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一章 雪夜白衣似魅影 文 / 小鷺
寒冬的夜裡山下降下一片大雪。給光禿禿的大地罩上層白色。
此時宋太宗趙光義已登基數年。在銀裝素裹中的小路上有一名趕考的書生凍的哆哆嗦嗦,艱難地邁的步伐前進。
書生身後跟著個年幼的書僮。
前日他們因為趕路而錯過了宿頭,已經山迷路已近兩天了。
雪越下越大,紛紛揚揚。
林間突然一道如同鬼魅般地白影自他眼前閃過。
書生此時又饑又累,見那白影閃過,只是當成自己眼花也沒有如何注意。
「嚎嗚—」野狼地嚎叫令他精神一振,又加快了步法。
終於他們遠遠地看到了一間木屋。
被風雪半掩埋的木屋內閃動著火光。書生推開木門便開始後悔了。
不大木屋中,擠了十幾號人。他們個個面目猙獰,不少人正玩著手中的刀劍。
坐在正對著大門處的是個獨目漢子。他本來正啃咬著手中的一隻羊腿,汁水將他皮袍滴得滿是油膩。看到他進來,獨目漢子抬頭看了他一眼道:「進來啊,站在那裡做什麼?」
「老大,又有肥羊送上門來了。」
他雖然出家官宦之家,沒有機會知道對方所說的這個「肥羊」是個啥意思,但多少聽出來這話不太友善。可自己此時已是騎虎難下。進去危險,不進去在這暴雪的夜晚也是難以熬過。
「我們有正事要辦!不要節外生枝。」獨目漢子用僅剩下的那隻眼睛狠狠地瞪了那部下一眼。
「你們到那邊去坐。」獨目漢子轉回頭一點木屋的一個角落道。書生聽到這話,多少鬆了口氣,縮到了木屋的一角。
「黑老七,我們怎麼時候能到遼國?」一名錦衣人拍拍獨目漢子的肩膀。
「聞老闆,你放心。老子收了你的銀子就會把你安全送到遼國去的。這條路隱秘地很,那臭丫頭找不到的。」
書生他縮在木屋的角落裡,取出藏在懷裡準備的煎餅,慢慢地吃著。他低著頭不敢去這夥人,可是耳中卻滿是他們大聲呦喝吃喝地聲音。
連日的疲勞慢慢戰勝了書生心中的恐懼,他的眼睛開始打架,終於慢慢合上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書生突然被一個重物砸醒。
他捧起砸醒他的重物,對著屋裡的火光一看,竟然是一顆鮮血淋淋地人頭。
「啊!」書生尖叫跳起。
此時他才發現木屋已經被人撞破了幾個大洞。凜冽地寒風正從洞裡灌進來。而自己的那個書僮此時已經被嚇得動彈不得了。
滿是鮮血木屋地面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十數具已經蒙上一層紅雪的屍體。
木屋外還有打鬥和哀號地聲音不時傳來。
書生壓仰下自己心中的恐懼,哆哆嗦嗦地將頭伸出洞外,用一隻眼睛向外望去。
月色下如銀妝般的山前一個白色的幽靈在那伙強人中間飛舞著。一道道血箭從它與強人接觸的地方激謝而出,染紅了一大片的雪地。
潔白中的血色,分外醒目。
書生的心裡不止一次閃過逃跑的念頭,可是自己的腳偏偏不爭氣,連一步也邁不開了。
兩個強人哀叫著向樹外跑去。白色幽靈猛地飛起,在那兩個強人身邊繞了一圈。
鮮血狂噴中兩顆人頭沖天飛起。
沒有頭的身體還向前衝了十餘步這才俯身摔倒。
書生何時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面,只覺腹中一陣翻騰。方才吃下不久的煎餅全部被他吐了出來。
他的動作顯然引起了幽靈的注意,銀光一閃,一柄沾滿血水的長劍遞到書生的面前。
「你也是黑老七一夥的嗎?」
「啊?」書生一楞,張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幽靈」。原來「幽靈」是一個的白衣少年。從他的臉來看,好像還小自己幾歲。用眼睛的餘光一掃,他發現方才在屋外與他交手的人已經全部送命了。
「看你也不太像。」他搖搖頭道,「你是誰?在這裡做什麼?」
書生雖然被長劍指著,但總還有些骨氣。「我叫石中元,我想進京……」
「原來你是應試的考生。」白衣少年看著他身後背著書架的童子點頭,長劍略微縮回去一點。「可你為什麼在這裡?。」
「我迷路了。」石中元將脖子後向縮縮。
「今天的事你最好全忘了。」
石中元摸著脖子,又驚又怕的他此時全身失力,攤坐到地上。
白衣少年看也沒看躺在地上鮮血淋漓的屍體,反手將劍輕輕插入劍鞘,如一片白色雲彩般無聲無息飄上了滿是積雪的潔白樹梢間,身影飄逸虛幻如鬼魅,轉眼融入那片白色之中,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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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石中元一覺醒來,發覺自己的處境極為不妙。
他此時正躺在木屋冰冷的地面上,四周滿是人。一個人正以凶光閃閃的眼在打量他,見他醒來,冷冷道:「醒了!」
還沒等他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一條手臂粗的鐵鎖便套到他的頭上。
