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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四伏(上) 文 / 涉農

    人到中年的廖博明身材普通,甚至有點消瘦,模樣和穿著也是一般,任是他走到哪個地方,都沒人會相信負責全中國文物盜竊和走私的一把手會是這般模樣。身上穿的是一件咖啡色的夾克,說話做事都明顯的顯示出來這是一個典型的行動派,凡事都是親力親為,只是有一點就是每隔一段時間就從口袋裡面掏出來點什麼,然後鼻子抽動兩下。

    凡是做哪行,時間久了,必然會沾染上有關那一行的那麼一星半點的癖好,廖博明自己負責的就是文物盜竊和走私,為了不給自己留下被人攻破堡壘的可能,廖博明一直沒在收藏古董上花上多少錢,但是人到中年以後還是不自覺的染上了一點小癖好,那便是鼻煙,這鼻煙有明目、提神、活血的功效,雖然經常吸鼻孔上會有一點黑色,但是誰沒事會經常盯著一個人的鼻孔看,而且這個愛好比起其他的又算是便宜了許多,既不在引人注目的範圍之內,又在廖博明的承受範圍之內。

    一場談話只有大概二十分鐘左右,楊成沒時間去模稜兩可,所以只能開門見山的將事情講了出來,廖博明對於這件事情還是比較關心的,畢竟是秘色瓷,不比一般的玩意,廖博明並沒有問這件事情楊成是怎麼知道的,而是拿起桌子上的電話找了找上林湖文物局的電話號碼,當著楊成的面給上林湖方面掛了一個電話,話語溫和,但是極有力度。

    廖博明對於楊成沒有什麼好感,這從楊成剛進屋時的態度便可以發現,查古玩的和賣古玩的彷彿就是天生的冤家,一個是要拼了命想把老祖宗的東西留下來;一個是什麼東西只要有人給到數就行,至於是誰買的,那就不怎麼重要了,而且這世界上的文物盜竊和走私若是沒了這些個古董商,也會平靜不少。

    二十分鐘之後,廖博明臉上便有了些不耐煩的神色,可是楊成還是感覺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從煙盒裡掏出一根煙,自己點上一根,道:「廖哥,對於那件事情你到底是什麼看法,總不會是沒有一點動作吧。」

    廖博明緊皺著眉頭笑道:「現在什麼事都要走完一個程序,然後還要講究證據,不是說只是聽取一點意見就能夠下結論的,我們也要再去觀察一下,才能夠得到結論。」

    楊成微微鬆了一口氣,然後伸出手在口袋裡掏了掏,掏出來兩樣東西放在桌子上,廖博明頓時眼前一亮,竹節紋琺琅彩鼻煙壺瓶,看釉色和材質必是古月軒珍品無疑,另外一樣是三個蠟丸,看制式應該是清初的東西,鼻煙這東西原本就是發酵類的,發酵的時間越久,煙味越發中正醇和,從這兩樣東西可以看出來,楊成對於廖博明的癖好摸得很清楚,送這兩樣東西比送錢雅致上了許多,而且也是投其所好。

    廖博明神色只是稍微猶豫了一下,然後手一推,把那件竹節紋琺琅彩古月軒鼻煙壺推還給了楊成,而那幾粒鼻煙還是自己留了下來,楊成對於這個結果很滿意,沒再多說話就走了出去。

    鼻煙這裡面的門道和抽煙的門道差不太多,如果一直抽的都是那種幾塊錢的煙便罷了,如果一個抽慣了幾塊錢一包的煙的肺突然嘗到了幾十塊錢一根的煙,便會有不一樣的感覺,等一段時間之後,在突然換成幾塊錢的,怎麼著都不大舒服,這鼻煙也是這樣,楊成感覺廖博明現在收了這幾粒,以後就還會再收上幾粒,那麼感情自然是綿綿不斷地連在了一塊。

