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山嵐與大地 文 / 悠悠如昔
驟然出現的烈風隨著大地的震動，狂亂的在黑山覆蓋的區域中，捲起了一陣陣逼人的寒流。一陣陣沿著山勢軌跡綿延而上的山嵐，吹拂中猶如掃把般捲起了無數枯葉，那彷彿沉澱般積在黑山山間的陰冷氣息，在氣流的沖刷中逐漸的以常人難以感受的速度被稀釋了起來。
那彷彿毫無又來一般侵襲的陣風，沖刷般的連續吹拂了足足一刻鐘，才漸漸從起初近乎膨脹的風勢中，逐漸減的開始一點點的平緩了起來，黑山上那原本腐質沉澱的空氣中，點點淡雅的清醒被一點點的注入，從前的乾燥裡水分的氣息也隨之開始充裕了起來」「。
正在隱匿行痕中繼續保持著高速，朝著黑山某個偏僻角落前進的，燕赤霞和夏雪風雷兩人，在狂風乍起的瞬間就如有所覺的，在移動中瞬間停止了前進的腳步，在強烈的地面震動節奏中，就愛那個自己疾馳的身形穩定了下來，不約而同間凝神閉目的兩人，強橫的神念瞬息中離體破空，朝著蒼茫而荒蕪的昏暗四野中擴散了開來。
「破了？陣法的陰陽兩極開始失衡了！」在那一陣陣氣流中默默沉寂著，猶如雕塑一般的燕赤霞，直到無葉森林間的風勢，抵達臨界狀態開始緩和起來，才重新睜開了自己的雙眼，頓時心緒激盪中的大鬍子，再也難以維持氣息的隱匿，甚至連聲音都有些顫抖著說道。
「嗯！但應該只是外圍部分！畢竟陣法的陣眼蘭若寺還在！不過現在玄陰聚魄陣陣已經算是廢人了一大半了！」性情堅毅的夏雪風雷臉上，莫名的追憶與複雜神情。在黑暗的遮掩下翻滾著，快速穩住情緒的他對燕赤霞這樣說道。
「玄陰聚魄陣的主體是玄陰之氣！黑山原本的地勢並不適合佈陣，但千年樹妖卻用水磨工夫，以自身的樹根為材質配合妖術構成妖術地脈！強行重塑了整個黑山地脈，將此地風水氣脈整個轉向陰性！並建造七處陰穴為節點！梳理妖術地脈中的能量流通。」
「通過著七處陰穴的篩選，千年樹妖不斷的在積累陰氣，將黑山轉向陰地之勢的同時，將與陰氣屬性截然的陽氣剝離鎮壓！並以靈植天青木鎮壓陰『穴』靈眼，在鎮壓其中陰氣的同時，將其中陰穴中的多餘的陽氣吸納。進而在維持住整個地脈網絡中的屬性偏向。」
「樹妖的樹根即使經過妖術加固。對天地之力的承載容量也必然，無法與天地自生的地脈相提並論！現在作為地脈節點的陰穴已經被破壞了大半！擁有平衡多餘陽氣的鎮壓靈植也廢了大半！一旦妖術地脈中的陽氣不斷的積累，局勢的惡化就難以為序了！」
「畢竟就算千年樹妖脫困而出，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將陰穴和鎮壓靈植重新恢復過來！我本來以為至少要摧毀全部的陰『穴』。在等上一段時間才能夠積累足夠的陽氣。沒有想到！真是沒有想到啊！」燕赤霞滿臉感慨的說道。
「對於玄陰聚魄陣千年樹妖太過自負！或許它根本從未想過被破陣的可能性！」夏雪風雷稍稍思索了一下，就找到了導致燕赤霞意外的理由。「由此及彼！想必以至於長久以來整個陰性地脈！都處於極限狀態的動態運轉中！」
「凡事有利自然有弊！極限運轉狀態的陣法固然能夠，在最段的時間內獲得最強大的威力！卻也導致整個地脈中的陰陽二氣！始終都處於一種動態平衡的臨界平衡狀態！不留餘地的搾取！自然也就沒有半點的緩衝時間！」
