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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百五十六章 是非對錯 文 / 涉農

    圓月帶著風暈高懸夜空,空曠的雪野上,灑滿了銀光。夜色安靜的籠罩著大地,徐碩忽然覺得天光大亮起來,轉過身才發現自己身竟然亮起了比天上的圓月還要明亮的光芒。自從李青羊下山之後,徐碩便一直在擔心著這樣的情況發生,但是事情往往會按照人的最壞的想法發展。看著天際的那一抹亮光,徐碩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應該說點什麼,或者做點什麼。

    徐碩蹲在火堆旁,伸出手在火苗旁烘著雙手,看了看依然閉著眼睛的大祭司,突然身後傳來了窸窣的腳步聲,回過頭一看,是李青羊。徐碩抬起頭沖李青羊笑了笑,掏出根煙遞給他,李青羊接過煙,沖徐碩低頭笑笑,坐在了他的身邊。徐碩拿著打火機,伸出手幫李青羊把煙點上,李青羊抽了口煙看了看地上躺著的大祭司,伸出手把她臉頰上的髮絲拂到一邊,這才扭過頭問道:「她一直沒有醒?」

    徐碩搖了搖頭,李青羊歎了口氣,徐碩給自己也點了一根煙,兩個男人蹲在火堆邊默默的抽起了煙,良久之後,徐碩扭過頭看著李青羊低聲道:「青羊,你覺得武俠是什麼?」

    李青羊沒有接話,看了看徐碩。徐碩吐了個眼圈,苦笑著說:「別看我,看了也白看,這事是問你的,一個人心裡一個想法。」

    「武是打架,俠是講道理,武俠應該就是靠打架講道理吧。」李青羊拿了一根燒火棍捅了捅火堆,自然而然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徐碩一口湮沒嗆著,看著李青羊,不知道說什麼好,李青羊扭過頭看著徐碩笑道:「所以我就是粗人,沒那麼多能講出來的道理,我就感覺,只要能做的事情,做了就好,不能做的事情,但是自己覺的對的,拼一下,也沒錯。」

    煙熏火燎,在這樣一個寒徹冷骨的夜裡,兩個男人就因為這樣一件,自從誕生了傳奇小說以來,中國人一直在爭論的一個問題產生了繼續辯論下去的討論。

    「武俠這東西,要我說的話,就是打架之前先想想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然後再揮拳頭。」徐碩猶豫了一下,看著李青羊訕訕道。

    「既然不管怎麼說都是要打的,打完了再想和想玩了再打有什麼區別麼?」李青羊怔怔的看著徐碩道。

    「可是如果想了,有時候很多事情就不用打了。」徐碩抱著最後的一絲希望,看著李青羊說道,但願李青羊能明白自己說的這個道理。

    「不打架的事情,那還是武俠麼?」李青羊反問了一句。

    徐碩目瞪口呆,火堆旁關於那個偉大的命題的討論至此結束。

    李青羊伸出手烤著火,看著火堆的火苗,輕輕說道:「其實有時候,想到了就做,假裝自己沒有任何的想法,想了就做,自在隨性,又有什麼不好的。」

    徐碩沒有吭聲,恰在此時,身旁傳來了一陣低低的咳聲。

    轉頭一看,是大祭司想要醒了。徐碩剛想伸手,李青羊已經把大祭司扶了起來,靠在自己的肩頭,面對著火光,火光把大祭司蒼白的臉龐,映出了一種鮮艷的紅,看上去精神似乎是好了許多。

    剛醒來的一瞬間,大祭司的嘴已經往李青羊的肩膀上咬去,徐碩準備去把她掰開,可是李青羊空出來的那隻手擺了擺,不知道過了多久,徐碩甚至看到被咬到的地方開始往外微微的浸血,李青羊還是沒有動,終於大祭司鬆開了嘴,不知道是因為累了,還是已經麻木了,大祭司瞇著眼睛無力的靠在李青羊的肩頭,肩膀抽搐,嘴角仍殘留著李青羊肩膀上沁出的血跡,終於說出了自從醒來之後的第一句話,或者說第一個字。

    「痛。」

    徐碩眉頭挑了挑,看著大祭司,低聲道:「咬了那麼久,能不痛麼?」

    李青羊看了看大祭司的臉龐,轉過頭看著徐碩搖了搖頭,低聲道:「她不是說我痛,而是說她自己痛。」

    徐碩歎了口氣,從旁邊又拿起了一些柴禾放到了火堆上,火勢頓時旺了許多。接著徐碩把一直放在火堆邊溫著的粥碗遞到了李青羊的手裡,低聲道:「再餵她喝一點,喝的越多越好。」

    李青羊沒吭聲,接過粥碗,一勺一勺的開始往她的嘴裡送,剛開始的時候,大祭司咬著牙關不接受,李青羊沒說話,先把粥放到自己的嘴裡喝了一勺,然後再給她,果然聽話了許多,大半碗粥很快便見底了。

    粥喝完,困勁又上來了,大祭司靠在李青羊的肩頭沉沉的睡去。

    徐碩看了一眼,對李青羊輕聲道:「要不要把她放下來,看看你的胳膊?」

    李青羊搖了搖頭,盡量保持著身子沒有動靜,然後轉過頭看著徐碩輕聲問道:「就像現在,如果是你看到的他,那你心中的那個俠會怎麼做,是先想想道理,然後怎樣,去告訴那些人他做了錯事,還是試著去寬恕他們,去原諒他們,然後就當作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麼?」

    徐碩看著火堆不知道該怎麼把問題接過來,在李青羊出去的時候,他已經無數次的叩問過自己,自己該怎麼做,該怎麼說才是對的,難道真的就像李青羊說道那樣,去寬恕別人,去和別人講道理就行了麼,還是該怎樣,或者說,自己給他們講的那些道理,說的那些話真的會被他們記在心裡,或者別人真的會知道自己所犯下的罪惡麼。

    「我只有樸素的是非觀和善惡觀,做了錯事的人,總是要付出一點東西作為回報的,看到惡事沒有反應的人,也是應該漲點記性的,所以我只會做一件事情,如果殺一個人不能讓他們記住這件事情,那麼我就殺十個,如果殺十個還不能,我就殺一百個,如果一百個還不夠,那就一千個,一千個還不夠的話,那我就繼續殺下去,直到他們記住,記住這些他們欠別人的。」

    以暴制暴,從來不是一個善惡的命題,可是卻是最容易讓別人接受他們所犯下的錯誤的做法,也是李青羊心裡一向對於武俠的想法,如果看到了罪惡還不出手的話,那麼自己學的這些東西還有什麼用,自己經歷過的事情告訴自己的道理還有什麼用?

    徐碩終於默認了李清揚心裡的想法,不可否認的甚至產生一種微微的贊同感,有時候有些事情,真的用簡潔一點的手段的話,確實要比自己所想的所說的溫和的方式效率要高一些,即便有些說不出口,見不得人。

    沉默了許久,李青羊終於轉過頭對著徐碩笑著說道:「你說如果仇天那孩子,在北京看到她的時候,會有怎樣的反應。」

    徐碩開始苦惱了,對於仇天的態度,其實他一直都是惦記著的,那個孩子對於大祭司的恐懼和憎惡要比任何人都要來的強烈許多,如果真的是要做出來一點什麼事情的話,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難道自己也真的要用自己的想法,去給他講道理,讓他去寬恕別人,讓仇天能夠接受她,而不是讓那個幾乎已經接受了李青羊的是非觀、善惡觀的孩子做出一些偏激的事情。

    用打架來講道理,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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