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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我的地盤我做主 第七十七章 母親的戰爭 文 / 讓你窩心

    第七十七章母親的戰爭

    天很快黑了下來,皇城中四處的燈籠亮了起來,只是燈籠上蒙了白布,散出的白光,陰森森的瘆人,趙檉依然堅守在『陣地』上,他臉上的淚痕已干,被風吹了留下了無數的細小的口子,嘴唇也已經龜裂,滲著血絲,眼睛連熬帶哭變得又紅又腫,已經完全沒了往日小王爺的風采。

    一個下午無數的人從這小小的靈堂前經過,看到一個哭得精疲力竭的孩子,卻沒有人再駐足,甚至沒有人給他一點安慰。按照往日,此時這個城市的夜生活才是剛剛開始,只是國母新喪,一切娛樂活動都被禁止,宮城周圍街上的行人少了許多。

    「王爺,東西買回來了!」見喜走過來說道。

    「好!」趙檉站起身,把手在衣服上仔細的蹭乾淨,打開一個食盒,將裡邊的飯食恭敬的擺在供桌上,「母親,請您用膳!」他說完又續上兩根蠟燭,在香爐中插上三炷新香。

    「見喜,你與大家一同吃吧,今晚你們在附近找一家客棧,輪流休息,不用都守在這裡!」趙檉籠著手哈了口氣說道。

    「王爺你也吃點吧!」見喜端過一碗飯說道。

    「不用,孝子服喪,三日不食,枕磚頭睡草窩,成服後鄰里施以粥食,這些規矩還是你講給我聽的!」趙檉搖搖頭笑著說道。

    「王爺,可你身體一向虛弱,又奔波了一日,如果再不進食,恐怕身子熬不住啊,再說宮裡的那些皇子們雖說也不吃飯,但都是參湯養著,你不能同他們相比!」見喜又勸道,王爺平時最不願意守規矩,怎麼今天卻講起規矩來了。

    「見喜,離地三尺有神靈,人在干,天在看,我們做事要問心無愧!」趙檉再次拒絕了,雖然周圍看不到人,但是他明白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再暗中盯著他,等著自己犯錯,抓他的小辮子,「潘龍你們不要等著了,飯菜都快涼了,遺憾的是今天不能請你們喝酒啦!」

    「二爺言重了,兄弟們都是知道輕重的,王爺不食,我們更不能吃,王爺不睡,我們更不能睡,總管臨行前已經一再叮囑我們,寸步不能離開王爺,還請王爺收回成命!」潘龍躬身鄭重地說道。

    「請王爺收回成命!」眾護衛齊聲相應。

    「趙檉謝過眾位兄弟,只是讓大家跟著受苦了!」看著這群漢子,趙檉十分感動,回了一禮說道。

    「二爺哪裡話,這只是兄弟們的本分!」薛豹笑笑說道,「來,大家擠擠,坐在一起,這樣暖和!」他說著招呼眾護衛圍攏過來,大家自覺的將趙檉圍在中間,既能替他遮擋寒風,又能防止有人暗算。

    「母親既然已經接到了傳信,為什麼一點動靜都沒有,難道她也遇到麻煩了?」趙檉坐在人群中,感到風小了很多,心思又活絡起來,他本想借下力,可是那邊卻遲遲沒有動作,讓他不禁心生疑惑。

    仁明殿是貴妃的寢殿,鄭紅梅這兩日操辦皇后大喪已是兩日未睡,今日大殮移柩又忙了一天,卻毫無睡意,「翠珠,檉兒他們走了嗎?」鄭紅梅問值夜的押班。

    「娘娘,剛才喜貴出去打聽了,宣德門前的軍士說他們沒有走,下午我也問過福寧宮的小黃門,他說,兗親王抗旨不走,好像說要等到望日大祭之後他們自會回返,官家聽了回報,十分不悅只說讓他們自便,又傳下口諭:不准兗親王進宮!」

    「我知道了,你叫喜貴派人盯緊點,不要出了什麼差池!」鄭紅梅的臉上看不出喜怒,輕聲說道,一縷鮮血卻順著掌心滲了出來。

    「娘娘,您是不是再跟官家求個情,現在已經入冬,滴水成冰,兗親王身子弱!」翠珠說道。

    「不必了!」鄭紅梅搖搖頭說道,「檉兒先是違旨回京,現在又抗旨不遵,皇上沒有懲處,已是開恩,我執掌,如果為他求情,以後如何約束他人!」

    「娘娘,那我明日給兗親王送些吃穿用具?」翠珠又問道。

    「不用,他是自作自受,不許送任何東西給他,也要警告宮中的人不准送東西!」鄭紅梅忽然變了臉,厲聲說道。

    「是,是,我這就傳諭下去!」翠珠被娘娘的樣子下了一跳,趕緊答應著退了下去。

    鄭紅梅看著空蕩蕩的寢殿,忽然有種無力感,她撐著桌子站起身來到窗前,推開窗戶向宮門方向張望,視線卻被重重殿宇宮牆阻擋,寒氣湧了進來,她不由的打了個寒戰,母子分離已經兩年,可是如今兩人卻只隔著兩道宮牆不能相見,「檉兒,不是為娘心狠,只是此刻為娘不得不如此,希望你能懂得娘的苦心,不要恨我!」鄭紅梅喃喃自語,說完已是淚流滿面。

