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零八章 美國的黨校 文 / 射手座李不二
第三百零八章美國的黨校
候選人與競選班子之間有個大概的分工，如果用商務語言來類比，可以說候選人是產品，整個競選班子的任務就是要將這個產品推銷給選民。
候選人主要負責接洽與演講***，自己不能去管理競選活動的，否則不僅負擔太重，而且整個選舉會因為候選人過分關注細節而變得失去方向。
而在整個競選活動中，負責擔任競選經理的職業經理人是整個班子當之無愧的靈魂人物，毫無疑問民族黨內推薦的那位競選經理格裡斯皮非常的優秀，曾經是三位州長的競選經理，只是因為為人比較急功近利不怎麼受歡迎，所以這次才被派遣來協助黃文道。
格裡斯皮第一個意見是要黃文道競選團隊一起去參加一個民主黨為本黨各級候選人舉行的培訓，也就是所謂民主黨的「黨校」，設在一個叫做「領袖研究所」的機構中。
領袖研究所是80年代著名的民主黨人莫頓.基德創辦的機構，主旨是培養幫助民主黨內部的候選人，培養過從聯邦參議員，眾議院，到地方上的州長和醫院等數百名民主黨領袖，前美國總統克林頓也是這裡的畢業生之一。
訓練的時間並不長，只有一個星期，但是日程非常的緊湊，每天的各層從早上8點開始，一直持續到晚上8點之後。
由於候選人可以帶著自己的班子參與課程，楊燦這個政治經驗缺乏的顧問自然而然地也參與到這裡面來。
演講大廳裡這一期的候選人來自20個多州，35名候選人的隊伍，裡面有州長，市長，議員的候選人，也有打算成為候選人做競選經理或者去成立非營利組織的。
格裡斯皮很嚴肅地給第一次參加的眾人介紹著注意事項：「千萬不要打算講師的發言，千萬不要與講師爭論，千萬不要開小差」
薛琪苑戴著眼鏡，穿著窄小西裝顯得有種特別典雅的性感，拿著筆認真記錄著什麼，時不時的用手撩著搭在自己耳邊的秀髮，引得不少男性都望著這邊，顯而易見的是，黃文道雖然在民主黨內部不受什麼關注，可在新聞發言人這一塊確是獨佔鰲頭。
人人都羨慕他擁有一個如此魅力非凡的新聞發言人。
楊燦懶洋洋地靠著板凳上，與旁邊的人聊著天，旁邊有位臨近選區的參選州議員的上校，一位夢想擔任競選經理來自得克薩斯的小伙子都是與他十分的投緣。
在天南地北的胡侃中，楊燦的能說會道以及超強的交流能力讓這兩位也是個刮目相看，不由開始都在問他是哪個州的競選經理，那位上校知道楊燦不是美國人之後，甚至還半開玩笑地道：
「楊，實在是太可惜∼你不是美國人，否則你來選州長恐怕都是有力競爭者。」
這話不經意地落到了其他人的耳朵裡都份外刺耳，投向楊燦的目光頓時都有些啼笑皆非的意味，心想就這麼一個其貌不揚的華人小子肯特上校是不是也太抬舉他了？還競選州長，去在大學裡競選學生會主席還差不多。
連身為自己人的格裡斯皮也都有些哭笑不得，在黃文道耳邊小聲提醒著什麼。
雖然教師裡的桌椅板凳都是最不舒服的硬塑料和人造甲板的便宜貨，可這裡的課程絕對一流。
每天來講課均是民主黨在各個領域的高參與專家，包括反工會的去安國工作權利組織的執行長馬克.米爾斯，媒體研究所的所長丹.蓋諾等等這些大人物。
這些大佬在這裡講課雖然是民主黨內的義務工作，當然最主要的目的是為了在這些未來的精英中建立自己的信譽。
楊燦在前兩天還算老實，認真的聽了一些專業知識，什麼參選的準備，自我評估，應付媒體和負面選舉，面對選民，公開演講，組織競選班子，爭取黨內支持並贏得初選，互聯網競選，大規模寄送廣告郵件等等種類繁多的事項。
這些東西他並不是轉長，只是稍微瞭解一些就可以了，這些專業範圍都是黃文道與格裡斯皮必須操心的範疇。
到了第三天，真正的重點才開始，楊燦在整個人坐直了起來，首次與其他人一樣保持了專注的神態，薛琪苑注意到他的反應不由也是抿了抿嘴，笑了起來。
「笑什麼？」楊燦問她。
「我在笑某個人從不良少年，成為三好學生的轉變的速度之快。」薛琪苑瞇著眼睛道。
「你還是不瞭解你親愛的嘛」楊燦打著哈哈笑著，躲過薛琪苑桌下的高跟鞋。
今天來講課的來頭之大可說是足以讓在場人立正敬禮，曾經擔任美國前總統克林頓十年的競選經理的喬.威爾遜，年近七十歲的老頭在民主黨內德高望重，雖然頭髮掉得差不多了，但是一身西服身板還挺著很直，精神頭極佳。
肅穆嚴謹的氣氛下，老頭拍了拍桌子,用碧藍色的眼珠慢慢從台下這些候選人的臉上一一掃過，低沉地問：
「各位，你們誰能告訴我，競選運動的核心是什麼嗎？用一句話。」
