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族 第四十六章 絕望 文 / 醉傾楓

    「不捨還是忘不掉？」

    奈嘉麗掙扎的想著，然而聽到羅伊斯近乎咆哮的怒問後，她立即回過神來。

    「好得很啊，羅伊斯，你果然膽子越發大了，真打起我的主意來了！」

    這是羅伊斯第一次當著她的面喊她的名字，她心頭曾有那麼一會兒震驚不已，但接著說起話來仍舊帶著一股無情的冰冷。

    「我的膽子在這方面從來就沒有顯小過，這點您應該非常清楚，我的公主殿下。這只是一個交易，如果您覺得不合理，那可以將魔晶石還給我。」

    失控過後的羅伊斯慢慢冷靜下來，話語間再不夾雜一絲感情，讓人難以猜測到他內心。

    奈嘉麗一雙美目先是如同寒氣般掃過他全身，見他一副神態漠然，有如心死一般的樣子，瞪了他好一會兒，眼神才漸漸收起冰寒，轉成淡淡柔和。

    「這眼神她終於不再認為我只是一個有些本事的小貴族了！」

    羅伊斯心頭咚咚亂跳，他好不容易才壓下要高興得跳起來的念頭。

    「羅伊斯，」奈嘉麗的聲音如同一陣清風般，悠悠傳入羅伊斯耳中，「奧巴托前輩是不是將光明神要遺忘我們的事情告訴你了？我跟麥克隆之間已經沒什麼了，這你我都知道，但為什麼你這麼以自己的手段、信念為豪的人，還要在這件事情上如此計較？你到底還知道些什麼？」

    「原來她只知道光明神要縮退的事情，其他的還沒有意識到！」

    羅伊斯立即聽出奈嘉麗的情況來。

    「是了，如果她知道她那個不信仰任何神明的師傅也會捲入這場漩渦當中，怎麼可能還是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這個聰慧的女孩兒啊，一定是卡巴托故意誤導她的吧。

    羅伊斯趕忙留心起來，盯著她那雙秋水般的眼睛，平靜道：「這只是一個交易，您多想了，公主殿下。」

    「該死的！」奈嘉麗發怒了，「你到底隱瞞了些什麼！」

    「什麼都沒有，公主殿下。」

    樓棟裡一片寂靜，羅伊斯神情看不出任何破綻。

    良久之後，奈嘉麗才壓著火氣，慢慢道：「你要是仍舊用這種如同對待陌生人的口氣跟我說話，那我也只能永遠將你當做陌生人！」

    羅伊斯深吸口氣，道：「我這是在生氣，原諒我吧，公主殿下，我為什麼生氣你最清楚不過。至於這個交易，咱們就繼續進行下去吧。你們呆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感情並不深厚，忘掉他對你來說並不難，只要你能夠認為他的事情都與你無關，你們重新成為兩個毫無關聯的人，這個交易就完成了。從今往後，我願意跟你分享任何我領悟到的東西。」

    「總共才見過幾面？怎麼會就愛上了？難道難道是因為我一直在等待一份感情嗎？」

    奈嘉麗迷茫的想了一會兒，才拋開這個沒有答案的問題，又盯著羅伊斯好長一會兒，才將目光移開，幽幽道：「你真的願意完全相信我嗎？我的心中只有劍道，這還是你幫我做的決定，你可要想清楚了。」

    「你所謂的劍道不就是對力量的追求的嗎？這一點我也是一樣的。」羅伊斯的聲音緩慢而低沉，甚至有些悲涼，「這一生我總得完全相信一個人。」

    奈嘉麗搖搖頭，深吸口氣才道：「那好吧，這個交易我答應了。」

    烏雲散去，明媚的陽光跟著照下，羅伊斯心頭一下子就晴朗起來，好像解開了個折磨他很久了的心結。

    「羅伊斯，把你的魔法水平提上來吧，要不然你永遠追不上我的步伐。我回去閉關了。」

    眼見她輕柔的轉身，就要離去，羅伊斯終於還是無法徹底放下心來，坦白道：「異教派紛紛冒出之日，麥克隆就自身難保了，咱們仍舊還是小蝦小將，要說得上話不知道要熬到什麼時候，奈嘉麗，我尊敬的公主，你知道我在擔心什麼了嗎？」

    奈嘉麗身形一頓，像是恍然大悟般輕輕歎了口氣，便身形一晃，從羅伊斯視線中消失。

    「我尊敬的公主，希望你一回去就安心閉關，不會聯想到你師傅的處境上來。我多麼希望現在就可以替你分擔憂愁啊。追上你的步伐那一天不會太遠了，你永遠想像不到我有多麼的努力。」

    小貴族上到三樓，充分利用等待薩曼莎歸來的這段時間冥想研悟

    ============

    轟隆的炮竹聲在賽斯堡城上空遠遠傳開，跟平民們點燃的炮竹不同，這些從一座豪華府邸內傳開來的轟響炮竹聲要多出幾分氣勢，幾分派頭。第一聲傳開來未消失，第二聲已到，接著第三聲、第四聲一聲聲源源不斷闖入一雙雙耳朵之中之後，平民們終於停下忙碌的身影，關心起又是那個大貴族辦的喜事來。

