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民 第十九章 明鏡 文 / 醉傾楓
羅伊斯四人哼著歌，胯下的戰馬都是肥碩健壯，皮毛有光，頗有看頭。昨天夜裡，他們是在一個被強盜洗劫過的小村莊裡度過的，床下就是慘死的村民，床上就是四個勞累的塵客，不過四人倒睡得安詳，心情絲毫沒有因此沉重。
羅伊斯對卡薩拉的處理是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加裡三人當初可是驚訝得目瞪口呆。不過說起來，這一路走來，三人沒有提到過這件事，不僅是這四件，就連東萊郡的任何事情三人都沒提起。「拿了人好處就要管好自己的嘴巴。」三人都是這麼想的。
嘴上不提，並不代表沒發生過。卡羅的兩個女兒跟一個媳婦都是淒涼敗亡，而那些曾經被羅伊斯跟弗仁帶人「問候」過他們家屬的騎士，羅伊斯也都一一做出了處理，萊薇的哥哥被他秘密、處理掉，白白冤死。
其實羅伊斯的心中並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輕鬆。現在這個時候，羅伊斯心頭正縈繞著父親維克拉臨別前的那句話。
「帝國東北部歷來貧窮，是被遺忘的角落，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讓我們得以逃過被捲入內戰的命運。羅伊斯，對你來說，這是一個機會。接臨東萊郡的三個郡縣都比我們貧窮落後，要不是這樣，卡羅叛亂的時候他們早落井下石，趁機向我們出兵了。如果你有能力，這幾個郡縣是可以攻打下來的。而較遠一點的郡縣還是有比我們東萊郡要富裕的，卡羅的攻城器具就是他們提供的，羅伊斯，那些郡縣可都是肥肉。當然，如果南北戰爭一結束，那就什麼都不是了。你是要好好的考慮下了，到底是魔法世界重要，還是權勢重要。」
老伯爵還是很有眼光的，心早已死的他唯一提到的就是這件事，其他的事情都沒有去關心。羅伊斯因此更加注重，有那麼一會兒甚至決定不再回魔法學院，留下來大幹一場。
盤踞在他心頭的另一件事情就是卡尼佤的死。卡尼佤是帝國跟魔法學院共同資助的，如今意外死亡，羅伊斯心中實在沒有底。「要我賠錢絕無可能，那可是上萬個金幣。」羅伊斯不止一次的對自己講，這件事情很有可能會牽涉到卡尼佤的家人，羅伊斯怕自己會心軟，只有這麼提醒自己。
「咱們先把情況摸清楚，晚上在聚頭。」加裡搓著僵冷的雙手道，賽斯堡城可比東萊郡冷多了，剛剛回來，四人都還不適應。
一進城，四人就立即把戰馬賣掉，換成金幣才是最實在。
弗仁去劍士學院，加裡去皮爾德伯格集團在在魔法學院內的分佈，佛朗哥則去四人共同的授業導師那裡，而羅伊斯，則是去納伯曼大師的小樓。在魔法學院裡會幫他們說話的只有這個怪老頭。四個小貴族呆在一起的時間前後超過兩年，配合默契，自認為分工明確。
羅伊斯這一次沒有避開喧嘩熱鬧的幾條小道，昂著胸從眾多學員當中穿過。已經是一地之主的他本以為這會兒能夠光芒四射，信心十足，但實際上卻是心跳慌亂，有點無法適應，深吸幾口氣才勉強勸服自己不能逃離。
傍晚之前，四人終於在寢室聚頭。
弗仁打探到曾經被加裡戴過綠帽子的巴洛·保羅跟城主的公子阿布德·亞當頻頻相聚。四人悄無聲息離院十來天，教授四人魔法的主導師費薩勒放出消息要依照學院規定嚴懲四人，嚇得哈里森不敢輕舉妄動。
皮爾德伯格集團方面的消息顯得有些奇怪。羅伊斯交上去的資料下落不明，非常的不合理。「城主大人的公子出手了，咱們的麻煩大了。」四人不用猜都知道是阿布德在作怪。
這消息是加裡探聽來的，他已經前前後後思考過，最先說道：「皮爾德伯格集團非同一般的俱樂部，它有自己神聖不可侵犯的規章制度，就是一國之帝也不敢輕易壞了它的規章制度。如果讓我們拿到證據，阿布德他一定給踢出皮爾德伯格集團。」
話是這麼說，包括加裡他本人在內都不大相信能在這件事情上打擊到阿布德，拋開他城主公子的身份不說，他本人可是皮爾德伯格集團的全費會員，比起身為普通會員的加裡等三人，有太多的方便，認識的相關人士也多，要抹掉痕跡是輕而易舉。羅伊斯一句話不說，做好了渡過眼前危機後再次提交資料的打算。