問題一出，下面就有人舉手喊了：「是候選人的能力！」「是競選經理的策略！」
那位得克薩斯的小伙子喊的聲音最大：「候選人的英俊與否∼」小幽默惹得眾人一片訕笑。
喬.威爾遜確是點了點頭，指著得克薩斯那位小伙子道：「你說的答案最為接近。」在大家的疑惑間，在黑板上寫下了一行字：
「競選的核心在於，樹立候選在選民中的形象。」
楊燦在心裡微微一笑，這老頭倒是一針見血，選舉是什麼？就是大部分選民喜歡的，相信的人，支持的人，信賴的人，你越接近這個形象競選成功的概率就越高，所謂政策也好，能力也罷說到底都是空話，還沒有擔任這個職務，誰都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能夠勝任。
重要的打造候選的形象，讓接近大部分選民中的理想形象，只有選民覺得這個候選人能代表他們，屬於他們，那麼選舉中其他的細節都可以被忽略不計了，心理學裡面最著名的定義就有這麼一條：
「人絕大部分都是主觀的。」
這位黨內著名的爆脾氣大佬再次強調這個重中之重：
「不論你們是競選市長，議員，州長，還是其他的什麼，記住，你們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得到民眾的支持！你們一定要把你們的主要精力放在與民眾的互動上，到各處機構裡的公開演講就是你們成敗的關鍵∼∼」
格裡斯皮聽到這裡不由眉頭大皺，忍不住望了一眼自己的boss黃文道，公開演講恰好就是他的命門，黃文道是民主黨裡著名的實幹派，形象良好，潔身自好，處理政務的能力一流，可這位一直都是文質彬彬的亞裔市醫院就是缺少了一些激情，一些煽動力，這就是實幹家的悲哀。
薛琪苑也是同樣的心思，在筆記本上不斷裡把「公開演講」四個字重複的寫著，寫到最後自己都覺得有種無力感從心底泛起，如果黃叔叔不是這方面差了點，這次應該是有機會的。
黃文道倒是一臉坦然，是他的就是他的，不是他的強求也沒用。
喬.威爾遜開始講解最精華的內容，教師裡除了他的聲音之外，只聽得到鍵盤打字的「噠噠」聲。
「演講的時候，你們雙腿與地面形成90度，上身向前傾斜15度，一開始你會發覺這非常的難，站過兩三分鐘之後，每個人都會自覺不自覺地將身體直挺起來，然而這個角度是在鏡頭與台下看起來對聽眾既親切又關注，而站直了的人看上去就會讓人產生疏離感。
回答問題緊張的時候，雙手絕不能放在講台兩邊，而是要藏起來，因為手的動作最容易暴露真實情感，如果實在不能放鬆，可以試著用自己的左手拇指緊按右手心」
喬.威爾遜的這些金玉良言聽得大家都是連連點頭，有些東西他們知道，不過也有很多細節是他們忽略掉的，薛琪苑第一次上這種領袖課程，也很有感觸地覺得美國人確實在這方面研究很透。
當然其中最有感悟的是楊燦，他在旁邊微微的觀察，發現了所謂這些的門道，其實根本就是加強意識能量的方式，比如上身傾斜15度，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就是呈現本體能量最完美的姿勢罷了。
而左手拇指緊按右手心，則是讓身體左右兩邊的意思能量對接，不讓意識能量因為心理因素浮動過大，這些看似沒有嚴謹的科學根據只是從經驗累積的主觀竅門，幾乎百分之百符合了意識能量的原理……
現在這個課堂上，楊燦有種奇怪的感覺，彷彿他是一個擁有了現在化學物理知識回到古代的人，正在聽著一位所謂「鑄劍大師」講解一個鑄劍的過程：
先對鐵塊反覆加熱，劍身就會強韌，分別用牲口尿和牲口脂淬火，刀刃就會堅硬鋒利，刀背鋼製柔韌，以免折斷。
鑄劍大師滔滔不絕卻根本不明白的基礎原理，多次淬煉是因為要降低鐵合金裡面的碳含量，而牲口尿裡面含有大量鹽分，淬火比水冷卻得快，鋼製才會堅硬…
在楊燦聽來還有不少東西都是錯誤的，走了彎路，如果要他來，只要用很簡單的方式就能調整意識能量。
接下來競選專家喬.威爾遜讓所有的候選人一一上來做演示剛才他講解的東西，每個人都必須要達到他的要求。
「經過無數心理學家與民意調查住那家通過大量的工作發現，選民通常在14秒內就決定了自己是否喜歡某個候選人，其中外觀影響佔百分之55，聲音占38%，說話的內容只佔百分之七…
你們知道共和黨的前任布什總統吧，他其實根本就是一邏輯混亂的白癡，但是他卻是在這前14秒裡做得最好的人∼」
