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錢緊啊 文 / 讓你窩心
宗翰這些年在阿骨打的扶植和吳乞買的縱容下勢力進一步得到發展,其實力甚至可與朝廷相抗衡,只是這次南侵遭到了趙檉的沉重打擊而一蹶不振,可他過快飛發展還是引起了吳乞買的警惕,本準備借此剝奪他控制的元帥府的某些權力。
同樣,宗乾等人也不是瞎子,宗翰的勢力過大也已經影響到了他們一系的發展,如今翰離不身死,為了爭奪儲位也不得不借助宗翰的幫助,但是也是心懷戒心。可他們畢竟與吳乞買是一家人,儲位塵埃落定,兩派的人便將矛頭齊齊轉向宗翰。
此次『逼宮』事件,最大的受益者看似是宗翰,不僅擔任右相,又從宗本手中拿過了內外都統軍之職,看似軍政大權都落入其手,在朝中的位置舉足輕重,再次崛起指日可待。但是有失必有得,他失去了經營多年的地盤,失去了對軍隊的掌控,也失去了大翻身的資本,只是陶醉在『勝利』中的他卻還沒有覺察。
另一個獲益者便是秦檜,他在整個事件中在幕後策劃,贏得了宗翰的信任成了其的心腹幕僚,成為府中執事之一。秦檜得到了這樣的『知遇』,自然受寵若驚,更加卑躬屈膝的投靠了女真人…
現在斜也死了,而且查出了其和南朝有所勾結,立儲也塵埃落定,那麼議和之事也無人再提起,畢竟換回宗罄對大家似乎也沒有好處。但是吳乞買不願意自己的兒子『長留南朝』,大家也不能不給皇帝面子,而種種跡象表明,單純靠軍事手段,是不可能滅亡南朝的。
於是乎對宋政策就需要調整,放棄了短期內消滅宋政權的不切實際的計劃,而要轉過頭去,傾力經營已經佔領的燕京地區和遼國的大片國土。休養生息,以利再戰,依此原則制定了新的對宋策略。
此前扶植張邦昌為傀儡皇帝,統治中原地區作為宋金之間的緩衝地帶雖然失敗了,但只是當時決策性的錯誤,若是要從南朝宗室中找一個也不會出現趙二這種強人為帝的情況。大家經過檢討,認為從俘獲的宗室中挑選一個恰當的人立為皇帝效忠大金還是可行的,可前提是必須依靠軍事上的勝利重新奪得中原地區才行。也只能緩圖了。
另一項就是集中兵力攻取西北,以圖先攻取秦川五路,然後從陝西進入四川,順流而下,從而形成對中原地區的迂迴包圍,再兩邊夾攻奪取整個南朝地盤。可這個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成功的。誰都知道西北地區趙二在那兒經營多年,那是他的老根據地,不僅人頭熟,而且多忠心於他。其必會部署重兵守護,連當年太祖都碰的頭破血流,肯定是一塊難啃的骨頭。
再一個便是老招兒了,採用『以和議佐攻戰,以僭逆誘叛黨』的謀略。所謂以和議佐攻戰其實就是一種煙幕彈,是想誘惑宋朝放鬆警惕,喪失鬥志,最後乘機一舉而滅之,所以和議僅僅是金朝作為侵宋戰爭和滿足皇帝的一種輔助手段而已;所謂以僭逆誘叛黨就是扶立傀儡給予高官厚祿,以此來引誘宋內部的投降派。分化瓦解。進而破壞抗金鬥爭。
金人企圖通過上述三個方面的措施,來達到他們在戰場上不可能達到全部佔領和統治宋領土的侵略目的,但是每一項實施起來都是困難重重!
