各方勢力,還佛國於清淨。
佛教界的呼籲獲得了大理三十七蠻部大多數小部落的支持,尤其是那些曾對三郡歸宋持觀望態度的部落,希望大宋介入其中整合大理國。但是這卻遭到了以高、董兩個家族的抵制,他們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一旦大宋攙和進來他們的努力將付之東流,而其也不會放過動亂的製造者。必會對他們進行殘酷的打壓,於是他們鋌而走險派兵伏擊了奔走各部之間呼籲和平的金赫**師……
「陛下,金赫法師途中遇襲,他在隨從的掩護下避入山林躲避。並通知附近我們大理駐軍,其得知後派出部隊全力救援,可還是晚到了一步。**師已經遇難……」薛海得知金赫遇難的消息後,急忙向皇帝稟告。
「大和尚死了?!」趙檉聽了猛地從御座上站起。看到薛海點點頭又頹唐地坐下,臉上的表情變幻不定。拳頭攥的『叭叭』爆響,顯然是極為憤怒。
「陛下節哀,**師一直以為陛下盡忠為己願,雖死也無憾了,在其讓人求援的時候讓其轉告陛下『不要放棄機會』,他以料到自己無法活著見陛下了!」薛海輕聲勸道。
「……」趙檉沒有說話,只是擺擺手讓薛海先出去。
「陛下節哀!」薛海施了個禮,慢慢退出帳外,卻聽到帳中傳來陛下壓抑的哭聲,而他憋了半天的眼淚也滾滾而下。
金赫早在情報司初建之時就已經加入,跟隨趙檉近四十年,兩人真正相處的時間並不多,但趙檉對其十分倚重。從最初的平定西北,奪取河中及靈州上他能一直把握戰場情況,瞭解敵方的動態,以及在後期穩定新佔之地金赫都做了大量工作,可以說為降服西夏立下首功也不為過。
在趙檉登基後,為了幫助趙檉經略大理國,徹底解決銅短缺的問題,他又轉戰西南,以自己在佛教界的名望成功打入大理國高層,誘導、勸說段和譽接受了大宋的條件,使大宋的勢力成功延伸到大理。隨後為了徹底解決大理的問題,金赫的晚年基本上是在那裡度過,青燈古佛,遠離祖國和家人,直至將生命留在了那荒蠻之地。
「旺福,陛下還沒有用膳嗎?」自皇帝得知金赫遇難的消息後已經獨自在帳中待了兩天,滴水未進,幾位王妃和隨扈大臣得知消息後紛紛趕來,可皇帝拒絕召見,他們也只能守在帳外,看旺福從帳中走出來,趙義急忙迎上去問道。
「沒有!」旺福無奈地搖搖頭道。
「那你就不知道勸勸陛下!」趙義和旺福自小在府中一起長大,說話自然也就少了顧忌,忍不住埋怨道。
「喜爺在裡邊陪了陛下兩天了,他都勸不了,我又能如何啊!」旺福攤著兩手苦笑著說道,見喜公認是皇帝身邊第一親信,他的話皇帝都聽不進去,別人的話就更不管用了。
「那陛下在做什麼?」餘裡衍上前問道。
「貴妃娘娘,陛下在帳中為金赫**師設置了靈位,親為他守靈祭奠!」旺福趕緊施禮道。
「哦,陛下如此禮遇金赫法師,難道……」餘裡衍知道中原親人去世,家人有禁食以表哀悼之儀,不禁讓她懷疑起金赫的身份。
「姐姐不要多想,陛下與金赫法師是多年老友,感情甚厚,乍聞其遇難,心中難免悲痛!」趙信看餘裡衍一臉疑惑,知道她誤會了,急忙解釋道。
「金赫法師我也聽說過,他曾在我們夏國宮中講經,佛學深厚,也很受父王的敬重,只是官家如此悲痛,讓人難以理解,你說呢德妃姐姐?」李瀟瀟眨
眨眨眼睛說道,她知道皇帝對佛祖都不放在心上,如今為一個和尚如此難過有些說不通。
「這……這我也說不清楚,也許其中另有隱情吧!」折美鸞僅知道皇帝是在收復靈州後,安置金佛時與金赫相識,此後好像在未見過,如今皇帝的反應這麼大,她一時也琢磨不透。
「那兩位大人瞭解這位金赫法師嗎?」李瀟瀟想要解開謎團,又看向陳遘和趙義問道。
「娘娘,微臣僅聞其在西北宣揚佛法,素有名氣,卻從未謀面,更沒有什麼交集!」陳遘施禮答道。
「那趙大人呢?你一直跟隨陛下,當瞭解一些吧!」陳遘曾任吏部尚書,掌管天下官員,他不瞭解其人,想來不是官方人物,李瀟瀟又轉向趙義問道。
「娘娘,這……微臣與金赫法師也只有數面之緣,其與陛下有何交情,微臣也不甚了了!」趙義也施禮道,眼睛卻撇了趙信一眼。趙義在西北曾掌管軍法隊和軍情司,免不了與情報司的人打交道,可也僅指金赫是情報司中的一個『釘子』,而這些事關機密,他不敢擅言。但趙信不同,她一直跟在皇帝身邊,知曉許多機密之事,若說瞭解也僅有她了,其卻避而不談,由此可見金赫的身份是多麼隱秘了。
「一個是皇帝,一個是和尚,這金赫法師與官家到底是什麼關係呢?」李瀟瀟問了一圈等於沒問,誰也不清楚這金赫到底是何方神聖,惹得皇帝如此傷心,她皺著眉頭歎道。
「陳相、趙相,陛下請二位大人進帳,有事相商!」正當大家茫然不解的時候,見喜從帳中走過來說道。
「陛下,保重龍體!」陳遘和趙義兩人奉詔趕緊進帳,只見皇帝兩眼通紅,面帶憔悴的坐在墊子上,旁邊放著一張長几,上面有一個簡易的令牌,靈前點著香燭,擺放著幾樣貢品,那就是金赫的靈位了,他們二人施禮道。
「免禮,隨便坐吧!」趙檉點點頭,指指帳中地上擺放的墊子聲音嘶啞地說道。
「陛下,金赫法師已經仙去,您還要節哀啊!」兩人先在金赫的靈前行禮上香,然後才在皇帝身前坐下,陳遘再次勸道。
「朕沒事,但大理害我一員大將,此事絕不能善罷甘休,朕定要將首惡碎屍萬段才能消心頭只恨!」趙檉口中說無事,但其猙獰的面孔,身上散發的煞氣表明了其憤怒的程度。
「陛……陛下,金赫法師不是方外之人嗎,我們為此動武是不是有些不妥啊?」陳遘被皇帝的話弄得有些迷糊了,金赫明明是個和尚,皇帝卻說其是自己的大將,還要為他復仇,他有些懷疑皇帝是不是傷心過度說胡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