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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蘋果醬(下) 第四章 自白者與策劃者(上) 文 / 流浪的馬兒

    第四章自白者與策劃者(上)

    一枚神秘的徽章,現在就捏在法師手上。紅底,紅得像血,上面兩條金色的花紋,分別是單鐮和麥穗,只不過連接得非常藝術,遠看的話,有些像是個心形,心形圖案的中間,包裹著一個阿拉伯數字7。

    由於構圖的關係,貝坎寧猜測這是某個法師的標誌,當然也可能屬於某個法師組織,這沒什麼可奇怪的,由圖案來代表某些組織或者個人的身份,這種古老的做法直到今天的地球上還在流行,例如法師通過網絡所結識的那群同行,他們所隸屬的組織,名字就叫做真常春籐。

    徽章本身沒什麼稀奇,稀奇的是安吉利娜所提到的,這枚徽章擁有典型的蘇聯風格。

    蘇聯這個國家,早在法師到達地球的很多年以前就消失了,對這個國家他完全沒有主觀上的認識,只能通過資料瞭解到,那個國家曾經很強大、很強大,僅此而已。至於到底這個國家有多強大,他完全想像不出。

    但是這個國家很神秘,這個結論是貝坎寧和常春籐的法師們交流時產生的印象,具體徵兆只有一點,但是足夠了:對於那個政權,大家似乎本能的抱有一種蔑視,可是一旦具體提及,總是會在第一時間就改變話題。

    法師乃是這個世界真正的掌控者,區區一個已經消失的政權,會讓他們表現得如此奇怪,這本身就不正常。對於這個問題,法師已經好奇了很久,而眼下得到的這枚徽章,給了他一個接近這秘密的機會,不過首先,他先要搞清楚這東西到底是代表誰,或者哪一個組織。

    「小貓,幫我連線真常春籐。」返回書房的法師,第一件事就是要處理這個,他把那個徽章扔在書桌上,讓貓巫妖把這圖案送上論壇,然後站起來,準備給自己搞一杯咖啡。不過,在他摸到咖啡機以前,「喵,我認得這個圖案說。」

    法師很震驚,他幾乎跳著跑回計算機前面,眼睛盯著屏幕,然後,一份文件就被貓巫妖扔在了他的面前,文件的題目是「二十世紀著名魔法師標誌一覽」打開看,最開頭的一個,是世人皆知的白地萬字旗,第二個,則是蔚藍背景下的一個黑色漩渦,法師跳著往下翻,然後在第二十幾名的位置上找到了與自己所得到徽章同樣的圖案,以及所對應的人名。

    「李森科?這是個什麼人?」貝坎寧摸著下巴,自言自語的說,不過,他這問題得到了貓巫妖很激烈的回應,「很壞很壞的一個人喵,他不許別人講話,明知是錯的還要到處去講,亂編實驗數據,還把所有和他觀點不一致的人都關進監獄喵,這是個超超超級的大人渣!」

    「呃。」小貓的語氣聽起來很激烈,似乎夾雜了不少個人看法,法師聳了聳肩,他自己發動了一下搜索引擎,瀏覽之後,他覺得,如果真的完全如資料中所述,此人倒也不罔人渣二字的評語。

    「因為我說的全都是對的,所以我說你是錯的你就是錯的。」貝坎寧在笑,他反覆讀著這句來自那位學閥的精彩格言,心裡有種想要鼓掌的感覺。分析一下此人發表的「學術理論」,貝坎寧大概也可以判斷出他何以落到今天這個下場的原因。

    這位學閥閣下的一生,始終堅持著生物進化中的獲得性遺傳觀念,認為基因是根本不存在的東西,並且把所有堅持孟德爾—摩爾根體系觀念的學者一一打倒後扔進了監獄。這是個瘋狂的行為,在大多數人眼裡。但是,如果換一個角度,就可以得到很多特別的信息。

    在表面上科學家的身份背後,別管李森科還是他的主要對手穆勒,同時還擁有著一個魔法師的身份——後者的身份似乎並沒有前者那麼重要,因為貝坎寧在那份「法師標誌一覽」三十幾名的位置上才找到她的名字,他的標誌,是一顆發了芽的豌豆。

    這應該是一次科學教內部的鬥爭,其中受到科學教派主流勢力支持的顯然是穆勒,他和他的前輩們,似乎一直都是西方世界所公認的遺傳學權威,而李森科,他卻另外找出了一條新路,也就是利用蘇聯這個國家政權的力量迫使民眾相信自己的理論。

