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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三十章 代理人戰爭 文 / 讓你窩心

    為了報得仇恨,這些篤信長生天,相信奇跡的族人極其希望有一個蓋世英雄帶領他們發洩心中的憤恨。於是他們擁戴合不勒汗的第四子忽圖刺登上了汗位,將全部軍隊交給他統轄討伐塔塔兒部。

    這位神奇的英雄被推立以後立即帶領俺巴孩汗的長幼宗親及蒙古部族的眾人踏上了復仇的征程,從而開啟了蒙古部族與塔塔兒人,與女真人週而復始、不知休止的復仇戰爭的序幕。從此,仇恨像個無處不在的幽靈,遍佈蒙古高原的平原與高地,充斥在大漠南北的空氣與心靈。無論是強者還是弱者,都被這貌似正當的理由扭曲了心態,並一同開始接受其生命所不應承載的任何後果。

    起初忽圖刺還算清醒知道自己的實力與女真人相比還是有差距的,女真人雖然現在被大宋壓制,但前推二十年大宋也險些被其攻滅。柿子還得撿軟的捏,於是忽圖刺汗首先率軍進攻塔塔兒人,雙方進行了多次戰爭,但其也不是好捏鼓的,雙方殺得難解難分,互有勝負。蒙兀人非但沒有捉住暗害俺巴孩汗的兇手。相反,在一次戰爭中,合不勒汗的長子合黑又被塔塔兒人俘獲,他們又將其送到金國,釘在木驢上處死了……

    「唉,年輕人還是太魯莽了!」趙檉看罷戰報搖首歎道,忽圖剌的報復性的攻擊並沒取得太多的回報,他不太明白有句話叫「韜光養晦」,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在這點上,他的侄孫鐵木真比他理解的要透徹的多的多啊!

    「陛下。我們要不要給蒙兀人提個醒兒,要他們保持冷靜?」軍情司司長尚虎見皇帝對這位新任蒙兀大汗不滿。急忙問道。

    「不必了,這是他們韃靼部之間的內鬥,我們不便插手,管多了還反而會引起他們的誤解!」趙檉擺手道。

    「陛下,蒙兀人如果在戰爭中失利,則塔塔兒人必會日益囂張,而他們是受金國支持的!」尚虎對皇帝今天的態度十分不解,過去其可是一力扶植蒙兀部的,他忍不住提醒道。

    「呵呵。朕還沒有糊塗到黑白不分的地步。」聽到尚虎的好意,趙檉忍不住笑道,「蒙兀部是我們牽制女真人的重要棋子,合不勒與我們也有誓約,其死後俺巴孩繼位也曾派使者向我們打個招呼,表示尊重。但是俺巴孩死後,蒙兀部召開『忽裡勒台』大會,卻沒有邀請我大宋出席,再者忽圖刺繼位也未曾向我們遣使通報。要求予以承認,這種種跡象說明了什麼?」

    「對、對,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們和蒙兀部結盟即便是盟友,其上任大汗身死,新可汗繼位應告之我們大宋。可他們即沒有因為女真人殺死俺巴孩向我們求援,也沒有稟明陛下。其心中恐怕已經起了脫離大宋的意思!」尚虎經皇帝提示立刻明白了其中關節,這也正應了當年皇帝所言在利益面前是沒有朋友的。蒙兀部在合不勒死後,其繼任者覺得自己羽翼亦豐,無需庇護,開始輕慢大宋。

    「嗯,正是這樣,蒙兀部現在已經被仇恨蒙蔽,不顧自身的能力四處出擊,結怨於諸部。忽圖刺也是勇猛有餘,智謀不足,不懂得利用形勢,早晚必遭大敗,搞得蒙兀部元氣大傷,眾叛親離!」趙檉笑笑說道。

    「陛下真是料事如神啊,屬下正是有緊急軍情稟告!」尚虎聽了皇帝的斷言心中感歎,不過是從一份戰報,皇帝就能對戰局的發展和結局做出準確判斷。

    「哦,你坐下說!」趙檉放下剛端起的茶杯,招了下手讓小黃門給尚虎搬來個圓凳讓其坐下說話,他看著尚虎緊張的神情一下放鬆了,臉上還夾雜著股受寵若驚的表情,而其還是曾長期在自己身邊任職親信,在他們看來自己的凳子不僅僅只是坐的功能,其包含的意義太多了。

    趙檉來的這世界可以說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天生屁股底下就有把椅子,而隨著自己地位的不斷提高,他對座位的理解也越發深刻,其實這個東西是典型的物質與精神的結合。有把椅子,坐著好說話或辦事,許多人就得給面子,這其實就是物質;坐上去,看著別人站著,就別有一種優越感,使自己心清氣爽,這自然就是精神上的了。

    而坐椅子的人多了,就要排個次序,就有了等級,座位就代表著另一種精神。等級不可沒有,如軍隊指揮,無等級就無效率。但不可太嚴,太嚴了就成障礙,心理障礙,工作障礙,便有了賜座一說,讓下屬有了平等的感覺,又感恩戴德老大給自己一個座位,有了遠近親疏之感。

    「謝陛下賜座!」尚虎施禮謝坐,接下來說道,「屬下接到大定鎮撫司駐軍和探子的報告,稱金軍在利用阻截逃民的名義向西部調兵,領軍的正是紇石烈志寧,其部中居然暗藏鐵浮圖,探子覺得奇怪就迅速回報上來,屬下初時以為其要對我大宋用兵,剛才聽陛下所言才知判斷有誤,其是針對蒙兀人的。」