………
興國元年轉眼過去了,可對於趙檉來說是過的極其艱難,也極為重要。這一年他可以說連吃奶的勁兒都使上了,正的、邪的、軟的、硬的,反正是為達到鞏固政權的目的無所不用其極。雖說有的方法不大光彩,可他也明白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再比政治這東西骯髒了,就算是以毒攻毒了。
在趙檉拳打腳踢下,大宋的軍隊整編完畢,個地方政權基本上都換了血,政令通順,民心也逐漸穩定下來安於生產。沿海四大通商港口都設立了市舶司,港口開始擴建。有些船隊已經開始迫不及待的開始出海試航。交子局的籌備工作已經完成,開始在四大堂的櫃坊承辦兌換舊鈔的業務。此外還有沿邊城池的休整。流民、裁減下來的剩員,弱兵的安置等工作等等,每一項工作都是困難重重,也需要大量的資金支持。
如果現在有人問趙檉世界上最窮的人是誰?他會毫不猶豫的舉手回答:是我,是我,還是我!每天他一睜眼就要面對各處要錢的奏表,而朝中的幾個大佬也真把他當成了提款機,以為官家真是大款,兜裡隨時都能掏出金元寶來。
趙檉也知道現在如果不堅持,不掏出這筆錢,那麼自己先前的努力就好半途而廢,也只能咬著後槽牙掏出自己兜裡最後的一個銅板。儘管趙檉為錢愁得恨不得當了自己的皇宮,可他頂住了宰執們的一再勸說,並沒有增加一文的稅,還裁減掉了一些他爹、他哥和老幾輩兒的苛捐雜稅。
可就在財政如此緊張的狀態下趙檉也沒有欠發一個月的軍餉和減少軍費的支出,反而一直對金國保持強大的軍事壓力。因為他知道自己困難,大金國也富裕不到哪裡去,連年的征戰和貴族們日趨奢侈的生活消耗了金國大量的財力,一旦對外掠奪失敗,就會產生嚴重的經濟危機。
金國要解決眼前的危機不外乎三條途徑,一是繼續發動戰爭,繼續靠掠奪他人財富渡過眼前的困難;二是加重本國百姓的稅賦,壓搾佔領地的被征服的民眾,以維持脆弱的財政;三是罷兵停戰,休養生息,逐漸恢復民生,以獲得源源不斷的稅賦收入。
趙檉要做的就是將金國拖進一場軍備競賽,讓他們失去休養生息的機會,從而達到拖垮他們的經濟的目的。為此他在兩國邊界線上陳兵十數萬,擺出一副隨時會發起進攻的態勢,使金國不得不放棄過去『寓兵於民』的遊牧民族傳統習慣,幫助他們『組建』了一支龐大的常備軍,部署在燕京和中京一帶。
與此同時,宋金兩軍的邊境衝突不斷。時不時的打上一仗,一般規模都不會太大,但是爆發的時機卻很恰到好處,往往就在秋收的時節,宋軍會採用襲擊的方式進入金軍的控制區,放上兩把火把即將收割的莊稼點著,趕回去點牛羊,反正就是讓你一年白忙乎。總之要你不得安生,軍隊都全員上崗,不能休息。
趙檉這招很損,北方氣候寒冷,每年只能耕種一季,落後的生產方式本來就效率低下,需要大量的人力補充,現在這些青壯全部被徵集進了軍隊,導致勞動力短缺。生產出的糧食根本無法滿足需求。而宋軍又封鎖了邊界,撤銷了榷場,更不用說給他們納貢了。女真人即便有錢也買不來所需,以致物價暴漲,一斤鹽的價格達到五百文,一石小麥要五六貫錢。
溫飽思淫慾,饑寒生盜心。嚴酷的經濟狀況,使女真人很快忘記了不過十多年前他們不堪被契丹人壓搾,不得不起兵造反的事情,當他們將危機轉嫁到了其統治下的各族民眾身上。逼的這些人鋌而走險。或是逃亡或是走上了反抗暴政的道路,不斷的民變更加快了金國經濟的惡化…
「二爺,今年元旦如何過,還要一切從簡嗎?」見喜跟在趙檉身後小心地問道,馬上就要迎來興國三年,去年官家『節約鬧革命』,裁減宮中用度。連元旦朝會的歌舞都取消了,還美其名曰樹立新風,清除官場奢侈之風,其實還是因為錢的事兒,不得不算計著花。