    這座豪華府邸外的大道上，各色各式的豪華馬車排成長龍接尾而來，每一輛馬車在府邸大門前暫停下來，車上便走下一個又一個隆重打扮的貴族來。儘管每一輛馬車的暫停時間都只有十來秒不到，排在後面的貴族們依舊等得心頭焦躁，人太多了，整個賽斯堡城的貴族圈們都來了，沒有例外。但是這份焦躁，在府邸大門的兩隻大型石獅怒威之下，沒有哪個人敢表現出來。

    這兩隻石雕並不是尋常的獅子模樣，而是按照兇猛的魔獸「火獅」的外面來打造，火紅的鬃毛，長直濃密，威武的身姿，霸者的凶態，渾身燃燒著若有若無的火苗。這火苗並不弱啊，隨時都可以燃燒旺盛成巨大火團。

    在賽斯堡城，一直以來，都只有兩個地方能見到這樣的火獅石雕。這兩個地方，第一個從來沒有變過，賽斯堡城中任何一個人都知道，就是眼前這座豪華府邸——博森侯爵居住的城主府。

    第二個地方，原本是裡根家族的府邸，如今風水流轉，火獅石雕出現的地方換到卡彭特家族府邸的門前。

    「如果不是那件事，那兩隻火獅石雕永遠不會出現在卡彭特家族門口。」每一個見過那對石獅的貴族都認同這一點，知情的少部分貴族更能進一步認識到，那兩隻石雕雖然看上去有些歲月了，但實際上雕刻出來不到半年。

    它們其實是兩隻替代品，為的是保住博森侯爵的臉面，至於被替代的那兩隻，早已在那件事中被砸成粉末。

    那件事，成為所有賽斯堡城貴族不願意談論的少數話題之一，對於他們來說，那不僅僅是博森侯爵臉面丟盡，他們同樣挨了招。這樣的事情，對於愛要面子的他們來說，怎麼可能事後提起。另一方面，斯泰勒商行確實是貨真價值的龐然大物，就是他們聯合在一起，也難以將它撼動。

    火獅一直都是賽斯堡城城防護衛隊，博森侯爵親衛隊刻在旗幟上的唯一標識，針對火獅就是針對博森侯爵，這一點就是賽斯堡城的小孩都清楚。城主府門前的這兩隻火獅石雕，自從侯森伯爵離開帝都來到這裡，就已經存在，如今都過去三十多年了。說起來博森侯爵也是皇室的子弟，立下過赫赫戰功，只可惜他只是皇室的分支，遠遠沒有七公主這些薛西斯大帝的兒女尊貴，雖然是叔叔輩分，但一旦見到奈嘉麗，他仍舊還是要行大禮。

    侯森伯爵只有阿布德一個兒子，因此像今天這樣的喜慶，這兩隻火獅石雕也是第一次看到。

    安德伯拉·卡彭特一大早就到了，他正是卡彭特家族如今的家主。如今愛女嫁入城主府，他面上憑空添出幾分油光，跟博森侯爵分左右兩邊高坐在上，接受眾貴族們的賀喜，在如今大權在握的他來說，稱得上心安理得。

    阿布德由安德亞丹、安德亞特三人陪同，一起招待到場的貴族們，精心趕製的新郎服將他高大的身材襯托出來，毫無疑問，今天的他威風四面，氣度非凡。

    ——但誰能想到這場婚禮竟然是源於他一人的仇恨，並且要以犧牲一個無辜女子的幸福為代價。

    隨著時間的推進，新娘的轎車終於出現了。這個時候城主府前的車流早已被遣散掉。

    阿布德在轎車前彎下腰，這是要牽著新娘進場了，年老的主教早已站在神像前，做好主持婚禮的準備。

    「安德莉亞！大家都在等你！」

    安德亞丹低沉的聲音透過垂簾，逼入轎車之中。

    卡彭特家族的這位二小姐從小就低調文靜，不像別的貴族小姐一般經常出現在各個宴會上。這些年進入魔法學院學習魔法之後，就更少拋頭露面了。許多貴族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何等的美貌，竟然能夠被城主大人的獨子看上。

    難道她有帝國七公主那樣的美貌嗎？貴族們熱情如火的期盼著。其實只需要有七公主的三分樣貌他們都已經很滿足了。帝國的靈氣都用來孕育出大劍神弟子七公主、大魔導師弟子蓋蘭薇這兩個大美人，很難再孕育出第三個來了。

    在眾貴族屏住呼吸苦等了一會兒之後，垂簾後終於伸出一隻略微顫抖的小手，膚色還不錯，雪白柔嫩，是美人兒該有的皮膚，只可惜沒有幾個人看得出來這隻小手沒有一絲血色。

    一張纖秀俏臉，五官巧小耐看，身材也凹凸修長，是個小美人兒，果然有帝國兩大美女的三分影子。安德莉亞面上帶著一個七分生澀的笑容，任由阿布德牽著進入城主府。貴族們也跟著進去，他們總覺得這新娘有些不對勁，一直也想不出是哪裡，只有那些反應快的貴族才震驚發現，這位新娘在她的大婚之日，卻眼帶沉沉死氣

    「安德莉亞！」

    城主府外角落裡，哈里森痛苦的呼喊著，看到自己的所愛的女孩終於消失在那扇冰冷的大門後，他絕望的抱起頭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