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夏雪風雷的謀算 文 / 悠悠如昔
在觀望中遲遲不見行動默默的，在等待中尋覓著更有利時機的，並不僅僅是宋妍、趙欣、猛火等人的幻世隊大部隊，在迷霧、森林和陰影層層環繞，將位於內部中心的蘭若寺，鐵通般封鎖著的核心區域之外，直線距離上相隔十數公里的一角，兩個人影也默默的沉寂著。
「師兄！……」手持著法器八卦鏡的燕赤霞，窺視著玄陰聚魄陣陣眼中，陰氣環繞下蘭若寺景象的他，神情中隱約釋放著焦躁的不耐，心浮氣躁對於修行者而言，可謂是大忌之中的大忌，可心緒焦慮的大鬍子難以克制的，不由得對著身旁那個沉靜叫道。
「現在還不是時候！」閉目中神情沉靜的夏雪風雷，在燕赤霞急切的呼喚中，氣質洒然的睜開了微微閉起的雙眼，猶如實質般閃耀的寒光在他那，漆黑而深幽的眼瞳中一閃即逝，然後一種與夏雪風雷平時，截然不同的沉穩與淡定氣質，隨著他的言語悄然釋放了出來。
與封印在聶小倩體內的神兵，處於相互感應狀態的燕赤霞，清晰的感覺到了正在附近，不斷遊走徘徊般存在著的小狐狸。深切的明白著此時此刻的此地，礙於夏雪風雷的存在這才強忍著，沒有使用法術對她進行感應定位，但聶小倩的安慰卻也擾亂了他的心境。
夏雪風雷對於燕赤霞的焦慮，秉持著一種可以用視而不見，或者說難得糊塗來形態的態度。夏雪風雷很清楚自己這個小師弟。究竟是為了什麼才表現的如此急切，但面對著眼前這樣一觸即發的臨界態勢，這個眼睛裡容不得任何沙子的男人，少有的選擇了這樣的消極應對。
燕赤霞不主動的提起聶小倩，夏雪風雷就將狐妖視為不存在，這是對對方擁有深切瞭解的兩人，憑藉著本能的默契達成的無形共識。燕赤霞不能夠打破這層窗戶紙，因為那絕對會引來夏雪風雷的雷霆大怒，夏雪風雷也不願刺激師弟的命門，因為那會讓兩人再度刀劍相向。
夏雪風雷甚至希望聶小倩。會不走運的一頭撞近敵人的包圍。然後乾乾淨淨的一了百了，這種對於他而言少見的心理，也是促使著這個性格強硬，『寧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的男人。能夠漠視燕赤霞心懷妖孽的理由之一。對於他而言這種既不觸及師弟，又能夠幹掉妖孽的結果，可以所是將情與義都顧忌到了。
燕赤霞很理解夏雪風雷的心態。卻也明白事到如今自己不可能，放下彌補十幾年前錯誤，為三位師兄弟報仇的機會，這件事與聶小倩同樣是他，縈繞在內心與靈魂中，無法迴避和解決的夢魘和心障，這個煎熬中無法取捨的男人，唯有在夏雪風雷的回答中沉默了。
「玄陰聚魄陣的陣腳！此刻以七去其五！現在出去蘭若寺真言，所覆蓋的方圓區域之外，黑山其它地方的陣法，已然隨著陣腳的破碎名存實亡！剩下的兩處破掉也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眼神一閃即逝的從燕赤霞臉上劃過，目光轉向迷霧中蘭若寺的夏雪風雷繼續說道。
「隨著時間的不斷流逝！整個黑山中沉寂千年的，由地脈風水和亡魂所聚攏的，陰邪寒氣都會不斷的在四面，天地對陰陽二氣的自然調節下，隨著那一陣陣拂動黑山的山嵐，一點點的中和泯滅在天地之間！」