    「眾人所信奉的,就會成為真理。」這是地球信仰網絡體系所決定的規律,某種程度來講,李森科是成功的,他幾乎讓整個東半球所謂社會主義陣營的人們都相信了自己的理論,然而這種成功來得快,去得也快,當他的支持者倒下,他所堅持的「真理」也在剎那間煙消雲散了——一起倒台的,還有他自己。

    「這個人和你很像,不是嗎?」法師思索著,他在自己的大腦裡整理著所看到的一切,忽然,耳邊響起愛爾莎久違的聲音,他翹起了嘴角,「怎麼這麼說親愛的?我和他?我們有什麼共同之處嗎?我怎麼看不出。」

    「共同之處?同樣的心機陰狠、目中無人;同樣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同樣的放棄了魔法追求而將之當成工具。怎麼這麼多還不夠嗎?」愛爾莎冰冷的嘲諷道,「或者,再加上最重要的一條,同樣把那個掌控世界的組織,當成了假想敵。」

    「哦,親愛的,我在你眼裡就那麼不堪嗎?」法師歎息著,他作出了一臉苦相,「我什麼時候不擇手段過?我是個有地線,有原則的人,這些你該知道。況且,你看,我也從來沒想過去和科學教作對,我只想活下去,當然還要活的好。這你都知道。」

    「沒錯,你說的沒錯。你是個厭惡雙手染血的善良紳士,這全世界都知道。」語調輕飄飄的,而且節奏一連變了幾次,「不過我也記得你說過,過的好這個標準,會因為時間的改變而改變,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現在,這個標準已經變成了控制紐約、征服全美?」

    「好吧,好吧,親愛的,我投降。」法師做戲一樣的舉起兩隻手,用一個小把戲讓李森科的魔法標誌飛上了半天空,「的確,我和他有些相似之處。」

    「有些?我以為你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哦,不。」貝坎寧聳了聳肩,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愛爾莎,你實在太小看我了。我還沒有他那麼傻。」法師讓空中的徽章掉下來,落在自己的手掌上,他在上面畫著圈子,「借力打力、選擇盟友,這是面對強敵時的正確策略,但那也要看對手的等級,面對一個能夠掌控世界的力量,這些把戲,太小兒科了。他難道沒聽說過,堡壘只能從內部攻克?」

    「所以,你就拚命的收集科學教的機密和把柄?」

    「我只是想要自己過得更好,親愛的。」

    想要自己過得好,這真的是一個非常簡單的標準。不過事實上,這個世界上往往是那些最簡單的要求,最難達成。尤其是,好這個字不但因人而異,而且隨著時間的遷移也會不停的改變,當然,特定階段的時候,它,還算明確。

    例如詹姆斯,對他來說,眼下的好,就是能順利當選。

    「看報紙了嗎,佩恩!」早餐時間,詹姆斯坐在牛奶和雞蛋前面,把一份《紐約時報》抖得嘩嘩響,「又是四個,而且還在中央公園附近,天哪,真過癮你看,競選方面的新聞都被擠到了政論版的角落裡,我真想看看佩裡那老傢伙的臉色。」

    「詹姆斯,老兄。別太高興了。」梳洗整齊的貝坎寧坐到了餐桌前面,他搖著頭,把兩片麵包塞進烤麵包機裡,「要是選民看到對於如此悲慘的事故,你竟然幸災樂禍,夥計,你會有大麻煩了,況且,你的競選廣告,不也被擠進角落裡了嗎?」

    「啊,實際上,我現在也用不著增加曝光率了,只要醜聞別再跑來找麻煩就好。」詹姆斯聳了聳肩,把法師的提醒當成了耳邊風,「現在的問題是,這傢伙太張狂了,連續兩天,七條人命,這簡直駭人聽聞,而且一直在中央公園裡轉,天,這樣他很快會被抓住的。」

    「被抓就被抓。你不是已經把民眾的注意力轉移開了嗎。」法師聳肩,「把咖啡遞給我。」

    「是的,轉移開了,但是我需要時間讓他們遺忘。」候選人把咖啡壺遞了過去,「只有讓這個新聞充分發酵,人們才會徹底忘記之前的醜聞,然後,等時過境遷,就算有人打算繼續炒作,你知道,人們是不喜歡吃冷飯的,尤其剛剛才炒過一遍。」

    「嗯。」法師喝了一口咖啡,低著頭,「祈禱吧,說不定上帝會聽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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