「地動說明妖術地脈中的平衡已經走向破裂！被鎮壓的地脈已然脫離了樹妖的鉗制！狂風則是陣法封閉被打破的信號！黑山外界的陽氣被此地濃郁的引起吸引了過來。」燕赤霞眼瞳中神光閃耀的說道。「這樣下去一旦暴動的妖術地脈中。混亂的能量反噬向千年樹妖的本體……」
「不至於！樹妖沒有那麼傻！」夏雪風雷搖搖頭斷然說道：「真到了那時候！那樹妖肯定會棄車保帥斷尾求生！否者反噬之下！它根本毫無勝算！否者，當年的我們……」
燕赤霞、夏雪風雷與千年樹妖之間的複雜關係，只能夠用『陳年積怨、血海深仇』，這個八個字眼來歸納總結。即使燕赤霞同樣犯下的錯誤，但千年樹妖這個源頭無疑，才是最讓夏雪風雷憤恨的對象，這也就是所謂人性的遷怒了，誰讓當年千年樹妖不肯受死還要反抗呢！
沒辦法！誰讓自認為正義的官方和所謂的名門正派！對待敵人或者看不順眼的人，大抵都是這樣的一種高高在上俯視的心態和視角呢！潛移默化之下即使一個人的本性再如何如何，除非無法融入門派氛圍中的孤獨異類，這種的心態都是會被環境所感染的。
但心態驕傲不代表智商下降，十幾年前就充分的認識過，千年樹妖狠辣勁頭的燕赤霞和夏雪風雷，且留下血淋淋的深刻教訓的戀人，即使再自負也不會低估它。
「哎！」自責、悔恨、衝突、矛盾種種的一切，今日似乎盡在默然不嚴的低歎中，道盡了燕赤霞積鬱十幾年的無奈。
「耽擱了不少時間了！走吧！」夏雪風雷望著眼前的燕赤霞，曾經那份風華正茂意氣飛揚的小師弟，如今雖然依舊瀟灑如常卻悄然間，在歲月的沉澱裡被抹上了濃重的蒼老，此時此刻再度一起出生入死斬妖除魔，他心中那同樣十幾年的積鬱，不知不覺間悄然的被沖淡了下來。
「還剩下兩處！沐兄的動作可真快！」燕赤霞眼瞳中銳利如劍的青色光暈，猶如閃電般在黑夜中一閃而過。不自覺望向蘭若寺方向的他，用逗趣般緩和氣氛的口吻說道。「反噬是不可能了！但假如能夠將那樹妖逼出蘭若寺！這一次！應當就十拿九穩了！」
「那樹妖可不是傻子！當然，假如它願意犯傻！我等自然是求之不得的！」破解玄陰聚魄陣的突破性的進展，讓夏雪風雷此刻的心情十分不錯，性情堅毅中難免有些過剛易折的他，察覺到燕赤霞的心意之後，極為少見的用略帶著玩笑的口吻說道。
「沒錯！假如樹妖願意犯傻！我們自然是要舉雙手歡迎的！」臉上露出笑容的燕赤霞說道。
燕赤霞和夏雪風雷兩人的身影，隨著內斂的氣息再度消失在了，黑山上層層密植的暗色森林中。莫名的陰冷與恐怖在兩人眼前，那完全找不到任何道路痕跡的前路中。猶如瘟疫般從空氣中冰冷的滲透了出來。很快一抹抹月光下透明的人形，在他們的世界中安靜的出現了。
…………
暗紅中白藍悄然游動著的長袍，衣擺飄揚的在狂風的捲動中，順著氣流的方向咧咧抖動著。此刻已然將那顆被斬斷的碧玉巨樹。納入殘缺天書洞天福地中的沐羽晨。正沐浴在那波濤般層疊起伏著的氣流中，身如長柳般隨著大地的邁動而不斷起伏著。
神念感知中那莫名出現的上升氣流中，冰冷的陰寒氣息不斷的被推向天空。與此同時四周塵埃遮掩下的昏暗裡，那猶如千軍萬馬般聲勢浩大，相互疊加釋放著無限惡意的聲浪，也猶如泯滅般在了那越演愈烈的，幾乎震天動地的大地震轟鳴中。
「轟！！」
突然間一陣山石垮塌的傾瀉聲，伴隨著又一陣揚起的灰暗塵埃，在沐羽晨的感知中轟隆了起來。經過紅蓮煉成爆炸的衝擊性侵襲後，地質結構問就不穩定的爆炸坑洞，在緊隨而來的地震中徹底的被震垮了。