「拋開強行突破封印元氣損耗的千年樹妖不提，眼前這些它耗費數百年光陰和心血，所製造出的數百萬龐大妖魔軍團。這些樹妖妖魔的軀殼乃是樹妖，以本體分支消耗法力培養而成，軀殼中的靈魂則是魔道術法，以凡人靈魂為材質扭曲之物，而後以特殊妖術活化製造。」
「其屬性乃至陰中帶邪！窮凶極惡為天理不容！若非樹妖強行扭曲黑山地脈，以玄陰聚魄陣聚攏陰氣與魂魄供養，這些殘缺的傢伙根本難以生存！現在黑山的陰穴地脈以被破解，隨著時間的不斷流逝這些妖物，在失去的生存必須的陰氣滋養之後，必然會走向崩潰和死亡！」
「所以時間越久對於千年樹妖就越是不利！它死守玄陰聚魄陣的陣眼蘭若寺，並不斷的聚攏黑山中的玄寒陰氣，並將妖魔們聚攏到陣眼四周，擺出一副鐵桶陣的架勢，不過是苟延殘喘而已！由此可見那樹妖已經計窮了！」
夏雪風雷擲地有聲的分析、描述和推測著，他眼中中精芒閃耀猶如繁星眨眼，全然沒有日常中那副武夫摸樣的粗鄙，若非斷臂、大刀外加上身**的軀幹上，起伏的精壯肌肉猶如老籐盤踞，稍稍配上點羽扇綸巾之類的道具，妥妥的就是一副指點江山的謀士摸樣。
人類能夠以貧弱的凡人身軀超越諸族，靠的是奮鬥不息的精神和智慧，相比起從普通生靈狀態覺醒，就擁有了數百乃至上千悠久壽命，且能夠通過血脈天賦覺醒妖術的妖魔，人類的成長都是在一步步的積累中，一點點用鮮血在這個世界上開拓出來的。
太古時代人類與妖族間的關係，是弱小的食物和強大的捕獵者，當無數年代的歲月變遷之後，奮進的人類通過不斷的學習和總結，進而在這一界中扭轉了曾經的局面，現在人類成為了強大的捕食者，而妖族則淪落到了獵物的狀態。
「那樹妖存活千年可謂老奸巨猾！是絕對不可能如此坐以待斃的！」在黑山生活的足足十幾年的時間，除去看守蘭若寺中千年樹妖的封印，以及遍佈黑山的無數腳印之外，燕赤霞每日都在不斷的時刻著，千年樹妖的根腳、力量和弱點，他以領悟極深的口吻對夏雪風雷說道。
從千年樹妖被封印起來的那一刻，燕赤霞困守黑山這些年的歲月。自問從來未有一天的懈怠和放鬆，可就算是這樣靜定著嚴防死守，被隔斷了與玄陰聚魄陣之間，直接聯繫的千年樹妖依舊搞出了，在樹妖妖魔們基礎上進階的，那些以妖術活化妖木軀殼的女妖。
相比起由於靈魂被魔道道法扭曲，對靈魂所製造的不可逆負面影響，所導致的樹妖妖魔們的負面狂躁。完全契合妖木中寄生的妖族靈魂，且完全保留了妖力和妖術的女妖們，其誕生的意義不亞於人類突破了dna屏障。製造出了能夠完美延續人類生命的克隆體。
假如本源世界的科學家中有人能夠。取得這樣突破性的技術進步，那麼人類的未來就可以用，徹底的走進命運的轉折點來形容了。假如給予千年樹妖時間和條件，她所完全掌握著的樹妖化女妖。就能夠不斷的持續膨脹起來。到時候八成就是一場不小的災難了。
「正應該千年樹妖絕對不會坐以待斃！所以我們才需要繼續的等待！等待一個最恰當和合適的機會！」夏雪風雷的目光中儘是凝練的深沉。那悠遠而深邃的氣息完全顛覆了，最初他在輪迴者們眼前所外露的，那種充滿著粗線條分割的霸道。他口吻淡漠的靜靜說著。
燕赤霞的神情中突然間，升起了一抹思索的味道，然後他雙目不由得瞪圓中，將難以置信的目光投向了，此刻正滿臉一切盡在掌握中摸樣，眺望著遠山間昏暗中的夏雪風雷，隨即一種可能性突然在他的腦子裡跳了出來。
