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一二章 盜亦有道 文 / 涉農
「古人云︰"大盜亦有道",我們這一行也講品質和信譽,因為這是大家的財路,不能砸了自己的牌子,我的口碑就很好,否則也不會賺這麼多錢。但那些下三流的假畫販子,就沒有一點職業道德觀,一通粗製濫造,隨便殺價砍錢,還搞出不少鬧劇來。去年,一家台灣的出版公司,出版了一本影印王曦之的,上市後賣得火爆。可沒想到,有台商把書帶到大陸送禮時,有位書法家說那字是他寫的,有人把它換上王曦之的名字到台灣賣錢了。開始時還有人不相信,等拿到鑒定專家處才了結了這段荒堂的公案。原來這本是這位書法家用狂草臨的,被人以一千塊人民幣購走,又以五十萬元港幣賣給了那家出版公司。王曦之從不寫狂草,歷史上流傳下來的原本,是用行草一氣寫成的。狂草和行草字體的區分,在行家眼裡屬於彫蟲小計,可是卻讓那些檔次極低的假書畫商們大撈了一筆,也讓寶島的文化人們現足了眼。」納佩風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看了看在自己身邊腦袋萬寶寶臉上的表情,笑了笑,接著說道。
「如果說,偽造別人的畫不太道德,那麼愣把自己的作品說成是假畫的人,則屬於道德淪喪了。前幾年大紅大紫過的那位"六四"寫過不久又寫的范姓國畫家,在默默無聞時,為維持生計,曾把自己的畫以十三元人民幣一張賣給過許多人。沒想到十年後,時來運轉,此畫家名聲大漲,畫價也隨之猛爆,特別在日本和台灣紅極一時,一般作品每幅都能賣到十幾萬,僅在日本的一次義賣,就得九千多萬日元。於是,他對早年賣出去的畫感到痛心了,要不能白要,原價收購回來又不可能,唯一的辦法就是死不認賬,把那些畫打入假畫之列,使後來再畫的畫奇貨可居,提高畫價。他丫的後來跑到法國後,對收購了他不少畫的台灣的畫商故技重施,使許多曾用高價抬高他的畫價的畫店,蒙受巨大損失,據說共有七十多家畫店受到牽聯。以至該畫家剛踏上台灣的土地就挨了一個大耳刮子,被打得暈頭轉向。將自己早期的畫說成是別人偽造的,這是近年來某些奸商型的畫家,為抬高自己的身價而玩的新招兒,不過這招兒也太惡了。
假畫變真畫,真畫變假畫,當今許多賣高價的美術作品與藝術價值已經毫不著邊。在一些畫商眼中,畫只是一種特殊的股票,畫的交易就是股票交易。市場上某些畫價的大起大落,實際上是畫商們"焯"的結果。去年在香港那次佳士得拍賣展,某畫家的畫從幾萬元一下漲到一百多萬元,就是有畫商在裡面"焯"畫。"焯"的意思如同蔬菜在開水中焯一下,不會呆久,目地還是要拿出去。畫商購畫其目的也是為了賣,如何賣個好價錢,就憑其手段了。這種欺世騙人的花招在中國美術界屢見不鮮,而且畫家和畫商之間常常有某種見不得人的合作,其中一個最重要的默契就是把假畫說成是真畫,或把真畫說成是假畫。一般來說,能賣出高價的畫家,其作品的多少和售價的高低基本成正比。畫多了就會影響價格,畫少了又賺不多錢。為此,有時就要愣把真畫說成是假畫,有時還必須把低價購進的假畫說成是真畫。如此真真假假的,其目的都是為了一個錢字。」
「寶寶,你信不信,等這幅《二郎巡山圖》好了的時候,我要讓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讓他們看到古畫其實也是可以賣出這樣的價錢的。」納佩風低頭chou了口煙,然後歪著頭看著旁邊的萬寶寶笑道。
「現在的拍賣市場說白了,還是老外的多一點,中國畫和外國畫的區別很大,在國內的話我可以理解,出了國men的話,你怎麼辦?」萬寶寶看著一邊低頭chou煙,一邊把這些外行們肯定不知道的事情當故事一樣講出來的納佩風狐疑道。
「現在國外的美術市場,都知道中國人擅長造假畫,且物美價廉,同樣的假畫,中國人開口只要一、二百美元,而法國人則要幾萬塊。於是畫商們就利用這種地區差價大賺其錢,這也就是"中國製造"的假畫在西方市場走俏的根本原因。幹我們這一行,必須對顧客的消費心理摸熟摸透,要瞭解哪種階層喜歡學院派的風景,哪種人愛好chou像的現代派,什麼時候魯本斯的裸女好賣,什麼時候喬治?修拉的新印像派畫搶手。同時又要仿製一批雷諾阿、莫奈或畢沙羅的傳統印像畫派的畫,做為手裡的備貨以應付市場變化。我們通常是通過已在國外定居的中國畫家做掮客接訂單,然後組織各地的畫家或作坊加班趕製,找有關人員聯繫出境,最後裝箱上飛機。我們有一條完備無缺的產銷渠道,不管國畫還是西洋畫,只要有樣品,保證按時按質交貨。十年前到國外留學的畫家,百分之八十都幹上了這一行,他們比我們更有優勢,比我們懂西方的市場,回國一趟收幾張畫,到了國外轉手就是十倍百倍地賺。他們到現在之所以搞不大的原因,還是中國人在海外的通病相互間勾心鬥角。否則,他們早發大發了。
雖然有人說如今是好畫真畫沒人買,假畫賴畫有人要的年代,但現在幹假字畫的生意也越來越不好做,因為有好多畫家甘脆就跑到香港、美國或歐洲專幹仿畫營生,搶走了國內的不少生意。我還好啦,這些年除了做海外華人的生意之外,我較早地把注意力轉向國內的暴發戶和台商的身上,他們雖說沒什麼文化,但有得是錢。他們收購名人字畫,不是為了欣賞,而是擺個men面附庸一下風雅,或是想買些保值品。我順著他們的心思下了不少圈套,向他們推銷了不少的假畫,狠狠地撈了一筆。不過,儘管我們的買賣一直還可以,但我們也擔心市場會被搞爛。現在活著的中國名畫家越來越少,可他們的作品在市場上出現的頻率卻越來越高,都是道上的人,我們也不便點破,但如果出現假畫與真畫競爭同一市場的局面,那可就真是大家的災難了,到時畫價一定會暴跌,誰也賺不成錢。所以,我最後對你講句良心話,你如果喜歡收藏書畫,這年頭兒千萬不要買名家的,說不準費了半天勁買的還是一張假的,白花了不少錢不說,還nong一肚子噁心。這年頭兒,整個世界都是渾渾濁濁的,真假難分,像你們外行人,又是從國外回來的,進入其中,不是摸不著men路,便是感到昏天地暗。雖然咱哥倆兒坐這兒已經侃了半天了,你要是讓我幫你買畫,十有**我還是要賣你張假畫,而且保管讓你付出真畫的價錢還覺得檢了個便宜。這叫朋友歸朋友,生意歸生意,做這行如果沒有這點本事,也算是白混了。還是那句話,名人的畫只有傻瓜才碰。隨便到大街上買張青年人的畫,說不準哪天那年青人畫出了名,你也可以放心地對別人講,你有幅名人的真跡。我說的全是大實話,信不信由你。』」
萬寶寶目瞪口呆,納佩風又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歪頭點上,看著旁邊的萬寶寶嘴角浮出一抹如同奸計得逞的狐狸一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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