    「你詳細說說!」趙檉說著指指書房右手的牆壁,小黃門馬上上前拉開帷幔,露出一副大幅西北諸路地圖,他移步過去,尚虎也趕緊離開還沒坐熱乎的凳子湊了過去,再給他個膽兒也不敢此時還坐著。

    「陛下,今年的大旱不僅影響到我們大宋的北部,金國同樣也受到旱災的影響,而他們卻無力應對,使百姓不得不背井離鄉逃避荒年。但女真人為了防止流民湧入遼東地區,佈置軍兵阻攔,迫使流民向西,而金國災民聽聞我臨潢府已經開倉賑災,便紛紛向我國境內流動。」尚虎指著地圖說道。

    「金國所出在豐年也不過勉強填飽肚子,遇到歉收之年就不得不以野菜度荒,如今大旱野菜都難尋。金國的百姓苦啊!」趙檉點點頭道。

    「陛下所言不錯,女真人橫徵暴斂。不僅不救災,反而令軍兵阻擋災民移動到豐產之地就食。實施苛政必導致民心喪失!」尚虎說道,心中卻暗道金國落到這個地步還不都是拜陛下你所賜,大搞經濟封鎖使金國經濟半死不活,有點錢除了供應皇帝喝酒,還得養兵防備入侵,國庫中崩子都存不下,即使有心救災,可拿什麼去救啊!

    bsp;「呵呵,在外邊混了兩年。馬屁功夫漸長啊,這種情況其實朕也不想看到,可我們不能心軟,因為他們還是我們的敵人,隨時可以成為一名入侵我們大宋的兇徒,但對於肯過來的人我們還要好好的安置,不要苛待!」趙檉言道。

    「陛下英明,眾望所歸,我們伐金大業必成!」皇帝的話雖是笑著說的。可尚虎是冷汗直流,皇帝居然能隔著肚皮猜到自己所想,「金國流民如想進入我們臨潢府所轄必需要經過長途跋涉,途中只有魚兒濼尚能歇腳補充體力。因此那裡聚集了大批金國流民,據探子所報有數萬人之多。而那裡同樣是塔塔兒人的遊牧之所,尤其是大旱導致牧草枯萎。這裡便更為其部落的重要聚居地,也成了蒙兀人進攻的重要目標。」

    「因此你懷疑女真人向這裡派兵是以阻擋流民過境為名。實則是要對蒙兀人不利,而不是要對我大宋用兵!」趙檉說道。魚兒濼距宋金劃定的邊界線不過二百多里,當初趙檉劃定的安全區東緣黑水河不足百里,但是已是界外。

    「陛下,屬下此前也以為金國調動大軍是意在災年出動大軍掠奪我臨潢府以補不足,但剛剛聽陛下分析蒙兀與塔塔兒之爭,屬下又以為這是金國欲聯合塔塔兒人消滅蒙兀人,否則如果只是為了攔截流民,何須動用鐵浮圖,又以紇石烈志寧為帥,其如今可是女真新一代將領的翹楚,又是兀朮的女婿!」

    「嗯,有些道理,你接著講!」趙檉看著地圖說道。

    「是,陛下!蒙兀人自合不勒起便與女真人為敵,金國幾次出動大軍圍剿雖將其重創,但都未能將其消滅,後其在陛下的扶植下東山再起,一直被金國視為心腹之患,完顏亶以酷刑處死俺巴孩就可見其對蒙兀人恨之入骨。而他們一直扶植塔塔兒人也是意在牽制蒙兀人,形成戰略緩衝希望能借此削弱其發展勢頭,因此塔塔兒人和蒙兀人反目是金國最希望看到的。」尚虎緩了口氣接著說道。

    「塔塔兒人將俺巴孩獻給女真人其意是借刀殺人,也有將女真人拖進兩部之爭的意思,借此即可鞏固兩者間的聯盟,又使金與蒙兀人之間的仇恨更深,迫使女真人不得不出手幫他們對抗蒙兀人。而女真人同樣沒安好心,初時他們一直坐山觀虎鬥,其意不過是不想消滅了蒙兀人,塔塔兒人又壯大起來,成為他們新的敵人,因此故意讓兩部打得你死我活,實力大大削弱,他們這個時候出手不僅能剿滅蒙兀人,且能繼續將塔塔兒人玩於股掌之間!」

    「分析的很好,問題看的十分透徹,你這個軍情司首官做的很趁職,那你以為我們如何應對?」趙檉讚許地道,同時又拋給他一個問題,想聽聽他的見解。

    「陛下過獎了,屬下只是經陛下提醒才想到這些的!」尚虎得了陛下的誇讚心裡自然美滋滋,謙虛兩句答道,「屬下以為,既然金國想滅掉蒙兀人,解除心腹之患,而其又有背盟之心,那我們就袖手旁觀,讓金國人放手施為,除掉他們算了!」

    「你所言還是片面了,沒有看到事情的本質。我們支持蒙兀人,而金國支持塔塔兒人,其實這只是一場代理人之間的戰爭。他們之間的爭鬥,就是我們宋金兩國間的爭鬥,都想借助各自扶植的勢力牽制對方的兵力,他們一旦在其中佔據上風,那麼我們就必須在臨潢府和大定府一線佈置重兵防範塔塔兒人的騷擾,而我們一旦出動大軍清剿,其便可退入金國躲避,可限於兩國間的和議,我們暫時又無法入境追擊,便打成了持久戰!」趙檉說道。

    「那陛下的意思是我們要繼續支持蒙兀人,至少要給他們提個醒兒不要中了女真人的詭計!」尚虎言道。

    「不,我們現在什麼都不做,忽圖刺需要有個教訓才能明白炕是哪頭熱,我們能扶植他,同樣也可以重新找人代替他!」趙檉擺擺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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