「你是故意的！對啊！師兄！」燕赤霞壓抑著心中的驚愕，低聲歎息著說道。「在從沐兄那裡獲得了，玄陰聚魄陣陣腳的分佈圖之後，你就將這一切都計劃好了對吧！」
夏雪風雷對宋妍的無端端暗襲，終於在此刻揭曉的最終的答案。燕赤霞眼瞳中神情幻變的，凝視著眼前這個樣貌依舊充滿著，剛強與堅毅卻又在默然中，被歲月光陰中歷練沉澱的閱歷，所改變的從身到心都更大強大的師兄，不自覺中突然生出了一分無奈的陌生感。
代師授藝相伴長大的那段，充滿著美好的光陰歲月，在過去的十幾年時間中，一直是困守黑山的燕赤霞，在孤獨之餘聊以自慰的珍貴回憶，然而如今，在他親手所隔斷了聯繫的獨行時光之後，那份成長中帶來的打破兩人默契的東西，終於不可避免的浮上了兩人的心頭。
「不！其實假若能夠相互聯合！也不失為一種辦法！若非……。」夏雪風雷對燕赤霞解釋著。
夏雪風雷明白此刻的燕赤霞，內心中正做著何等的感想，本性從未改變依舊生硬驕傲他，少見的對人解釋和訴說著自己的理由。夏雪風雷本想將理由歸結為，輪迴者由無限空間賦予的，能夠將各種神秘道具無視條件直接使用，所存在的無法理解下的『惡意』猜測，可出口之前他卻趁機了下來，因為燕赤霞和夏雪風雷都很清楚，那不過就是一個借口而已。
突然出現在黑山這個凶相僻壤的幻世隊，從來歷上就存在著各種難以揣測的疑點，對於經歷過各種世事洗禮的老江湖而言，幻世隊層出不窮的手段和熱心幫助，在讓人感謝和感懷的同時也會引來無數的疑問。
更可況現代人的行為習慣，在細節中也會洩露出許多，輪迴者與本土居民的本質不同。而這些不同在有心人的眼睛裡，會隨著不斷的觀察積累而放大，進而更多的疑點也就隨之而來了。
沐羽晨等人來到這裡是為了，完成無限空間賦予的任務，他們如此熱血的結交燕赤霞，是為了借助劇情人物的力量，以更大的把握來保證任務的成功。可輪迴者不可能對燕赤霞和夏雪風雷解釋這些，不能夠坦誠的相互溝通之下，隔閡和懷疑也就自然的出現了。
假如是個二愣子！那麼這些疑問或許一開始，就會在觸動的詢問中激化或者化解，在黑山呆了幾十年差點野人化的燕赤霞，是個聰明卻又缺少閱歷的菜鳥，所以他心中的善意壓倒了懷疑，而夏雪風雷卻是個身殘志堅，且經驗絕對豐富的骨灰級老『鳥』。
所以夏雪風雷面對著這些疑點。終究是自己經驗佔據了上風，他他隱忍中默默的觀察著幻世隊，不斷在試探中漸漸的梳理著，自己映像中輪迴者們的形象，在發覺憑借自己和燕赤霞的力量，未必能夠在臨時的團體，佔據主要的領導地位之後，夏雪風雷果斷的行動了起來。
輪迴者無視條件對符咒的使用，讓夏雪風雷隱約的開始懷疑，這其中或許沾染了崑崙弟子的血色之後。性格剛強的他採取了最爆裂的態度。想要從宋妍哪裡獲得明確的解釋，卻驚訝的發現沐羽晨所展現的，或者說幻世隊所擁有的力量，已超越了燕赤霞和夏雪風雷的聯手。
壓倒性的力量帶來的自然是完全的領導力。與此同時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卻依舊想要與燕赤霞和夏雪風雷聯合的幻世隊。那諸多疑點也隨之膨脹性的，在有心人的眼中變成了居心叵測，在夏雪風雷眼裡沐羽晨等人顯然就是。想要將自己師兄弟作為踏腳石的炮灰鋪路。
