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九章 鎮海龍吟壓月娥 文 / 小鷺
「蕭居士來我望月宮有何貴幹啊?」看清來人後,牧野雪的臉色一變。但這也只是一瞬間的事,之後立刻又恢復到那種喜怒不形於色的深遂。
「沒別的事,只是想請牧野姑娘幫個忙。做一個交易。」
「喔,什麼交易?」如果不是礙著對方赫赫威名,她早就翻臉了。
「我可以任牧野姑娘驅使辦一件事,而報酬就是貴派的一樣東西。」
牧野雪知道對方的威名和手段,他說能為自己辦一件事,當然是很好,可是她也知道對方要的東西必定也是十分驚人的。沒有等牧野雪問,他就接著說了下去,「我想要貴派的七—弦—桐—木—琴!」說到最後五個字,他的聲音變得極慢,一字字吐得清清楚楚。他的聲音不響,但在牧野雪的耳中卻如同一記晴天霹靂。
「你瘋了,七弦桐木琴是我派鎮派之寶,怎麼能給你。」不知道是十二劍姬中的哪個突然叫了起來。
「我蕭鎮海早就瘋了,你現在才知道?」男人有些自嘲地冷冷一笑。
「你要這琴做什麼?」
「靈兒死了,我要把七弦桐木琴化了,給她陪葬。」蕭鎮海幽幽地話中透出無盡的悲涼。
「蕭居士這麼大的名號總不能不講理吧。」牧野雪沉聲喝道。
「我什麼時候說過自己講理?我蕭鎮海從來不講理。」蕭鎮海猛然抬起頭向說話那劍姬瞪了一眼。劍姬被他氣勢所迫,連退數步。
「如果我不給呢?」牧野雪原就知道對方是來找碴的,可是到底擔心對方的厲害而強行忍住。此時她是再沒法忍下去了。
蕭鎮海笑了,笑得很自信。他從牙縫裡擠出五個字。「踏平望月宮。」
「好大的口氣。」眾名劍姬同時發動,同時攻向場心蕭鎮海。蕭鎮海仰天發出一聲長嘯,身體四周的雨點如同暗器般四濺飛射。
在眾女閃避雨水的時間,蕭鎮海雙手手掌呈龍爪虛握,在身體前面劃半個圈。兩團雨水懸浮在他的手心,手臂一揮,兩團雨水如同兩條水龍般呼嘯而出,在蕭鎮海身體四周盤旋一周。被水龍撞到的長劍立刻化成鐵粉,八名劍姬接連倒地,她們連蕭鎮海的衣角都沒有碰到。如果光從招式來講,四名劍姬的配合的確是天衣無縫,可是如果人在驚滔駭浪之中,連站都站不穩的情況下又能發揮幾成實力呢。蕭鎮海的掌力一出,便將她們捲進「驚滔駭浪」之中。
這正是蕭鎮海的兩大絕招之一的「鎮海龍吟掌」。
無論再好的配合,再妙的劍術也無法近他的身,好比再厲害、再靈活的狸貓也無法打勝獅子。
銀光閃動,一輪「新月」激射而至。此地方才中午,而且天上又是烏雲密佈,當然看不到月亮。那新月不是別的,正是牧野雪賴以成名的奪命飛環。蕭鎮海要閃避當然是不難,但他與人動手全無後退閃避的想法。手掌一翻,那兩條水龍仰首躍起,直衝飛來的新月。
「轟」水龍與新月撞個正著。水龍立刻化成水霧,而新月也被激飛回去,完全插進牧野雪身後的大槐樹中,只在樹上留下一道痕跡。牧野雪跌開兩步,一段青絲自耳邊落下。自然是被方才激飛的新月切斷的。她全身血氣翻湧,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而蕭鎮海雖然沒有絲毫晃動,但他的頭髮濕了。顯然是被雨水淋濕的。牧野雪到底與十二劍姬不同,在與野牧雪交手之際,他沒有留餘地,護體的罡氣出現了一點空隙。
牧野雪此時更加擔心了。要知道蕭鎮海只是用雨水就將自己的奪命飛環打飛,如果蕭鎮海不是用雨水,而是用手掌的話,只怕自己要命喪當場。直到此時,她才知道蕭鎮海所說的「踏平望月宮」絕非虛詞。
牧野雪心中這麼想著,臉色卻沒有表現出來。