聲音嘶啞尖利的猶如夜梟的尖嘯，波動中猶如破鑼般的大吼……，地震與狂風帶來的短暫安寧，隨著之前爆炸源頭的坑洞四面塌陷，被從外圍趕到附近的妖魔們所打破，混亂的吼叫浪潮猶如毀滅的伴奏般，異常融洽的混入了大地鼓點的節奏裡。
稍稍對那邊投以關注的沐羽晨，神念感知中大小妖魔在地震中，東倒西歪鋪被捲入坑洞塌陷中，被泥土和岩石淹沒的進行一閃即逝。重新凝聚中的他的目光就撞向了眼前，那隨著氣流正迅速送向天空高處的塵埃上。
「似乎有些不同了！」對於陣法基礎知識的匱乏和缺少，讓沐羽晨有些難以把握此刻，地震與狂風內蘊含的真意，但武者強烈的直覺和敏銳感知，卻讓他猶如察覺到危險的野獸般，本能的感覺到了天地間正發生著的莫名變化。
橫掃般在黑山山勢間穿梭的山巒，清掃般將大爆炸殘存著的濃密塵埃，快速融入氣流並呼嘯的捲向了天穹之上的彼方，蘑菇狀的爆炸雲團在天地的激流中，用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上揚，一點點吞噬在了那無限廣闊的世界裡，頓時沐羽晨眼前的視線漸漸清明了起來。
侏儒山鬼、鬼魅妖靈、山魈妖鬼、山寨舔食者、猩猩怪，沐羽晨所熟知的那幾種千年樹妖，用妖術配合被負面化人類殘魂，所生產出來的木質化妖魔鬼怪，彷彿從前沐羽晨學校開大會一般，蜂擁著從各個角落中集結了起來。
它們那在強烈地面震動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跌倒姿態，充分說明著這些基本沒有紀律，完全憑藉著人多勢眾的傢伙，在地震前的隊列是多磨的混亂不堪，唯一稍微好點的就是身軀鬼魂般虛無的鬼魅妖靈，懸浮在半空中好像沒交錢電視般，閃著雪花的它們正懸浮著。
「千年樹妖到底是在鬧哪樣啊！這是要大義滅親嘛？還是算贈送大禮包呢！？」有些愣愣的看著眼瞳內水晶截面中，那些掙扎中著想要站立起來去，卻又在相互的推搡中相互干擾，以至於暴躁著內訌起來的身影，即使見多識廣如沐羽晨，也不由得有些腦筋打結的斯巴達了。
沐羽晨當然不知道千年樹妖現在，究竟陷入了何等糟糕的麻煩裡。黑山地脈的反動與妖術地脈的暴動，此刻正將它逼入進退無路的兩難中。當然即使某人知道最多也就是，含著鱷魚的眼淚在內心深處瘋狂的清楚，落井下石什麼的對於沐羽晨而言可是必然的。
然而即使沐羽晨對千年樹妖，此刻的困局完全一無所知！但某種語言帶來的特異直覺，或者應該說是有便宜不佔是烏龜的本能，都趨勢著他無法繼續安定的看戲了，而且總是搶燕赤霞和夏雪風雷的風頭也太不地道了，所以沐羽晨決定做點雜事消減下，千年樹妖對自己的存在感。
無形的扭曲在沐羽晨身後的空間中。蕩漾起了一片彷彿被微風拂過的湖面。然而在那片看似波瀾點點漣漪整整的湖波之下，冰冷刺骨中儘是鋼鐵血色的蕭殺煞氣，卻猶如蒸騰的濃烈酒香般從漣漪中四溢了出來。
一抹抹閃爍著金屬寒光的劍刃，在妖異的紫黑光暈下從湖波上。那一點點猶如漩渦般的扭曲中。猶如羞澀的少女般露出了小半。充滿著舊時代鐵血殺戮氣息，卻又猶如工藝品般閃爍著，屬於某個時代標示性技術巔峰的精緻曲線。
「死亡啊！」緊貼地面身形不斷隨著震動的起伏。搖曳中穩穩站立著的沐羽晨，身形驟然間輕盈的懸浮了起來，淡淡的白藍光暈在他的衣袍上一閃一閃，隨即他舒張雙臂猶如拉開劇目的引領者般說道。「那是盛宴！我的盛宴！死亡啊！那是歸宿！你們的歸屬！」