    「崔姐姐,仁明殿那邊可有什麼舉動!」雨歇齋中,王淑妃擁著暖爐問道。

    「王姐姐,到現在還沒有動靜,沒派人,也沒送物,如同往常一樣!」崔德妃緊緊身上的裘衣說道。

    「哼,她這個當娘的真夠心狠的,自己的兒子在外邊凍著,她居然無動於衷!」王淑妃撇撇嘴說道。

    「嘻嘻,我聽說那個妖孽抗旨,說要等到大祭之後才走,今天才是初七,還有八日,只要那個妖孽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我不相信她還能繃得住。」崔德妃嬉笑著說道。

    「就是,只要她一動,咱們就有話說了,現在慈明殿空下來啦,那時說不定姐姐就能搬進去了。」

    「哪裡輪的到我啊,現在那位去了,桓小子已經沒了最大的依靠,宮外跪著的這個又不識好歹的鬧到這裡,官家已是惱了!楷哥可是很受官家寵愛的,要是姐姐能搬進去,東宮可就是楷哥的啦!」人家己榮子貴,崔德妃城府再深,心中也是不平衡,她略帶嫉妒地說道。

    「呵呵,我只要楷兒好就行,那個位子我是不會跟姐姐爭的!」王淑妃和鄭貴妃曾經同為向太后的押班,怎麼會連這點眼色也沒有,馬上給她吃了顆定心丸。

    「我現在只求官家能多去我那走走,不敢有非分之想!」崔德妃果然面色一緩,帶著歡喜說道。

    「唉,話是這麼說,可弄不好我們是空歡喜一場啊!」王淑妃歎口氣說道,她是明白人,只要鄭貴妃不動如山,她們就絲毫沒有機會。

    「沒關係,楊都知那裡已經安排好了,只要那個妖孽一出事,她就挺不住了,實在不行就派人」崔德妃被美好的未來刺激的熱血沸騰,忍不住提高了嗓門。

    「輕聲!」王淑妃突然摀住了她的嘴搖搖頭,指指門口值夜的小黃門讓她放低聲音。

    「哦!」崔德妃吐吐舌頭,壓低聲音聲音說:「嘻嘻,姐姐你今天沒看的仁明殿那位在官家面前的窘樣,笑死我了」

    「哦,她也會在官家面前吃癟,你快說說!」王淑妃的八卦勁兒也來了,催促道。

    「說起來,事情還要謝謝楊都知和那個梁承旨!」崔德妃又向前湊了湊說:「今天那位不知道從哪得到妖孽進京卻被堵在宮外的消息,跑去質問官家,官家卻不知道此事,就把楊都知叫來詢問」

    「楊都知怎麼說?」王淑妃心中一緊,這事兒是她是參與了的,讓楊戩派人給趙檉報喪,然後壓下他的上表,瞞住皇上,這樣趙檉如果不進京奔喪,可以治他大不孝,如果進京那就違了聖旨,不管他如何都討不了好,乃是一箭雙鵰之計。

    「楊都知說『官家你沒有下旨啊,老奴不敢擅專!』」看來皇上身邊的人都有表演天賦,這崔德妃將楊戩的神態語氣學的是惟妙惟肖,「官家說不對,我已經傳諭讓親王,皇子,文武百官進京拜祭,別人都來了,怎麼會單單漏掉兗親王,一定是你辦事不力!」

    「楊都知不會受了連累,挨了訓斥吧?」王淑妃急忙問道。

    「楊都知回答說,『老奴一直在慈明殿安排大行皇后之事,確實沒有聽到皇上的吩咐,皇上可能悲傷過度記錯了,吩咐的是別人!』官家馬上又叫來承旨梁師成問話!」

    「這梁師成一向少言寡語,不與咱們親近,這次不知如何回答的?」

    「梁師成說確實皇上將口諭傳給了他,他也按旨意編撰了聖旨,可是兗親王的旨意還沒發出,他就進京了,那梁師成辦事確實老道,當場還拿出了寫好的聖旨,一下把那位嘴就堵住了,不但沒能為兒子討個說法,還弄得違了聖旨,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崔德妃笑著說。

    「那官家就這麼算了,怎麼沒有治他抗旨之罪呢?」王淑妃好像不大的解氣地問道。

    「哼,還不是那個童貫壞了好事,他跟官家說什麼『雖然違旨國法不容,但是為母奔喪乃是大孝,卻是情有可原』,官家心一軟,就饒了他,但是卻惱他桀驁不馴,依然沒有讓他進宮!」崔德妃咬牙切齒地說道。

    「這童貫怎麼又跟那位搭上了,他現在掌管西北邊軍,手握兵權,雖然受了彈劾,卻依然聖寵不減,不加防範將來恐成我們的大敵啊!」王淑妃心中一驚,沉思片刻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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