她人在思索,蕭鎮海可不等人,見只他身形一閃,已經撲到牧野雪的面前,一掌劈到。半空打起一聲雷響,令他的這一掌更具威勢。
江湖上有幾件事是絕對做不得的,「蕭鎮海的掌力接不得」就是其中之一,這早有定論。
牧野雪自然不會沒聽過,她蠻腰一扭,輕巧閃開。雄猛絕倫的掌力接連印在槐樹上,震得樹幹從中斷裂。這棵三人合抱的槐樹頓時轟隆倒下。蕭鎮海一掌快出一掌,霎時四下樹葉紛飛,雨花亂濺,*中雷聲隆隆。眾人為他狂態所懾,劍姬們雖然想上前幫宮主,但又如何插得進手去。
此時牧野雪雙手抱住石廊上的柱子,迴旋飛身踢向蕭鎮海的腰間。蕭鎮海見她的蠻足掃到,竟然不閃不避。「砰」地一聲,牧野雪的腿正踢到蕭鎮海的腰上。牧野雪腳上的力道傳到蕭鎮海的腰上,立刻給雙倍的激回來。
「噗」牧野雪的嘴裡噴出一口血沫。幾乎是同時,蕭鎮海的大手已經抄到她的胸前,將她一把牢牢揪住,另一掌就要向上擊出。
「焚琴煮鶴從來有,惜玉憐香幾個知!」耳邊傳來了女子的輕聲細語。
只見一少女站在臨湖小榭的台階上,懷中抱著七弦桐木琴。最使人傾倒的除了她那修長勻稱的身段,儀態萬千的舉止神情外,更動人的是她那對能勾魂攝魄的翦水雙瞳,如果她能夠含情脈脈配合著角略帶羞澀的盈盈淺笑,那一定沒有男人能抵擋得住的。可是她的此時的神態可不是那麼友善。
「你說什麼!」蕭鎮海將牧野雪放開,往地上一扔。劍姬立刻上前將她接住。
「琴是用來彈的,你真的認為她會認同你的做法嗎?七弦桐木琴給你這種不懂音樂的人還不如毀掉!」
「你說什麼!」蕭鎮海又踏上一步。
「琴要在懂琴的人手裡才有用,你這等莽夫懂什麼?」
牧野雪見妹妹頂撞蕭鎮海,心中不禁為她暗暗捏了一把汗。要知道蕭鎮海只要上前一掌就能輕易取了她的小命。可是這丫頭竟然敢當面頂撞他。
不想蕭鎮海豁然一笑,這才稍稍坦然,才將心頭大石放下。
「哼」蕭鎮海沉吟了半刻。「除了靈兒誰有資格彈這七弦銅木琴?有誰能彈出靈兒的樂曲?」
「我彈給你聽,如果你彈得不比你的靈兒差,你就不能搶走我們的琴。」
蕭鎮海冷冷道:「你也能彈出靈兒的境界來?哼哼!如果你能彈出來,我就答應不從你手中搶走七弦桐木琴。」
牧野霜不再理他,慢慢盤膝坐下,將琴案平放到自己的膝上輕輕彈奏起來。
起先蕭鎮海的臉上滿是不屑之色,但聽了一段時間後,他的臉上再無這種輕視。他感覺到她的琴聲與靈兒的大不相同。靈兒的琴聲總給人一種似遠似近,遠離人世的孤涼味道,令人纏mian不捨,無以排遣的傷感;愈聽愈難捨割,心頭像給千斤重石壓著,令人要仰天長叫,才能渲一二。而她的琴聲卻像極了春園裡的鳥叫,是那麼的富有生機。
一曲既終。
琴聲倏止。
全場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眼睛都看著蕭鎮海,等著他評判。隔了好半晌後,蕭鎮海長歎了一口氣道:「你彈的曲子絲毫不比靈兒遜色。蕭鎮海言而有信,就此別過。」
誰能想到這一場欲來的腥風血雨竟然被一首曲子消彌於無形。
「慢著,你打傷了我們這麼多人,想走就走啊。」牧野霜高聲嚷道。在這個大魔頭的面前,她絲毫不懼。
蕭鎮海慢慢地轉回頭,冷冷地看著牧野霜。
「你不用這樣看著我,我可不怕你。」
「我改主意了。你真的很有膽色。靈兒一定很想認識你。」蕭鎮海沉吟了半天,突然笑了起來,他飛身抓起牧野霜,在湖中的五色蓮花上輕輕一點,消失在雨幕之中。
他這一進一退,在場內眾人穿閃而過,竟然如入無人之境。牧野雪也只是覺得眼前一花,妹妹便落到了蕭鎮海的手中,想要出手已是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