剎那間，銳利劍刃就愛那個空氣撕裂的尖嘯，在成千上萬同樣節奏的重疊中，咆哮般的壓倒了狂風與大地的怒吼，激流般從源念扭曲形成湖面中，噴射而出的那些冰冷的紫黑流光，傾斜般的落向了地面上依舊推搡著彼此，猶如待宰羔羊般置身於刀劍之下的醜類聲音。
「噗噗噗噗！！！……」
密集的猶如雨點般的無需節奏，隨著那一柄柄或長或短、或輕或重、或快或慢，卻同樣醞釀著恐怖製造著死亡的冰冷光陰，猶如一波翻天覆地的海潮般，凶狠的在沐羽晨的視界中吞噬了一角，隨即無數被撕裂身軀奪走性命的呼喊，就在激昂與狂亂中悄然的埋下了冰冷的伏筆。
一片純粹有刀劍構成的死亡曠野，隨著那一柄柄劍刃上凝結的紫黑，猶如融化般隨著鋒利的刀刃，滲透進妖魔的體內而瞬間定格。少則被一兩柄劍刃貫穿，多著被幾十並武器穿透，並且定死在地面上的鬼怪沒，一瞬間就被命運掐著了喉嚨，下一刻世界似乎一下子就清淨了。
那冰藍的眼瞳中一絲感情都沒有，僅餘下琉璃光暈層疊呼應中，遵循某種規律運轉著的目光，沉靜的凝視著眼前那片在上升氣流，所吹起的狂風被清洗的更加清明的世界，無數閃爍著冰冷與危險的紫黑色光暈，在死亡中靈魂的養料上寄宿生長，隨即在某種類似以暴制暴的過程中，浸滿著負面的怨恨被剝離吞噬，只餘下點點純淨在常人雙眼，無法窺視的世界中綻放了開來。
那美麗卻並無法照亮常人世界，從醜惡靈魂中誕生出的純淨朱玉，點綴般的飛舞在沐羽晨的視界中，那視界與其他的世界都一樣。此刻又一陣烈風襲來，頓時惡臭中混合著濃烈血腥的氣息，隨著狂風將他那筆直的身影瞬間覆蓋，下一刻沐羽晨懸浮的身影動了起來。
稍稍下落卻依舊保持著足不沾地懸浮姿態的沐羽晨，猶如閒庭信步般的踏出了那片被他手中，釋放的刀槍劍刃所撕裂出的死亡荒原中，隨即那些堅硬和鋒利的猶如夢幻一般，且經過三種九重符文與鬼力強化的劍刃，猶如分化般在狂風的吹襲中粉碎了開來，剎那間新的猶如湖面般的波紋光幕，就在沐羽晨的身後重新拉開了序幕。
這一場根本不存在公平性的大屠殺，整個天地都站在沐羽晨的這一邊，將妖魔們本就有限的抵抗徹底的泯滅於無形。死亡的哀嚎猶如節奏般在宣洩中，釋放著妖魔們靈魂中積累的仇怨，然後世界在毀滅的清洗中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短短的一刻鐘，隨著地震停止動作的沐羽晨，眼前站立著的最後一個妖魔，命隕在了百劍透體的粉碎之下，無數冰冷而畸形的身軀殘害，沿著沐羽晨在月光下的影子，被不斷的在荒蕪的曠野中漸漸拉長，直到那無數的屍骸融入黑暗。
天穹上正緩緩朝著中天最高點，爬升著的那輪晶瑩渾圓的銀月，垂落而下的光暈不知不覺間，悄然的褪去了那份莫名的蒼白，將一份淡淡的溫柔向大地灑落著。平靜中昂首向上的沐羽晨，冰藍與琉璃交織眼瞳中倒影的，儘是漫漫天穹那清透的光影。
淡淡的猶如幻覺一般存在的，視線清明和呼吸順暢感覺，在沐羽晨的感知中緩緩放大著，經脈與血肉中中的真氣與罡氣，與天地大源間的共鳴與同調，忽然將彷彿被卸去了某種沉重的負擔，一瞬間那感覺在真實中膨脹般的清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