    楊成走了之後,廖博明拿起電話按了幾個號碼,說了幾句話,然後進來了幾個人把桌子上的那三粒蠟丸裝進了一個塑料袋裡拿了出去,廖博明等這幾個人走了之後,靠在椅子上,從口袋裡掏出自己的鼻煙壺放到鼻子下深深的嗅了一口,滿意的笑了笑。

    若是楊成此刻在這,定然會發現廖博明手裡的鼻煙壺赫然也是古月軒的珍品,而且品相比自己送來的那個要好了許多。

    年輕的時候選對了人,站好了隊,等到中年的時候想要讓自己的一些小癖好自給自足並不算太難。

    楊成進車之後,深吸了一口煙,吐了個煙圈,感觸道:「什麼潑水不進,都是虛的,只要把好了脈,想打通些門路又有什麼難的。朵朵,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朵朵還只是溫和一笑,不說話,不吭聲,渾如沒有聽到。

    楊成歎了口氣,拋掉煙頭,眼神疲倦,伸出手抓住了朵朵的手,放到了自己的手心,道:「等這件事情結束,我就帶你去普羅旺斯那裡好好玩玩,把你想要好好感受一下薰衣草之都的心願滿足了。」

    朵朵笑著點了點頭,手輕輕把楊成的手拉到了自己肚子上,然後側身把頭靠在了楊成的肩膀上。

    一直跟在大奔後面的澹蛋看到楊成面帶喜色的從國家文物局的大門出來之後,趕緊拿起身邊的手機,撥通了公羊然的電話,事情說完之後,公羊然不冷不淡的來了一句,讓澹蛋繼續看好這邊的動靜,還是每隔半個小時一個電話,然後便果斷的掛了電話。澹蛋拿著電話一臉的苦笑,那邊的那位做事想法之類的也太過讓人無解了一些。

    公羊然掛了電話之後,難得的一臉沉重的表情,看了看身邊的李三生,沉聲道:「給老闆打電話,把這件事跟他說一下,要是事情真通了天就不好辦了。」

    話說完,公羊然猛然起身,拿起身邊的外套穿上,道:「我先出去一趟。」

    齊毅成在潘家園上被戲稱為蚊子,這只緊跟著古今堂的腳步,抽冷子對古今堂準備下手的店舖抽上一大口鮮血的蚊子,嗡嗡的叫聲總歸是叫人心頭煩悶,沈文一死,柳夏卓也沒有表示出來什麼態度,甚至可以說對這件事情很冷淡,只是在葬禮的時候露了一面,其餘的時候都不知道在幹些什麼,這種態度讓齊毅成心裡止不住的冰寒。齊毅成趕緊又買了一處宅子,白天在這邊,晚上在那邊,不定時更換住所,生怕自己也落得和沈文一個下場。

    越是心裡緊張,越是感覺煩悶,火氣越大,齊毅成在躲命的路上還沒忘了給自己找上兩個紅顏作陪,什麼都顧不上了,也無懼自己請來的保鏢的眼神,趁著這會安全直接開始白日宣-『淫』。

    正當齊毅成埋頭苦幹的時候,突然傳來了敲門聲,齊毅成身子一翻,趕緊躲到了身邊女人的身後,顫聲道:「誰?」

    門外的保鏢歎了口氣,低聲道:「是我,成哥,有人找你,說是打你電話大不通,就自己找過來了。」

    「幾個人?!」齊毅成仍是不敢放鬆,趕緊問道。

    「一個人。」

    聽到門外保鏢的聲音不怎麼緊張,而且來人又只是一個人,怎麼都不會是門外那七八個身材魁梧的大漢的對手,齊毅成伸手在旁邊的女人身上抓了兩把,然後慢慢的穿上衣服壯著膽子走了出去。

    看著坐在門外客廳裡唯一坐著的年輕男人。齊毅成差點沒一屁股蹲到地上,不是怕的,而是緊張了這麼幾天的心終於落了地之後的放鬆。

    現在能讓齊毅成心裡踏實,走路還能如履平地,看東西不再是杯弓蛇影風聲鶴唳的只有那麼一個人。

    老楊家長門的獨苗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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