到此幻世隊與燕赤霞和夏雪風雷間，雙方都徹底的失去了對於對方的信任，但面對著沐羽晨用行動表達著的，夏冰淪為自己手中人質的隱喻，基於千年樹妖這個共同的目標，信任與合作盡數成為過眼雲煙之後，一種相互博弈的默契在雙方間建立了起來。
這樣一個充滿著心境變化的過程，在夏雪風雷的心中也是經過，各種各樣百轉千回的考慮，才一步步逐漸慢慢成形出來的，而非如燕赤霞口中所言的，一切早就已經都算計好了，可及時如此！眼前的結果卻並無差別！
在夏雪風雷的主導下兩人盜取了，古墓中的陪葬品引軍魂兵魄大軍，與第七處陣腳中集結的樹妖妖魔大軍相互廝殺，在營造出想要摧毀陣腳假象的同時，也迫使千年樹妖為了保護第七處陣腳，進而在鬼魂軍團的緊逼下，不斷的將四周的妖魔集結起來，進而消弱蘭若寺所在的核心區的兵力。
夏雪風雷與燕赤霞兩人在迷糊眾人的，虛晃一槍之後就悄然的潛伏了起來，靜待千年樹妖做出了反應，而事實也如兩人預料的完全一樣。依據兩人對於玄陰聚魄陣的瞭解，實質上夏雪風雷已經放棄了，對於剩餘兩處陣腳的繼續破壞，而開始將目光轉向了陣眼的蘭若寺。
而接下來的事情卻似乎是天眷般，出現在夏雪風雷設想中最完美的狀態，在他眼中或許是由於缺少著對陣法的瞭解，而執著的與第六處玄陰聚魄陣陣腳耗上，甚至於陷入到了數量龐大樹妖妖魔形成泥潭中的沐羽晨，顯然已經成為最明顯的一處吸引火力的靶子。
只要沐羽晨在樹妖妖魔們潮水般，不斷洶湧連綿攻勢中被消耗的，露出哪怕最細微的一點點頹然之勢，那麼已經幾乎被逼到牆角的千年樹妖，就會在時間的催促下猶如撲火的飛蛾般，絕無任何轉圜餘地的殺向這或許是陷阱，卻也是唯一各個擊破消弱敵人力量的機會。
至於沐羽晨和千年樹妖之間的勝負，夏雪風雷從來就沒有放在心上，前者勝自然能夠撿到後者的便宜。後者勝則同時泯滅掉了幻世隊可能產生的，對結果的那麼一些不確定性危險因素。
在通過封印中獨臂的心血相連，感應到封印破碎搖搖欲墜時起，前往黑山的夏雪風雷就從未想過，自己這一次的歸來會有機會活著離開，他與千年樹妖間的血海深仇之下，唯一的出路就是搏命拚死橫刀了斷而已。
可即使心中懷抱著決然的意志，但夏雪風雷卻並不會對燕赤霞，將自己的意志做出什麼說明，在他眼中自己這個小師弟犯下的錯誤，或許帶來了太過高昂的代價，但卻不需要用自己的性命去補償，否者當年將千年樹妖封印之後，自己只要回到門派稟明整件事情，崑崙的執法弟子早十幾年，就將燕赤霞捉拿會門中問罪了。
年少慕色！這不過是每個年輕人面對著，女色的誘惑都可能會犯下的錯誤，雖然自己為這個錯誤付出了一條手臂，雖然三個師兄弟為此付出了生命，但假若其它的師兄弟活著，也絕對不會願意看見，燕赤霞用自己血來補償這一些，至於與千年樹妖之間的仇恨，他覺得自己做個師兄的已經足夠抗下了。
燕赤霞的未來在夏雪風雷眼中，還有著一條無比漫長的未來要走，這一戰將自己作為代價已然足夠，而且他也未嘗沒有用自己的血，來將自己的師弟引導會正途上的意義。只要燕赤霞能夠吸取教訓幡然揮舞，以他的資質未來所能夠取得的成就，必然會在如今的自己之上，這樣對於夏雪風雷而言就已經足夠了。
沉默的夏雪風雷默默的思索著，全然不顧燕赤霞眼中的自己，是那樣的陌生了起來！
「一切都會在今夜結束的！」夏雪風雷遠眺的遠山那邊，默默的在心底低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