每個人上去，喬.威爾遜都不斷的調整著他們的站姿，說話的語速，面部的神態要放鬆，眼睛移動的速度要適當，聲音一定要用緩慢有力的低音。
必須百分百的達到他的要求才算能下台，每個人都一遍又一遍的按照喬.威爾遜指示調整著，大家專注練習的同時，楊燦幾乎都看不下去了。
這老頭也是腦筋太僵化了些吧，雖然這些硬性指標都很「科學」，但是每個人都有各自不同的特點，適應大部分的動作，不代表適應個人的，有些人按照喬.威爾遜的打造，能量不升反降，完全不自然，搞得不倫不類的。
當然這也不能怪人家喬.威爾遜，他靠著一套把克林頓都送上了總統的位置，篤信也是應當的，像是那位退役上校就因為他的引導演講時候的能量提升了一大截，簡直脫胎換骨，台下不少人都鼓掌祝賀。
輪到黃文道上去的時候，喬.威爾遜顯得極度不耐煩，不斷地調整了他語速，很討厭他的口音似的。
「你的句子中要有重點詞彙，還要帶個人感情！我聽不到你的感情，你在對你妻子說粗話嗎！？」
黃文道顯得極為尷尬，台下的那些民主黨內的同僚們也或抱以嘲弄的微笑，或抱以同情的唏噓，這樣的文雅沒有侵略性的華人來參選，明眼人都看出不是太合適。
「你這個笨蛋，我說了多少次了，你要前傾斜十五度∼！為什麼挺直腰桿，你想證明是你高高在上嗎！」爆脾氣的喬.威爾遜老頭坐在下面用聽眾的角度觀察，終於忍不住大吼，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薛琪苑與格裡斯皮都顯得有些無奈，兩人不斷的在台下交流，開始思考對策，看來應該讓黃文道盡量避免公開演講，而是採用媒體宣傳與互聯網的方式來建立其形象，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楊燦默不作聲，不斷觀察黃文道不同語速，不同姿勢，不同表情能量的變換。
演講不是一個片段，而是在一段時間裡建立一個起承轉合的工作，能量的波動應該是高低高的模式循環，而且隨著這幾個小時的總結，楊燦發現這個落差在一百之間效果最好，不能多也不能少。
中場休息的時候，楊燦終於忍不住了，走到有些無奈的黃文道身邊，這時候黃文道正被幾個其他的候選你一言我一語的指導著，應該怎麼做怎麼做才對。
楊燦緊緊按住了他的肩膀，看著他的眼睛說道：「黃叔，你看著我，你現在先忘記那些狗屁規矩，跟著這筆記上面練習一次，不要想別人怎麼說，只要按照上次的做就可以了。」
幾個候選人都十分好奇這位競選顧問究竟遞來的是什麼東西，瞥了幾眼發覺的是一個十四秒的演講大綱，楊燦的那則大綱上，按照時間標準了他該什麼時候停頓，該什麼時候做什麼表情，姿勢的隨著語氣不同變化等等，每一個細節都描述的清楚無疑。
眾人一邊驚訝與這位華人顧問的細心，一邊卻在心裡面暗自好笑，這上面跟喬.威爾遜先生教的很多東西都是衝突的，難道這位年輕人自認為他能比總統的競選經理做得更好。
「這」黃文道顯得有些為難，格裡斯皮焦急的過來，表情複雜地捏住楊燦的手：「楊，這是很專業的培訓，你別讓黃議員分心，如果你有什麼建議我們回去再討論。」
楊燦臉色很自然的一沉，明顯就是在說他這個顧問說話你插什麼嘴，搞得格裡斯皮心裡來氣，這個華人也太亂來，根本就什麼都不懂就胡亂出主意，看了眼略顯為難的黃文道卻沒有表態的意思，當場氣悶不作聲地坐回了座位，你們想怎麼搞就怎麼搞吧。
薛琪苑看在眼裡猶豫了一下，卻始終沒上阻止，楊燦是她請來的，她的立場不方面去給楊燦難看吧，只能在心裡默默歎氣了。
黃文道扭不過楊燦，只能跟著他那文稿的模式不斷的練習著，楊燦一一糾正他的毛病，讓幾個原本還熱心幫忙的同僚也是擺著頭離開了，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休息時間結束，培訓重新開始，終於到了今天的重頭戲，喬.威爾遜招呼著一干眾人到了室外的一個演講台前。
讓這裡的負責人比爾叫來了「領袖研究所」今天當值的所有五十二名工作人員，有文職，有清潔也有管理人員。
喬.威爾遜揚聲解釋接下來大家要做什麼：
「這是今天最後一個培訓，你們將在這個講台上用自己所學做一個五分鐘的演講，你們也看到了，他們每個人的座位上都有一座檯燈，如果覺得演講人打動了他就會按燈，你們能最直接看到自己的成績。」
到底是騾子是馬，還是得上去溜溜才知道，這五十二名普通人，是最能代表普通選民的態度，贏得他們的支持才算是學到了東西。
眾人都難免開始緊張起來，畢竟是黨內的大佬在旁，印象分恐怕會影響以後的前程吧