石中元定一定神,發現四周全是官差。面臨眼前的一切,這對世情險惡全無認識的書獃子心頭升起恐懼。
他掙扎著想爬起來,卻發覺自己雙手給反縛起來,腳上繫上了銬鎖。一動之下,鐵鎖與石地磨擦發出刺耳的響聲。嘴裡也被塞了不知道什麼東西,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陳捕頭,我看這小子一定是江湖有名的大魔頭。」
「是。這小子的手段可算毒辣,竟然一個活口也沒留下。」
「抓到這大魔頭,我們也好向太爺交待了。」
石中元眼見這付架式,頓時明白了。在這兩個捕頭的轄區內發生了這麼大的殺人案,他們怎麼也得找個替罪羊啊。
而自己出現在現場,又是異鄉人,是這個替罪羊再好不過的人選了。再看看自己那書僮,早就知道逃到哪兒去了。
石中元被帶到監中,兩個捕頭總是三天兩頭來「看」他。石中元知道自己如果認罪那就是一個斬立決。所以閉緊牙關苦熬。他無故吃了許多折磨。他本只是一介文弱書生,進牢不過短短三日,便被那些獄卒折磨的氣息奄奄。
這一日石中元又被一頓暴打之後,扔在苦牢之中。
月上時光,石中元依稀覺著有什麼人進入自己牢中。
「喂,醒醒!他們怎麼把你打成這樣。」來人在石中元身邊蹲下,說了幾句話。
石中元又痛又累,實在是聽不清他說什麼。
迷迷糊糊之中,他覺著覺得自己好像騰雲駕霧一般,耳邊只見風聲。
石中元只當自己是作夢,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張開眼睛。
自己正躺在一間破房之中,自己週身上的傷口涼涼地,彷彿是有人給他上過藥。
「喂,你醒了啊。」腦後聲音響聲,正是那夜見過的白衣少年。
本來石中元對他一肚子火,可此時對方救自己出來,又為自己治傷,他自然不好意思再罵了。
「你的傷都不重,調養幾天就可以了。」
石中元此時只是想著科舉會試。「離大考還有多少日子?」
白衣少年搖搖頭道:「大考就在半個月後,我看你來不及趕到東京(即開封府)了,而且你是帶罪之身,我看這輩子你是不用想進考場了。」
石中元一聽這話,如同洩了氣的皮球。十年苦讀無人知,一朝登科天下聞,是天底下的所有讀書人一生的夢想。現在不去考科舉的話,這麼多年的苦讀便白費了。
白衣少年笑道:「有什麼關係?就算考不上科舉你也還許多事可以做啊。」
「我十年苦讀,只盼有朝一日可以金榜題名,光宗耀祖。你能明白我的想法嗎?」
白衣少年搖搖頭,無法理解他的想法。「我去拾些柴來生火。你不要亂跑,那些官差還在找你呢。」白衣少年的腳步慢慢地遠去了。
石中元越想越是窩心,只得重新閉上眼睛養神。
好一會兒,白衣少年才回來,手中提了幾隻逮到的兔子。
只見那白衣少年將手中的幾隻兔子扔到他的面前,從衣袖中彈出一把銀劍,揮舞了幾下,野兔身上的毛就被刮了個乾淨,從頭至尾串成一串,從放在火上烤了起來。
火光照著白衣書生的臉,石中元這才看清了他的臉。他生了兩道彎月細眉。下面是一雙大而亮的眼睛。雙唇始終緊閉著,還不時能看見他臉上的酒窩。他還不時地用手去撥弄耳朵前面的頭髮。
「你看什麼?」
石中元嚇了一跳,想到他殺人的樣子,連忙轉過頭去。
「你有什麼打算嗎?我看你是不能上京了。」
「我看不一定,京裡誰知道我在這裡被人抓?而且那些人又不知道我叫什麼名字?」石中元突然說話。
「他們可是會繪成圖像,全國緝拿你的。到了京城你也躲不掉。」
「他們只不過是誣賴我,只要我考上狀元,他們還敢這麼做嗎?」
白衣少年一楞。「就是這樣,你半個月之內能到東京嗎?你身上沒傷都不一定辦得到,不要說你現在了。」
「沒試過怎麼知道?我一定要立刻上京。」
白衣少年長歎道:「算了,我送你上京吧。怎麼說你搞成這樣,我也有責任。」
石中元看了他半天道:「你叫什麼名字?我都不知道應該怎麼稱呼你?」
「我……你管這麼多!」
石中元被他瞪了一眼,立刻閉嘴。從方纔的對話中,他已經瞭解到眼前這個白衣少年不是什麼壞人,可是為什麼他那天晚上會出手這麼可怕。
白衣少年倒是守信,他吃完兔肉道:「兩天時候是緊了點,我看我們得趕夜路了。」說罷伸手將石中元提起,向南飛奔而去。
第二天一早,白衣少年與石中元在路邊一家小酒家暫作休息。
石中元看那桌素菜淡湯還不覺什麼,可是這些粗茶淡飯難合白衣少年的胃口,他扒了幾口飯之後,便放下了筷子。
石中元卻是吃的津津有味。
此時店外響起了馬蹄聲。
一匹棗紅色地高頭大馬出現在小酒家前面。從馬上躍下個身穿勁裝的男子。他將馬牽到店旁的馬槽內綁好,緩步進入酒店。
「小二,一斤白干,半斤牛肉。」
白衣少年自那人進來,目光就沒有離開過他騎來的那匹馬。
「別吃了,我們走。」
也不等石中元回過神來,白衣少年硬拉著石中元離桌。
「做什麼?」石中元見白衣少年偷偷去解那人綁在槽內的馬時大驚失色。
「噓!你還想不想趕到東京了?大不了以後找機會還他就是了。」
石中元的呆楞之下,白衣少年已經翻身上馬,將石中元也拉到馬上。他雙腿一夾,棗紅馬兒如同離弦之箭般飛奔而出。
白衣少年策馬揚鞭疾奔而出,石中元開始還很擔心馬的主人會追出來,直到酒家消失在他的視線中,馬的主人還是沒有出現。
石中元這才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