「好了,不要囉嗦了,好不容易出一趟京城,又提這些煩心事兒!」趙檉不耐煩的擺擺手道。他自從三年前回京即位,每年除了到鞏縣祭祖就沒有離開過汴京一步。這對於『野慣了』的趙檉好比是坐牢一般,今年剛進臘月他便早早的安排出京祭祖,其實是想透透氣,給自己放幾天假,見喜又提公事他當然不高興了。
「二爺,不是我囉嗦,諸事多要提早準備,否則事到臨頭豈不手忙腳亂!」見喜渾然不顧地又說道,他很懷念過去整日陪伴在官家身邊的日子,雖然總是被他捉弄,可現在官家忙得昏天黑地,他這個內侍省的頭每天也跑的腳不沾地,兩人想見一面也不容易。
「好好的一個早晨又讓你攪了,真是敗興!」趙檉皺了下眉頭說道,這皇帝真不是人當的,尤其是當個好皇帝,他多年遛早的習慣都被早朝替代了,每天不是面對大臣們的嘮叨,就是如山的案牘,今日得空在陵園中轉轉,想著那些死去的祖宗們不會打擾自己,沒想到見喜又偷空跟自己耗上了。
「二爺,當年內侍省有內侍三、四千人,現在只有二百多人,還要分到各宮伺候,我一個人當十個人用,再不早作安排,累死我也做不完啊,您心疼心疼我吧!」見喜愁眉苦臉地說道。
「唉,沒辦法啊!誰讓我缺錢呢,養不起這許多的人!」趙檉拍拍見喜的肩膀,看著他可憐兮兮的樣子笑道。
「二爺,您不要再哄我了,若說去年缺錢尚能說的過去,今年兩稅及商稅入庫六千三百萬貫,與和往年幾乎持平,除卻開銷外,尚有二千萬貫的盈餘,已比前代好了很多。」見喜撇撇嘴說道,官家又用此來搪塞自己,剛才算的只是國庫的收入,小金庫還沒計算在內。
「你倒是精明,算盤打得叮噹響,是有些盈餘,但是這些錢還有大用,發生饑荒怎麼辦、女真再次入寇怎麼辦、若有天災如何,這些錢還需應急的!」趙檉繃著臉問道。
「二爺,那麼說來今年還是照去年之例佈置準備?」見喜說道。
「不錯,錢現在要用到刀刃上,雖有盈餘但是也不能鋪張浪費,還不如將那些扎鰲山的絲帛做幾身衣服的好!」趙檉笑笑說道,心中卻感慨這錢來的還是有些慢。
趙檉當政後取消了一些重複收稅和中央、地方胡亂攤派,按說稅賦在新的稅收來源沒有培育成熟時應該猥瑣,但是稅賦並沒有減少,這不但應歸功於三冗問題的解決,且應該記在官風的轉變上。
比如二稅的徵收上,宋代立國之初就建立在對官僚地主的縱容上,以此顯示『寬容』,官員一邊拿著歷代少見的優厚待遇,一邊照舊貪污受賄,徇私舞弊,東窗事發時還可以從祖宗遺訓中得到法律的豁免。
地主大肆兼併土地不算,還要把這土地隱瞞起來不交稅,僅僅京師附近的土地,連皇帝都不敢丈量,這個月下令丈量,下個月就收回成命,自稱害怕」擾民「,王安石要在全國範圍內丈量土地,很快就成了奸臣。
趙檉當政後對各級官員進行了清洗和調換,那些貪官污吏都被排除在外,他雖然不能保證一個不剩,但是比之從前已經是天壤之別。在他們的配合下,對全國土地進行了摸底和重新丈量,查出了大量隱匿的土地,使收稅的基數擴大,所以稅種少了,可稅額卻沒有下降。
另外趙檉對鹽茶酒銅鐵這些商品依然進行管制,也對鹽鐵這些與生活息息相關相關的物品買賣降低了稅收,但是對酒喝茶的稅收沒有降低,反而加重,因為釀酒需要大量的糧食,且少喝點酒,少喝點茶是死不了人,也不會引起社會的動盪。這些管制物品也給大宋帶來了二千萬貫的收入。
再有算上大頭的收入就是商稅,隨著各地稅率的降低和國外貿易的興起,沿海港口已經逐漸形成固定的稅收來源地,將來規模只會越來越大,錢也必會滾滾而來,流進大宋的國庫。但是現在趙檉正籌劃著一個大行動,消耗的金錢只有這些是不夠的,苦日子還得先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