羅伊斯動了動嘴唇，說道：「咱們精力有限，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我這邊也發現一些情況。納伯曼大師現在正不知道在弄一件什麼大作，瘋瘋癲癲的，差點都認不出我來。他現在眼中除了那不知名的大作，再沒其他，照理說，那棟小樓應當混亂如垃圾場才是，可我今天卻看到一切都收拾得乾淨有序，非常的不合常理。我連問大師幾次，才知道是一個叫伽羅甘學生幹的好事。他已經利用我們不在的這段時間，取得了納伯曼大師的信任，居心不良。我見納伯曼大師已經心神不在，沒有提到帕裡斯的事情，看來這件事情得靠我們自己。」
加裡一副大事不妙的樣子，道：「這個伽羅甘我清楚，他是煉金術系的優等生，小有名聲，納伯曼大師就是他的導師之一。他不是貴族子弟，是個平民，故意討好納伯曼老頭也不是說不通，不過這個時間巧了點。」
弗仁奇怪道：「難道又是阿布德插手？他要控制伽羅甘這個小平民倒也不是什麼難事。但你們真的覺得他捨得放棄吃喝玩樂，花那麼多精力來對付我們？」
哈里森則說道：「主導師費薩勒的事情才是致命的，如果真的上報上去，按學院正規處置，咱們就都得滾蛋了。」
悄悄離校十多天，事情本來可大可小，如今四人卻從中看出似乎是阿布德那一幫人在刻意添油加醋，都感覺不妙起來。原先還指望納伯曼大師能夠說上話，可如今看來，不完成他的「大作」，休想讓他聽進別的東西。
這件事最是緊迫，如果被學院開除，那麼其他的事情都無須去考慮。羅伊斯暗中思考半天，開口道：「法律仍可凌駕，何況是規章制度，只有那些單純幼稚的人兒才會乖乖等著受罰，利字當頭，這天下間絕大多數的事情莫都如此，咱們至今還不能認清這點麼。趁費薩勒還沒上報，買通他，這事情今天就得辦。」
弗仁別有所思，擔憂道：「可如果阿布德插手進來，咱們別指望幾百個金幣就能成事．．．．．．」
羅伊斯顯然已經思考過這方面的問題，毫不猶豫的回答：「他老子雖然控制著賽斯堡城，可卻也不能在魔法學院內一手遮天，這兩年我通過跟納伯曼大師聊天，通過閱讀圖書館內的**等方式，對學院的隱秘事情還是有所瞭解。咱們的魔法學院跟其他帝國的魔法學院一樣，前身都是魔法公會，自從光明教廷出現，以凌厲手段挖走、關殺絕大多數魔法師之後，魔法公會就徹底完蛋了。存活下來的本事較小的那些魔法師在各大帝國的支持下，建立起了魔法學院，慢慢積聚力量。所以說，任何一個魔法學院都不受各大帝國控制，像咱們能夠來這裡學習魔法，是咱們魔法學院在履行對帝國的義務。學院還有自己的力量，那是妄想用來對抗光明教廷的，咱們這些人還無法接觸到。任何一個魔法學院都是獨立的，阿布德要在這裡扳倒我們沒有那麼容易。」
加裡三人第一次聽到這方面的消息，有些難以相信，不大一會兒之後，四人立即猜測到各大魔法學院的前身是魔法公會，那各大劍士學院的前身必定是劍士工會。光明教廷能夠摧毀掉如此兩個龐然大物，強大狂橫驚人。
「費薩勒一向正直頑固，阿薩德多半也是通過他的這性格來為難我們，要直接買通他不容易，咱們只有先從別的導師下手。」加裡一拍大腿，跳彈而起。
羅伊斯面上仍沒有任何輕鬆之色，沉吟道：「眼下咱們還有一件極為關鍵的事情要做，伽羅甘，咱們得從他那裡知道他背後是否是阿布德。如果真的是，那就證明阿布德已經從多方面對我們下手，雖然咱們覺得不大可能，但是絕對不能排除這種情況。」
哈里森點頭認同：「理應如此，如果真的是阿布德，那咱們收買導師的時才有所準備。」「伽羅甘可不會乖乖說出來，如果咱們在學院裡硬來，那咱們恐怕也會惹禍上身。羅伊斯，這事情你說怎麼辦？」弗仁問道。
羅伊斯咬著嘴唇，吐了口氣道：「伽羅甘是個小平民，他比我們還怕被學院開除，只要咱們從這裡下手，就是他老子他也得出賣。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行動，辦完再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